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他看玉导致双目失明,他却攀上了上海的富家千金

她为他看玉导致双目失明,他却攀上了上海的富家千金,把她关在南苑的别墅里孤独终生。直到她悲愤自焚,他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爱的是她……
她为他看玉导致双目失明,他却攀上了上海的富家千金

第1章 你说下雪就会娶我的

陆连川回来的时候,徐尽欢已经绝食三天了。

外面下了小雪,他进来时,黑色大衣上还铺了薄薄一层,踏进这间屋子,瞬间被暖气的热浪融化,沿着大衣角滴在满地的饭菜上。

徐尽欢蜷缩在落地窗前,扒着玻璃使劲往外看,像只永远飞不出去的金丝雀,渴望着自由。

“处心积虑叫我回来,又是想干什么?”陆连川不耐烦地问道。

闻言,徐尽欢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视力退化得太厉害,眼前的陆连川只是一团黑影,她伸手要去摸,被陆连川飞快躲开。

扑了个空,手落在地上的碎碗上,割开一条口子,突突往外流血。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讪讪的收回手,“连川,家里的佣人说,今天下雪了……”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脑海中浮现出那年陆连川的模样来,“你说的,如果城里下雪,你就娶我。”

南国之地,下雪是件稀罕的事情,她等了好几年,终于等到了。

“不行。”

下一瞬,陆连川的话就将她心中升腾起的那一点火苗浇熄,明明屋里暖如初夏,她却冻得浑身发抖。

跟前那个只看得见影子的陆连川说,“我下个月,就和顾氏千金成亲了。”

她其实知道,窗外报童不知吆喝了多少次,可她不信,用绝食把陆连川逼回来了,想从他嘴里得知这都是假的。

可是陆连川说是真的。

他真的要和顾夏成亲了。

满大街都是有关他的喜讯,他和顾夏的婚事,成了今年最大的新闻。

“别和她成亲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徐尽欢带着哀求,“你说,这一世只娶我一个。”

可换来的,却是男人更深的厌恶,“答应过的事也不一定会做到,徐尽欢,你现在这样,叫我如何娶你?”

一个快要瞎掉的女人,怎么做他的妻子?

“我去治好不好,找最好的医生,一定可以治好的,你别娶她,你答应我。”徐尽欢慌张的说着,换来的只是男人的沉默。

到后来,她的声音也小下去,眼泪从空洞的眼眶中落下来,整个人摇摇晃晃,跌在落地窗前,“陆连川,求你,别扔下我。”

她家破人亡,独独只剩下陆连川了。

陆连川俯身过去,钳住她的下巴,冷冽的眼中不带一丝感情,“你应该听话,徐尽欢,我和顾夏是一定要成亲的,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给我添麻烦,我会让人照顾你一辈子的。”

“于我来说,算是仁至义尽。”

说完,他松开徐尽欢,扔下一句好自为之,就要抬脚往外走去。

徐尽欢顾不上地上的那些碎片,往前挪了几步,被扎得鲜血淋漓,撕心裂肺的喊出陆连川的名字。

陆连川脚步一滞,却仍旧没有停下来,“你还想干什么?”

满是鲜血的手缓缓抚上肚子,她又是哭又是笑的,轻声说道,“可是我怀孕了。”

片刻的沉默,让徐尽欢以为陆连川是心软了,张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句如同炸雷一样的话,就轰然在她头顶劈了下来。

“有了,就打掉。”

第2章 陆连川,你放我走吧!

徐尽欢的脸毫无血色,看着那个近在咫尺又远如天边的男人,不敢置信,“陆连川,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看着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他补充,“和顾夏。”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毫不在乎这个孩子,对吧?

徐尽欢睁着眼睛看着那团越发模糊的身影,无声的流泪,像是一张单薄的白纸,眼泪一串串地从眼角滚落,混了手中的血,疼得剜心。

陆连川伸了伸手,又在半空中停住,掌心紧握,阵阵发凉。

“徐尽欢,我做的,都是为你好。”他开口,却再次在徐尽欢心上添上一刀。

她穆然歇斯底里起来,“陆连川,你骗我,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对不对?”

“骗,也要有价值。”

早三年,徐尽欢以那双眼闻名全城,人人都知,陆连川身边的女子有双识玉的慧眼,品相无论多差的石头,她指下去,准能一刀开出上玉。

她为陆连川看了太多玉,助他拔地而起,一战成名,成为这城中最大的富商。

那时陆连川还是爱她的,买下这栋宅子给她,并允诺下雪的时候,就会娶她为妻。

看玉是透支福报,总会遭报应。徐尽欢知道,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过住进宅子一年半,她的视力就急剧退化,只能模糊看见影子,再也看不见玉了。

对于陆连川而言,也没有价值了。

可徐尽欢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捂着肚子低三下四,“连川,算我求求你,让我生下他,好不好?”

“乖,别惹我生气。”陆连川突然温柔起来。

这温柔却叫徐尽欢害怕起来,往后挪去,想要避开这个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可几步之后,就已经贴着墙壁,被陆连川扼住下颚,迫使那双空洞的眼神对视。

“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乖。”

“我要你娶我,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你给我吗,你肯吗,陆连川,你愿意吗?”

三声质问都扔进了静谧的水池中,连水纹都不见一个,陆连川到底还是沉默了。

徐尽欢笑了,笑得眼角湿润,推开陆连川,“你看,我要的,你从来都给不了我。”

陆连川碰到她的手,冰凉一片,蜷缩在那里,像是垂死的白鸽。

目光一冷,狠狠的吻了上去,被咬破了舌尖也不顾,继续深入,似要不死不休,将徐尽欢全部挤入身体中。

最开始的挣扎,到最后的麻木,眼泪和嘴里的血混合,又苦又涩。

被放开的时候,徐尽欢陡然失去了支撑,仰面倒在了满地的碎片上,疼,心更疼。

雪马上就要停了,有些事情,也坚持到头了。

她转过头去看向陆连川,绝望围绕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气,“陆连川,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再当你的金丝雀了。”

第3章 他的金丝雀

陆连川眼神陡然冷下来,“你再说一遍。”

大概是心死,徐尽欢不再躲避,“我要离开这里,离你远远地,今生今世,永不再相见。”

“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吗?”陆连川笑着问她。

犹如毒蛇一般,瞬间将徐尽欢的心脏咬紧,慌张从地上翻起来,手脚并爬要往门口逃。

身上的棉布裙早就被血染红,背上还扎着不少碎瓷片,活像只受伤的刺猬。

“不准逃。”

陆连川的声音中覆着一层寒气,修长的指尖攥住她的的脚踝,轻轻一拉,就把她扯了回来。

“不要,陆连川,你放开我,我不要失去这个孩子,求求你。”徐尽欢拼命的挣扎起来。

无视她的话,陆连川拦腰将她抱起来,走向床边。

她太过于慌张,抓到手边一块瓷片,狠狠的扎进了陆连川的胳膊里。

不少鲜血喷溅到她的脸上,温热的腥味儿让她害怕,“连川,你……你没事吧?”

陆连川闷哼一声,脚步却不停,把她趴着放到床上,解开领带绑住手,扭头瞧着门外看呆的佣人,“进来把这收拾干净,给她处理好伤口,过两天,我会请医生来给她打胎。”

胳膊的血淌了一路,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徐尽欢充满怨念的声音。

“陆连川,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恨不得你去死!”

脚下那摊血越汇越大,皮鞋踩上去带着响声,陆连川不再看她,“那只怪你刚才下手心软。”

徐尽欢挣扎得双手之间勒出血痕,从床上滚落下去,后背的碎片瞬间砸得更深,几乎看不到冒头。

她像是只蠕动的蚕,冲着早就空空如也的门口大喊,“陆连川,我恨你!”

陆连川走得太快,她的声音经风一吹就散,早就听不见了。

有了陆连川吩咐,佣人也对徐尽欢重视几分,上去给她取碎片上药,本来战战兢兢怕她喊疼。

可整个过程她都像一桩木头一样,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好像受伤的不是她一样。

大概是怕她逃走,房间里的东西几乎被撤空了,那扇从西洋运来的琉璃窗也被木条层层封住。

夜深人静的时候,徐尽欢试着将手从窗户缝隙探出去,木条将手臂擦得脱皮,总算是探了出去,却只有冰凉的水滴在指尖。

雪早就停了,雪都开始化了。

室内安静冰冷,徐尽欢跌坐在地上,想起刚搬进这栋宅子的时候,也是在这间房里,陆连川曾从背后拥住她往窗外看。

那外面有她最爱的松树,她念了好多遍,等到下雪,松树上披了白,肯定更好看。

现在眼前只有一团黑,她摸索着,回到床上躺下,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却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无声的哭了很久。

蜷缩在床头,从无声到呜咽,再到最后的嚎啕大哭,她花了太多时间才在眼泪中明白。

从一开始,她就爱错了人。

第4章 你没有死的权利

陆连川带着医生回来,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

短短一周,她整个人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瘦瘦弱弱的。

医生给她做检查,她只是垂着眼,长睫一动不动,像只垂死之鸟。

“陆先生,夫人和腹中胎儿一切都好,只不过身子骨太弱了,恐怕不太适合……”

话未说完,就被徐尽欢给打断,“管我死活做什么?反正没人会在乎。”

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她撑着胳膊下床,又绷开其中一些,新换的白棉裙染上淡淡的粉。

那双空洞的眼看着陆连川,笑得凄艳,“反正你也不在乎,对吧?”

陆连川猛然钳住她纤细的脖颈,她也不挣扎,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因为呼吸不畅,说每个字都十分费力,“陆连川,你掐死我好了,这样我就能孩子永远在一起了。”

可下一瞬,她还是被松开了,跌坐在地上,空气重新涌入肺中,将那火辣辣的窒息感消退,徐尽欢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说过,你不会死,只是孩子不能留。”陆连川说道。

他说完,又扭头去叮嘱边上的医生,“给她开营养剂,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她身体好起来,等时机合适,就把孩子打掉。”

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锋利的刀,凌迟着她,仿佛每一寸骨肉都在疼,她留着最后一分希望问他,“陆连川,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以往说的那些,都不作数了吗?”

“不作数。”

不作数,轻而易举的三个字,一瞬间,便将前尘与今日割裂开来,她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痛到了极点,竟然大笑起来。

她身子晃了晃,跌坐在了地上。

“你走吧。”

陆连川抿着薄唇,看着跟前苍白得像是纸片的女人,没有动作。

徐尽欢最后那点视线被泪水遮住,她缓缓的站起来,站在那西洋花窗前,看着花花绿绿一片,伸手去摸,又是粗劣的木板,不知道扣着哪里,竟然拽出一根铁钉来。

背对着陆连川和医生,扎入了手腕中,然后横向拉开,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像是摇曳的雪中红梅。

陆连川很快瞧见地上那摊越发汇大的血,想要过去抱住她,徐尽欢的身子却已经像是垂死的花瓣,飘然倒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徐尽欢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就算是上次说要打掉孩子,她也不过是哭喊着撒气而已。

可这一次,她躺在鲜血中,以手掩面,呜咽之声传出,她的泪直接顺着指缝溢了出来,汇入血中消失不见。

这哭声是从心里发出来的,那不是悲伤,是绝望。

不作数三个字,已然将她所有的梦都击碎,雪不下了,可血流下来了。

她不去看陆连川,哀求道,“我不如死,陆连川,看着你得到幸福,比我死还要难受。”

但陆连川已经狰狞着那张脸抱起她,“你这辈子,都要活着在地狱里,徐尽欢,你没有死的权利。”

凭什么?她想问,可眼皮太沉,已然睁不开了。

第5章 签字吧

陆连川将她送去了医院,特护病房,除开那张床外,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屋外还有四个印度保安轮班守着她。

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囚禁。

她穿着束缚衣,在床上裹得像是一只蝉蛹,动不也动,像是死了。

良久,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徐尽欢僵硬的扭过头去,仅有的视力只能看见那个模糊的人影,她抿着唇,双目无神的看着她。

“干什么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又不是我害得你住院的。”顾夏撇嘴道。

徐尽欢还是不说话,盯着她,“你明天就要订婚了,是不是?”

“是啊,”顾夏有几分得意的扬起眉头,拨弄着自己的卷发,慢悠悠走到她的床前去。

一边解开那些紧扣着的纽扣,一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恨我,你觉得你和连川才是一对,可是半路被我给截胡了。”

“你截胡?你配不上!”徐尽欢扯开嘴笑了笑,“你不过是个捡我垃圾的女人而已!”

顾夏有几分生气,连带着脸都开始扭曲,“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捡你的垃圾?徐尽欢,你搞清楚,你才是那个被扔掉的垃圾!”

她身上的束缚衣已经被解开了,被顾夏扯着往地上撞的时候,双手勉强能勾住床沿。

“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是个废人,你这个瞎子,什么都不能给连川,而我就不同了,我们家的财力,可以让连川在整个上海都畅通无阻!”

她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豪,她和陆连川之间,那才叫做天作之合!

“所以他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钱吗?”徐尽欢轻声笑了,带着蔑视。

“陆连川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为了钱就能摇尾巴的狗了?”她原意是要讽刺顾夏。

可不曾想,门口却传来了陆连川的声音。

“在你眼中,我只是一条狗吗?”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入目是那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即便看不清,她也能想象出那张早就深刻入心的脸上,带着多少的厌恶。

这样的陆连川,只叫她觉得陌生。

她想,难怪刚才自己闻到了那淡淡的薄荷味,她还以为是顾夏沾染上的,原来,他一直都在,一直陪着顾夏。

徐尽欢望着他,突然笑了。

“不是吗?想想你做的,又哪里算是一个人呢?”

她麻木僵硬的笑,让陆连川心头一跳,蹙眉别开视线,甩掉这奇怪的感觉。

走到她的床前,扔下一份协议书。

“不多说了,签字吧。”

她几乎是将协议书凑到了眼皮底下,才看清楚这顶上几个大字。

弃婴领养协议书。

陆连川在边上补充,“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会领养他的。”

他说的我们,是他和顾夏。

而他和她的孩子,却只能落得一个弃婴的名称。

“陆连川,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他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把钥匙,“南苑的屋子里,我放了你这辈子都用不完的钱。”

“这样,够了吗?”

第6章 孩子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徐尽欢忍不住笑了。

笑得都在颤抖,笑得眼角都湿润了。

那钥匙紧紧握在手心,在肉里摁出痕迹来,她却感觉不到疼一般,还在不断地收紧。

陆连川蹙眉,嗓音有几分暗哑,“只要你签字,这辈子衣食无忧,对你来说,很划算。”

她点头,“划算……”

却在他波涛暗涌的视线中,将那把钥匙狠狠砸在他脸上。

铜制的钥匙和他的眼角撞击,继而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连川,你没事吧?”顾夏冲上来,想要看看他的伤势。

但是陆连川推开了她的手。

迅速肿起的眼角挡住一部分视线,有些看不清徐尽欢的动作。

但撕拉的声音却钻入耳中。

像是发泄一般,徐尽欢将那份领养协议撕成了碎片,碎得不能再碎,最后扔在跟前。

漫天的碎片,像是下了一场大雪一般。

冻住了徐尽欢的心,也冰封了他们之间最后的温存。

“划算个屁,陆连川,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签这份协议的,孩子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陆连川愣住了。

明明那个女人已经骨瘦如柴,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却十分的大。

那双空洞的眼中,是翻滚着的,无尽的蚀骨恨意。

她恨他!

“你凭什么要让我把孩子给你们养?那是我的孩子,凭什么,凭你们给我的荣华富贵吗?南苑里头我用不完的金银首饰吗?我呸!”

“我从农村来上海,你和我一样穷,却舍得把最后一口馒头让给我吃,所以我毫无保留的将看玉的本事展露出来,为你识玉,助你在这上海站稳脚跟。

结果呢?不过就是换来这样的结局!

我爹说得没错,看玉是老天爷给的本事,可用了这本事,就是透支福报,一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光了,就该遭报应了。

我现在就是遭报应了吧?这一切,都是我活该,是不是!”

太多太多的愤恨,在这一刻宣泄出来,她抓狂着,将身边能抓到的东西都扔向了陆连川。

继而披头散发的,活像是一个疯子,双手掩面而哭。

眼睛坏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就这样干巴巴的哭着,直到嗓音都撕扯得沙哑了,仍旧停不下来。

这样的徐尽欢,是他从未见过的。

心中某个地方像是被一把钝刀来回拉扯着磨,闷疼!

“你走吧,我不会签这份协议的,孩子我也不会打掉,如果你一定要逼我,我会想尽办法,让你陪着孩子一起下地狱的!”

徐尽欢吸了一下鼻子,刻意控制着颤抖的身子,轻声说道。

“徐尽欢……”陆连川闷疼得恼火。

刚一张口,就被顾夏给拦住了。

那双杏眸中,全然是理解和关怀,“连川,她现在情况不稳定,还是不要刺激她了,我们先走吧,这件事情改天再议好了。”

一面又温柔着抚上他的眼角,“你的伤很严重,需要包扎,我们回宅子去,我给你上药。”

陆连川侧头看了徐尽欢一眼,拂袖离去,“徐尽欢,你好自为之!”

第7章 完全瞎了

仿佛经历一场恶战。

在病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徐尽欢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跌坐在床上。

不哭,也不笑。

像是个发条上尽的木偶人,木愣愣的,良久,微风从半开的窗户送进来。

风干了眼角那滴红色的血泪。

……

徐尽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的时候,黑漆漆的,不知道是晚上什么时候了。

饥肠辘辘,为了孩子的健康,她必须要进食。

于是摸着黑坐起来,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想找到台灯的拉索。

来回拉了好几下,灯却没有亮,她有些慌张起来,翻身下床,想找到门出去。

她害怕,害怕是陆连川将自己囚禁起来了,关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面。

这样,就能悄悄的做掉她的孩子,或者,强迫着她签下那份领养协议。

可门很快被找到了,不费一点力气,轻轻一拧就开了。

外头依旧是漆黑一片。

扶着墙,她想逃出这个地方。

不小心撞倒的花瓶发出剧烈的声响,很快便有脚步声朝着她这边而来。

在黑暗里,她分不清那脚步声是从哪里来的,横冲直撞的,撞在了一堵坚实带着温度的墙上。

陆连川声音有些不悦,遏住她的手腕,“你好好地,发什么疯?”

“陆连川,你把我关在什么地方了?你快放我出去!”徐尽欢喉咙烧得沁血,声嘶力竭的吼道。

“这里是南苑,我也没有关你!我不过是送你回该回的地方而已。”

南苑?

徐尽欢楞了一下,继而试探着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陆连川的脸庞,“那为什么不开灯,以前南苑不管什么时候,都开着灯的。”

他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看着她的眼睛,没吭声。

“你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开灯,还是你把所有的门窗都给钉死死了,怕我跑,是吗?”

良久,他才轻声说,“尽欢,现在是白天。”

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徐尽欢的心上。

她僵硬的转着头,到处去看,所到之处全然是一片黑暗。

那没有边缘的黑暗,像是无止境的洞,她在往下沉,一直沉,深不见底。

“那就是你把门窗钉死了是不是?”徐尽欢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推开陆连川,摸索着找到了最近的一个房间,伸手去摸那个窗户,凹凸不平的琉璃花窗摸到了。

再推开,是凉风。

外头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封住窗户,可她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

她彻底瞎了。

“医生说了,你终究会走到这一步的,你应该试着接受。”陆连川在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

徐尽欢狠狠地推开他,笑了,越笑越大声,如同疯魔。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全然接受,我要接受我瞎了,要接受你和顾夏结婚,还要接受,失去这个孩子!”

心口撕开血淋淋的口子,她从窗户前站起来,双眼无神又茫然的看向陆连川那边,“陆连川,我做错了什么,要付出这么多的代价,要接受这么多?”

“就因为,我爱你吗?”

第8章 我不要你的孩子了

“我不要你的孩子了。”陆连川轻声说道。

徐尽欢愕然,“你说什么?”

他重复一遍,“你可以生下这个孩子,也没人会抢走他,你们就在南苑好好地过日子,我请了上海最好的医生过来,还有佣人,你住的房间里,有这辈子都用不完的钱。”

真的?

怕她不相信,陆连川还特意将医生和佣人都叫过来打了招呼,最后将皮箱子打开,让她去摸里头的那些钱。

徐尽欢问过票值之后,抽了五张出来,剩下的,让陆连川拿走。

“这么多钱,你不要?”陆连川有几分错愕。

徐尽欢摇头,“我不要,那是你从顾夏那里拿来的钱,脏,我只要当初的五十块。”

她从农村来到上海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一只银镯子,后来变卖掉,成了陆连川赌石的本钱。

钱滚钱,五十块变成五百块,五百块变成五千块,五千块变成五万块。

但那些钱都和她没关系,她只要她最初的五十块。

然后,他们就算是两清了。

她余下的半生,只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系。

听闻这些话,陆连川心中有一团怒火爆发,狠狠地按着她的肩膀,“你想清楚了,以后再想问我要钱,绝对没有了。”

“以后我们就是陌路人,我怎么会向你要钱呢?我是一个单亲瞎子母亲,你是上海市炙手可热的金龟婿,两清了,就没有以后了。”

这辈子,都不要再和陆连川有纠葛了。

那双眼睛空洞,看不出情绪来,只听闻声音悲切又坦然,“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我会乖乖在这里,不会影响到你了。”

明明如他所想,可心中却闷闷的疼,很是不舒服。

“好,好得很。”陆连川点头,松开了她,“那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最好是乖一点,不要影响到我。”

陆连川走了。

第二天来有工人来,将所有的窗户都焊上了铁栏杆,说是担心徐尽欢意外跌落。

但是徐尽欢知道,不过是担心她会逃出去,影响到他和顾夏而已。

她早就不奢望了。

割腕自杀的那一天,心已经凉透。

后来在病房里,看到那份领养协议,那颗凉透的心,又被狠狠地捏成碎片。

碎成太多块,已经拼凑不起来了。

只要她能在这里好好地生下这个孩子就够了。

其他的,早就已经不再奢望了。

如今白天黑夜,对她来说都没有一点关系了,只要佣人送到嘴边来的东西,她就大口的咽下去。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让这个孩子安全的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怀孕七个月,日子翻篇到了六月,佣人告诉她,陆连川明天就要和顾夏结婚了。

大半个上海的大人物都会去参加这次婚礼,这将会是上海最为轰动的一场婚礼了。

她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踩滑,整个人仰面摔在了坚硬的大理石板上。

身下的剧痛和腿间的暖流让她害怕得全身颤抖,忙着喊佣人找医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