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以天下为牢笼,将她困死其中。

穿越一世,她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做个米虫,他却要以天下为牢笼,将她困死其中。
他要以天下为牢笼,将她困死其中。
第1章 偷溜都能遇见黑衣人?

“什么鬼,她堂堂咏春拳传人,居然穿越成了一个通房丫头。”

王府内,一个身穿绿色罗裙的清丽女子,正瞪着池中的锦鲤低声的咒骂。

“发什么傻,赶紧把池边的草拔了,拔不完晚上别想吃饭。”

刘嬷嬷鬼一样的出现在身后,吓的宋依韵一个激灵猛地站起了身,差点把刘嬷嬷撞到湖里。

刘嬷嬷勃然大怒,脸上的肉直颤。

“瞎啊,眼睛长哪去了。还不麻利的干活,主子出征大捷,就快回来了,若是这些杂草碍了主子的眼,我就扒了你的皮。”

宋依韵一怔,她的便宜夫君、当今皇上的四儿子萧璟玉,居然要回来了?

然而,回来了也不见得她有好日子过。

根据原身记忆,萧璟玉并不喜欢她这个婢妾,从成婚到现在,宋依韵也没见过王爷究竟是个什么样。

当初,为了让宋依韵给萧璟玉做妾,原身的老爹宋大人,足足在王府门口跪了两天,可谓用心良苦,然而,强扭的瓜并不甜。

“唉!”

看着这双白嫩的小手,宋依韵不由感叹,原主不被喜欢也就罢了,还很悲催的被一条花蛇给吓死了,这才有了现在她这个已经掉包了的宋依韵……

刘嬷嬷见她还在发愣,又声如洪钟地训斥起来:“不听话?再愣着,就把你关到马棚去!你这个懒货!”

宋依韵赶紧讨好的笑了笑:“听话,听话,我这就干活!”

刘嬷嬷嫌恶的用手中的树枝抽了她屁股一下,这才扭着大胖身子离开。

宋依韵默默地哀怜:

萧璟玉的名中虽然带玉,却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君子,在原主的印象中,这家伙就是个残忍冷酷的杀人魔王,据说几年前皇上派他去围剿南疆的叛逆,他直接便坑杀了一万多人。

要不是原身父亲以死相逼,原主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嫁给这个活阎王,一万人,那是什么概念,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宋依韵打了个哆嗦,看样子,她逃跑的计划得提前了。

天刚一黑,她就来到了后院,经过这两日的了解,宋依韵发现每到傍晚都有一个收泔水的人过来,小丫鬟开了门,便会领着他去拉泔水,大约十分钟左右才会离开。

但愿今天那个人也会过来。宋依韵小声祈祷了一下,便藏在了一株老榆树后,申时刚过,小丫鬟果然过来开门,等她和那个收泔水的一走,宋依韵立马跑向了小门。

刚迈出一只脚,就见一个裹着黑布的人影从外边冲了进来。

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怔,黑衣人当先反应,一把捂住了宋依韵的嘴。

“别声张,敢出声我就杀了你。”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却也充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气。

宋依韵差点叫出声,忙自己捂住了嘴,小声说道:“是,是,我绝对配合,大侠千万别动手。”

“走。”男人勒住了她的脖子,手中的匕首泛着阵阵的寒光。

宋依韵不由瞪大了眼,他去的地方似乎就是自己的住处。好不容易走出来,连外边是什么样都没看见,宋依韵很不甘心,脚步顿时就慢了下来。

男人手臂一紧,森然道:“快点走。”

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喉间传了来,宋依韵顿时不自主的吐出了舌头,冷汗也跟着冒了出来,果真是一个是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如果不听,脑袋没准真能搬家。

“大,大侠,咱们有话好说,你先松开点。”

男人冷哼一声,手腕略微放开少许。

宋依韵喘了口气,下意识的回过了头。

这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两道浓眉好似剑锋,眼里蕴着细碎的寒光,鼻梁高挺立体,下边是两片略显薄削的嘴唇,绝壁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型男。

但这型男似乎受了伤,不但脸色煞白,手腕上还不住的滴着血。

“进去,再敢乱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见宋依韵瞅着自己,男人脸色一沉,那股无形的杀气,再次迸发开来。

宋依韵吓的汗毛直立,赶紧提着裙子推开了门。

男人一把掀开床边的幔帐,见里边没人,不由双眼一眯,旋即便低低说道:“去找块布过来,不准燃灯。”

宋依韵恨恨的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块白绫。

“包扎。”男人再次命令。

王八蛋,怎么随便一个人都能欺负她。宋依韵心里大骂,手上却没停,她笨拙的解开了男人的衣服,借着微弱月光,只见他肋下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血口,好像婴儿的嘴巴,十分的惊悚。

宋依韵本身就晕血,不由惊呼一声,差点昏倒过去。

男人冷言讽刺道:“就这点能耐还想学人做贼。”

原来他以为自己是贼,宋依韵偷笑一声,不由吓唬道:“大侠这话可就错了,本姑娘其实是王爷的侍妾,说起来,也算这里的半个主人了。”

男人直直的瞪着她,神情写满了惊愕,宋依韵不由有些得意,正欲再说点什么涨涨气势,忽听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男人神色微变,猛地捂住了宋依韵的嘴。

就听有人高声说道:“太子追杀逃犯,无关人等退避。”

逃犯?

宋依韵瞟了一眼男人,难道是来找他的。

又有人怒道:“放肆,璟王府岂是你们随意撒野的地方。”

一个油滑的声音道:“吴总管,咱们也是为了王府女眷的安全着想,有人看见毛贼溜进了府,王爷又不在,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不是你我能担当的。”

“这……”

说话之人又道:“太子与四爷一向交好,自然看重王府的安全,再说了,咱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吴总管高抬贵手,让咱们四处去看看,保管不惊动他人。”

吴总管正自思量,就听有人说道:“宋统领,这里有血迹。”

“过去看看。”

杂乱的脚步,很快便往这边走来,宋依韵正想着如何搪塞,忽被男人按倒在床上。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眼见那高大的身子朝她压了下来,宋依韵登时火了,手腕猛一用力把男人推到了一边,同时伸出手臂,迅速的划向了他的刀。

第2章 莫名其妙的打赏

鲜血激射而出,热辣的疼痛让宋依韵咧了咧嘴。

“不要出声,我去对付这些人。”无视男人杀人般的目光,宋依韵翻身下床,快步走出了屋。

她这可不是救人,而是救己。

怎么说也是王府的妾氏,若被人发现房间里藏个男人,那可是死罪。

这功夫已有兵士冲了进来,宋依韵柳眉一立,大喝道:

“你站住,去给本小姐取些金疮药来。”

“这……”小兵不知对方是谁,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宋依韵抬手就是一巴掌。“大胆,看什么看,没见到本小姐的手臂出血了吗?”

反正对方也不是王府的人,她完全不害怕被报复。

小兵被打愣了,看这气势,还以为对方是个什么妃,立即躬身说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不是王府中人,您要找药,还是去找吴总管吧。”

宋依韵使劲推了他一把,怒道:“废物,还不给我滚出去。”

小兵立即转身出去,对火把下的黑甲之人耳语了一番,那人立即挥手道:“去别处看看。”

吴总管皱着眉头瞪了宋依韵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一堆人霎时便走的一干二净,宋依韵抹了一把冷汗进了屋,却见男人大剌剌的躺到了床上,还盖上了被,不由火道:

“喂,你不会想赖在这儿吧,要是他们再过来,我可救不了你了。”随后又小声嘀咕道:“这下子完了,吴总管肯定不会放过我了。”

男人哼了一声,讥讽道:“刚才你不是挺英勇吗,怎么,这么反倒怕了。”

宋依韵扯了块布,把自己给包好,继而忿忿说道:“还不都是你害的,你说你去什么地方不好,偏偏来王府,还非要走那条路。”

经过刚才那个插曲,宋依韵已不再像方才那么害怕了,反而还有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男人冷眼想看,语气淡淡的说道:“我还想问你,既然是王爷侍妾,为何要走侧门。”

宋依韵看白痴般的看了他一眼说。“当然是要逃走了,这下子完了,想走就得等明天了。”

男人眯着眼眸,狭长的眼中闪出了一抹困惑。“王府不好吗,多少人都想着怎样进来,你却要走,莫不是脑袋秀逗了。”

宋依韵不以为然的说道:“进来的才是傻子,本小姐和她们不一样,也没有兴趣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回答她的却是一阵极有韵律的呼噜声。

居然睡着了?

这也太没心没肺了吧,他把这当自己家了?

宋依韵死死的瞪着男人,眼珠子差点都凸了出来,最主要的是,他居然还恬不知耻的霸占了她的床。

王八蛋。

宋依韵愤怒的挥舞了一下拳头,手臂上的疼痛顿让她冒出了一身冷汗,想起男人身上那两处深可见骨的伤,气顿时消了不少,只此一晚,就当为自己积阴德了。

打了哈欠,宋依韵委屈巴巴的趴在了桌子上,一边幻想着外边世界的美好,一边和周公迷迷糊糊的打着交道:

睁开眼,已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活动了一下酸胀不已的老腰,一转头才发现男人竟然没了。

就这样走了?

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未免太过分了,简直就是一只没有良心的大尾巴狼。

宋依韵口沫横飞的骂了一会,又认命的拎起了扫把。

一出门就碰到了刘嬷嬷,宋依韵赶紧推起笑脸。

“婢妾昨天已把草都拔光了,不知您老人家今天还有什么吩咐?”

“夫人可折煞老奴了。”刘嬷嬷一脸谄媚的抢过扫把,点头哈腰的说道:“府里的丫头多的是,这活给她们干就行了。”

“……”

老东西的脑袋莫不是被驴踢了,才一夜功夫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转变,宋依韵纳闷的看着她,莫不是老东西又想出了什么整治自己的阴招?

刘嬷嬷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忙堆笑着说道:“爷今早回来了,特意吩咐要好好对待景兰轩的夫人,从今儿个起,您就什么都不用干了,春桃啊,还不把爷赏赐给夫人的布料拿过来。”

宋依韵惊异的接下布料,忍不住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还是在东边升的,看来并不是做梦。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位爷忽然抽风了,搞不好待会就得过来宠幸自己,一想到自己被一个大胡子拉碴的男人的非礼,宋依韵的肠胃顿时翻滚起来。

脑补之时,就听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说道:

“哟,这可是上好的蜀锦,妹妹可真是有福气啊,看的姐姐我都羡慕了。”

宋依韵循声望去,只见远处走来了一个穿的花蝴蝶般的女人,目测头上插珠花和金钗足有二斤重,身边还跟了四个堪比大老爷们的粗壮丫头,排场那是相当的大。

“婢妾见过兰夫人。”宋依韵不情愿的弯下了腰。

兰菲云是萧璟玉的侧室,在没立正牌王妃之前,她的地位几乎是一手遮天了。

兰菲云仿佛是没听见,一双妙目直瞅着那匹布,闲话家常般的说道:“刘嬷嬷啊,你觉得这布料配我如何啊?”

刘嬷嬷迅速衡量了一下两人的轻重,笑道:“若夫人穿了自然更为光艳照人了。”

兰菲云娇笑道:“还是你有眼光。”

宋依韵听着两人东一句西一句扯,不由直起了快折了的腰。

“夫人若没事,婢妾便告退了。”

兰菲云脸色骤冷。“大胆,我有让你起来了吗?”

宋依韵微笑着说道:“可夫人也没说让我一直撅着啊。”

“还敢犟嘴,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兰菲云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高马大的丫鬟冲了上来。

宋依韵的脸也冷了,刘嬷嬷训斥也就罢了,怎么连个下三路的丫鬟也敢对她动手了。

“你算哪根葱。”

她先发制人,一巴掌呼在了丫鬟的脸上。

打小练习咏春拳的宋依韵,这一巴掌可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大丫鬟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立即摔了一个狗啃屎。

兰菲云目露惊诧,继而厉喝道:

“反了,反了,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拿下。”

爷回来都没去见她,却赐了这小贱人东西,不教训一下,如何能显出她的威仪。

“绿竹,给我狠狠的打。”

闻言,名唤绿竹的丫鬟拧了拧拳头,身粗如虎,气势震人的横上去。

第3章 竟然是他!

其余三个也如狼似虎的冲了过去。宋依韵瞅准机会,猛地扔出了布匹,砸倒了一个,随后又是一脚,把另一个踢翻,受伤胳膊却也被人抓了住,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分神的功夫肚子上已重重的挨了一下。

这回她可真被打出了火,肘部猛地一弯,狠狠的怼在了丫鬟的肋骨上,紧接着便以惊人速度冲到了兰菲云的面前,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

几人同时看懵,一个逆来顺受的受气包,今日竟然如此神勇大胆,简直超出了她们认知的底限。

“贱人,今天就让你尝尝本小姐的厉害。”

宋依韵薅住了兰云菲,伸手又要打,刘嬷嬷见事不好,立马上前拦住。

“夫人快住手,爷才刚回来,若被她知道后院起了火,定会追究,还请夫人三思啊。”

宋依韵手腕僵住,她怎么把萧璟玉回来的事给忘了。

眼珠转了几转,立即把兰菲云拽了起来,帮她打扫了一下身上的土,才笑道:“刘嬷嬷,咱们这可是闹着玩呢,唉,谁知道兰姐姐胆子这么小,都怪我了,还请姐姐责罚。”

见识了她的厉害,兰菲云哪里还敢责罚,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捂着脸道:“姓宋的,你给我等着,咱们走。”

宋依韵捡起了布,忽然凑到了刘嬷嬷的面前,笑容灿烂的问道:“您老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刘嬷嬷慌忙倒退了一步,脸色煞白的说道:“没……没了,夫人快休息去吧。”

宋依韵像往、日般恭敬的福了福。“那婢妾就先退下了。”

刘嬷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奴才哪敢当夫人的礼……”抬头时,宋依韵已经没了影。

刘嬷嬷手抹冷汗,怨毒的往里边看了一眼,才走向了远处。

一进屋,宋依韵就关严了门,看着那匹绣着暗纹的白锦,脸色相当难看。

要是萧璟玉真动了尝鲜的心思她可怎么办?

看来只有今晚再拼一次了。

心神不定收拾好包裹,宋依韵便坐在屋里等天黑,同样的幸运却没有再眷顾到她的身上,今晚泔水车居然没来,更气人的是,那个侧门居然还有两个侍卫在把守。

太阳你个萧璟玉,这厮实在是太阴毒了。

莫不是他已经发现了昨天那个黑衣人?

这么一想,宋依韵顿时如坐针毡,在地上转了几圈,忽然瞥见柜子边上挂了一个什么,过去一看竟然是条蛇。

宋依韵才记起这就是吓死了原主的那条,当晚她太困,打死之后,随手就扔到了一边,没想到竟然挂到了柜子上。

挑起来看了看,脸色立变,此蛇头部较小,黑白相间,分明就是剧毒的银环,王府位于京城,四面俱是房屋,按说不该出现这种东西,而且此物性情慵懒,除非有人刻意把它扔进来,否则不太会轻易的接近人。

到底是什么人和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兰菲云?还是其他几位夫人?

可这似乎又不太可能,今天之前,她就是一个小透明,对她们根本造不成危机。

如果不是,又会是谁?

宋依韵想的入神,直到听到梆子声才从无数的谜团中惊醒过来。往窗外一看,日头竟挂的老高。

居然坐了一夜!随后又是一喜,幸好,萧璟玉没有过来。

古人很少白日宣淫,如此认知让宋依韵吐了口气,正欲上床补个眠,五脏庙便开始闹腾,摸着干瘪的肚皮,宋依韵只得出去觅食。

穿过花园就是厨房,这功夫应该没人,宋依韵不禁越走越快,快到凉亭的时候,忽听有人说道:

“四弟啊,知道你安然回来为兄也放心了,近几年四弟连番劳累,为兄可是心疼不已啊,此次平了叛党又是大功一件,为兄明日便去见父皇,让你好好休息一阵子。”

“太子言重了,为国分忧乃本王分内之事,更何况本王乃皇室中人,更该身先士卒,让父兄安享太平。”

宋依韵脚步顿了顿,这声音咋这么熟悉?

远远望去,只见园中的凉亭里坐了两个人,

一人身着暗紫锦袍,腰束滚花缎带,长眉细眼,相貌堪称俊逸,言谈举止间尽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这个人应该就是太子了。

另一人身穿玄色长袍,袍角上以金线织着云纹,虽不复杂,却也尽显沉稳与贵重,从宋依韵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宽肩窄腰,典型的模特身材,虽然看服饰会比太子矮那么一撮,不过气势逼人,打那儿坐着便能成为视线焦点。

宋依韵不免好奇起来。

借着花朵的掩护,宋依韵慢慢往前挪着步子,却听紫衣人笑道:

“四弟忧国忧民,果然是国之栋梁,若你当了太子,定然能开疆拓土,使咱们凌风国国富民强。”

玄衣人立即站起身,只见他双手抱拳,沉声说道:

“臣弟无德无能,太子若再说这话,酒便无法喝了。”

紫衣人拉住他笑道:“不过是开个玩笑,四弟何必这么紧张,这杯为兄便自罚了。”

玄衣人抬头之时,宋依韵恰好看到了他渗着寒气的大半个脸。

是他?

过度惊愕让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玄衣人往这边瞅了一眼,淡淡说道:“哪能让太子独饮,这杯酒臣弟奉陪。”

宋依韵死死的盯着玄衣人,至于他说了什么,她是一点也没听见。

他叫他四弟,难道……这男人就是萧璟玉?

昨晚那个受了伤的黑衣人也是他!

有谁见过王爷被人砍了,还走泔水路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依韵捂着嘴,好半晌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怪不得兵士来时他要非礼自己,王爷在自家睡个女人还不正常的很,正因为是自己的家所以他才敢放心大睡,这样一来,送东西也能解释通了,好歹自己也算他的恩人,这点表示未免太寒酸了。

可他就不能说一声吗,果然有能耐就可以随便任性。

宋依韵腹诽之时,就听太子说道:

“如此饮酒未免有些无趣,素闻四弟不但善于骑射兵法,更精通琴技,为兄日前正好得一琴师,不如你二人合奏一曲如何呀?”

第4章 小女不才,来解个围吧

太子刚刚说完,便有一个抱琴的女子走上了凉亭,她躬身一福,柔柔的说道:“琴音斗胆,请王爷赐教。”

“这……”萧璟玉皱了皱眉,能坐在这里已是勉强,若抚琴,伤口必然迸裂,不由瞥向了花园。

虽然隔着一片花海,宋依韵依然有种感觉,萧璟玉已经看到了自己,同时她也想到了萧璟玉的伤,若当场流了血,她岂不是白费功夫包扎了。再则,萧璟玉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也应该适当的回报一下。

清了清喉咙,宋依韵优雅的站了起来。

学着那女人的嗓音说道:“王爷刚返京城,必定也累了,不如由婢妾献丑,与这位姑娘合奏一曲行吗?”

太子转过脸,只见一个杏衫女子独立花丛,肤若凝脂,发如墨染,一双凤目含娇带俏,霎是惹眼,顿把身边的琴音给比了下去。

恰有微风拂过,花雨纷纷扬扬,女子踏花而来,竟似洛凡的谪仙,顿让太子看呆了眼。

萧璟玉眉头微皱,不由轻咳一声。

“此乃本王的婢妾,没规没矩的,让太子见笑了,还不退下。”

太子急忙挥手。“不必,既然是本太子的弟媳,自然能上了今天的酒席。琴音,你退下吧,今日本太子便听听弟媳的琴技。”

琴音偷偷瞅了一眼萧璟玉,不甘心的退了下去,宋依韵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古筝她到是会,但却不会古谱,真是合奏必定会丢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多谢太子。”

宋依韵耐着性子,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凉亭,倒也算摇曳生姿,颇有些韵致。

抽空对萧璟玉挤了一下眼,意思是我又救了你一次,这才跪坐到古筝前,出于礼貌,她对太子勾唇一笑,在对方热切的目光中拂动了琴弦。

一曲【英雄谁属】在纤纤的十指中慢慢的流淌开来,犹如涓涓小溪,缓缓而来,又似高山流水,回旋激荡,听的人荡气回肠,豪情万丈,一曲终了,仍然沉浸其中。

就连宋依韵都被自己给感染到了,想起太极宗师的风采,眼神不由有些迷离。

如此眼神让萧璟玉倍觉刺眼,若非有憧憬之人,如何会有这种目光。

太子拍手笑道:“好,好,此曲可称天籁也,四弟府上果然卧虎藏龙。”

萧璟玉微眯双眸,平平说道:“太子过誉了,若琴音姑娘出手,必然也会十分的惊艳。”

宋依韵不满的撇了撇嘴,明明刚才听的很入神,这会却不敢承认,真是个虚伪的家伙。

太子忘情的扶起了宋依韵,笑道:“不用听了,论气度,琴音便输了一筹。”随即哈哈一笑道,“来了也有一会了,为兄就不打扰四弟了,改日必会再来听琴,这玉就当是琴资。”

见宋依韵收下玉佩,萧璟玉脸色骤沉。

前者则一心高兴的把玩着这块玉,根本没注意到萧璟玉杀人般的目光。太子身上挂的自然不会是凡物,这下子,出去的银子可就不愁了。

“看够了吗?”

萧璟玉的声音至头顶传来,宋依韵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太子和那个琴女已经走了。

“呃,看够了。”她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太子的东西哪是礼部侍郎家里可以比的,定然能卖不少钱。

萧璟玉眯着狭长的眼眸,目光越发的阴冷。

“给我退下。”

一股看不见的杀伐之气,渐从萧璟玉的身上散溢出来,宋依韵立即想起了那个万人坑的传说,不由哆嗦了一下。

小声嘀咕道:“走就走,你凶什么,人家可救了你两次,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萧璟玉蓦然转身,恶狠狠的揪住了宋依韵的衣襟。

“你说什么,再给本王说一遍。”

宋依韵被吓了一跳,与那双森冷的眼睛稍一接触,冷汗霎时冒了一身。

“我……婢妾……”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害怕,连话都不会说了。

萧璟玉声线更冷,几乎凝成了冰。

“本王要你把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宋依韵呆呆的说道:“走就走……你……”

说完这几个字,脑中灵光一闪,立即改了口。

“王爷刚刚回来,身体必然疲累,婢妾便不打扰了。”

萧璟玉目光略缓,冷声说道:“你不是说你救过本王两次吗,此话从何说起?”

宋依韵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王爷一定听错了,入府以来,婢妾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何来救王爷之说,再说了,王爷英明神武,婢妾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哪能有此荣幸。”

“够了。”萧璟玉缓缓松开手指,这女人还算聪明,他受伤之事,万不能被人知道:

“下去吧。”

宋依韵如蒙大赦,垫着脚就往凉亭外跑,和刚才的婀娜相比,这简直就是一个莽妇。

“等等。”下了凉亭,耳边又传来了萧璟玉略带着沙哑的声音。

“爷还有什么吩咐?”宋依韵颠颠转过身,一脸的温顺。

“这是本王赏你的,若再敢胡说八道,本王就割了你舌头。”

余光瞅见凌空飞来一物,宋依韵赶紧跳着脚去接,拿到手里一看,也是块玉,竟然还是一块极其少见的羊脂玉,上边雕着一只威风凛凛飞虎,一双羽翼极为霸气,给人一种呼之欲出之感,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婢妾多谢王爷。”宋依韵袅袅一福,半天没人吱声,抬头一看,才发现萧璟玉早就走了。

对于强迫症来说,这种不告而别简直是不能忍,宋依韵大骂几声,这才去了厨房,吃饱了肚子,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想起方才那一幕不由暗叫一声好险,看萧璟玉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把她咔嚓了,她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

抹了把冷汗,便顺来路回到了景兰轩,既然那货就是萧璟玉,她也用不着担心被非礼了,第一,那货对自己似乎并不感冒,第二,他身上重伤,想非礼也力不从心。

躺在床上发了会呆,宋依韵又高兴的坐了起来,两块产自皇室的玉佩,再加上脖子上这块陪嫁的血玉,她的身家也挺可观了,可惜她不懂玉,若真的有需要卖的那一天,完全不知道这三块加起来价值多少钱,要被人骗了,岂不是没地哭去。

胡思乱想了一会,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梦中忽然听到一丝细微的响动。

第5章 不好意思,这个男人我预定了

宋依韵倏然睁眼,正好瞅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房顶落了下来,凝神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是一只狰狞恐怖的大蜘蛛,看它的样子就知道绝对充满了剧毒。

眨眼的功夫,蜘蛛已落到了床上,正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妈妈的,到底是谁非要治她于死地,宋依韵吓的睡意全无,蜘蛛也以极快的速度爬了过来。

情急间她抓起旁边的枕头,朝蜘蛛狠狠的砸了过去,也不管它究竟死没死,开门就跑。

院中一片寂静,除了被风吹的哗哗乱响的树叶,便是呼啸在耳边的风声,宋依韵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注视着自己。

这些东西到底是谁放的?

一个区区礼部侍郎的女儿,为何会不断遭到别人的毒害?

宋依韵边跑边想,脑子里却像塞了一团乱麻,越想越没个头绪。

漫无目的的跑了一会,忽见远处人影一闪,竟是端着点心的兰菲云,看着她那一脸灿烂的笑容,宋依韵只觉十分可疑,便悄悄的跟了过去。

远远的便听兰菲云嗲声嗲气的说道:“爷,这是菲云亲手做的点心,您快趁热尝尝吧。”

一个冷淡的声音说道:“搁下吧。”

这是萧璟玉的住处?

宋依韵在门前的一株树下蹲了下来,就听兰菲云笑语嫣然的说道:“爷,听说您送了依韵妹妹一匹布,不知是否也有这个荣幸呢。”

萧璟玉放下了书,皱眉道:“你还缺这些东西吗?”

兰菲云忽然哭了起来。“爷对我这么好,自然是什么都不缺,只是那些都不是爷送的,日前依韵妹子就拿这个羞辱我,说我不得爷的心。”

萧璟玉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张古灵精怪的小脸,嘴角微微扬起,又在瞬间收敛于无形。

“宋依韵的出身虽然不高,却也知书达理,如何会做出这种事?”

兰菲云愣了一下,萧璟玉向来不管后院的闲事,如今竟然替个婢妾说了话,莫不是这王府要变天了?

“爷有所不知,此人其实就是个泼妇,臣妾的脸……”

话才说了一半,就听门口有人问道:“云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兰菲云一抬头,正好瞅见宋依韵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不是太子来了,兰菲云早就把这件事说了,眼下好不容易找到告状的机会,哪能错过。

“爷,臣妾的脸……”

萧璟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你的脸还好好的,下去吧,本王和她有事要说。”

“王爷。”兰菲云哪能甘心,不由小鸟依人般的贴上了萧璟玉的胸膛。“数日未见,臣妾甚是想念王爷,今儿能否让臣妾留在这里。”

看到这副下贱的样子,宋依韵气不打一处来,不由搂住了萧璟玉的胳膊。

“对不起了,兰夫人,王爷已被我预定了。”

萧璟玉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好大胆子,这女人竟然敢预定他。

“大胆,你竟敢对王爷如此不敬,还不放开王爷。”

兰菲云看的眼珠子差点都要凸出来了。

“够了。”萧璟玉脸色一沉,对兰菲云说道:“夫人听不懂本王的话吗,下去。”

兰菲云咬了咬牙,低着头道:“臣妾遵命,晚些臣妾再过来看王爷。”

宋依韵看的暗爽,收回了目光才发现萧璟玉正冷冷的瞪着自己,不由摸到烫手山芋般把手收了回来。

“对不起王爷,”她后退了好几步,为自己辩解道:“婢妾是怕王爷太累,所以才帮王爷想办法把兰夫人打发了,还请王爷恕罪。”

萧璟玉哼了一声道:“既知有罪还不领罚。”

真要罚啊?宋依韵不由傻了眼。

笑意在眼中一闪即逝,萧璟玉的冷冷说道:“你赶走了本王的夫人,自然就要顶替她伺候本王。”

“这……”宋依韵想说王爷身上有伤不宜行房,想到之前那股杀气,又改了口。“婢妾来月事,今晚怕是不行。”

萧璟玉低哼一声。“为何会这么巧,过来让本王检查一下。”

这个也要检查?简直就是个变态!

想起了妇科大夫做内检,宋依韵的小脸霎时红了。

“这,这……”

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就听有人在外边喊道: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宋依韵心头一喜,忙退到了一边,萧璟玉也是一整脸色,中气十足的说道:“进来。”

一身穿软甲的兵士跑了进来,单膝跪地道:“属下刚刚得到消息,礼部侍郎宋大人遇刺,当场便气绝了。”

宋依韵双眼大睁,一股撕心裂肺般的悲意从身体的深处涌出。

萧璟玉眉头蹙起,挥手道:“你先下去。”

宋依韵擦了把脸,只觉手指间一片清凉。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眼前闪过的也都是那姿态各异的慈爱面孔,宋依韵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王爷,婢妾想……想回去一趟。”

丧父之痛宋依韵感同身受,若不回去看一眼,怎么对得起这副身体。

“嗯。”萧璟玉点了点头,起身道:“本王和你同去,宋大人乃朝廷的命官,若真的死于非命,本王定会命人彻查。”

“多谢了。”宋依韵感激的福了福,难得萧璟玉能有这份心思,在她想来,萧璟玉除了杀人,应该不会再对别的事有兴趣。

少顷,一顶宽大的轿子停在了门前,若是以往,宋依韵定会好奇宝宝般的看个不停,毕竟坐着这么高大上的东西,但是此刻她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礼部侍郎虽然不是多大的官,却也算朝廷的要员,怎么就遇刺了,而就在刚刚自己还遭遇了毒蜘蛛,这中间是否有着什么关联?

手指按向胸口,却触摸到了脖子上的血玉,忽然,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从脑中闪了出来。

“依韵啊,这块玉你千万不能弄丢,此物事关重大,更不要随便亮出来,就算有人用我的命威胁你,你也不能说出自己带有这块血玉……”

宋依韵还想再往下看,画面却就此中断。

莫非宋大人的死和这块玉有关?这玉到底有什么来头?

第6章 言辞闪烁,必有内情

不管她如何冥思苦想,都再也找不到和玉有关的片段,不知不觉间,轿子已经停了。

“下来吧。”

或许是知道宋依韵心情不好,萧璟玉的声音似比之前温和了一些,宋依韵满腹心事的应了一声便进了府。

此时府内已经乱成了一团,直到两人进入了中堂,才有人发现王爷竟然来了。

“臣父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身着孝服,年月四旬的夫人率众迎出,五体投地的跪在了宋依韵的面前。

听着她哭哑的嗓子,宋依韵鼻子发酸,很自然的叫道:“娘。”

妇人双肩颤抖,似在哭泣,却没有抬头,直到萧璟玉说了“免礼”,她才一把抱住了宋依韵。

“依韵,你总算是回来了,去送你爹最后一程吧。”语毕已是泣不成声,身后更是哭声一片。

宋依韵受此感染,眼泪霎时落了下来。“娘,您别哭了,保重身体要紧。”

宋依韵赶紧过去扶住她,抬头时忽见里边冲出了一个红着眼睛的妙龄少女,通过身体的记忆,宋依韵知道这是她的妹妹宋乐歆。

“姐,你回来了。”宋乐歆定定的瞅着她,那眼神令人心里发毛,随后又对萧璟玉施了一礼,“臣女参见王爷。”

“免了,宋大人现在何处,带本王过去看看。”

宋乐歆瞥了宋依韵一眼,俯身道:“王爷请跟我来。”

宋依韵敏感的从那眼神中捕捉出了一抹恨意,不由有些惊愕,从身体的记忆来看,姐妹俩的感情向来很好,又是一母所生,即便不好,也谈不上恨,大概是自己眼花了。

紧跟上两人的脚步,一进入后堂便看到了一口刺目的朱漆大棺。

萧璟玉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一把掀开了棺盖,随即脸色大变,宋依韵急忙跑过去查看,却被萧璟玉捂住了眼,随后就把棺盖拉了。

“死者已矣,莫要让宋大人有太多的牵挂。”

好奇害死猫,他越是不让看,宋依韵就越想看。

萧璟玉反手拽住她,低沉的说道:“看也于事无补,何必徒增伤感。”

这功夫,宋乐歆忽然走到了棺前,一把将棺盖推了开来。

语带冷意的说道:“姐,你是该看看,父亲死的有多么的凄惨。”

宋依韵闻声转头,顿被里边的情景吓了一跳,继而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涌了起来。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简直就是一块烂肉,更让她不能忍受的是宋大人的双眼和口鼻均被割掉,饶是宋依韵胆大包天,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惊叫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萧璟玉的衣襟。

萧璟玉伸臂揽住她,扫了一眼低眉垂目的宋乐歆,露出了一抹不悦之色。

宋母忙呵斥道:“乐歆,还不把你爹盖上。”随后又恭敬的说道:“这么晚惊动王爷,实属不该,既然依韵看过了,王爷就带她回去吧。”

萧璟玉淡淡说道:“宋夫人不必多礼,凌风国向来以孝道为先,本王便特许依韵在此守孝三日,张全王义,你们两人带人留在这里,保护好宋府的周全。”

“属下遵命。”侍卫中站出了两人,一左一右站到了宋依韵的身边。

宋依韵惊魂未定,好半晌才颤声说道:“谢王爷。”

宋夫人抓着她的手,抽噎着问道:“这样好吗?毕竟……你只是个侍妾。”

宋依韵强笑道:“娘放心,王爷最重孝道,不会迁怒女儿的。”

“这就好,这就好。”

宋母抽噎着点了点头,宋乐歆瞅了一眼萧璟玉的背影,眼中情绪复杂,有羡慕,也有嫉妒。

“姐,大哥尚未赶回,今晚就由咱们姐俩替爹守夜,小竹,夜里风大,扶母亲回去吧。”

宋母忙道:“不用了乐歆,今晚娘和你守夜,让你姐回去歇歇。”

宋夫人边说边给宋乐歆使了个眼色,看的宋依韵一头雾水。

她似乎不愿意自己和宋乐歆待在一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宋乐歆知道些什么?

为了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宋依韵硬着头皮说道:“我不累,第一晚理该子女相陪,娘就听妹妹的吧。”

宋乐歆紧跟着说道:“是啊娘,您身子不好,快进去吧。”

她向宋夫人保证什么似的点了下头,宋夫人瞅了一眼棺材,眼泪又掉了下来。

“好吧,你们姐俩见一面也不容易,只是时候不对,唉。”

见宋夫人又要哭,宋依韵赶紧吩咐人把她扶进去。

霎时,人便走的一空,除了两个留下烧纸燃灯的丫鬟,只剩下姐妹两人,萧璟玉留在的侍卫则很自觉的去了门口。

宋依韵瞅了一眼神色闪烁不定的宋乐歆,低声问道:“乐歆,你和娘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宋乐歆抬起了头,烛光下,她脸色发青。

“爹已经死了,你难道不知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吗?”

宋依韵茫然的摇了摇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直说了吧。”

宋乐歆忽然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

“你还装糊涂,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爹怎么会死,今天我就让你给我爹偿命。”

猝不及防之下,宋依韵的脖子顿被她掐住。

“乐歆,你疯了,我在王府,怎么会来害爹,快放开我。”

宋依韵的叫声顿时惊动了门外的护卫,两人齐齐冲进,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宋乐歆。“还望宋小姐冷静,若夫人伤了,王爷定会怪罪。”

宋乐歆狠狠的甩开了两人,冷笑着对宋依韵说道:“王爷竟然这么着紧你,你过的果真不错,可你知不知道,这夫人位置,父亲是如何求来的。”

“乐歆。”一声朗喝打断了宋乐歆,紧接着,一道身穿藏蓝朝服的高瘦人影从外边走了进来。

来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俊雅,气韵非凡,样子和宋乐歆有几分相像,宋依韵一看就知他是原主的大哥宋诏韺,因宋父酷爱曲乐,是以三个儿女都用带有音的字来命名。

“大哥。”宋乐歆叫了一声,眼中似有不满。

第7章 究竟怎么回事?

宋诏韺对二名侍卫拱了拱手,便把脸转向了宋依韵,目光复杂的说道:“依韵,你回来了。”随后又对宋乐歆道:“这里我在就行,你去陪陪娘。”

宋乐歆恨恨的瞪了宋依韵一眼,不情不愿的离开了灵堂。

看着那一身素白的背影,宋依韵心里的不安感越发的深浓,不由看向了宋诏韺。

“大哥,妹妹说爹是我害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诏韺爱怜的拥住了宋依韵,在她如墨般的秀发上揉了一下,哑着嗓子道:“乐歆只是因你不在才心生埋怨,过些日子就会想明白,便是你在也救不了爹,凶手能在无声无息间将爹折磨至死,岂是寻常人可以对付的。”

宋诏韺苦涩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又道:“你放心,刚才我已求了太子,定然不会让爹冤死,若抓到凶手,我必十倍还之。”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每一个字仿佛都用了极大的力气。

对方的体温让宋依韵心里渐安,即便他说的合情合理,她依然觉得事有蹊跷,尤其是宋乐歆憎恨的眼神,更在她脑海里驱之不散。

“好了,我这就送你回去休息。”

“我不累,今晚咱们兄妹就留在这里替爹守夜吧。”

宋诏韺给人的感觉还算老实,宋依韵想留在这里自然是想套些线索,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并不是她的性格。

宋诏韺迟疑了半晌,叹息道:“好吧,咱们兄妹也好好的说会话,下次再见,又不知要等到何年。”

听他这么一说,宋依韵心里微酸,眼睛不由红了,与宋家人见面至少还有些年月,而她真正的家人却是穷极一生也无法再见了。

宋诏韺手臂微紧,片刻,又目光复杂的把她推开,按倒了一旁的椅子上。

岔开话道,“王爷对你好吗?”

“嗯,还好。”萧璟玉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还给了布匹和玉,算是好吧。

宋诏韺转过脸道,“那就好,假如有朝一日我也不在了,妹妹和娘就劳你照拂了。”

宋依韵腾地站了起来。“不要胡说,不然你就不是我的大哥。”

“我是说假如。”宋诏韺转过脸,强扯了一丝笑容,便又看向了棺材。

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再说话,灵堂内霎时便静了下来,能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以及外边偶尔传来的鸦叫,不知不觉中,天空已然泛起了鱼肚白。

一大早就有人送来了两套孝服,兄妹俩刚换上孝服,宋母便来了,见到棺材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宋依韵紧抱着宋夫人,心里也颇为难过。

一番劝说,宋夫人总算止住了哭,正午时分,已有不少大臣陆续前来祭奠,送走了最后一批人,天又黑了下来。

宋诏韺执意让宋依韵回去休息,宋依韵推说不过,只好跟丫鬟回到了自己跨院。

看着这些熟悉而陌生的摆设,宋依韵的思绪跟着飘向记忆深处。

遥记得当时,年幼的她正好奇的盯着这间头遭见过的屋子,爱不释手的摸着床边悬挂着的银铃。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依韵,喜欢吗?”

一身官服的宋老爷弯着腰,一脸慈爱的笑容。

小身影软软的说道:“喜欢,谢谢宋大人。”

宋大人!

宋依韵猛然惊醒,那些虚影在须臾间溃散,取而代之的是床榻前低低坠下的黛色帷幔。

那个小身影无疑就是宋依韵身体的原主,可她为什么叫他宋大人?难道她不是宋家的人?

再去追忆,原先的一幕竟消失的彻头彻尾,只堪堪记得起一幕幕父慈女孝的画面。

莫非原主真的失忆了?

这些残缺的片段究竟是怎么回事?

揉着胀痛的脑袋躺倒了床上,人却无法睡实。

先是原主被蛇吓死,再是自己被蜘蛛攻击,紧接着就是宋大人的死,以及宋家一众人的怪异举动,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的抓着宋依韵的心脏,令她急于寻出一个真相,却又理不出一丁点的头绪。

不知辗转了多久,总算有了迷糊的感觉,却又被一阵轻如羽毛的脚步惊醒过来。

“谁?”

宋依韵倏然起身,回答她的只是一声悲踩了尾巴般的猫叫。

转眼便到了第三日,宋大人出殡,一大早便聚集了不少的大臣,在一众人中宋依韵竟然见到了身穿淡黄长袍的太子。

“原来你就是宋先的大女儿。”太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言语中隐带着唏嘘之意。

宋依韵躬身说道:“那日匆忙,不曾告知太子婢妾的出身,还请太子恕罪。”

太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截天鹅般的脖颈,不无感慨的说道:

“何罪之有,是本太子眼拙,竟放弃了一个神仙般的美人。”

欲伸手去拉宋依韵,却在此时,一声轻咳至背后响起,紧跟着便是萧璟玉那充满了磁性的低沉声音。

“想不到太子也来了,宋大人真是好大的面子。”

“婢妾参见王爷。”宋依韵赶紧趁机小退了几步,太子为人轻浮,还是少沾染为妙,眼下已摆了一堆烂摊子,她可没心思再惹这么一桩桃花劫。

“免了。”萧璟玉至中门处走来,湛蓝色长袍衬的他身形矫健,玉树临风,步履间隐带着一股领兵人特有的杀伐之气,竟隐隐有几分盖去太子气势的味道。

他抬手拉住了宋依韵,冷冷说道:“今日是你父出殡,还不快下去张罗,太子有本王陪着就够了。”

宋依韵心说这是怎么了,才两天不见,怎么又摆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都说女人的心思难测,依她看,萧璟玉的心思简直就是海底针,更加的难以估量。

嘴上却恭谨的说道:“是,婢妾先告退了。”

远处,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宋依韵,她走以后,那双眼睛又转到了萧璟玉的身上。

父亲绝不能白死,既然兄长和母亲都不让她告诉宋依韵,那她就以自己的方式来报复她,萧璟玉,她势在必得。

一声怨毒的轻笑,身影隐至树后,片刻便消失不见。

卯时初,正式启灵。

第8章 怒怼兰菲云

棺椁刚一抬起,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宋母死死的抱着棺材不让抬走,宋诏韺和宋乐歆更是嚎啕大哭,宋依韵紧贴着宋母跪着,不禁也跟着默默垂泪。

从昨晚的看到那一幕幻像开始,她就隐隐有种感觉,宋大人的死,或许真的和她有关。

不由暗暗发誓,若老天让她查到凶手,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会替宋大人报仇。

一声悲到了极点的唢呐从院外响起,宋家四人顿时被几个丫鬟拉开,启灵时辰已到,和尚念了一通经文之后,棺材便被抬出了宋府。

填完了最后一捧土,宋依韵便被宋诏韺扶了起来。

“依韵,和王爷回府吧,若非等你,我想他不会来。”

宋依韵扯了一下嘴角。“爹怎么也是朝廷的命官,王爷如何能不来,兄长不必多想。”

宋诏韺欲言又止的说道:“不管怎说三天已过,随他回去吧。”

“大哥,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赶我走,难得出府一趟,我还想多陪陪娘。”这倒是真心话,每当看见宋夫人,宋依韵都会想起自己的母亲,看着她呆呆站在坟前的样子,心里不禁发酸。

宋母似是听到了,她擦了擦眼角,拉着宋依韵的手道:“你已经嫁做人妇,虽然只是个婢妾,身份也是不同了,娘有你妹妹和大哥陪着,你就放心吧。”

母子俩轮番劝着,唯有宋乐歆一语不发,一直盯着地面,宋依韵往那边瞅了一眼,宋乐歆恰在此时抬起了头。

“娘,姐姐和父亲感情最好,如今父亲就这样走了,姐姐心里定然难过,不如让大哥留在家陪您,我去王府陪陪姐姐。”

看着那双不住瞟向自己的眼睛,宋依韵眉头微皱,难不成她有话想对自己说?

却听宋母怒道:“胡闹,王府岂是咱们可以随意去的地方。”

“无妨。”

萧璟玉的目光在宋依韵那张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若夫人舍得,便让宋小姐过去住上几日,待宋小姐住够了,本王便会派人把她送回来。”

“这……”宋母犹豫道:“恐怕于理不合。”

“夫人不必拘泥于礼数,只当寻常人家走动便可。”

话说道如此份上,宋母自然无法拒绝,立即跪地道谢,随后又把宋乐歆拉在一边耳语了几句,才目送三人离开。

王府轿子早早就等在那里,宋依韵掀开轿帘便坐了上去,随即撩开轿帘的一脚,远远的看着宋大人的坟墓。

宋乐歆低低说道:“王爷莫要见怪,姐姐定是伤心过度,这才忘记了礼数。”语毕搀扶着萧璟玉,神态恭谨的把他送到了轿边。

萧璟玉轻描淡写的说道:“父逝女悲,此乃人之常情,本王岂会怪她。起轿。”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便回到了王府。

见宋乐歆恭敬的挑着帘子,宋依韵才想起萧璟玉是个王爷,下了一半又缩了回来。

“王爷请先下。”

萧璟玉“嗯”了一声,却没有动,目光一直都停在宋依韵的脸上。

宋依韵被他看的发毛,不由胡乱的擦了一把,问。“喂,看什么看,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萧璟玉嘴角上扬,和刚才那个诗书达理的宋依韵相比,他还是喜欢看她这副口无遮拦的模样。

“没有。”他起身下轿,大步迈入了王府。

“爷,您回来了,听说您一夜都没怎么睡,一定累坏了吧,这种事打发别人去就行了,爷何必要亲自前往呢。”

兰菲云显然早就等在了门口,一见萧璟玉回来,立马粘糕一般的贴了上去。

宋依韵听的有气,不由大声说道:“既然兰夫人这么着紧爷,他日你父大丧,爷就不用去了。”

兰菲云气的花枝乱颤,大喝道:

“大胆,你竟然诅咒当朝的宰相,来人,还不给我把她拿下。”

“够了。”

萧璟玉开口制止,复冷冷说道:“依韵说的虽然难听,却也不无错处,本王既与宋家结了亲,便该以女婿的身份送宋大人最后一程。”

走了几步又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兰菲云咬了咬牙,宋依韵立即叉着腰做了一个鬼脸,又竖起了小手指,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兰菲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也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好话,顿气的眼前发黑,差点昏过去。

她走以后,宋依韵拉了一把始终都低着脑袋的宋乐歆。

“妹妹,咱们也走吧。”

宋乐歆低低的“嗯”了一声,脚步款款的走到了宋依韵的旁边。

快到景兰轩的时候,宋依韵忍不住问道:“乐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姐姐为何会如此想,莫非姐姐还因那日生我的气吗?”宋乐歆停下了脚步,满眼泪光的说道:“对不起了姐姐,当日你和大哥都不在,所以我才一时口不择言。”

“可妹妹为何一直说爹爹都是被我害的,莫不是我做了什么有伤宋府的事情?”宋依韵紧紧的盯着宋乐歆,仔细的捕捉着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是我一时失言了,还以为姐姐惹怒了王爷,才让爹招来如此横祸,今日一见,才知王爷对姐姐甚是宠爱,妹妹也放心了。”

这番解释虽不足以取信,却也能圆的过去,既然她此时不愿意说,再逼也是没用,索性便看看宋乐歆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便指着景兰轩自嘲道:“若是宠爱他还能让我住这破地方吗,今日他卖了我面子大概是看在父亲是朝中老臣的份上,明儿可就说不准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进去。”

宋乐歆点了点头,忽然问。“姐,这些都是你的陪嫁之物吗,不知妹妹能否看看?”

宋依韵脚步微顿,脑中忽然闪出了宋先给自己的血玉的画面,正是出嫁的前夜。

“妹妹想看就看,都在箱子里了。”

宋乐歆果真打开了箱子,看了一会之后,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之情。

宋依韵尽收眼底,笑问道:“妹妹莫非在找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