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瑾画,盛瑾帝国集团最高统治者。

盛瑾画,盛瑾帝国集团最高统治者,黑暗神秘犹如王者一般的男人,不过28岁,便握尽一切金钱与权势。,一场意外,顾安心却与这个男人再度有了纠缠。,他却说:女人是最低等的生物,不配给我生孩子。,他还说:但凡躺上我床的女人,都是犯了死罪。,然而,五年后。,盛瑾画黑眸冷峻,幽幽开出条件:“只要陪我一晚,明天的钻石影后,就是你的……”
盛瑾画,盛瑾帝国集团最高统治者。

第1章 怀了野种

晚秋的月光,穿过宽大的落地窗,一缕一缕地照射下来,很皎洁,很明亮,却也冰冷。

疼……

全身每一寸肌肤,都疼。

药物与酒精双重控制下,神志不清的顾安心,仍然灵敏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

奢靡的主卧,没有点灯,黑暗弥漫,疯狂的情.欲不断地缭绕;月光下,被撕裂的衣衫,四处散落在地板上,凌乱又火.热。

深夜的房间,静谧而诡异。

除了秋风掠过树梢的细碎声,只剩下男人愈发粗重的喘息声。

顾安心睁大眼睛,竭力想要看清男人的脸,但是冷清的月光下,他的脸庞逆着光,融在一片阴影里,灰暗不清,顾安心只能看见他的眼睛,黑暗,冰冷,敛着锋芒。

那一晚,意识模糊的顾安心,那宛若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在冷冷的月色中,摇曳了整整一夜……

顾安心从噩梦中惊醒时,自己正躺在医院里,宁城刚好迎来初雪,窗外,天与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她的掌心,却一片潮湿。

腹部隐隐的刺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怀孕了,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而那晚在酒店里,她与男人风卷云涌的画面,在这三个月里,隔三差五就出现在她的梦里。

旖旎,疯狂,心悸。

但凡现在回想起那男人的眼睛,顾安心仍然觉得后怕:那双蛰伏在黑暗里犹如秃鹫般的眸,冷,狠,凶猛异常。

强大的气场,不是任何人能招惹的。

“安心,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发现哪里不舒服?!昨天晚上,你突然晕倒,可吓坏伯母了!!”沈雅清第一个凑上来。

“你这个孩子也真是,怀孕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还好肚子里的孩子没事!!”黎淑静语气虽然是责备,但眉眼之间,满满的全是笑意。担心了整整五年,现在她这颗心终于尘埃落定。

虽说沈雅清一直不怎么待见顾安心,哪怕顾安心与陆之初已经交往了五年,仍然觉得顾家一心想攀陆家的高枝,一直防备着呢,然而打从昨晚得知顾安心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沈雅清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减过。

顾安心有了陆之初的孩子,这便意味着:嫁入陆家,指日可待。

有了陆家的支持,顾氏集团的财政危机,也可以缓一缓。

“安心,来,喝点鸡汤。医生说,你之所以晕倒,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平日里,高傲到用鼻孔看人的沈雅清,第一次嬉皮笑脸亲自喂顾安心鸡汤。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孙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的孙儿有一点意外。

这家医院,有陆家的股份,昨晚她问过B超医生了,顾安心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儿。

然而,无论沈雅清和黎淑静如何赔笑讨好,顾安心皆是面无表情靠在床头,冷冷看着窗外如羽如絮纷飞的鹅毛大雪,没有理会她俩的意思。

面对顾安心的冷落,沈雅清有些尴尬,忍了又忍,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然而,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开。

顾安心微微别过脸,一眼就瞧见:陆之初铁青着脸,满目阴骘地站在门口,而他身后的顾安柔,眼底满是盛气凌人的得意笑意,带着看好戏的姿态。

陆之初走到床边,平日英俊漂亮的脸庞,此刻狰狞地扭成一团:“顾安心,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

“……”

霎时,病房里一片死寂。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的沈雅清,脸色惨白地问:“之初,你在胡说什么?!昨天你和安心已经订婚了,孩子不是你的吗?!”

跟着一起进来的顾安柔,不等陆之初作出反应,便涨红着小脸,替陆之初打抱不平地咋呼:“我姐夫碰都没碰过她,怎么可能怀上姐夫的孩子?!分明是我姐不甘寂寞,在外面外胡乱搞男人,怀了野种……”

第2章 宝贝,爸爸不要你,妈妈要!

“胡说八道——!!”匆匆赶来医院的顾华霆,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顾安柔怒不可遏的咋呼,整张脸瞬间涨得绯红,眉目之间都染上一层怒意。

他几步跨到门口,气愤万千地瞪着顾安柔:“柔儿,你姐姐向来温柔贤惠、乖巧懂事,做事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怎么会做出有辱顾家门楣的不齿之事?!”

顾安柔瞧见平时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居然凶自己,顿时委屈至极,她情绪激动的从自己爱马仕包包里,抽出一份报告,讥诮道:“爸比,你眼中一直所谓的乖乖女,其实私底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荡.妇,你自己看,这是DNA亲子鉴定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姐肚子里的孩子,和姐夫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顾华霆接过报告,从头至尾快速扫了一遍,在觑见鉴定结果那里写着“非父子关系”五个字时,只觉一股怎么挡也挡不住的怒火,疯狂飙升至头顶,啪~,他反手就狠狠抽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顾安心一巴掌……

**

铺着厚厚一层雪的夜,在繁华都市霓虹灯的点缀下,美得不可方物。

但是落入顾安心的眼,却是那般死寂,冰冷。

恰逢圣诞节,整个宁城,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但是只穿着一件病服的顾安心,却俨如无家可归的游魂野鬼,孤寂的在大街小巷穿梭。

“顾安心,整个顾家的脸,彻彻底底被你丢尽了。”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打掉孩子,跟陆之初结婚;要么给我滚出顾家,我没有你这样恬不知耻的女儿!”

两个小时前,顾华霆在医院里的咆哮声,还不停在她耳畔回荡。

寒风里,顾安心呈现出病态惨白的脸,钻心地疼。左右脸颊,一边一个的硕大巴掌印,红得刺目。

那分别是:陆之初和顾华霆两人的杰作。

不知道要去哪里,顾安心漫无目,在雪夜里,踽踽独行。

偌大的城市,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长时间的行走,从医院里穿出来的棉质拖鞋,已经被冰冷的雪水给浸透,寒意,一直从脚底蔓延至心底。

紧紧的,顾安心一直小心翼翼用自己的衣服裹住肚子,温柔至极。

最终,实在疲惫了,决定找一家安静且保密性好的酒店留宿一晚。

她未婚先育、被未婚夫家扫地出门的消息,恐怕早已在宁城传得沸沸扬扬,加之孩子父亲的身份不详,豪门圈里,不知被耻笑成什么模样,今夜,顾安心只想陪肚子里的孩子过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圣诞节。

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鼎尊酒店。

顾安心还未走进大门,便被保安拦住:“小姐,不好意思,今晚酒店不对外开营业。”

不对外开放,换句话说,就是:包场。

平日里,能入住“鼎尊”酒店的人,在宁城屈指可数,而,能包场的,恐怕也只有那个男人。

顾安心的心,当即砰砰直跳,刚欲开口询问,眼尾余光却不经意瞄到酒店里:一男一女两人,正沿着夜景极好的花园,缓慢散步。

在医院里被陆之初和顾华霆抽巴掌抽得满嘴都是血,顾安心却是眉头都未皱,然而此刻,看着那抹穿着黑色风衣显得愈发挺拔的背影,缱绻温柔地护着身旁的女人,深怕她摔倒,顾安心忍不住眼泪婆娑,冰凉的指腹捂住微隆的小腹:“宝贝,爸爸不要你,没关系,妈妈要。宝贝,妈妈这就带你离开,去到一个没有伤害的地方……”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是顾安心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不是谁,正是孩子的父亲——盛瑾画。

冬季,下雪的夜,顾安心受伤地蜷缩着瘦削的身体,缓慢离开酒店。她死死咬住嘴唇,努力将泪水憋回去。

小画画,这些年你还好吗?!你说过要回来接我的,星星一直在等你,可是小画画,你去了哪里?!是否还记得星星,你的星星……

第3章 盛瑾画

宁城,是整个亚洲所有行业的龙头企业的聚集地,以至于这座繁华的大都市,贫富等级,格外严重。用“物以类聚”这四个字形容,再贴切不过。

宁城:一等一的富豪,集中聚集在城南;中等富豪,聚集在城西;城北,则是豪门圈中,贫民所居住的地方。

至于城东,是每个富豪的终极目标,没有谁不想入住城东。但是,别说住到城东,就算是往城东的分界线多靠近一点点,都是一种奢望。

城东,是令所有豪门望尘莫及的禁地,包括四大家族。

早在五十年前,城东便被“盛瑾”家族全部买下,然后像皇宫般圈划起来,足足占了寸金寸土的宁城的四分之一,盛瑾别院的构建,异常磅礴巍峨。

盛瑾,是豪门中的豪门,是金钱与权势的代名词,无人能及。

**

冬季的午后,雾气霭霭,淡黄色的阳光在云层里,忽隐忽现。盛瑾别院北角一望无垠的狙击场,枯黄的草地,凝结上一层薄薄的冰渣。

嘭~!

嘭嘭~!!

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枪响,在安静的狙击场上空,一遍又一遍刺耳地盘旋。

济源拿着一份文件,出现在狙击场时,远远便瞧见:盛瑾画趴在草地上,架着狙击枪,全神贯注地瞄着几百米远,每隔几秒便会腾起的飞碟。

盛瑾画,生性向来寡淡冷峻,他是那种冷静到可怕的男人,济源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有悲有喜、大起大落的表情,可以这么说,他连杀人,都是安安静静、淡淡漠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然,就是这样一个安静自持的男人,却上.瘾般喜爱狙击和拳击。

这两项运动,热血,沸腾,却也血腥,暴力,透着一股变.态的狠!

飞碟,急速且密密麻麻往天空腾飞而起。

嘭,嘭,嘭,嘭,嘭——

一阵密集的射击,白色的飞盘,顷刻之间,粉碎性炸裂,空气中,硝烟弥漫。

“好!!”不远处,穿着墨绿色军装,笔挺坐在黑色沙发上的萧岱霆,带头鼓掌,“三弟,好枪法!!”

他身后的晋安,也跟着欢呼:“三哥,威武!!”

倘若估算得没错,刚刚腾起的飞碟,至少二十枚,虽然高低不一致,但是全数击落,无一幸免。

这得多高的技艺,得多块的手速,才能完成得如此漂亮!

济源也鼓了鼓掌,满目崇敬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转而走向萧岱霆:“大哥!”

萧岱霆扬了扬眉,算是回应。

“源哥!”晋安打招呼。

济源向晋安点了点头,旋即立在一旁。

盛瑾画更换子弹的空隙,济源立刻大步上前,毕恭毕敬地喊道:“三哥!”

盛瑾画趴在地上,上子弹的动作,缓慢却优雅,那足足有189公分的体魄,傲然健硕,袒.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每一块紧致的肌肉,饱满结实,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与强大的爆发力。穿着迷彩服的他,脚踩特质军靴,整个人英姿飒爽,通身都弥漫着一股摄人的冷然。

济源张了张嘴,似想说点什么。

盛瑾画秃鹫般犀利的眸,专注地研究着远处不断移动的飞碟发射器的布局,声线,黯哑低沉:“无妨!”

闻言,济源本能扭头朝着萧岱霆的方向看了看,转而颔首:“三哥,那天晚上的女人,已经找到了!她怀了您的孩子!!这是宁城最具权威的五家医院的B超,以及DNA鉴定报告!!”

陡然间,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涌动着让人发怵的阴狠。金色的阳光下,宽阔无垠的狙击场,安静至极,恍若坟场,腾绕着死亡气息。

济源再次朝着萧岱霆看去:遇事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的萧岱霆,是A国最年轻、军功最显赫的将军,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然而此刻,纵使他如何的镇定自若,仍然夸张地张着嘴巴,无比惊讶的模样。

众人眼中:无欲无求的盛瑾画,是不折不扣的禁.欲.系男神,为此,不知多少女人为他发疯发狂。

然而——

他不仅被女人睡了,还要当爸比了?!

无论如何,萧岱霆都不敢相信,他宁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坏了,也不愿意相信济源的话。

萧岱霆木纳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晋安:“你抽我一巴掌,试试。”

晋安一本正经:“将军大人,您确定?!”

“确定!”

啪——

萧岱霆捂着火辣辣的俊脸,终于愿意接受:他没有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他那高大威武,英俊非凡的三弟,真的失.身.了,说好的一起潇潇洒洒,当永远的单身贵族呢。::>_<::

不知过了多久,盛瑾画菲薄的唇,一字一句,缓慢却不带任何情感地启动:“处理干净!”

不过四个字,干净利落,简单粗暴!

对于盛瑾画的决定,济源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在整个宁城,但凡提及盛瑾画,所有人脑中便自动生成三条词汇:盛瑾帝国集团最高统治者;黑暗神秘,犹如神祇般凛冽的男人;不过28岁,便握尽一切金钱与权势。

济源知道:女人在冷傲的盛瑾画眼里,就是最低等的生物,在这个世界上,不要说替他生孩子,就连多瞄他一眼,都是犯了死罪!!

神,怎能轻易触犯。

死,不仅情理之中,更是实至名归。

第4章 小蝌蚪找妈妈

盛瑾别院,主宅四楼书房。

窗帘被拉上的缘故,光线幽暗犹如黑夜。

刚刚洗了澡的盛瑾画,穿着一件黑色浴袍,姿态慵懒地坐在黑色牛皮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优雅地交叠着,黯淡的橘色灯光下,周身漫着凛意。

“尝尝,这是法国庄园刚刚空运而来的极品,据说,五十年才能出这么一瓶。”盛瑾画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捏着一支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随性地摇晃着。

坐在他斜旁边沙发上的萧岱霆,显然心不在焉,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盛瑾画淡淡瞥了他一眼,抿了一口红酒,声线暗沉:“大哥,郡城的那块地皮,大概什么时候有消息?!必要的时候,催促一下,毕竟东西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才安心。”

萧岱霆仍然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探究的视线不停在盛瑾画刀刻般精致的脸孔上转悠。

赤.裸.裸的目光,太过放肆,盛瑾画有些不悦地扬了下眉峰:“大哥,你在想什么?!有心事?!”

好片刻,萧岱霆才有了反应:倾身,拿过高脚杯,随即重重靠在沙发上,浅浅抿了一口红酒。转而幽幽地开口:“你小子混得不错,竟然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就让自己的小蝌蚪找妈妈,厉害了我的弟!!”

说着,萧岱霆还竖了竖大拇指。

明着是恭维,实则是大喇喇地讽刺,盛瑾画黑墨般的眸,直直地睨着萧岱霆眼底的戏谑,冷幽幽地开口:“我觉得你有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宁城,你也知道,我这人脾气和自控能力一向很差,担心自己买个凶杀个人什么的,你死在宁城,影响不好。”

萧岱霆听了,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三弟,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这般幽默,笑死我了!”

盛瑾画却是黑眸冷暗,一本正经:“我没有幽默!”

“……”萧岱霆瞬间没了声音。

盛瑾画懒得跟他废话,又抿了一口红酒,开口:“那块地皮,我要确切的时间。”

萧岱霆听了,变换了一个坐姿,往盛瑾画方向靠了靠,浓眉微拧,无比费解地问:“你说,你的小蝌蚪方向感怎么那么好,一下就找到妈妈了?!这么聪明可爱的小蝌蚪,你确定,不留下么?!处死,多可惜啊!!”

以前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身临其境的感觉不一样,萧岱霆终于缓过神来了:自己要当叔叔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你若喜欢,送你?!”

“如果你真愿意送,我还真愿意收!”

**

济源再次折回盛瑾别院时,刚刚走进主宅的大门,便看着萧岱霆被晋安搀扶着,一瘸一拐地从楼上下来,他连忙迎上去,担忧地询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靠近,济源才发现:萧岱霆不仅瘸了,还……鼻青脸肿。O(╯□╰)o

萧岱霆满脸的悲愤,说话都说得咬牙切齿:“你家主子,根本就是没有人性的暴.君,太凶.残了,你上楼告诉他,等下次我回来,揍死他,妈.蛋,好歹我是军人,居然被揍得这么惨,一点情面都不留给我,唔~,疼死我了,牙齿都快掉了……”

“……”济源顿时满头黑线。

第5章 堕胎药

连续三天三夜的暴雪,整个宁城都镀上一层炫目的白,天地之间,雪色茫茫,美得惊心动魄。

中午时分,暖阳忽然挣破云层,探了出来。

宁城,郊区,维多米娜私人医院。

今天是一个月一次的产检日子。

顾安心从B超室出来,心情犹如窗外的暖阳,明媚又灿烂。

她紧紧将B超单按在胸口最软的地方,浅浅地勾起唇角,朝着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去:十分钟之前,她透过B超机,第一次那般清楚看见了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它已经在她肚子里活泼乱跳了。

她刚刚清晰看见它的小手,调皮的一下又一下去敲B超机的探头。

看着它小小的脑袋,小小的手,小小的腿,顾安心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那种感觉极其微妙。

初为人母的顾安心,很激动,很满足,开心得想要落泪。但,无法替代的幸福感里,又泛着一股细微的,很难捕捉却又无法忽视的酸涩。

尤其是看见B超室外,其他准妈妈的丈夫,在一旁嘘寒问暖,而从始至终只是她一个人,那酸涩,便发酵蔓延,心脏刺刺地疼。

B超单子上写着:胎盘完全覆盖宫颈内口。

B超医生说:有胎盘前置的可能,最好询问主治医生。

顾安心当时吓死了,但B超医生转而又说:“现在月份小,很多孕妇,胎盘后期都能长上去,你也不要过于担心。”

产科门诊。

临近正午十二点,上午人满为患的走廊,此刻早已经空无一人。

顾安心走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外,刚打算敲门,欲瞧瞧医生下班没。

谁知,虚掩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道极其冰冷阴狠的命令声:“那女人的孩子,留不得,堕胎药,你必须让她吃下去——!!”

**

金色的阳光正浓,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温润而怡人。

可是,顾安心却无法抑制地瑟瑟发抖,整个人惶恐到极致。本就白净的脸庞,此刻不见一丝血色。

她满脑子都是刚刚在办公室外听见的那番话。

盛瑾画,要杀了她的孩子?!

怎么可能?!

盛瑾画怎么会知道孩子的存在?!

那天晚上,酒店里,但凡能拍到她的监控,全部都处理掉了。

怎么办……

她站在医院门口,慌里慌张想要打车逃走,可是平日总是拥挤的医院,此刻别说出租车,就连私家车都没几辆。

顾安心缩着瘦削的肩膀,拼命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包括盛瑾画。

那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没有人能夺走!

可是,她应该怎么办……

盛瑾画要一个人死,那人,哪能多活一秒?!

顾安心只觉头晕目眩,太阳穴突突地疼,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电话处于占线状态。

连续拨了好几通,依旧没有人接听,顾安心挂断电话,又立即翻出了简讯簿。

在哆嗦着手指,敲打出一段字之后,她刚把消息发送出去,停靠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加足马力直直朝她撞来——

第6章 告诉画少,任务完成。

顾安心反应过来之时,早已来不及,她急急往后退,但是黑色轿车还是擦着她的身体,将她掀翻在地……

激烈的天旋地转之后,金色的绚丽世界,陡然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顾安心的额头撞在了坚硬的电杆上,嫣红的鲜血,顷刻一刹,疯涌而出。意识消失之前,顾安心浑浑噩噩听见: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踏着厚厚的积雪,由远及近缓慢靠近。

顾安心吃力撑开眼睛:白花花的阳光下,有三个在光芒里,黑得让人发悸的人影。

“骏哥,还需要开车再撞一次么?!”

“不用了吧,流这么多血,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站在中间的男人,冷峻的眸,淡淡瞅了眼躺在地上,下身还不断流血的女人,片刻后,一边冷冷转身离开,一遍低沉着嗓音,幽幽道:“告诉画少,任务完成。”

**

盛瑾帝国集团。

顶楼,总裁办公室。

人性本能:吃饱喝足后,容易犯困。

这不,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沙发上,萧岱霆正懒得地翻着报纸;宴时,却是心浮气躁、坐立难安。

“大哥,三弟既然这么忙,要不然我们去找个地方,好好消遣消遣,些许日子没来宁城,可以逛逛。”宴时提倡。

萧岱霆却是微微抬眸,扫了眼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翻看文件的盛瑾画,悠悠道:“等等吧,一会儿就有好戏看。”

一听这话,宴时顿时来了兴趣,连眼睛都在冒光:“大哥,什么好戏?!”

话音还未落下,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叩响。

“进!”一贯严格遵守“沉默是金”这一美德的盛瑾画,难得开口。

济源走了进来:“三哥!!”

盛瑾画看都没看他一眼,仍然专心看着文件。

济源在办公桌前顿住步伐,看了萧岱霆和宴时一眼,随即开口:“南骏刚刚打来电话,孩子,已经处理干净了。”

他的话,尾音还未落下,便听见宴时惊天动地的咆哮:“济源,你说什么?!什么已经处理干净了?!”

济源皱了皱眉,迟疑了下,这才回复:“顾小姐的孩子,已经处理掉了。”

办公室里,一阵鬼哭狼嚎。

“天哪,三弟,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你自己的种欸,居然说弄死,就弄死?!这心,你都狠得下去!!”

“呜呜,我苦命的小侄儿,实在太可怜了。还没来得及看时爸爸一眼,就这么走了!!”

萧岱霆翻着报纸,睨着从始至终皆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的盛瑾画,冷冷地挖苦:“小蝌蚪的确可怜,死得冤枉,它那么卖力,不停地游啊游啊,越过太平洋,越过大峡谷,好不容易找到妈妈,落地生根,本以为可以茁壮成长,却没想到……!!三弟,你说,你的小蝌蚪,死掉的那一刻,疼不疼?!”

“大哥,你不是说废话!!能不疼?!弄死你的时候,你疼不疼!!呜呜,我可怜的小蝌蚪侄儿!!”

……

耳畔,左一句小蝌蚪,右一句小蝌蚪,盛瑾画只觉头痛欲裂。

忍无可忍的他,猛然抬起视线,黑眸,杀气缭绕:“谁再嚎一句,我就把他从办公室,扔下去!!”

第7章 我可以和你结婚!

顾安心觉得自己坠落到了海底,黑暗,窒息,疼痛,紧紧地裹缠着她。

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回到了八岁第一次见到盛瑾画的场景。

那天,景城的阳光,异常明媚温暖。生性淘气的她,听说樱花街最里面的那栋废弃的老房子里,特别爱长蘑菇,顾安心刚偷偷摸摸从矮墙翻进院子,便看见盛瑾画背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从别墅跑出来。

小小年纪的他,高得夸张,同时,亦瘦得夸张。精致的五官,由于饥饿的原因,更加深邃立体。

阳光下,他的眼睛,犹如猛兽般,散发着欲吃人的狠。

顾安心吓坏了,尖叫着跑开。

后来,她是在小镇唯一的一家诊所门口,再次看见跪在那里的盛瑾画。

他身旁的女人,奄奄一息,一副马上就要死掉的模样。

“你不要跪在这里了,不是我狠心不帮你,是你的母亲,根本没救了,还是赶紧回去,好好准备后事。”

“再说了,你一没钱,二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典当,我又不是慈善家,我们一大家子人,也要吃饭生活啊。”

盛瑾画一言不发,只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倔强又高傲。

顾安心拔腿就跑,再次回来时,她气喘吁吁将自己存了整整六年的压岁钱,全部捧在盛瑾画面前:“哥哥,这些钱够阿姨看病吗?!”

阳光下,清晰的,顾安心看着他野兽般的目光,在零零散散的零钱面前,一点一点柔和下来,却是那般无助与绝望。

“哥哥,为什么你们家,这么大,里面一件家具都没有?!阿姨睡在地上,晚上那么冷,她肯定会感冒生病的,我立刻回去给她拿棉被。”

“哥哥,我回去给你拿水壶,可以烧水给阿姨喝。”

“哥哥,我回去给你拿……”

“哥哥,好奇怪哦,为什么你们家的花园这么大,里面怎么一朵花都没有?!”

……

顾安心猛然惊醒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睁开眼睛的刹那,只觉头痛欲裂,眼睛又酸又胀,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插了一刀,刺刺地疼……

她难受地蜷缩起来,像只受伤的虾米。

然而,缓过神的刹那,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扯开嗓子就一阵惊呼:“我的孩子呢?!我的宝宝!!!!”

本能抚向腹部。

或许情绪太过激动,腹部剧烈地跳了跳。

顾安心清晰感受到胎动,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松懈下去。

然而,下一秒,一道低沉的磁性嗓音,突兀地传来:“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刹那间,全身的汗毛“唰”的一下,全部竖立,顾安心惊恐万分看过去。

病房的窗帘,被人拉上了一半,临窗明与暗交汇的位置:一身黑衣的男人,正气势如虹坐在黑色沙发上,通身散发出咄咄逼人的狠戾气息;漂亮得近乎完美的右手指尖,一把迸射着寒芒的手术刀,来来回回地翻转着。

一言不发,却尊贵如神。

顾安心当即呼吸一窒。

盛瑾画……

而他手里的那把手术刀,她识得:那是她在维多米娜医院,匆匆离开之时,不小心撞翻了推着手术刀的推推车,趁乱时,顺手拿的。

原本,她是想拿着那把手术刀,自卫的。

可是……

在她被黑色轿车撞翻的那一刻,她灵机一动,顺势在自己的大腿后面狠狠划了一刀。

正是这一刀,保住了她的孩子。

“在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人敢拿我父亲压我,顾安心,你是第一个人!”

声线,喑哑低沉,犹如大提琴的轰鸣,撩.人.魅.惑。

病房里,开着适宜的暖气,可是顾安心却不能自控地发抖。

盛瑾画说话的声音,低低淡淡,温润诱.人,但是她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气。

“盛瑾先生,我……”哆嗦着声音,顾安心想说点什么。

然而,从始至终看都没看她一眼的盛瑾画,却再次开口:“我可以和你结婚,但是,我只要孩子!好好养精蓄锐,七天之后,我们去瑞士领证!!”

“!!!”

顾安心还未从戏剧性的一幕缓过神来,病房里,早已空无一人。

她久久望着盛瑾画离开的方向,突然低低笑出了声,可是笑着笑着,她眼泪不能自控滚了出来。

只要孩子?!换句话说:外界,不会有人知道她顾安心是盛瑾画的妻子,这也是俗称的“隐婚”!

宝贝,妈妈与爸爸,你只能选择一个的时候,妈妈宁愿你选择爸爸,至少跟着爸爸,没有人敢欺负你!可是宝贝,想着要跟你分离,妈妈的心揪着疼……

整整一下午,顾安心皆是面无表情缩坐在病床上。

思绪早已飘回五年前,时隔八年,再次见到盛瑾画的场景:他回国接手“盛瑾帝国”的继承宴上,她一眼便认出了他,她小鹿乱撞,激动万分,她刚想问他为什么当初没有信守承诺回来接自己,然而,他从她身边经过,那淡漠的眼神,恍若不曾相识……

第8章 失约的原因

思绪早已飘回五年前,时隔八年,再次见到盛瑾画的场景:他回国接手“盛瑾帝国”的继承宴上,她一眼便认出了他,她小鹿乱撞,激动万分,她刚想问他为什么当初没有信守承诺回来接自己,然而,他从她身边经过,那淡漠的眼神,恍若不曾相识……

他明明说过让她等他,他会回来带她离开。

可是,他为什么不来。

顾安心一直想不明白。

直到,瑞士领证的那天,郭蕴溪突然出现在婚姻登记大楼的门口,笑意淡淡地望着她:“顾安心,换我是你,早就打掉孩子,头也不回离开了,至少还能给自己保留点自尊,这样恬不知耻地纠缠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只会让人作呕。”

“你该不会还在做梦,觉得他会娶你吧?!先不说,登记办现在已经下班了,就算没有下班,盛瑾画也不会来。你觉得你有资格和他领证么?!你配么?!”

“退一万步讲,哪怕跟你领证又怎样?!他爱的人,终究还不是我!!你拿什么跟我争?!又凭什么跟我争?!盛瑾画昨晚在酒店里,亲口告诉我:小时候对你好,不过是可怜你,死了妈,爹又不要,只能在孤儿院里被人耻笑欺负!”

“顾安心,知道盛瑾画为什么愿意留下你的孩子吗?!你也知道,像他那样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会因为他父亲的压力,和你领证?!别做梦了!!那是因为,我怕疼,他不愿意我受苦!!白捡一个孩子,这等便宜之事,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女人能遇到?!你放心,等你把孩子生下之后,我和盛瑾画结婚之后,会好好对待他,就跟我亲生的一样!!”

“顾安心,有一件事,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盛瑾画当年之所以失约,是因为,他带我回盛瑾家了!!”

……

轰隆隆——

顾安心只觉瑞士黑沉的天幕,电闪雷鸣。

当天,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盛瑾画年少时,最喜欢的白色长裙,同时将乌黑的长发整整齐齐梳在肩后。

傍晚时分,瑞士突然下起雪来。

细细碎碎的雨滴里,白色的雪花,飘至脸色,却如刀割般锋利。

穿得单薄的她,很冷,但是她知道,更多的寒意,是从心里渗出来的。

那天,顾安心穿着白色的长裙,从婚姻登记楼走到郊区的私人别墅,一路上,她眼泪都没有停过……

她满脑子都是郭蕴溪的那句:他之所以失约,是因为他带我回盛瑾家了!

带她回盛瑾家了!

原来,是带她回家了!!!

明明,她的小画画,答应带她回去的,为什么是郭蕴溪!!

从十二岁,到二十五岁,整整十三年,顾安心一直在等,哪怕知道,这样的等待是绝望,但是她还是不死心,仍然自欺欺人在心里偷偷希冀着。

她揣测过无数次,盛瑾画失约的原因。

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带别人走了。

曾经,她做过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他忘记了她。

忘了又如何,至少曾经美好过。

可是真相,远远比现实要残酷。

她宁愿是他忘了她。

可是小画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偏偏是郭蕴溪呢?!

有谁能想到:刚刚那个趾高气扬,站在她面前盛气凌人的女人,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

郭蕴溪,一个模特出身的女星,却是红遍影视界、唱片界、模特界的超级明星,整个娱乐圈都尊称她一声“溪姐”,谁见了她不是低头哈腰?!原因很简单:她是唯一一个与盛瑾画传绯闻,还活着的女人。

尽管盛瑾画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承认过,但是他也没有否认。

所以,包.养郭蕴溪背后的金主是盛瑾画,这已然是公开的秘密。

顾安心永远都忘不了,四年前,郭蕴溪与盛瑾画传出绯闻的那天,恰好是她的生日,她就那样傻傻捧着报纸在顾家别墅里,站了整整一夜。

原本,她与郭蕴溪约好,要一起吹蜡烛许愿的。

第二天早晨,下楼用早餐的顾安柔,见状,当即冷冷嗤笑道:“我一直纳闷,你的生日派对,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这一次连最好的朋友都没来,原来是好朋友傍上大款了,没空鸟你!!送你两个字:活该!!像你这种人,注定只能当别人的跳板!利用完毕,就必须一脚踹掉!!!呵~,顾安心,你说你现在去给郭蕴溪舔.脚丫,她会不会嫌你舌头粗糙?!”

顾安心曾经在书上看见一句话,一眼便深爱。

书上说: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心里是喜欢的,并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在这段只有她一个人守护的爱情里,她爱盛瑾画爱到卑微刻骨,也折断了翅膀,坠入了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