初玲丛生几藤鞭,华暖铺兮双敛绵。夜阑平视红嫣火,春风吹又三两年。

初玲丛生几藤鞭,华暖铺兮双敛绵。夜阑平视红嫣火,春风吹又三两年。,指点棋局,诸人且为手中棋子,杀伐果断,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却众生而抽身后,蓦然回首,然他已入局,抽丝剥茧禁锢一世。
初玲丛生几藤鞭,华暖铺兮双敛绵。夜阑平视红嫣火,春风吹又三两年。

第1章 尘起缘时

上古之期,自盘古开天辟地,横纵二切分离天与地时,昏暗混沌的时空方才融合出迥然光辉。只一瞬,万物亘古不变开始碎裂,旋转,乃至分离。原本阴沉魑魅的环境因着横纵之切而迸然而出,孕育出苍穹神兽,栖息于被后人称为中山神之上,盘亘久居,终而不出。为首则是麒麟、白泽、凤凰、烛龙等,辅之四凶兽为穷奇、饕餮、梼杌和混沌。中山神终日奇兽嘶吼,接连天地风起云涌,后而得天帝相助,平息其怨,封锁于山,浩浩汤汤,不计其年。

后世女娲造人,天地一派祥和,早已不是初开天辟地之日。山水河流,草木繁茂,郁葱山林间飘荡不知名的烟雾,而后销声匿迹。有幸者,目睹中山神之上虚无缥缈身影,状如盘龙,蜿蜒曲折至山上,其麟光闪亮丽,视为吉。天帝视之,以之中山神奇兽有悔悟之心,助民安乐,遂亲自下凡解封,凡有功绩者一律赏,一时间,人声鼎沸。钦赐麒麟、白泽等专属封地,潜心禅修,早日扶摇直上。

奈何亦有顽固不化者,私自叛逃者,天帝命雷神、共工抓捕,肆意反抗者,乃形神全灭,是以当时,数以穷计奇兽化为乌有。幸运逃脱者则至深渊之地,攀附而立,日益壮大。

往后数百年,神兽之战此起彼伏,所幸上古之际留存以妖兽宝珠,命以碎玉之名,用以抵挡灾祸,后夸父力战群兽,勉强胜之,弥留收回之际,宝珠消失,不见踪迹。当世之际存留十大神器,碎玉珠为之一,最为神秘。

后续百年,求仙问道之人层出不穷。偶天,忽而霞光万丈,坠落于太白山上,连绵群山五彩斑斓,萦绕神秘光晕,乃为天恩。当夜便腾空而至几人,身披紫霞脚踩风云,落于太白山,至此,仙山由此而成,来来往往,人流络绎不绝。奈何,真心求仙问道之人寥寥数几,与之道路,惨兮,惨兮。

萧府大宅

“半常绿藤本,幼枝洁红褐色,密被黄褐色、开展的硬直糙毛、腺毛和短柔毛,下部常无毛。总花梗通常单生于小枝上部叶腋,与叶柄等长或稍较短,稍长于唇瓣,很少近等长,外被多少倒生的开展或半开展糙毛和长腺毛,上唇裂片顶端钝形,下唇带状而反曲,果实、、恩、、果实、、”一身藕粉色女童手里捧着厚厚书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时不时颦蹙起娇俏的眉头,眼光灼灼的盯着书本上的字,末了才将视线转回面前一片茂盛中。

忽的,她扑闪着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抽空出一只手,摸了摸面前还不及自己高的矮小灌木,若有所思道:“难道这是铁树银钱?”说着还再伸手试探性的摸摸面前灌木的枝叶,罢了才摇摇头,“不对不对,它没有倒刺,那是个什么植物?”

轻柔的一股风吹过,眼前的灌木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纤长繁密的枝叶在女童脸上抚了抚,像是有了温度一般。女童抬眸,不知怎的,方才吹过风之时,她好像听到了一阵低低娇笑,恍若是个小姑娘。

“谁在那边!”女童谨慎的后退一步,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四周,如临大敌的样子煞是可爱。许是慌张,手里的书竟然丢到了一边去,稀稀落落的卷着边儿,滚落到了一边。

“哈哈哈哈、、、”不知何处,骤然传来一阵明亮的笑音,许是再也忍不住了,便这般放声大笑。

女童闻声,吓得脸色一白,也不顾及什么,赶紧再后退几步,“什么人!这样装神弄鬼!小心我爹爹来收拾你!”

“啊?哈哈哈、、、”那声音似乎并未因为女童的威胁而消失,相反的,笑声越演越烈,仿佛是一个人笑过了劲儿,有些岔气的声音。就在女童害怕的想要脚底抹油之时,突然一道轻盈的声音传出,“方才不是还胆子大的摸我吗?这会儿倒是不敢跟我说话了!”

女童一阵愣神,眼睛一扫,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低矮灌木摇摇晃晃,声音似乎是从它那里发出来的。到底是小孩子,好奇心作祟,她壮着胆子朝灌木走了几步,试探性的开口,“是你?你,你会说话?”

那灌木又笑出了声音,不断晃动着自己的身子,“是我是我是我,难得有人能注意到我,往常这里只有我自己,无聊的紧呢!”说着她伸出枝叶勾住女童的衣襟,迫使女童朝她走几步,便继续开口道:“小丫头,你是哪来的?”

女童咬咬唇,还是有些惧怕,虽说她萧家世代修仙,可她毕竟是第一次碰到植物说了话,恩,换句话说,那就是第一次碰到妖物,若是这妖物起了歹心,那她小命不就玩完了吗?女童眼睛酝酿了点点泪花,早知道她就不趁着爹爹闭关偷偷跑到禁地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灌木也不恼,好脾气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女童犹豫了一下,扎着丸子髻的脑袋也跟着摇摇晃晃,“这里是我家,我有什么不能来的?”说着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拽下禁锢自己衣襟的纸条,随即后退好几步,有些恼火,“你这妖物,快快离去!不然我叫我爹爹收了你!”

“哎呦!”灌木压抑的发出一声怪叫,声音跟着委屈,“你们凡人真是好粗鲁,人家好心好意的跟你聊聊天,你竟然出手伤我!”嚷嚷完,竟不由分说的哭了起来,叶子都跟着哗啦啦的响动。

女童慌了,她可是第一次见到妖物,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若是爹爹在身边,哪怕哥哥在身边也是好的。她小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子,眉头皱了皱才再次靠近那个灌木,“爹爹说了,妖物都是会害人的,我不能离你太近。”

“我是好人家的妖怪!”灌木不服气的顶回去,“谁说妖物就是坏的,也有像我一样单纯善良的好不好!”

“你乱说。”女童打断它的话,“妖物就是妖物,哪有什么好坏之说。”

灌木在那里摇头摆尾,“怎么不是?好歹我也是天地之灵,之前柳树爷爷说了,我们都是天帝创造出来的,有天帝保护,不害人那就是好妖!”说着它突然伸出一条藤蔓,在枝条边缘用力的开了朵小花,然后便传出她笑嘻嘻的声音,“你看你看,我还会开花呢!”

女童没回答,依旧是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灌木,盯着它开出的小花看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到这里的目的,随即一拍手,“啊!这花我好像在那里见过!铁树银钱?”

“啪”的一声,许是灌木有些恼怒,轻轻的抽了女童一枝条。

“什么铁树银钱!我明明是子风藤!”

女童根本没被打疼,注意力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小花,突然笑出了声,“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子风藤的,我还以为是我要找的铁树银钱呢!”说着随手将灌木开出的花摘了下来,果真又听到那灌木哎呦的一声,她不解的眨眨眼,“你很疼吗?”

“我当然疼了!”灌木委屈的说道,“把你头发扯下来一把,你说你会不会疼!”

女童立即挂上歉疚的表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不会疼呢!”

“罢了罢了,原谅你这次。”子风藤示好的摇晃着自己的枝条,“你能跟我说话,我就很高兴了!”

“你都不跟其他人,啊,不,其他妖物说话的吗?”女童不再害怕,她感觉不到面前妖物的恶意,索性坐在子风藤身边,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

子风藤沉默了一会儿,“它们都笑话我没用,这么多年只会开花,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更不用说幻化人体了。”它有些落寞,“我的灵识开启的也很晚,同胞姐妹早就抛下我走了。如果可以,我才不想在这里一直呆着。”

“你是说,你都没有出去过的吗?”女童不可思议的张开嘴巴,“一直在这里?”

子风藤摇摆了几下叶子算是回应。

“好可怜。”女童惋惜的叹了口气,“你要是能出去就哈了、、、”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她没控制力道,捏住子风藤可怜的枝叶,“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让你离开这里了!”

子风藤痛的一阵瑟缩,这凡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什么方法、、”子风藤懊恼的用不存在的眼睛瞪了女童一眼。

女童笑眯眯的点了点手里刚刚摘下的那朵子风藤花,笑道,“我把你挖出来不就得了!然后种在我的院子里!”

“什么!”若是有人的面孔,子风藤必然是一张脸都绿了,“不行不行,你将我挖出来,那不是要了我的命!现在的我只是有了灵识而已,根本就离不开土壤,你这是救我还是害我?”

女童依旧是笑眯眯的,当下手已经开始摆弄了起来,“你不要怕嘛,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将土一起弄出来就好了,不是吗?”

“你确定不会弄死我吗?”子风藤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婆婆妈妈的,你到底是不是妖怪!”女童不耐烦的瞪了子风藤一眼,旋即低头开始刨土。

第2章 入土为安

女童四处看看,小心翼翼的抱着刚刚挖出来的子风藤朝园子里跑过去,她个子原本便不高,抱着有些繁茂的子风藤稍微吃力,她咬咬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还没等到院子门口,一道声音直接将她叫住。

“莞尔!”

女童只好灿灿的停下脚步,回头挂上个自以为甜美的笑容,甜腻腻的说道,“爹爹!”

萧远山皱起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儿,一身的泥土,鞋子脏兮兮的,就连发髻也凌乱不堪,当下愠怒的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变成这样子!还有没有点大小姐的样子!”

萧莞尔不好意思的一笑,也跟着自家爹爹视线上下看看,依旧是如蜜糖般的笑容,“哎呀,爹爹,女儿这不是去挖好东西去了,您看看!”说着将怀里那蔫蔫的子风藤给萧远山看。

“子风藤?”萧远山有些讶异,“我们萧家何时有了这子风藤?”

“哎呀,还不就是、、、”萧莞尔一下子捂住嘴,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差点说漏嘴了,要是让父亲知道自己去了禁地,那还不被剥掉一层皮?“反正您不要管女儿了,女儿喜欢这子风藤,赶紧回去种上了!”

萧远山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眼睛上下看看子风藤,总觉得这不只是植物那么简单。他探查性的伸手在子风藤枝条上摸了摸,未感觉到灵气,心里当即松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这子风藤只是简单的植物罢了。

“罢了,你回去吧,好好换一身衣服,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好歹也是萧家大小姐、、、”

“知道了知道了!”萧莞尔等不及他说话,小短腿快步的跑进了庭院。

再不把子风藤埋进土里,这小妖就要升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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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的一声,清凉甜美的水入了土壤。

原本蔫蔫的子风藤得到滋养,顿时便有了精神。它扯扯枝条,方才被萧莞尔弄的有些形态不美,它可是个爱美的子风藤!

“好点没有?”萧莞尔蹲下身子和子风藤平视,“刚才若不是爹爹叫我,就不会这么慢了!”

子风藤依旧是病恹恹的,“恩,我没事了。”

萧莞尔左右看看,对着子风藤“嘘”了一声,“你还是不要随意说话的好,若是被我爹爹发现你是妖物,肯定要收了你的!”她心有余悸的摸摸胸口,刚才爹爹检查的时候,她一颗心吓的都要飞出来了。

子风藤似懂非懂,它也觉得刚才那个男人有些可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它可不敢想象若是被发现了,被那个人打的魂飞魄散是什么下场。

“现在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住下,每日的甘露是少不了你的!”萧莞尔笑眯眯的扑了扑手,站起身子,“萧家灵气很足,没准你忽然间就得了元气,修成人身也是有可能的。”

子风藤没什么反应,但还是说道:“恩,我知道了。”

“你好像有些不开心,怎么了?”萧莞尔注意到子风藤的情绪。

“就是突然换了土,有些不舒服。”子风藤摆动了几下自己的枝条,示意萧莞尔自己很健康。

萧莞尔满意的一笑,“这就对了嘛,熟悉熟悉环境,虽然还是在院子里出不去,可最起码可以见到很多人的!”提到这里,萧莞尔突然凝神,“你可万万不能有害人之心,要是被我发现了,肯定饶不了你!”

“就你?”子风藤似乎是来了兴趣,打量了下身前这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嗤笑了几声,“还不够我枝条抽的呢,还饶不了我?”

话音刚落,面前的小姑娘突然伸出小手,一股幽蓝的火焰跳跃于掌心,吓了子风藤一跳。萧莞尔笑眯眯的举着火焰靠近子风藤,“你说说,我有没有可能饶不了你?”

子风藤当下什么话都没有了,得,它弱小,它就忍着。

“对了,小妖物,你叫什么,应该得有个名字吧?”萧莞尔坐下身子,靠着子风藤而坐,睁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的子风藤瞧。

子风藤一愣,她好像真的没什么名字,从有了意识开始,就被人一直叫废物来着。不过犹豫了下它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我没有名字。”

萧莞尔闻言,笑的不见眼,“那就叫忍冬吧。”

忍冬?

子风藤一愣,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下去了。随后便是清雅的女音传出,“恩,那就叫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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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山缥缈峰

“沚溯,如今妖物肆虐,正是我们除魔卫道的时候,你在缥缈峰也有了许久的日子,相信你父尊应当是放心的。”太白仙翁笑着捋捋胡子,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爱徒。

一身艳红如霞的衣衫,面前的少年款款玉立,若是不知是男子,恍若会以为是哪家的窈窕淑女。他长发如墨,胡乱的绾了个发髻,通体翠绿的碧玉簪子将松散的发髻固定好,偶有一缕发任性的飘散在风里。整个人慵懒肆意,面对师父也是如此。

他抬眼,深邃若深井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山下那笼罩着的薄雾,红润饱满的唇微微勾起,“除魔卫道吗?”

“沚溯,师父知道你还怨恨天帝赐死了你的母妃,可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太白仙翁瞧着眼前少年冷漠的眼神,不由的叹了口气,“若非当初,这天下局势也不会这般乱。碎玉宝珠不翼而飞,镇守的神兵利器也被打散在尘世,这些都不是我们能预料的,你又何必一直和天帝呕着气呢?”

白沚溯闻言,细长的眸子一勾,带着美妙无双的笑意,恍若是那朝霞山上迎风舞蹈的九尾狐,自古以来,九尾狐一族最擅长的便是摄人心魂,任何人都难以逃脱其狐媚之术。

“师父,沚溯别无他想,只要是师父吩咐的,沚溯必然遵从。”低沉婉转的声音从他唇中溢出,眼底流光却是缤纷乍现,举世无双。

太白仙翁瞧了瞧白沚溯,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罢,你让童儿跟着你下山,去看看凡尘疾苦,便什么都明白了。”

“是,师父。”白沚溯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模样,旋即红衣一闪,便不见了踪影,空留下一股奇异的幽香。

“都是缘,缘呐、、、”仙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太白山,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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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你浇了这么多天的甘露,怎么还是病恹恹的?”萧莞尔捏着忍冬的枝叶,上下看了看,发觉上面的叶子竟然有些泛黄,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忍冬有气无力的抬头看看萧莞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方才只是用了点力气,叶子便又黄了一片。

“啊!忍冬!”萧莞尔又慌又急,不知道该怎么做,身边摆放的都是关于子风藤的书籍,乱糟糟的一片,也不知这忍冬是犯了什么毛病。

萧柳华刚一进来,看到的便是满地的书籍,自己不过八岁的妹妹惊慌失措的坐在地上,小手还不断的在书本上翻找着什么,一副着急的样子。

“莞尔,你在那里找什么呢?”萧柳华要比萧莞尔大三岁,眉清目秀,丰神俊朗。

萧莞尔无措的抬头看看自己的兄长,沾着泥土的小手抓着萧柳华的下摆,“哥哥,你看看,快看看忍冬怎么了,叶子突然就变黄了,我找了书,怎么做都没用。”

“忍冬?”萧柳华一愣,随后低头便看到面前像是要枯萎了一般的子风藤,当即一笑,“是子风藤啊,我还以为是什么。”

“哥哥,别顾着笑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忍冬是我的好朋友!”萧莞尔快要急哭了。

萧柳华嗔怪的瞪了自家妹妹一眼,“就你事多,好端端的还和植物做了朋友,还给起个名字,真是的、、、、”他也不含糊,全家自然是最宝贝这个妹妹的,他也不例外。

忍冬依旧是弱弱的摊在那里,一句话不能说。萧莞尔说过的,若是说话被人发现,会被收了的!紧接着,她便感觉到面前的男孩子捏着她的枝条细细的看了会儿,似乎是在找什么的样子。忍冬还是第一次有除了萧莞尔之外的人靠近自己,有些害羞和喜悦。

“哥哥,有什么发现吗?”萧莞尔急切的问道。

“莞尔,你给它浇灌的是什么?”萧柳华捏了捏忍冬身边的泥土,用手指细碎的捻了几下才问道。

萧莞尔皱眉,“我用的是甘露啊,院子里的植物大都是用甘露浇灌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在这了。”萧柳华忍不住笑出声,随后摸着忍冬的枝条说道,“甘露性寒,不大适合子风藤,看它的样子应该是刚生成不久,还不能用甘露浇灌。应该以尿素为主,以增加营养。还要不断的剪枝,以轻剪为主,这样不会伤及根本。还要再盖泥土过一冬,等到明年春天肯定长的健壮!”

萧莞尔听的一脸认真,“原来是这样!”随后垮下一张圆脸,“尿?这、、、、”

“莞尔你别埋怨,初期靠这个还是有很大帮助的!”萧柳华笑眯眯的,说着他忽然浑身一激灵,“说到尿,我还真就有,先用我的给它试试!”说着竟要站起身对着忍冬脱下裤子。

忍冬原本病恹恹的神色听到这话,顿时炸毛了,这还了得!

“臭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第3章 白驹过隙

一道声音,让原本准备瓢泼的萧柳华顿时怔在了原地。

萧莞尔被吓了一跳,慌张的过去捏住忍冬的枝蔓,生怕她有一丝异动,若是被心细如尘的萧柳华发现了,定然是不依不饶。

“莞尔,你可听到什么声音?”萧柳华收起顽劣之气,颇为正色的问了一句。

萧莞尔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没什么,没什么的啊,大概是风大,哥哥听到的是风声也说不定。”

萧柳华一副怀疑的模样,年纪小却也没当一回事,末了才将注意力转向忍冬,突然失了兴致,“罢了,我还是去方叔那寻了夜香壶再来也好。”刚才他倒是忘了,自家妹妹还在边上,如何使得在她面前这样不雅,虽说两人还是个孩子,却也失了礼法。

“是是是,哥哥快去快回。”萧莞尔甜腻腻的挂着笑,赶紧送走了这祖宗。

等萧柳华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忍冬才稍微喘了口气,有些愠怒,“莞尔,你刚才怎么不让我一枝条抽死他!竟然那么羞辱我!”

“好忍冬,那是我哥哥啊,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了。”萧莞尔甜腻的笑容屡试不爽,干脆也在忍冬面前耍起花枪。

“你自己就是个小孩子,还说你哥哥。”忍冬若是有眼睛,定然要狠狠的剜萧莞尔一眼。

萧莞尔讨好的笑了笑,几个日子下来,忍冬的性格也算是摸了个七七八八。她自小便是会察言观色,哪怕对方是株植物,也定然能一眼看穿,虽说是妖物,但的确是好玩的紧,也不怪萧莞尔大费周章的将她移植进来。

“忍冬,我哥哥说的有理,这甘露现在对你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倒不如尝试下我哥哥的提议呢?”萧莞尔摸着忍冬的枝叶,发觉当真是越发的枯黄了,有些沮丧的说道:“这些日子,一直灌溉甘露也没有好转,我担心、、、、”

忍冬一愣,虽说身体不舒服,倒也不至于会死,好歹她也算是个有了灵识的妖,不过瞧着萧莞尔梨花带雨的神情,一颗妖心忍不住的一颤,说了一句日后想起来都会捶胸顿足的话,“那好,便依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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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日,原本方叔的夜香壶便天天不翼而飞,加上每次夜里如厕都光洁干净,恍若放在桌上的花瓶。刚开始方叔不以为意,以为打扫房间的小王给顺带清理了,但仔细一想,这孩子手脚未免太麻利了些,若不是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这个房间,那便是那小子生了八只手,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这边方叔疑惑不解,那边萧家大小姐的院子算是笑开了花。因着连着几日的尿素灌溉,子风藤倒是没有继续泛黄,反倒是生出了几片绿油油的叶子。不过庭院的环境倒是不忍观瞻,到处都是大少爷随意倾倒的肥料,扬言是为了土壤肥沃。

此刻,萧大少爷指挥小厮继续给子风藤施肥,那边倒是和萧莞尔玩五子棋玩的不亦乐乎,恍若难闻的气味一点都未影响到一般。

忍冬孤零零的扎根在那边,忍受周遭难闻的腥味。不仅是人有感官,动植物也是有的,相反的,要比人更加聪慧灵便。这样的气味对忍冬来说根本就是地狱,她努力调息了几次,刚准备将那味道鼻塞掉,不去闻,这边一瓢肥料扬扬撒撒就淋湿了她一身,枝条也跟着闪着诡异的色彩。

忍不住了,她快爆发了,眼睛一睁,入眼的就是萧柳华一身锦衣的抓着颗棋子,笑眯眯的和妹妹玩耍的景象。数次她都想趁其不备偷袭萧柳华,左右她也没什么攻击性,就当是报复了也好,可偏生这萧柳华身体周围带着她难以接近的光圈,像是保护屏障一般,如何都亲近不得,她有一次还反倒是被弹了回去。想到这,忍冬怒目而视,只可惜对方根本就看不到,能看到也仅仅是瞧见那子风藤绿油油的摇摆了几下子,兴许还是被风吹的呢!

行,很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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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家呆的时间不断增加,忍冬倒是对这个萧家有了点认知。

萧家在云城是豪门世家,然则,虽豪门却有益于寻常,此因便是萧家祖先曾偶遇因渡劫而重伤的青鸾,青鸾神鸟自然是白泽座下的神鸟,一来二去的,为了报恩,便教了些长生之法。索性萧家也是有大德行之家,参悟出了些门道,倒是也窥探其法,拜入求仙问道之学,诛杀妖孽,维护一方,名声已然是大起。而萧家这么多年所谓是云城中流砥柱,普通妖物侵扰不得,算是如今乱世之中的净土。萧家之所以为佼佼者,便是依仗那蓝灵剑,此剑是青鸾之神兵利器,灵气四溢可保空间场澄澈无污,是修仙绝佳辅助。来往萧家学道的人络绎不绝,每日都热闹非凡。

一转眼便是五年,如白驹过隙。

忍冬喜静,趁着夜晚,好不容易冗大的萧家安静下来,她才稍微舒展下身子,白日她都是丝毫不敢动,生怕这些法力高深的凡人会发现自己,只有到夜晚,才算是她的天下。

轻轻巧巧,一根纤细狭长的枝条顺着花圃外围缠绕而上,携伴夜风,轻轻感受花圃外围的空气。整日的施肥,几乎要熏死她,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她才不要白白浪费!

忍冬是有私心的,作为妖族,她如何会不知萧家深藏的宝物,若是可以沾染这神剑的灵气,那她破土而出,幻化人形还不是早晚的问题。归根结底,萧大小姐的院子还是离神剑稍微远了些,不过不打紧,只要能灵力充沛,距离远近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都这么久了,何以还没有一点点变化的征兆?

“呵、萧家竟然还有妖物?”一道鬼魅清冷的声音冷不防的在半空中响起,生生的阻止了忍冬要伸出去的枝干。

忍冬花身一窒,想把枝干收回来已然来不及,对方一句话便将自己活生生定住,想来便是修为极高的凡人。忍冬悲哀的叹口气,忍不住的说道,“我是好妖!”

“噗、、哈哈哈、、、”那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放声大笑起来,连带空气的光波也跟着震颤,“好妖?这世上还有好妖之说?”

忍冬受制于人,咬咬牙的将目光转移到不远处人身上,这一看便愣了神。

皎皎白月,盈盈细风,一道红光乍现,影影绰绰的瞧见个轮廓,先入目的便是那一头放肆的墨发,紧接着是轻薄柔顺的红纱衣。男子瞧着忍冬,低沉一笑,手执白玉笛款款而落,降在忍冬身边,恍若误入凡间的仙子,细细看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竹香,丝丝绕绕。

“当然有好妖了,我就是好妖。”忍冬只是愣神一会儿,便收了心神回应一句,“我在萧家并不是做大奸大恶之事,你这人真是好没道理!”

男子瞧着风中对自己张牙舞爪的子风藤,唇瓣的笑意更深了。他眼波流转,盯着忍冬细细瞧了瞧,声音温润如清泉,“瞧着倒不像是个妖物,倒像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他自然可以透过子风藤瞧见内心包裹着的柔软少女,少女不着寸缕的环抱腿蹲在那里,长发盖住泛白的肩膀,发根处绽放朵朵忍冬花,纯净和美。

那厢自然是不知男子早就看到了自己实体,还一阵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我不杀你,速速离开萧家吧。”白沚溯见状,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忍冬怔忡的眨巴眨巴眼,末了才有些愠怒的说道,“你在乱七八糟的说什么!我从未加害过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只是想幻化个人身,绝无他意。”

“你敢说你不是觊觎蓝灵剑么?”白沚溯漫不经心的把玩手里的白玉笛,微微上挑的眼角艳丽夺目,眼角下的一颗朱砂痣殷红绚烂,似是珠玉宝石。“饶你一命已是仁慈,莫要逗留,萧家不是尔等小妖可以觊觎的。”

忍冬被气了个倒仰,还是第一次有个人在她面前这般耀武扬威。最开始是萧柳华,现在是这个妙明奇妙出现的男子,一个个的给她添堵。不过,她对蓝灵剑,倒是有点心思。

“我都说了,只是为了幻化人形!”忍冬气急,忽的在自己枝叶上开了朵忍冬花。

“哦?”白沚溯微微一笑,纤长干净的手指轻轻的在子风藤的茎叶上摸了摸,带着淡淡风华,突然凝视了忍冬片刻,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有趣。”

忍冬一愣,忽然觉得自己周身光华一闪。隐约的瞧见了自己的枝叶一寸寸的闪烁,随后消失,周身伴着轻微撕扯的疼痛,意识恨不得都跟着被抽离。时间只是一晃,她便觉得坠落在地,而后便是一阵的冰冰凉凉,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如何?”白沚溯清清淡淡的开口,瞧着忍冬的眼神越发的玩味起来。

忍冬恍惚了片刻,才惊觉变化。她稍微抬了一下,便看到属于人间少女才拥有的细白藕臂,十指青葱如玉,晶莹薄如蝉翼的指甲覆盖其上,手指圆润如珍珠,颗颗饱满。忍冬惊诧的瞪大了双眼,用了用力,眼前的手也跟着握成拳头。低头在看,瞧见一双白嫩笔直的双腿,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宝物,数次瞧见萧莞尔的腿都让她羡慕不已,这双腿,真的是自己的?

忍冬坐在地上,长发盖住露出的地方,一双星眸都跟着闪着瑰丽,眼前少女满眼震惊的瞧着突然的改变,嘴角有些抽搐,肩膀也带着颤抖。

“满意否?”白沚溯依旧是那副轻柔妩媚的模样,眼角丝丝调笑,忽而半蹲在地上,盯着面前沾沾自喜的忍冬道:“姑娘可是喜欢赤着的?”

忍冬闻言,忽而欣喜不见,转眼瞧见面前幽深枯井般的瞳,唇瓣微张,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伸腿踹了白沚溯一脚。

? ? ? “登徒子!”

第4章 涉世人间

白沚溯始终荡漾着笑意,毫不费力的伸手抓住忍冬白玉般的脚踝,眼角依旧是那玩味的笑容,“怎么?刚得到人身就要对恩人下手了?妖物就是妖物,半点人性都没有。”

忍冬又羞又急,恨不得一枝条抽飞眼前这个貌美心黑的男人。

“你放开我!”

“好。”白沚溯如是说着,当真松开忍冬的脚踝。

忍冬冷不防的,一个倒仰便倒了下去,摔了个底朝天。顾不得其他,忍冬迅速的起身,捏着头发惶恐的盖住自己,她可没少被萧莞尔灌输过,女子贞洁重过天!她虽是妖物,最起码也还是个母的!

白沚溯似是明白忍冬所想,指尖流淌出淡淡光华,缠绕了忍冬一圈,忍冬身上便套着和白沚溯同颜色的红纱衣,袖口金线闪烁,依稀看得到上面的图案。“你也不是女子,在意这么多做什么?”语气,竟然说不出的轻蔑。

“谁说我不是女子了!”忍冬底气十足的吼出来,可是吼完之后便发现自己没有理由反驳白沚溯,当下便蔫了。她干脆不搭理眼前人,欢喜的扯着自己的衣衫,唇边荡漾着笑意。

白沚溯深深看了忍冬一眼,干脆利落的起身,白玉笛放在唇边低低吹了个调子,眸中一瞬万思,突然伸手扯过忍冬的手腕,另一只手灵巧的拨开忍冬面颊的发,冰冷指尖点在忍冬的额间,一朵忍冬花图案置于其上,周边雪白微微透明。

“嘶、、、、”忍冬只感觉到额头一痛,抬眼便撞入白沚溯冷淡无波的眸子中,浑然和方才放浪形骸的他不同,忍冬身子一颤,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白沚溯做完这些,注意到忍冬盯着自己的眼神略带失神,微微挑眉,突然将额头抵上她的,以足够贴近的距离低声道:“我今日便放过你,若是有害人之心,必诛之。”

许是被白沚溯的眼神震慑住,忍冬鬼使神差的点点头,不知不觉心跳的很快。

“很好。”白沚溯迷离温柔的一笑,便松了手,足尖一点腾于半空中,“你我于今日定了契约,我便是你之主,以我为尊。”

忍冬瞠目结舌,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摸了摸额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应该叫我主子的,不是么?”白沚溯那双眼似是能洞察人心,瞬息万变,恍若能吸引了心神。末了,他妖娆的一笑,唇瓣里溢出“忍冬”二字,便身形一闪,化作道白光,消失不见,空气里空留下他残存的淡香及寡淡的声音,“白沚溯。”

“白沚溯。”忍冬依旧是保持着向上仰头的姿势,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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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纱帐幔,映着少女窈窕身姿,单薄被子盖住其身子,却依旧遮盖不住曼妙曲线的影子,少女酣睡着,微闭的眼睛时不时一颤一颤,似乎是快转醒。

一根狗尾巴草自入门的人手中,摇摇摆摆,朝少女的鼻孔刺过去。

“恩、、、”少女不耐烦的一挥手,随后转身继续睡。

“我就不信你不醒了!”面前的人正是忍冬,她在外面玩耍了一夜,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心急的要和萧莞尔分享幻化人形的快乐,这丫头竟然睡得这么死!当下忍冬来了小火气,手上的力气也大了点,一副势不把萧莞尔弄醒不罢休的架势。

萧莞尔依旧不耐烦,“哎呀!”终于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翻了起来。“什么人敢打扰本小姐的清梦!还要不要脑袋了!”话音刚落,萧莞尔烦躁的揉揉眼,便看到坐于身边冲自己腼腆含笑的陌生女子,她有些愣神,诧异的眨眨眼,“你是谁?萧家有你这样的人吗?”

忍冬绷不住了,瞧萧莞尔睡醒头发乱七八糟的模样就心情大好,也不打算逗她,“你傻了你,萧莞尔,我你都认不出来?”

出口的是娇俏纤细的女音,似是熟悉。

“你、、、你是忍冬?!”萧莞尔瞪大眼,不信邪的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你有人身了!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

忍冬笑弯了眼,“昨夜。”

“你怎么不叫我!”萧莞尔愠怒的捶了她肩膀一下,便就着力道捏捏忍冬的身子骨,“这完全就是一个人了啊!怎么会这样呢?你是怎么做到的?五年都没有效果突然一瞬间就有变化了?”

忍冬自然是不会将白沚溯的事告诉她的,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这丫头会如何嘲笑自己呢!

“我看昨夜繁星皎月,细风和畅,正是灵气最鼎盛之时,就凝神聚气了半夜,直到快天明才发现自己有了变化,这不就变成这样了嘛!”忍冬最擅长睁着眼说瞎话,尤其是对着萧莞尔。

萧莞尔左看右看,欢喜的不得了。

“这人形也太美了点,比我都要好看三分!”她手指在忍冬面颊上画着圈,突然注意到额头的忍冬花,稍微颦蹙了下眉头,“忍冬,这图案能否消失?”

忍冬怔了怔,也跟着摸摸额头,随即懊恼的摇头,“不能,我试了很多次,都不能让这花消失,也不知是怎么了。”她不知道白沚溯在上面下了什么法术,竟然无法覆盖掉。

“这可就不好办了。”萧莞尔轻咬唇瓣,“如今穷奇之子重返妖界,率领大批量妖物攻占修仙之地,我们同伴已经损失半数,现在正是人妖之间水深火热之际,你这图案若是被父亲看到了,定然会知道你身份,如此便留你不得了。”萧莞尔说着的时候,眉宇间萦绕愁思,手指也紧紧抠在手心里。

忍冬闻言,轻轻一笑,“区区个忍冬花怎么就证明我身份是妖了?”她安抚性的拍拍萧莞尔的手,“我都在萧家五年了,都从未出错,还担心什么呢?再说了,寻常女子平时也这么描绘花钿的,大不了就说是花钿!”

“可是、、、、”

“别可是可是了,这可不是你性格!”忍冬摆摆手,忍不住捏捏萧莞尔软绵绵的脸颊,“你不是常说吗?车到山前必有路,是不是?”语毕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恍然不知何为危险。

萧莞尔还想要说什么,不过瞧着忍冬笑得灿烂,便忍了下去。忽的想起什么,便扑闪着双眼问道:“你突然出现在萧府,才会奇怪,要如何跟父亲说?”

“这个好办,你且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忍冬弯弯唇,一脸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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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

“你急急忙忙的扯着我做什么?”还来不及整好衣冠,萧柳华便被自家宠爱的小妹给拖了出去。

眼下正是艳阳高照之际,午时的日光最为毒辣,炙烤的空气中凝结出丝丝蒸汽。若是此刻在家中畅饮酸梅汤是极好不过的,想来也是颇有趣味。

萧莞尔似乎在巡视什么,一脸正气,“哥哥,父亲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要勤学苦练吗?现在不是正好的时候?”心底却不住的好奇,忍冬说的好办法究竟是什么?这么半天连人影都看不见。

萧柳华一阵失笑,忍不住停下,伸手弹了弹自己妹妹的额头,“你说什么傻话呢?父亲是让我们练习法术,你平白无故的拽着我来集市,才不对劲。”语毕他便一挥手,借力打力的推开萧莞尔,面上也不似以往的亲和慈善,“你且快说,惹了什么祸事,不然我定不饶你。”

“我哪有惹事啊!”萧莞尔支支吾吾,一向她便是不擅长说谎,更不用说在自家这个人精面前说谎了,那更是一说一个错。眼下,她慌乱的手心都出了汗,眼睛四处的飘,时刻的搜索那个应该出现的人。

萧柳华眯着丹凤眼,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着萧莞尔,末了,刚要说话,却被一声声哀哭给打断了。

“呜呜呜、、、我怎么这般命苦,为何您要离我而去?呜呜呜、、、、”

萧柳华拧拧眉,倒是萧莞尔听到声音,挂着一道笑意,也顾不上其他,上前抓住哥哥的手便朝声音方向走过去,“哥哥,咱们的事先搁下,先去看看前面出什么事了。”

不疑有他,萧柳华自然是随着妹妹去街头嘈杂的地方。

市集人头攒动,围了个大圈儿,萧莞尔一面嘀咕一面使劲的朝人群中钻,暗道这个忍冬耍什么把戏,竟然惊动了这么多的人。等到两人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地方,便瞧见面前跪着个少女,一身白衣,额头带着白布,泫然欲泣的脸凄凄楚楚,而她面前则是放着一樽棺木,似是卖身葬亲。

忍冬早就酝酿好情绪,就等着看客来。她刚一抬头,便看到一脸狐疑的萧柳华正站在自己面前,而旁边的萧莞尔则是喜滋滋的模样。忍冬嘴角一抽,这丫头未免太诚实了些,好歹也要配合自己把这卖身葬父的戏演好才是。

想到这,忍冬眸子眨了眨,努力的蓄满泪花,凄楚的开口道:“诸位老爷少爷,小女是外乡人,和老父来云城投靠亲戚,奈何亲友早已故去,老父疾病缠身,不到几天的功夫就去了。我们父女二人盘缠用尽,剩余的也在之前为父亲请大夫用光了,不得已才在这里恳求诸位行行好,给老父一个安然下葬的机会,小女在这里谢过诸位,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大恩啊!呜呜呜、、、”忍冬哑着嗓子说出一席话,眼泪依然是止不住的流淌,那厢掩盖住自己嘴角上扬,和萧莞尔进行眼神交流。

原本她不需这般费力,奈何那萧家家主生性多疑,她若是突然出现在萧府才不得不让人怀疑,但若是由萧柳华带进去就另当别论了。萧柳华乃是下任萧家家主,自然有极高的威信,有他为媒介,想来她进去会方便的多。而萧莞尔天真单纯,难免会遭人欺骗,用来以栖身实为不妥。忍冬不是傻子,自然可以想到这层道理,因着,便有了今日的卖身葬父一说。

周围人指指点点,无人敢上前询问忍冬一句。只因忍冬改头换面,在脸颊上事先抹了一层的生姜水,让自己的容颜看上去蜡黄一片,毫无生机。寻常人见到只怕认为是晦气,招惹回家便是个麻烦,哪怕生的再貌美,配上生姜的黄色也足以黯然失色,自然那些豪门子弟打消了英雄救美的心思。

萧莞尔转头瞧瞧萧柳华,但见对方是一副看戏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有些心急了。

“哥哥,你怎么没什么表示啊?”

萧柳华闻言,挑眉的看了看那边跪着痛哭的忍冬,“我需要有什么表示吗?”

第5章 卖身葬父

听到这话,萧莞尔一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那边的忍冬还在那里哭的很卖力,声嘶力竭的。

“好歹人家也可怜的很,亭亭玉立的姑娘,没了父亲很可怜的。”萧莞尔眼睛闪烁着淡淡的雾气,“不如哥哥将她买下,全权当是做好事了!”

“哦?”萧柳华好整以暇的看着旁边的妹妹,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睛却一直瞄向那边跪着哭的泣不成声的忍冬。

萧莞尔一瞬间也不明白自家哥哥的神情,有点心虚的垂下头,她不敢和萧柳华的眼睛对视,只得颓唐的低着脑袋,等着他下文。

“小妹什么时候这么有仁慈心肠了?”萧柳华笑眯眯的说道,“莫不是你们一早就在这等我了?我认识的萧莞尔可不是随时都这么有侠义心肠的人。”

兴许是被萧柳华的眼神盯的太突兀,萧莞尔咬咬唇瓣,“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看这姑娘可怜,哥哥你也太多疑了!”

“是吗?那就是我太多疑了。”萧柳华浑然不在意,眼神也不在忍冬身上,拉过一旁的萧莞尔,“走吧,莫要在这逗留,师傅还有课程授予我们。”

萧莞尔着急了,“哎?哥哥!别……”

这边,两兄妹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了忍冬的耳朵,她边哭边咬牙切齿的,抬头狠狠瞪了一眼萧柳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干脆匍匐着朝前拼命的爬着,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而落,嗓子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沙哑不堪,“公子!公子求求您行行好吧!父亲的身子不能这么耽搁下去了!”

冷不防的被忍冬抓住,萧柳华有丝错愕。

“你这是做什么?”

“若是公子可以救下小女,救下小女的父亲,小女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哪怕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任由公子驱策!”忍冬见吸引了周围目光,便是提高音量,哭的更厉害了。小巧纤细的身子颤巍巍的趴在地上,一身缟素已经沾染灰尘,发髻也松散的不成样子,饶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就算是脸色不佳也足以打动人心。

萧柳华没说过,阴沉着脸看着面前的姑娘。

萧莞尔见状,赶快趁热打铁道:“哥哥,人家姑娘都这么可怜了,哥哥还是要这般铁石心肠吗?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侮辱了我们萧家的威名!”她见萧柳华没有反正,咬牙的开口道,“我们家一向是慈善,断断不能让哥哥蒙羞!”

此话一出,周遭百姓已经是议论纷纷。

“啊,原来是萧家的人啊!”

“看样子这姑娘是有救了,萧家可是咱们云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呢!”

“谁说不是呢!这姑娘有福气!”

忍冬闻言,眸子里闪过兴味。呐,萧柳华,接下来我这个烫手山芋你是接呢还是不接呢?想到之前未得人形,这个萧柳华竟然用尿液浇灌侮辱自己,心底便是无名火翻腾,眼下说什么也得逼迫你让我进了你萧府不可!

萧柳华面色依旧是阴沉,“姑娘,既然话都到了这个份上,萧某再推脱也是不可。”他已经料定对方来者不善,而且和自家小妹串通在一起,虽然身份不可知,单单从手段来看,就不是他萧家的朋友。想到这,萧柳华恢复了往日的笑意,翩翩公子的一笑让周围都失了色,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毫不犹豫的塞进忍冬的手里,还好脾气的搀扶着忍冬站起来,温文如玉的面庞看着无害,“这金子你暂且拿着,好生安葬令尊,至于报恩大可不必,萧家一向是不需要报恩的。”语毕他微微一笑,伸手擦掉忍冬脸颊上的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不要妄想可以进萧家,拿着钱速速离开。”语气近乎于阴冷,面容却依然是温文尔雅。

忍冬惊诧的瞪大眼睛,看来这萧柳华是把她当成贪慕虚荣之辈了。捏了捏手心的金子,块头还真是不小,不过她可没那么容易放弃。

“小女说过会报答公子的,就一定不会食言!”忍冬凄楚的哽咽几声,“天地之大,早已没了我的容身之所,请公子将我带回去,为奴为婢决计不怨!”

萧莞尔眨眨眼,没想到忍冬这丫头的演技这么好,连她这个知情人都快被她骗住了。

萧柳华嘴角一抖,眼神周围轻扫便看到周围百姓点头称是的模样,很明显就是站在那卖身葬父的女子身边。若是这时候起冲突反倒不妙……萧柳华抬眼看看现在自己面前,满脸殷切的瞧着自己的女子,突然玩味的一笑,“你当真为奴为婢,绝无怨言?”

“是,绝无怨言!”忍冬含泪点头。不知怎的,心底有些不安,这小子露出这么个神情肯定不对劲!

萧柳华微微一笑,“那好,你好生安葬你父亲,便随我回去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忍冬喜极而泣,赶紧凑上前跪下,狠狠给萧柳华磕了几个头。

“不必多谢。”萧柳华轻笑,转头看到萧莞尔喜笑颜开的模样,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人家姑娘要安葬父亲,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随我回去?”

萧莞尔闻言,赶紧笑嘻嘻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转身,周围的百姓才逐渐散去。

“在哪找的这么个姑娘?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是不是?现在当真是让你称心如意了。”萧柳华阴测测的瞪着在身边蹦蹦跳跳的妹妹,有些愠怒。

萧莞尔身子一颤,回头便是笑颜如花,“哥哥在说什么呢?我可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哼。”萧柳华瞥过头去,不予理会。若不是萧莞尔和那丫头认识,他万万不会将一个外人带进萧府。

那边的忍冬见两人离开,嘴角带笑,伸手轻松的抬起棺木,身形一闪便消失了人影。

萧府,再次回来是堂堂正正的回来,作为一个人的身份回来。忍冬满心欢喜的跟着萧莞尔进门,想着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萧府走动,若是有了时机,能得到神剑灵气也说不定。光是这么想着便已经很开心了,连带着脚步也加快。

两人还没等走到屋外,一道温和细腻的声音便从两人身后穿了过来。

“慢着……”

萧莞尔和忍冬回头,便是看到萧柳华一身墨色玄袍在身,一脸的笑意,像是和煦阳光。不过忍冬可没那么多欣赏的心情,这小子叫住她们,肯定没好事。

“哥哥怎么来了?不是和师傅在商议大事吗?”忍冬不便说话,萧莞尔就主动询问了一句。

“的确是这样,不过如今已经没事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们。”萧柳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显在忍冬面上逡巡了一圈。

忍冬心里一惊,光顾着高兴了,倒是把这人给忘了!这萧柳华从小到大都是人精,惹了他根本不会有好下场。她装作擦汗一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好,生姜汁水没有融化,不然当场露馅,她可不好脱身。

“我们有什么好看的,哥哥你也真是的。”萧莞尔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女儿家的闺房哥哥可不能随便进来!”

萧柳华也不恼,依旧泰然自若的看着萧莞尔,突然灿灿的开口,“你叫忍冬,是吗?”

忍冬一愣,赶紧点头,“是的,我叫忍冬。”

“那好,我倒是想问问忍冬你,是谁将你救回来的?”萧柳华轻轻一笑,就在忍冬脸上看到了一丝错愕,“之前在市集,是谁说要为了我为奴为婢,怎么到了萧家就跟在大小姐身边了呢?那金子,是谁给你的?”

萧柳华的话不疼不痒,却直接朝忍冬面上击打过去。

忍冬抿唇,眼底一闪清明,忽而笑开了,赶紧上前盈盈一拜,“忍冬惶恐,这是忍冬的不是了。只因为和大小姐说话投缘,便多说了几句,忘了身份,少爷不要生气,忍冬这就和少爷回去。”声音柔柔弱弱,还是之前的模样。

“这就好,我还以为你是那些忘恩负义之辈。”萧柳华满意的点头,当即便转身,“跟我回去吧,还有些事没有一一跟你交代过。”

“是。”忍冬点头。

一边的萧莞尔赶紧上前握住忍冬的手,低声问道:“怎么办?在哥哥身边才是不安全的,稍微不小心会穿帮的!”

“无碍,他也只是怀疑我图谋不轨,时间长就好了。”忍冬垂首,“为今之计,还是安分的在少爷身边才是智。今晚子时,你来后院寻我,将我放在你屋子里的子风藤送过来。”

萧莞尔赶紧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忍冬颔首,这才慢吞吞的朝萧柳华的方向追过去。她时不时回头看了一眼萧莞尔,有些觉得对不住那个善良的姑娘,眼眸一低沉,当即快步离开。

柳华居

“你不必这么拘束,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萧柳华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人畜无害。

忍冬从未降低警惕,她恭敬顺从的福了福身子,“少爷,忍冬惶恐,若是有不对之处请少爷原谅。”

“你何必这样小心翼翼的呢?”萧柳华闻言,眉头一挑,上前伸手握住忍冬白嫩光滑的手指,眼底一片冰冷,“好不容易进了我萧家,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第6章 浅浅交锋

忍冬顿时觉得脊背发凉,她眼眸低垂,不敢和萧柳华对视,声音还是以往的娇柔,“少爷您在说什么呢,忍冬不是很明白。”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总之我告诉你,进了萧家,并非那么容易生活,从你接了金子的一刻就要有觉悟,知道吗?”萧柳华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来。

忍冬颔首,“是,少爷,忍冬知道了。”

“罢了,你出去给我提水进来,我要沐浴了。”萧柳华揉了揉眉心,声音清清淡淡。

忍冬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开。

这边忍冬刚离开,那边就从帐幔徐徐走出来个人,眼底都是戏谑,“这丫头来历不明,你就敢随便的收进来,若是被家主知道,还不责罚你?”

萧柳华轻轻一笑,似乎是不把来人放在眼里,眸子里清雅一片,抬眸看了一眼现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少年,勾了勾嘴角,“危险的人放在身边才有趣,不是么?再说,我并不认为她会对我构成什么威胁,哪怕她是妖。”

“啧啧,看来你已经对这个女人的身份了如指掌了!也就不需要我给你提供什么情报了,是不是?”少年啧啧称奇,“枉费我一番好意的帮你调查了她的底细……”

“龙修,不要耍花招,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萧柳华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萧府已经足够我头疼了,你切莫这般拿我寻开心。”

那个被叫做龙修的人一乐,“我们扮猪吃虎的萧家大少爷还有累的一天啊!真不是我说你,整日装模作样的,累不累啊?你不累我都觉得累。”

“跟你没关系,你只要记得,师尊派你来是帮我的,不是给我添乱的,知道么?”萧柳华头疼的说道:“如今的萧家四分五裂,因着神剑的关系维护起来的势力也逐渐瓦解,爹爹已经心力交瘁,萧家必须有一个撑起整个家族,所以我必须坚持住。”

听到他这么说,龙修容颜也变得柔和起来,“我知道的,师兄你的不容易。不过那个忍冬当真无碍吗?若是可以,我可以替师兄清理了她。”

“不必。”萧柳华一摆手,“暂且看看再说。”他旋身走到窗口,眉宇之间尽显忧愁,忽的眸子一闪冷霜,声音淡淡的吩咐道:“来人了,你暂且回避。”

龙修嗤笑一声,身形晃动,便退隐了出去。

屋内的萧柳华收起脸上情绪,抬眼便看到一身白色素服的人影抱着有半个人大的木桶,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少爷,您要的木桶来了,忍冬这就去提热水。”忍冬冷冰冰的抬头瞧了萧柳华一眼,浑身得酸疼,她忍不住的敲了敲自己的后背,这才转身去提水。

萧柳华强忍笑意,一本正经的端坐在那边,眼睁睁的看着忍冬来来回回的提热水。

不大一会儿,忍冬将最后一桶水倒进木桶里,这才抹抹额上的汗珠,“少爷,水打好了,少爷请沐浴,忍冬出去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慢着!”萧柳华声音淡淡的,“我何时说过要你离开了?难道你让我自己沐浴不成?”

忍冬背对萧柳华,暗自咬牙,勉强的挂着笑脸转过身,“少爷难道还要忍冬服侍您沐浴吗?男女有别,少爷还是差使小厮来吧!”

“这么个小要求都做不到,日后还是莫要提为奴为婢之类的话了。”萧柳华瞬间变了脸色,连带声音也渗出丝丝寒意。

忍冬浑身一颤,睫毛颤抖片刻,忽然抬起头,眸子带着璀璨笑意,唇瓣弯了弯,便上前握住萧柳华的袖子,“少爷说笑了,少爷既然不介意,忍冬怎么会介意呢?忍冬完全是为了少爷才会这么说的。”这面说着,那面则手轻轻按压在萧柳华外衫上,她面颊有些微红,还是忍住不适解开面前男子的衣衫。

萧柳华垂眸看了一眼面色红润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闭上眼,任由忍冬为自己褪衣。

忍冬全程是闭着眼为萧柳华宽衣的,等到听到物体落水的声音,这才睁开眼,随手扯了块布巾放在水里浸湿了,这才说道:“少爷,忍冬为少爷擦身子吧。”

“嗯。”萧柳华疲惫的靠在木桶边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忽的感觉到一股清凉在脊背上游蹿,有股说不出的舒适感,瞬间让自己满身的倦怠一扫而空。

忍冬低眉顺眼的擦拭着萧柳华的脊背,眸子光华万千,她一边服侍一边扫视着周围,暗自打量着。忽而听到身边人一声低低的叹气,将忍冬注意力拉了回来。

“少爷,您好好的泡一泡,可以祛祛劳累。”忍冬收起眼神,站起身子,甩甩擦拭的酸涩的手掌,准备开门出去。刚这么想着,那边忍冬的手腕就被人拉住,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只听水花扑通一声,忍冬整个人都被拽进了木桶。

“哎~呸”忍冬大口的喝了满嘴的水,生生的被呛了一大口。她胡乱的在木桶里扑腾,陡然撞入一腔热怀里,整张脸沾满水珠儿,狼狈不堪。

“我说过让你走了么?”头顶上是萧柳华充满戏谑的声音。

忍冬面色一变,挣扎着要出来,而萧柳华力道大的很,环着她腰肢的力道有增无减,忍冬羞愤不已,抬头怒瞪面前笑的如沐春风的男子,“少爷,你放尊重点!”

“哦?何以见得我对你不尊重?”萧柳华弯弯唇角。见忍冬不回答,他便自顾自的说道,“我无非就是让你进来跟我一起洗干净罢了,好端端的姑娘,何必要弄的这么狼狈呢?”说着,他好整以暇的伸手在忍冬脸上随意抹了几下,目光一亮,唇边的笑意更深,尤其是看到忍冬额头的忍冬花之后。

忍冬怒不可遏,挥手打掉他的手,皮笑肉不笑的回敬,“我哪里有那个身份,竟然可以和少爷一同沐浴!”说着她愤愤的撑着木桶要出去,萧柳华也不准备拦着,她刚站起来,身上的素服松松垮垮,肩膀的衣襟湿漉漉的,瞪着深井般的眸子,气呼呼的抬腿准备跨出去。

萧柳华笑意深深,凝眉看着面前的女子。

忍冬脚刚迈出去一步,另一只脚在木桶里打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再次跌回木桶,激起更大的水花,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她更是又喝了一大口水,双手胡乱扑腾。

萧柳华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跌回来,措手不及之下,赶紧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突然一阵痛意盘旋而至,整张俊脸都青紫了。

“哎呦喂~”忍冬呛了一大口水,懊恼的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眼就撞入萧柳华阴气沉沉的眼中。她一愣,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在水中的另一只手似乎是触摸到了什么,好奇之下用力按了按,对面男子的脸色更黑了。忍冬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尴尬的松了手,双手干巴巴的举在半空,灿灿的笑几声,“呃哈哈哈……少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什么都没摸到,没摸到……忍冬这就出去,这就出去……”说着她手脚并用的赶快从木桶怕出去,生怕被萧柳华充满寒气的眼睛给看穿,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慌乱的一路跑出去,留下一地水花。

萧柳华脸颊抽了抽,终于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抬头看着忍冬消失的方向,面色如常。

“哈哈!什么?你竟然……”忍冬一路小跑回了萧莞尔那边,诉说经过之后,萧莞尔瞪着双眼,堪堪伸出手指指着忍冬,满脸的憋笑。

忍冬被笑的有些愠怒,伸手敲了几下萧莞尔的头,“你别笑了!一点也不好笑!我真没想到你哥哥出门游学这么多年,竟然变成这样子,无耻!简直是无耻!”她气的脸颊通红,双眼水汪汪一片。

“我哥哥出去游学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只怕啊,今后你算是没有好日子过了!”萧莞尔笑嘻嘻的弯弯眸子,“依照我对哥哥的认识,他是不会放过欺辱了自己的人的!”

“那也怪不得我!是他自己有错在先!”忍冬气哼哼的翻了个白眼,“对了,我的子风藤呢?”

萧莞尔闻言,赶紧起身,“我这就去给你拿,本来打算今晚给你的,你这来了,就直接给你吧!”她捧着花盆走过来,见到忍冬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由轻声问道,“你这么紧张这花,可是有原因?”

忍冬抬头看了一眼萧莞尔,觉得告诉她也无妨,便笑着回答:“不瞒你说,这花就是我!”

“嗯?什么?”萧莞尔愣愣的。

“我们妖类凡是有了人形,也并不能代表从此以后都可以作为一个人来活着……”忍冬声音淡淡的,眼神缓缓的落在怀抱着的花盆上,犹豫半晌,才继续说道:“我本就是子风藤,哪怕有了人形也无济于事,都会存在一个自己本身的实体,而这个实体就是这子风藤,在我化为人形的一瞬间,它也形成了。换句话说,这子风藤就是我,它生我生它死我死。”

第7章 虚浮之塔

萧莞尔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有些懵懂的看看子风藤,又看看忍冬,伸手摸了摸子风藤的叶子,“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妖类是无坚不摧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弱点。”

“不错的。”忍冬点点头,“所以,一般的妖是决计不让自己真身被别人知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再者,都会寻到个好去处才将真身放起来,这样比较平安。”

“那动物呢?也会有这么个小东西吗?”萧莞尔好奇的眨巴眨巴双眼。

忍冬失笑,“怎么可能,动物和我们不同,只有植物系才会惊慌自己的真身的。”她眸子闪闪烁烁,转头望了望天色,“时间不早了,我得回你哥哥那边去了,若是被他刁难就遭了,明天我再来。”

“好。”萧莞尔微微一笑,“我等你。”

捧着子风藤回来,忍冬面色有些苍白,她将花盆放在窗台,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外面的白月光。此时已然是黑夜,虽是夏天,夜晚的凉风还是吹的干涩。她伸出手静默的瞧着掌心的纹路,轻咬着唇瓣,怅然若失。

白日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也有一部分是骗人的。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对一个凡人动恻隐之心,若是棋差一子,便是满盘皆输。

垂眸凝视片刻,抬眼之时忽而看见西北部蓝光乍现,影影绰绰,瑰丽妖娆,在夜晚尤为突兀。

忍冬心头一跳,目不斜视的盯着那边。

蓝灵剑,在那边?

眼见那边闪亮的光,忍冬脚步虚浮,信念一动便到了闪现蓝光的地方。她抬眼看过去,便瞧见一座虚浮在半空的塔,周围散着蓝光,塔顶有颗宝珠萦绕雾气,在夜晚之中尤其扎眼。

忍冬眸子一闪,下意识的朝那边飞身过去,眼看着快贴近塔周围,突然一阵强烈波光,硬生生阻挡住忍冬的身子,直接被弹了出去。

“啧……”忍冬手腕飞出藤蔓支撑住自己身体,才略微平衡的落地。她眼神幽深,盯着宝塔不放,手却是朝着宝塔伸过去,冲着那边便是释放藤蔓。很显然,跟方才一样,藤蔓被金光弹了回去。

塔在夜里虚无缥缈,一阵冷风而过,几乎要被吹散。

忍冬轻咬着唇瓣,眼见那宝塔近在咫尺,却近身不得,当下眸子漆黑一片,便捧着子风藤飞身离开。

“这样,还要留她吗?”一身黑衣的龙修,目光阴郁,瞧着忍冬飞身而去的身影,不觉的手中长剑抓牢。

萧柳华言笑晏晏,伸手阻止了身边的龙修,嘴角带着一抹轻松的笑意,“都说了叫你不要这么着急,你这般的急性子真是……”

“如今已经确认她来这里是别有目的,你还这般阻止我吗?”龙修不解的转头看向萧柳华。

萧柳华依旧是挂着笑容,“走吧,今夜风大,莫要伤了身子。”

龙修复杂的看着萧柳华离去的背影,从他拜入师门开始,就从未看清过这个人的心,似乎就连师父都看不透一个人,他的心就像是冷冽泉水,看着清澈,其实幽深。

一大早,忍冬就被门口的婢女唤醒,她打着哈欠的伸懒腰走出门,便看到眼前的婢女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原本还睡眼惺忪的眸子顿时清明起来,迅速带上往日的笑容问道,“这位姐姐,大清早的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婢女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满脸的不屑,随后才说道,“大少爷起身了,指名道姓叫你去服侍,你竟然还有心思睡觉?还真是外来的尊贵呢!”

忍冬不动声色,还是谦卑的带笑,“是,这是忍冬的不是,还没有很习惯服侍人,还请姐姐你不要生气。”说着忍冬赶紧转身从屋子里抓过外衫,淡淡笑了笑,“忍冬这就去服侍大少爷,多谢姐姐来相告。”

婢女本来还想再奚落忍冬几句,但瞧着她卑躬屈膝的模样,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干巴巴的说着,“那好吧,你赶快去,若是惹了大少爷不开心,可饶不了你!”

“是……”忍冬微微的福了福身子,这才把那个高傲的婢女送走。

这边,她则是旋身走到窗台跟前,瞧着花盆里的子风藤,低叹一声,抬手咬破自己的指尖,将露出来的一滴血滴在了花藤上,这才离开。

这厢,忍冬刚走到门口,便瞧见原本等着被自己伺候的萧家大少爷穿的整齐,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己,抬眼和忍冬对视,平淡无波。

“给大少爷请安。”忍冬暗自叹口气,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起来吧。”萧柳华声音淡淡,看不出情绪,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仰头喝下去方才将眼神盯住忍冬,“一晚上住的可是习惯?”

忍冬依旧是低眉顺眼,“是,忍冬习惯。毕竟是从小过苦日子习惯了,突然感觉到舒服,就随意了一些,若是有什么地方惹公子生气了,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这个自然是好说。”萧柳华笑眯眯的点头,顺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过来坐下说话。”

忍冬摸不清眼前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哪怕在萧家呆了五年,也没办法将人一一摸清,更何况是个从小去外面游学的大少爷?试探性的走过去,忍冬眼神不敢和萧柳华对视,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坐下,谦卑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身上什么味道,很香。”萧柳华鼻子一动,突然伸手环住忍冬的肩膀,硬生生的将忍冬揽了过去。

忍冬依旧是不动声色,她嘴角含笑,“少爷,忍冬身上哪有什么味道?只是寻常女子身上都有的气味罢了。”说着忍冬竟然一抬眸,娇媚无比的冲萧柳华眨眨眼,唇瓣也弯出个极为优美的弧度。

萧柳华不着痕迹的皱眉,却还是搂着她的肩膀,淡笑着,“忍冬姑娘当真是没有寻常姑娘那样的羞怯之心,果真是豪爽大方。”

“少爷你在胡乱说什么呢?”忍冬嘴角一弯,顺势靠在萧柳华的怀里,眸子里星星点点,“少爷已经将忍冬买回来了,忍冬就是少爷的人,不是吗?”此刻忍冬的容颜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模样,生姜汁水也不涂了,白皙水嫩的脸颊配上玲珑的水眸,别有一番风味。

“你倒是心里清楚。”萧柳华此刻有些坐不住了,一张俊脸变得有些古怪,他松开环住忍冬的手,正襟危坐。“将脸洗的干净,要比你之前的模样讨喜的多。”

忍冬见萧柳华退缩,笑容更加灿烂。她可不是寻常的大姑娘,被人碰一下就娇羞不已的人。更何况,忍冬原本就是妖,根本不在意自己性别,至于说男女也无妨,若是男子她自然也可以变化,少了那层羞耻之心,也就无从有害羞之说。

她眸子稍微转了转,便不依不饶的搂着萧柳华的脖颈,好不介意的坐在他腿上,眼睛好似能掐出水花。“少爷可是喜欢忍冬这个模样?忍冬寻思好了,若是少爷真的对忍冬好,忍冬会一直在少爷身边的。至于昨日的事确实是忍冬唐突了,还请少爷不要怪罪忍冬才好。”

萧柳华脸色铁青,鼻尖萦绕的都是温香软玉,突然黑了脸,一把将忍冬推开,随后自己跟着站起身子。

“少爷这是怎么了?是忍冬伺候的不好吗?”忍冬故作不知的瞧着萧柳华,更是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忍冬不知礼数,还请少爷责罚,日后一定早起服侍少爷!”

“你……”萧柳华咬牙,却还是兀自忍了下去,“也罢,你日后就好好在房间歇着吧,这些里不需要你做了。”

达到目的,忍冬自然不好逼迫的太紧,她讨好的笑了笑,“是,多谢少爷。忍冬这就先下去了。”说着,生怕萧柳华反悔,赶紧三步两步的走了出去。

萧柳华脸色青紫,努力平息那不断翻滚上来的情绪。随后,他才目光深远的看着外面的光线,嘴角一弯。有趣。

这边忍冬刚走出来,像是逃跑一样的四处看看,生怕萧柳华追过来。她伸手稍微拍拍自己的胸口,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坐在池子边缘,瞧着水底的鱼儿,念念有词,“还好我有青花姑姑给的药,不然能这么成功嘛……”忍冬摸了摸水池边,干净漂亮的面容带着愁思,她伸出手看看手腕,那里隐隐约约划过一条黑线,很快就消失不见。忍冬眼底一闪漆黑,闪着让人看不懂的神情,半晌,才低低的叹口气,才站起身子。

眼下,那萧柳华对自己防备得很,再加上之前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一指封印了她的咒术,让她根本没办法施展法术,数不清的敌人埋藏在身边……唯今之计,便只能依靠着萧府安身立命,那神剑……

刚这样想着,下意识的,忍冬朝昨夜宝塔的方向看过去,骤然浑身一冷。只见日光照耀下一片瑰丽,不远处的青松翠柏郁郁葱葱,就是不见那宝塔的影子,仿佛之前看到的只是幻觉。

宝塔呢?怎么不见了?

忍冬眉头一皱,片刻不敢停留的朝着那边过去。

第8章 疑云密布

难道昨夜看到的都是错觉吗?这好端端的塔怎么就消失不见了呢?

忍冬脚步轻快,也不管什么会不会暴露的问题,手腕翻腾便是藤蔓飞出,缠绕住不远处的大树,灵巧的翻身而上。出乎预料的,她并没有像昨夜一样的被金光反弹回去,反而轻轻松松的落了地。

“咻咻~”忍冬收回藤蔓,面容严肃的瞧着周围。那样低沉的结界感消失了,也没有心底压迫了,这是怎么回事?忍冬皱着眉头,指尖萦绕出淡淡的蓝色,她闭上眼,感知周围的灵气。

“灵气还在,可是塔不见了。”忍冬喃喃自语,忽然灵光一闪,“难道那塔只在夜晚才会出现?萧家到底是什么人家,竟然有这等奇怪的事……”她可不会就这样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神剑的所在,若是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还不被责罚?更何况,那神剑根本不像是寻常所传言的蓝灵剑这么简单。

“忍冬?”萧莞尔远远就看到忍冬在那里站着,欢喜的跑过去,“你在这站着干什么啊?”

忍冬满心疑问被打断,回头瞧见萧莞尔,便轻轻一笑,“我就是好奇,随便看看罢了。反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萧莞尔喜爱粉色,一身粉红琉璃宝珊裙,秀英翠耳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自然是知道你在这里的,一想你,就知道你在哪儿了啊!”

忍冬饶是思绪万千也被萧莞尔逗笑了,她伸手捏了捏萧莞尔的脸颊,“你不用好好修行法术了吗?竟然还有空来找我?”

萧莞尔不满的拍下忍冬的手,“我当然完成课业才来的,今日师父似乎是和爹爹有事商讨,早早就放了我离开,不然我也不能来找你啊!”萧莞尔笑嘻嘻的牵着忍冬的手,“你不要在那里乱七八糟的顾虑了,好好的跟我去街上逛逛可好?”

忍冬失笑,无奈的点点头,便被萧莞尔拖着出门,她还是时不时回头看看宝塔消失的地方,突然轻声问道,“莞尔,你家可是有个塔吗?”

“没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家怎么可能会有呢?”萧莞尔头也不回的说道,“难道你想去塔那边玩玩吗?”

忍冬摇头,“不是,我就是随便问一下。”既然萧莞尔不知道,那定然就是秘中之秘了,忍冬垂眸沉思了片刻,才弯弯唇瓣。

市集之上,喧闹嘈杂,小民聚起桩子,在街边随意搭了个台子,就可以做买卖。不得不说,云城是个治安极好的地方,百姓安居乐业,朝廷也不断下放银款供给给地方官,以便于方便云城的发展。

大街小巷,琳琅满目,卖何物的都有。

忍冬和萧莞尔手挽着手,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萧莞尔眉目如画,美名早就传播在云城里,所以云城的公子哥儿们时不时的盯着萧莞尔看,就连姑娘们也投去嫉妒的眼神。偏偏萧莞尔视若无睹,左看看右看看的摸来摸去,见到有趣的便豪气的丢下银子,将东西塞在周围保护她的暗卫怀里,再拉着忍冬一路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忍冬,你怎么了?”萧莞尔疑惑的眨眨眼,忍不住伸手在忍冬要钱晃了晃。

“恩?没怎么啊。”忍冬摇摇头,转而看向两人停留的摊位前,入眼的是一支支发钗,整整齐齐的放在那。她随手捏了个银色流苏发钗,淡淡一笑,“这个倒是很适合你,之前不是说要买发钗吗?这个挺好,你试试看?”

萧莞尔瞧了忍冬几眼,没多言,凑过去让忍冬替自己戴上。末了,才听见忍冬带着柔和笑意的声音,“还不错,挺适合你的。”

“那这个,给你可好?”萧莞尔大眼扫了扫,就抓过一根海棠花簪子,也不问忍冬的意思,抬手就探进忍冬的云鬓间,还不忘记伸手将海棠花下的坠子弄整齐。

忍冬一愣,有些惊诧的看着萧莞尔,“你给我这个东西干什么?我不需要的。”

“忍冬,再如何你也是个女孩子,哪个女孩子没有自己的首饰呢?”萧莞尔调皮的捏捏忍冬手感极好的脸颊,“看看,这海棠多配你!”

忍冬没再拒绝,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萧莞尔见忍冬同意了,便满意的挥挥手,随意点了几样买下,丢给身边的暗卫,再拖着忍冬离开。

翠云楼上,一道深邃的眸光笔直的扫到离开的那两个身影,眼睛的主人则是漫不经心的捏着茶杯,低沉的笑了笑,忽的耳畔响起店小二的声音,只是一瞬,身影消失。

“客官,您几位这边坐!”店小二麻利的扯下肩膀的白毛巾,笑呵呵的引着面前几个穿着富贵的人坐下。

为首的一个墨绿色锦绣袍的男子神情桀骜的看了店小二一眼,“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出去吧。”

店小二看了看他,有些为难的开口,“可是客官你们什么都不点,小的有点难做啊!”

男子闻言,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盯的店小二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店小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希望赶紧出去,哪怕是被掌柜的骂也好。

“三哥,莫要吓坏了这位小哥。”出言的是一身白衫儒雅的俊秀公子,带着轻柔的笑,若刚才的男子是寒风,那他便是春风,沐浴春风极其温暖舒适。他柔和的对着店小二一笑,“这位小哥,不妨就沏一壶好茶来,如何?”

店小二如梦初醒,赶紧啄木的点头,脸上笑容也有点挂不住,结结巴巴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给诸位客官准备!”丢下这句话,便马不停蹄的跑出去了。

“三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个脾气何时才能收敛些?”白衣公子微微的摇头,“看看将那店小二吓的,魂不守舍了。”

男子冷喝一声,“凡夫俗子也配叫我对他巧言令色?五弟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难道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不成?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白衣公子也不恼,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三哥不必挂心,只是我担忧这样会对我们的大计划不利。”他修长美好的手指不断把玩着茶杯,轻轻巧巧的开口,“若是父王知道了,只怕不好交代。”

“你是在威胁我?”男子危险的眯着双眼。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威胁你呢,三哥。”白衣公子言笑晏晏。“碎玉血珠重现人间,这云城自来是求仙问道的风水宝地,若是我们细细观察兴许会有不小的收获。”

男子闻言也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三哥,我这段日子一直在人间游走,每次靠近云城都会有说不出的压迫感,这恰恰就说明了,这云城不简单,恐怕是有我们要找的东西。”白衣公子也收敛了方才开玩笑的神色,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你有几成把握?”男子阴郁的开口询问。

白衣公子颦蹙着眉头,随后轻飘飘的举起三根手指,“三成。”

男子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也罢,只要有消息就不要放过,毕竟我们是跟着那个人才来的。不过五弟,光凭着白沚溯那个人能行么?”

“三哥,白沚溯可靠不可靠我不清楚,不过既然是太白仙翁的徒弟,就算再怎么放荡不羁,也终归是效忠于天帝的不是么?”白衣公子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来,“既然他在云城出现过,那么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男子俊朗的眉宇间一闪而过的阴郁,随即淡漠的点了点头。

萧家。

“哎呦喂,可累死我了。浑身酸疼酸疼的~”萧莞尔唉声叹气的向榻扑过去,随后像是撒娇一般的蹭了蹭被子。

忍冬抱着礼盒进来,见到萧莞尔这样不由的清笑,“莞尔,好歹你也是大家闺秀,还是不要这样放纵比较好。”

“你怎么也开始学我哥哥那套了?”萧莞尔不满的瞪着双眼,“小时候哥哥不这样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不懂我哥哥了。”

忍冬走过去坐在萧莞尔身边,“是啊,就连我,都看不懂他了。”

“什么叫看不懂我了?”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便走了进来,满脸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

“哥哥?”萧莞尔一愣,“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难道不能来吗?”萧柳华一笑,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忍冬,“你将我的贴身婢女拖走一天,难道我来要回去都不行了?”

一句话,萧莞尔被噎的说不出来别的,只怪当初不是自己带忍冬进来的。她依旧是挂着甜蜜的笑,跑过去扑进萧柳华的怀里,“哥哥,妹妹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啊,忍冬和我很是投缘呢!”

“是真的投缘还是你们一早就有什么猫腻,不需要我明说吧?”萧柳华捏了捏萧莞尔的鼻子,“若是被父亲发现,看他如何收拾你!”

萧莞尔不在意的笑笑,“我才不怕,忍冬是你带进来的,不是吗?”

萧柳华嗤笑一声,“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啊!”说着他有意无意的看向那边安静坐着的忍冬身上,还是一身耀眼的红裙,脸颊白皙带着点红润,唇瓣水润,头上一根海棠簪子摇曳生姿。萧柳华咳嗽了几声,掩盖住不自然,“忍冬,还坐在那干什么?不随我回去吗?”

忍冬闻言,抬头看了看萧柳华,这才起身走到他身边,恭敬的行礼,“是,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