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妃难求:她是国公府嫡女。

前世,她是国公府嫡女,容貌倾城、医术高明,为了救自己的夫君甘愿毁容,她疼爱庶妹,什么好处都让了出去。谁料夫君嫌她丑,与庶妹联手陷害她。庶妹夺她的王妃之位,当着她的面和自己的夫君苟且,夫君砍断她的双腿,劈死她的孩儿……重生,回到十三岁,她发誓让那些前世伤害过她的人尝尽蚀骨切腹之痛。亲手阉了渣男,让其自食恶果;庶妹害她,反而成为全城人的笑柄。复仇路上,惹上了一位冷峻如谪仙的王爷,这又该如何是好?
重生之医妃难求:她是国公府嫡女。

第1章 含冤而死

楚王府,偏僻幽暗的柴房中。

一个脸上布满伤疤的女人怀抱婴孩,缩在墙角。

飕飕的冷风从破窗外吹进。

她单薄的衣衫早被汗水浸湿,打了个冷颤。

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嘎吱!”

旧损的木门被推开,一束阳光洒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精致小巧的绣花鞋。

鞋面有金丝绣成朵朵的牡丹。

叶蔓青穿着大红嫁衣,长长的裙摆自然垂落到地。

青丝梳成飞天髻,耳戴碧玉金珠,头上插着金质的团花儿。宛若湘灵之姿。

“蔓儿?”叶倾颜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倦意疲惫。

她将安睡的孩子放在干草床上,殷切地抓上了叶蔓菁的胳膊。“蔓儿,你帮我跟王爷说,我真的没有和人私通……”

叶蔓菁却挣开了叶倾颜的手,打断她的话。

“姐姐,我这身可还好看?”

说话间,叶蔓菁轻笑着,双眼半眯,有些不怀好意。

怕叶倾颜看漏了什么,又炫耀式地在她面前转了几圈。

此时的叶蔓菁,耀眼得如同披戴星月。

她的眼神十分得意,抬手抚平了嫁衣上的褶皱。

一双朱唇娇艳欲滴,提高了声音道。

“明天我就要嫁给楚王殿下了呢!”

叶倾颜如遭五雷轰顶,清冷的眸中满含愕然。

她连连后退,身形几乎不稳。

“你说什么,成亲?”她的嘴唇颤抖着。

一个是疼她爱她的夫君,一个是她最亲近的庶妹。

这两个人怎么会?

“我要见王爷。”

她凝眉,双手紧攥。

叶蔓菁捂嘴轻笑,“王爷忙着捉拿奸夫呢,可没工夫见你。”

说着,她眼中露出几分嘲讽与嗤笑。

叶倾颜看着面露阴骘的叶蔓菁,忽然想起来。她被冤枉的那个晚上,自己因为孩子高烧不止而衣不解带地照料着。

那时,那个晚上是蔓菁给了她一杯茶!

然后她就不省人事……

醒来就发现自己被陷害!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衣衫大敞的睡在她旁边。

叶倾颜恍然大悟,抓着叶蔓菁的肩膀。

“是你,是你陷害我的!”

叶蔓菁狠狠地推开了叶倾颜。

而后捂着嘴轻笑,眼神中满是得意。

“是我又如何?”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不知廉耻,爽快地承认!

叶倾颜怒声质问。

“为什么!从小到大我什么好处都让给你,我待你那样好,你为何要害我?”

可笑她谁都怀疑过,就是不曾怀疑过她最信任的庶妹。

叶蔓菁动作极快地钳住了叶倾颜的下巴,那尖利的指甲几乎就要嵌入她的皮肉之中。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处处压我一头,为什么你可以做王妃,我一个庶女就要嫁给一个老男人为妾?”

叶蔓菁越说越愤怒,毫不掩饰自己的阴狠,表情也变得狰狞。

“既然你什么都让了,也不差这一回。我喜欢王爷,你把王妃的位置让给我啊!”

叶倾颜怒指着叶蔓菁。

“你这个疯子!我要见王爷,告诉他这一切的真相!”

“啪!”

一巴掌猝不及防地甩在她脸上。

叶蔓菁收回手,撩起耳边的发丝,伸出纤细的手指,愉悦地打量着自己鲜红的指甲。

她恶毒的笑着,微眯着的双眸。

“要见王爷是吧,这可是你自找的!你以为王爷还会信你么。”

……

不多时,叶蔓菁果然让人请来了宋承。

宋承穿着一身黑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瞥见叶倾颜那张丑陋无比的脸,他拳头微攥,眼底划过一丝厌弃。

“王爷,我没有通奸,是……”

“啪!”

宋承扬起手,一道赫然的巴掌印落在了叶倾颜脸上。

就在触碰到她那张脸的同时,宋承心生厌恶,皱着眉啐了一口。

“吵什么吵。丑人多作怪!”

叶倾颜瞳孔微张,感觉一团火在心中燃起。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坑坑洼洼的伤疤,触感是那样真实。

眼泪,不争气地滑落。

她毅然擦去泪痕,强笑着控诉。

“我丑……我也曾花容月貌,若不是为了救你试毒,我何至变成这副丑陋的模样!”

她悲愤欲绝,两只手紧紧地揪住宋承的衣襟。

“你看看我这张脸!试问天底下哪个女子不爱惜容貌,我为你试药,受尽万虫噬咬之痛。难道换来的就是你这一句‘丑人多作怪’吗!”

宋承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其上的疤痕如同一条条虫子在爬,引得他胃中犯呕。

“滚!”

他毫不留情地将叶倾颜踹倒在地,两眼充血。

“你真是不知足!长得如此不堪入目,若不是看你救过本王,本王早就休了你了。”

叶倾颜两手撑着地,嘴角挂着苦涩的笑。

这就是她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就因为她这张脸美丽不再,对她弃如敝屣。

她摇头,似哭似笑,眼神中满含恨意。

她以为宋承会待她始终如一,为救他试药毁容,想不到是她盲了心。

怪不得自从她毁了容,他就没再碰过她。

就连这孩子,也是他酒醉后才让她怀上的。

“早知如此,你的命和我这张脸,我定会选后者。”她喃喃着,俨然一副心灰意冷、痛心疾首的模样。

察觉到叶倾颜眼中的一丝痛色,叶蔓菁甚为得意。

她亲昵地挽上宋承的胳膊,双眸柔情似水,潋潋生波。

“王爷莫要气坏了身子~~”

同时,女人一只手探入男子的衣襟内,如同水蛇一般肆意。

宋承将叶蔓菁抵在门边,眼中冒着火一般的光,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顺着她的玉颈而下,撕开了她胸前的衣襟。

“……唔…不要啊王爷~~”

叶蔓菁没有拒绝,两只手缠绕上男子的颈项,挑衅十足地看向叶倾颜。

同时叶蔓菁眼底覆上了冷笑与奚落。

“啊~~讨厌~~~王爷……”她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没了美貌,叶倾颜拿什么和她争。

叶倾颜看着衣不蔽体的两人,气得浑身颤抖。

这就是她的好妹妹!

这就是她的好夫君!

婊子与狗,当真般配。

“奸夫淫妇,不要脸!”叶倾颜怒不可遏。

宋承脸色一沉。

“姐姐,我和王爷是真心相爱的。可你的那个奸夫就…”

男人怀中的叶蔓菁娇声道。她故意顿住,眯了眯眼。

闻言,宋承眼中布上了一层煞气。

“唰!”

他顺势拔出了护卫的剑,森森的剑锋直指叶倾颜。

“说,奸夫是谁!”

叶倾颜抬眼,对上宋承那双布满阴翳的眸子,甚是倔强。

“奸夫?哪来的奸夫?”

她嘲笑着,心却千疮百孔。

宋承身后,叶蔓菁的眼眸覆上了一层恶毒厉色,阴着脸,柔声劝道。“姐姐,你还是招了吧。”

叶倾颜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够了!你这红脸还要唱到什么时候,奸夫就是你找来陷害我的……”

她算是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住口。你这毒妇竟诬陷蔓儿!”宋承怒喝。

叶倾颜朝怒瞪二人。

“我真瞎了眼,你们两个狼狈为奸!”

她向二人扑去,声嘶力竭地骂道。忽然,男人手里的兵刃寒光一闪,叶倾颜两条腿被宋承生生斩断,血流如注。

“啊——”

痛!生不如死!

叶倾颜倒地,发出凄厉的喊叫声。

“你这负心薄幸之人!你这样折磨我,还不如干脆杀了我!”

“杀你?”

宋承狠毒的目光移到了草床上。

“想死没那么容易!等本王先杀了野种,就把你们一起喂狗!”

宋承龇着牙掐住孩子细小的脖子。

孩子哭声沙哑,脸色因为窒息而变得紫青。

“不!不要伤害孩子!”

叶倾颜挣扎着想爬起身。但双腿被断,她站都站不起来。

眼看孩子就要被宋承掐死,她声泪俱下。

“他不是野种,他是我们的孩子,除了你,我根本没有别的男人——”

“闭嘴!”

宋承暴怒。

“你这个丑陋的女人欢爱床侧,是本王的耻辱!如此面目可憎,不配做本王的女人。”

鲜血在地上拖出两条血痕。眼泪和鲜血溶于一处。

叶倾颜忍着痛朝孩子爬去,她的傲骨,在此刻尽化为一个母亲的绝望。

叶倾颜哭喊着,殊不知孩子的存在令宋承想起那晚的事,只让他觉得更恶心。

长剑出鞘,剑刃泛着冷光。

孩子被活活劈成两截。

血溅了一地……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不——”

叶倾颜爬上前,抱着孩子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喊着。

“我的孩子!”

眼看剑就要刺向叶倾颜的脖子,叶蔓菁出手拦下。

“王爷不要杀姐姐。”

宋承温柔地抚摸着叶蔓菁清秀绝美的脸。

“蔓儿,你何苦为她求情,我知道你不止人美,还心善。既然你开口,我就留她一命,由你处置。”

宋承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仿佛再看一眼叶倾颜都觉得恶心。

叶蔓菁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回头看着,双眸似刀。

……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叶卿颜低喃着,如同魔怔一般,双目涣散无光。

怀中孩子的身体冰冷无比,早已经没了气息。

叶蔓菁见叶倾颜面如死灰,挑了挑眉,揶揄道。

“姐姐不是医术高明么,怎么这会儿倒连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

叶倾颜紧紧地抱着孩子,拳头紧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抬起头,抓住叶蔓菁的脚。

叶倾颜目光布满猩红,其内血丝赫然,目眦欲裂。

“叶蔓菁!你这恶毒的女人!枉我错信与你!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是是不是黑的!”

叶蔓菁闻言,反而张狂的狞笑着。她低头,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是么!那我就先挖出你的心,给王爷做下酒菜!”

匕首决绝地刺向叶卿颜的心口,叶蔓菁狰狞的脸如魔鬼一样疯狂。

一阵剧痛传上,叶倾颜胸口留下一个窟窿。

鲜血直冒……

叶倾颜瞪大了双眼,双眼如鬼凄厉。

“叶蔓菁!我诅咒你!若有来生,我要将你们挖心挖肝,让你们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第2章 重生救婢女

鼻尖萦绕着一股幽然的馨香之气……

叶倾颜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灰白的帐顶映入眼帘。她的瞳中闪烁着几分幽冷的光。

她不是死了……

不对,这不是楚王府,这是哪儿?

叶倾颜立马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房间如此熟悉!

等等,这不是竹苑吗?

一把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褥。

她的腿,她的腿还在!

心中百感交集,诧异、震惊、疑惑、激动、兴奋……叶倾颜下了床,忽觉头一阵晕眩。脑海中一幕幕场景浮现,头越发胀痛,她顾不得多想,大步冲到梳妆台前。

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盯着铜镜里那张精致秀美却显出几分稚嫩的脸,双手有些颤抖地抚上自己的脸,触感是那样真实。

光滑、白皙,带着几分病态的娇弱美。

她没死,她叶倾颜还活着,现在的她,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

叶倾颜低下头,紧紧地抓着桌角,双唇抖动着,眼眶泛红。

五年。

自从她的脸毁了之后,她有五年不敢照镜子。

闭上双眼,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再次睁眼,她的眸中升上了一层猩红的冷意。

前世,若不是为了救宋承,她也不至变成那副丑陋不堪的模样。她牺牲了自己的美貌,换来了什么?是背叛,是抛弃!

叶倾颜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之中,却感觉不到疼。白皙的脸上更是覆上了一层阴翳。

叶蔓菁勾/引她的夫君,不知羞耻地在她面前和宋承苟合。

宋承则更可恶,他冷血无情,砍断了她的双腿,还要将她做成人彘。虎毒还不食子,他比老虎更毒,将她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活生生地劈成两截。

他们带给她的痛,这一世,她要他们十倍偿还,她要让他们尝尝那挫骨切肤之痛!恨不得现在就将他们千刀万剐……

“打,给我狠狠地打!”

叶倾颜的思绪被外面的声音打断,脑海中快速地闪过零星的片段,她心中一紧。

时值暮春三月,晴空正好。微风轻拂着叶倾颜嫩黄的裙摆,她的头又胀痛起来,便一把扶住了门框。

一抬眼,瞥见下人齐齐地跪在院中,个个颔首低眉。

天井旁,一个粉衣服的小丫鬟被两名壮汉摁在木凳上。

木棍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朝婢女铃铛的腰臀打去。

铃铛嘴里被塞了布团,脸色苍白,全无血色。汗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滴到地上。

旁边一个身着锦衣的妇人坐在圆凳上,约莫五十岁的年纪,面部圆润,眼神中夹杂着阴狠的味儿。

夏蝉嬷嬷!

叶蔓菁的奶娘,也是其生母秋二姨娘最信任的嬷嬷夏蝉。

上辈子,她出阁前最不喜欢也最惧怕的婢女,其人心思缜密、手段毒辣。

为了叶蔓菁母女,夏蝉嬷嬷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在父亲面前嚼尽舌根也就罢了,还杀了她最在乎的婢女,使得她孤立无援。

叶倾颜想迈开步子,却觉得自己的脚步仿佛灌了泥沙一般重。

夏蝉嬷嬷看到木凳上的婢女几近奄奄一息,挥了挥手。

“停!”

壮汉听令辄止,恭敬地退到一边。

“铃铛啊铃铛,你真是该死,居然敢给大小姐下毒。”

夏蝉嬷嬷慢悠悠的站起来,笑的一脸阴狠。

其他几个婢女看到铃铛被棍打,早已吓得哆哆嗦嗦,个个敛声屏气,肩膀瑟缩。

叶倾颜脸色煞白,她十三岁那年被人下毒,整整昏迷了四日,近身侍婢铃铛被扣上了下毒的罪名,让人给活活打死。

铃铛死后,她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便真的是孤立无援,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叶倾颜双眼半眯,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这是回到了自己十三岁那年,而且提前醒来了。

要说铃铛下毒,她是怎么都不信的。铃铛待她如至亲,怎会害她,分明就是被陷害。就算是,也还轮不到梅苑插手。

“打,给我往死里打!”夏蝉嬷嬷恶狠狠地命令道。

“住手!”

叶倾颜喊道。

夏蝉嬷嬷有些诧异,明明那昏睡散的剂量够撑四日的,这才两日,怎么这丫头居然……

叶倾颜两只小手紧握成拳,一步步地走近。

活过一世,她看什么事都明白了。

母亲体弱,长居别院养身,秋二姨娘便成了有实无名的当家主母。

她们居心叵测地除掉铃铛后,就在竹苑安插自己的人。

此时。

铃铛身上全是血污,气息微弱。

触及她那无神的双眸,叶倾颜心底略过一丝伤痛之意。

“你们愣着干什么,大小姐才醒,还不快点扶她进屋歇着!”夏蝉嬷嬷有些不耐地喊其他下人。

“嬷嬷为何要杖打铃铛,她犯了什么错都该由竹苑来惩治吧?”

叶倾颜眼中升起了一层冷意,紧紧地盯着夏蝉,那眼神,如刀刃般泛着森森的光。

夏蝉嬷嬷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襟,赘肉横生的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姐,这刁奴她不长眼,做事手贱……”

夏蝉嬷嬷仗着有秋二姨娘撑腰,雷厉风行惯了,便也不将叶倾颜这个不得宠的嫡女放在眼里。

叶倾颜目露不悦地打断道。

“夏嬷嬷,我的人,你来说刁奴。当着我的面,你把自己当主子了么?”

叶倾颜冷冷的瞥过一眼。虽然语气是不紧不慢。却让人心头一凛,恨不得马上低头跪下!

夏蝉心惊的甚至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这!

眼前这人!

真的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大小姐?

“可小姐,秋姨娘……”

夏蝉还想要说什么。

虽然是十三岁的身子,但灵魂已经活过一世,叶倾颜的语气很是强硬。

“竹苑的事,我才是这里的主!你回去转告,就不劳秋姨娘费心了。”

叶倾颜转过头,又对着那帮吓得不轻的婢女们吩咐道:“你们几个,快将铃铛扶起来。”

“铃铛不能放!”

夏蝉拦在铃铛前面,态度很是嚣张跋扈。

“秋二姨娘说了,一定要严惩下毒之人!”

叶倾颜冷笑,真当她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吗。

“好一个‘严惩’。”

她走上前,面对着夏蝉,不紧不慢地说道。

“且不说铃铛下毒一事是否属实,即便是真的,也当移交官府法办。堂堂护国公府,容不得滥用私刑、草菅人命之事。嬷嬷,你口口声声说铃铛下毒,我且问你,可有证据?”

夏蝉嬷嬷硬着脖颈,显然有些心虚。

老妇支支吾吾地,眼神乱瞟的说:“证据…证据早就被这刁奴毁掉了,但是小姐的药膳都是她……”

没有给夏蝉嬷嬷继续说话的机会。

叶倾颜淡淡瞥眸,清冷一笑。

“是么?如果照夏嬷嬷这说法,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日后秋姨娘出了什么事,那嬷嬷你可就难逃其咎了吧。”

说着,她眯着眼瞥向夏蝉,步步紧逼。

“嬷嬷,我听闻秋姨娘的头疼症到现在还未好,莫不是你……”

叶倾颜故意顿了顿,一脸审视地看着夏蝉。

夏蝉不觉额头上冷汗直冒,这丫头从前愚笨懦弱,半天坑不出一句话,今日怎变得如此伶牙利嘴。

“小姐,您可不能胡乱言语,我…我对秋二姨娘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叶倾颜嘴角一扬,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不再理会夏蝉,她转而吩咐兰心。

“马上去请顶好的的大夫给铃铛诊治。”

说完,叶倾颜无视夏蝉气得铁青的脸色,转身便进了屋。

憋着气,夏蝉郁闷地离开了竹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扶起的铃铛,眼中满含狠厉之色。

夏蝉走后不过一会儿工夫,叶倾颜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卿颜,卿颜醒来了吗。”

第3章 言语交锋

还没有见到来人,就已经听到秋姨娘佯装担忧和紧张的声音。

叶卿颜双眼微眯,黑黢黢的瞳覆上了一丝冷意。

一个浓妆华服的妇人走进屋子里来。丹凤眼、柳叶眉,瘦削的面庞凸显刻薄,却透着骨感的美。

她是父亲现在最宠爱的妾,叶蔓菁的生母——秋云二姨娘。

叶卿颜并非单单因着叶蔓菁的缘故恨屋及乌。

秋二姨娘出生于制毒世家,善用毒。当年,姨娘入府不过一年,母亲便重病不起!后来久治不愈,早早离世,如今想来……叶倾颜心头寒流一道,恨得骨肉发颤。

“倾颜、我的儿啊!”

秋姨娘满面柔情,手绢拭泪的走过来。

“二姨娘。”叶倾颜面带笑意。

叶倾颜低头,假装乖巧地模样。眼底却划过一丝隐隐的锋芒。

这次中毒昏迷一事,现在想来,秋姨娘定然脱不了干系。

秋姨娘握住叶卿颜的手。

“卿颜,你昏迷了两日,可把我们吓坏了,万一你出点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向你娘交代啊。”

叶卿颜笑着,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也许是活过一世的缘故,她很容易就看穿了二姨娘这拙劣的演戏。

“姐姐,娘亲可担心你了,这几日茶饭不思的呢。”

听到一阵稚嫩娇软的声音,叶卿颜猛地转头。

十几岁的叶蔓菁,精心打扮的站在秋姨娘身旁,青丝垂落肩头,用一根翠色的缎带系着。粉黛峨眉,樱桃唇,看起来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淡黄色的襦裙,衬得她越发楚楚可人。

叶蔓菁自己装扮了许久,本来就是打算来看叶倾颜的笑话!

谁想到这明明应该昏在榻上的人不仅醒着,脸色白而不苍,竟然还的多了些楚楚别致的风韵!

看着叶卿颜那张不施粉黛也倾城倾国的脸,叶蔓菁心底的嫉妒之意如同烈火烹油——叶卿颜还真是命大,这次毒不死她,下次她可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叶蔓菁手在袖子里掐了一把,笑脸盈盈间,热络地挨着叶卿颜坐下。十几岁的脸上露出一个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叶卿颜紧紧地盯着叶蔓菁。

仇人就在面前,她体内的血液翻滚着,却要强行压制。

被叶卿颜有些寒澈的目光盯着,叶蔓菁有些不自在,她别过脸,装出一个甜甜的笑。

“姐姐平安无事,蔓儿真是太开心了呢。”

开心?

叶倾颜心里冷笑,她差点就信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信叶蔓菁说的任何话。

若非知晓叶蔓菁母女俩的真面目,她还真就要沉浸在这亲人的温暖之中!

前世自己中毒昏迷,醒来后,不止铃铛被害,连皇后娘娘的百花宴也没有赶上。

百花宴,是她唯一可以讨得血莲的机会。

有了血莲,便可缓解母亲的病痛。

现在仔细想想,叶蔓菁在百花宴上大出风头,得到皇后的赞赏,一时名动皇城。从中得利最多的,岂不就是叶蔓菁母女吗!

“姐姐,你可是残毒未清,身子不适?”叶蔓菁抬起手在叶卿颜面前晃了晃。

“那个铃铛坏透了,居然敢对你下毒!”

叶蔓菁那双尚还稚嫩的眼睛含上一抹冷光,做足了一副为着叶卿颜愤懑不平的模样。

“蔓儿说得不错,那个婢女定要严惩!”

秋姨娘语气严厉。转而又笑眯眯地握上叶卿颜的手,眉眼间极力浮现担忧与紧张之色,眼底却满含狠毒。

“卿颜,二姨娘知道你心善,念及旧情。但是那样的恶仆怎能留在身边……”

“二姨娘。”

叶卿颜抬头,露出恬美的笑容。如一个天真懵懂的真诚少女问到。

“此事我想报与父亲,交由官府去查,您觉得如何呢?”

“官府?”

秋姨娘满脸的诧异与不悦。

“官府办事向来稳妥,相信真正的下毒之人定然难逃,二姨娘,难道卿儿想的不对么?”

叶卿颜反问,边说边绞着衣角,澄澈的眸子覆上了一层怯懦与畏惧。

少女的双眼很清亮。尚未褪去少女的纯真。

秋姨娘觉得浑身不舒服。心中不禁疑惑起来。这丫头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居然要交给官府去查。

但看到叶倾颜垂首低眉,对自己表现得如此恭敬畏惧,便又放下心。

秋姨娘理了理耳边垂落的发丝,表现得甚为轻松。

“卿儿……”

“姐姐,下毒之人不是都找到了吗,怎么还要交给官府去查…你…你好生奇怪?”

秋姨娘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叶蔓菁打断了。

到底比不得自己母亲秋姨娘那般的老江湖,叶蔓菁一听‘证据’和‘官府’顿时有些乱了阵脚,心中害怕急切,目光闪躲。

秋姨娘看着女儿,恨铁不成钢的。慢悠悠在心里瞥过白眼,秋姨娘是老江湖,不会被这三言两语吓倒。证据早就被她销毁得一干二净,怎么查都查不到她头上。

再不济,她随便找个竹苑的婢女,弄个畏罪自杀。

叶倾颜看着这对母女截然不同的神情。心里冷笑,前世自己是有多傻,居然看不出这对母女口蜜腹剑,每一步都在算计她。

叶倾颜咧嘴一笑,天真地打量着秋姨娘母女。

“奇怪么,我倒是觉得,二姨娘和蔓儿妹妹更加奇怪呢。”

说罢,她抬眼看向秋姨娘和叶蔓菁,目光扫过,仿佛真的是一个天真憨厚的直言少女。

秋姨娘扯开嘴角,温笑着反问。

“卿颜这是何意,二姨娘怎得听不大懂了?”

叶卿颜抬头,眨巴着两只黑黢黢的眼睛,认真地看着秋姨娘,脆声道。

“二姨娘前来探望卿颜,不带着大夫。反而带来这么多护院,莫非……”

叶卿颜顿了顿,眼若清泉,默默不语,楚楚可怜。

“姐姐你差点被那刁奴害死,娘亲当然是带人来抓铃铛的。”叶蔓菁忙帮着辩解,一派理所当然地说着。

叶倾颜心里冷冷一笑。

她将目光放远,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树。树下站着秋姨娘带来的十几名护院,气势汹汹。

这些护卫是秋姨娘得力的爪牙。

前世,她的母亲便是死于一场大火。

她仍记得那场火很大,大得仿佛能够窜上天去。

她哭着、喊着,想要冲到里面去救母亲,却被二姨娘的护卫们拦在外面……

等等!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叶卿颜脸色一变。

她居住的竹苑离母亲的兰苑最近,而二姨娘的竹苑是最远的。

当晚她得知着火,第一个冲到兰苑。

但是二姨娘梅苑的那些护卫,怎么会比她到得还要早?

而且她依稀记得,那些护卫当时是从里面往外走的……

她面上不动声色,而心中犹如江海涛涛翻滚。

好好的,兰苑为什么会着火。

除非……除非那把火就是二姨娘指示自己的护卫所放。

她真是愚蠢无知,前世只以为那些护卫是为了保护她,才不让她进去的。

母亲死后,二姨娘表面上待她很好,她就傻傻地以为二姨娘是个好人,之后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看待。

现在想来,她是认贼作母啊……

叶倾颜低下头,快速地平复了心绪,用一种极为委屈的语气说道。

“铃铛是卿颜最喜欢的下人,可是妹妹和姨娘都不关心我,只想着带人抓铃铛,现在明明我还病着,你们都不关心卿儿,我觉得……在二姨娘和蔓儿妹妹心中,抓一个奴才好像比卿颜的性命更加重要呢。”

秋姨娘哑然,喉咙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夜卿颜站起身,模样甚是乖巧,恭顺地对着秋姨娘福了福身。抢先一步把话顺着台阶而下,用天真可爱的声音高声道。

“姨娘真是一片好心!这些护卫可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呢。卿颜可得谢过二姨娘了,这些护卫我定会好好调/教的。”

秋姨娘脸色瞬间阴下来。

送她护卫?

这些护卫可都是梅苑最好的一批啊!

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舍不得送,难道就要这样给了夜卿颜,怎么可能!

“卿颜,二姨娘来得匆忙,这些护卫越瞧越不怎么样,要不给你换一批更好的?”

第4章 化被动为主动

“可我瞧着那些护卫很好,您就不用费心再换了。”

叶倾颜说着,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对秋姨娘感激不尽。

煮熟的鸭子,她会让它飞走么。

她就是要毁掉梅苑最优良的护卫,折了秋姨娘的“羽翼”!

前世,秋姨娘千方百计地往竹苑塞人,通过那些眼线,对竹苑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以前是敌在暗、她在明。

这一世,她要每一步都赶在那母女俩之前,化被动为主动。

将二姨娘的护卫养在身边,他们若有什么动作,她也好有所防范。

秋姨娘虽然吃了亏,奈何现在没借口将护卫讨要回来,只能日后再找理由。

三人说话间,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叶国公来到了竹苑。

叶震南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一身朝服更显得威严十足,显然是刚从宫中回来。

叶家祖上为开国大将,承袭爵位至此。

他向来极其注重名声,治家也是出了名的严。

瞧见秋姨娘和叶蔓菁也在屋中,叶国公倒觉得她俩是真的关心叶卿颜。

“给老爷请安。”

“给父亲请安。”

三人福身,齐声道。

秋姨娘在叶国公面前总要表现出一副慈母的形象,假模假样地挽着叶卿颜的胳膊,好似二人的关系胜似亲母女。

叶国公就着凳子坐下,其他人没有他的允许,都站在一侧。

他充满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屋内的人,毫无感情地说了句话。

“夫人待卿颜甚好,她一有事你总是最先到的。”

叶卿颜心中冷笑,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夫人?

对这个父亲,她是有恨的。

父亲虽然身居高位,可惜在外精明,一到这国公后院,就变成了个糊涂之人。

若不是因为她父亲糊涂,怎会专宠二房,做足了宠妾灭妻的事。

即便母亲重病,他都没有去看望过。令母亲终日含恨,凉了心。

所有的好处统统都落不了二房,小到月俸吃食,大到管事之职。

叶蔓菁虽然是庶女,但所有的吃穿用度甚至比她叶卿颜这个嫡女还要好上几分。

“父亲,二姨娘要将这批护卫送与卿颜呢。”

叶卿颜故意抬高了声音,清脆而响亮,刻意要显出自己的兴奋与激动。

叶国公听到,颇为意外。

“你二姨娘平日里就宝贝这些护卫,她舍得送你?”

叶卿颜低头,眼中泛着深不见底的笑意。

宝贝么?

这些助纣为虐的爪牙。

叶卿颜心中尽是冷笑与不屑,眼中略过一丝算计。

“老爷,我这也是担心卿颜再遇到什么不测。”

秋姨娘亲昵地搂着叶卿颜的肩膀,尽显一个女人的温顺慈祥。

秋姨娘擅长伪装,叶倾颜心里冷笑。重活一世,谁还不会呢?

叶卿颜窝在仇人怀里,装的天真烂漫,毫无心计。

然而谁都不知道,一个极好的主意早已在她心中生成。

秋姨娘借这些护卫的手害死母亲,她就将他们早早地赶出府去,让他们再无可利用的价值。

迟早,她要秋姨娘引火自焚。

叶倾颜心里冷冷一笑,面上依旧清淡恬静的看着秋姨娘堆满假笑的脸。

秋姨娘徐娘半老的姿色依旧秀丽有风韵,美艳娇笑,却在眼底隐藏着深沉的算计。

“老爷,大姐体弱,常年居于兰苑,若是我再不顾着卿颜,她岂不就是孤苦无依了。”

话落,秋姨娘假模假样地擦了一把眼角,传出矫揉造作的叹气声。

她顺势搂过叶卿颜的肩头,装着痛心怜惜地劝道。

“卿颜,你也别怨你娘……”

若是前世,经历过被人下毒,自己的亲娘又不来看自己,被秋姨娘这么一说后,叶卿颜早就伤心抽泣了。

此时,叶蔓菁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暗暗盯着叶卿颜。

她眉尾微挑,尽显孤傲与嘲讽。

只要大夫人一死,嫡女的位置迟早是她叶蔓菁的。

出乎秋姨娘母女俩的意料,叶卿颜的表情相当淡然,甚至是冷漠。

“二姨娘说笑了,卿颜怎么会怨自己的亲娘呢。”

前一世叶倾颜的记忆中,秋姨娘经常装着无意的挑拨她和母亲的关系。

知道秋姨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卿颜完全不为刚才的一番话所动,淡笑着挣脱秋姨娘的臂膀。

“嘭!”

一声巨响吓到了屋子里所有的人。

声音源头,叶国公沉着脸,目光也变得幽冷无情。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桌子拍裂。

“简直不像话。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不顾,还指望她能干什么!”叶国公怒斥。

秋姨娘刚才那番话,除了挑拨,还有在叶国公及众人面前抹黑大夫人的目的。

秋姨娘眼底快速地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然后很快掩下。

下人们面面相觑,在秋姨娘的言语挑拨下,也都觉得大夫人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叶卿颜脸上仅有的淡然笑意也瞬间褪去。

她双手紧攥着,脸色暗了下来。敛眸垂首,长而密的睫毛轻颤,耳边又传来秋姨娘温柔却似刀的声音。

“老爷别怪大姐,她常年居于兰苑,消息闭塞,估计连卿颜出事都不知晓的……”

叶倾颜侧眼看过去,秋姨娘垂眸颔首在父亲身边,妇人狭长的凤眸隐含着无尽的狠毒。

秋姨娘的话表面听来是在帮大夫人开脱,实则是火上浇油!

叶国公已经认定大夫人是个不称职的母亲。这么一来,对大夫人的不作为更加是火冒三丈。

“住口!”

叶国公刚要发更大一通火,忽然听到哪儿传来一阵抽泣声。

……

众人循声望去,却看到叶卿颜正站在一边抹着眼泪,她肩膀抽/动着,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她抬眸,晶莹的泪光还在眼眶里打着转,坚毅而隐忍。

珍珠般的泪顺着她美丽的小脸流下,被她拭去。

没有哭嚎声,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却更能让人怜惜,令人动容,

看到叶卿颜这般伤心,叶国公纵使有再大的火,一时间也发不出来。

“父亲容禀,母亲的身子越发虚弱了。还记得前些日子卿颜去兰苑,见到母亲痛得下不了床,甚至她有时候连卿颜都不认得了。”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下落,叶卿颜掩面,声音哽咽。

“但即便如此,母亲还时常念着父亲,戴着父亲您送她的簪花……”

叶卿颜绘声绘色地说了很多,半真半假,旁人一时也分辨不出。

叶国公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面色十分凝重。

屋内的婢女,感情细腻的已经潸然泪下。

叶国公挥了挥手,不忍再听下去,打断了叶卿颜的话。

“好了。一会儿得了空我便去瞧瞧你母亲。”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大夫人的病很重,却不知为何,今日被卿颜这丫头如此一说,听得他心头发酸。

秋姨娘牙齿咯咯作响,眼中的凶狠之意被她强行抑制。

这死丫头,和兰苑那贱人一样,就会扮可怜、装柔弱。

她好不容易让老爷对那女人死了心,老爷已经整一年没去过兰苑,今天却被这死丫头给说动了,当真可恶。

叶国公喝了一口茶,缓了缓复杂的情绪,出言道。

“既然卿颜已无大碍,那百花宴……”

秋姨娘一听这话头,心里咯噔一下。自知不妙,她立马打断叶国公的话。

“老爷,卿颜大病初愈,我担心她身子吃不消哇。百花宴还是让蔓儿……”

却不想,她的话又被叶卿颜打断。

叶卿颜擦了擦眼泪,似乎情绪还没有收回来一般,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叶国公。

“父亲,二姨娘言重了,卿颜已无大碍。作为国公府的嫡女,我理当参加皇后娘娘的百花宴。”

当着秋姨娘母女俩的面,她刻意强调了自己嫡女的身份。

第5章 竹苑大火

听到叶卿颜所说的,叶蔓菁不乐意了。

凭什么嫡女才能去百花宴,她就是不甘心。

想到每年叶卿颜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参加百花宴,她的嫉妒便能将自己吞噬了。

她眉头一皱,不甘不愿,暗暗地瞪了一眼叶卿颜。

叶国公站起身,脸上的威严丝毫不减。

临走前,叶国公还在对叶卿颜嘱咐道。

“百花宴上,你要谨慎言语,不要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叶卿颜恭敬地福身,敛眉低首,尽显温驯有礼。

“卿颜记下了,父亲。”

目送叶国公离开竹苑后,秋姨娘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卿颜,眼底的幽光瘆人。

二话不说,也拂袖而去。

留下叶蔓菁和叶卿颜,姐妹二人,貌合神离。

“姐姐,蔓儿好羡慕你。”

叶蔓菁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眼泪欲夺眶而出,好似叶卿颜欺负了她似的。

她抓着叶卿颜的胳膊,语气软软地央求道。

“姐姐,你让我去好不好?往年…往年每次百花宴都是姐姐去的,蔓儿一次都没有去过,就一次,让蔓儿也去一次好吗?”

看着叶蔓菁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前世,叶卿颜说不定早就心软了。

但!即便是前世的她,为了母亲救命治病的“血莲”也不能答应。

……也许就是料定叶卿颜不会答应,上一世,秋姨娘她们才会干脆对她下毒。

叶蔓菁哭得梨花带雨,就差给叶卿颜跪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袖不松手。

叶卿颜挣开了自己的手,一脸认真地看着叶蔓菁。

“姐姐……”

“住口。”

叶卿颜淡笑着打断叶蔓菁的话,语气平缓,甚至是温和的,与她所说的话非常不符。

叶蔓菁也有些错愕,究竟是她听错,还是看错?

叶卿颜依旧笑着,面容灿烂。

她伸手,抚上了叶蔓菁那张清新秀丽的脸蛋。

想到前世她是如何凭着这张脸爬上了自己夫君的床,心中愤恨。

但是她不能心急,她要慢慢的,如同毒蛇吞食猎物一般,让她们尝尝什么是死亡,什么是绝望!

被叶卿颜那诡异的目光注视着,叶蔓菁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粒子。

她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我的‘好妹妹’,姐姐也想让你去,但是历年的百花宴,各府出席的都是嫡女。你一个庶女若是这样去了,姐姐怕你会被人说闲话呢。”

“可是……”叶蔓菁着急开口。

“妹妹,你要牢记,我才是叶国公府的嫡女,在外不可乱了身份……毕竟以下犯上、尊卑颠倒,可是违背祖宗礼制的。”

叶卿颜的话如同春日里刚刚消融的雪水,滴滴流淌进叶蔓菁的心间。

她打了个颤儿,看着叶卿颜冷意的眼神,更加觉得头皮发麻。

“有这么严重吗……”她心有不甘。

叶卿颜嘴角扬起又一抹诡异的笑容,却很快消失不见。

她将头凑到了叶蔓菁耳边,压低了声儿道。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父亲和祖母以前讲过的。”她语气平淡,却搬出了叶国公和叶老夫人两座大山。

叶蔓菁强扯出一丝甜美的笑意,握着叶卿颜的手说。

“多谢姐姐提醒,倒是蔓儿越矩了。”她表面认错,心里却已经算计着如何取代叶卿颜参加百花宴,便匆匆离开了竹苑。

梅苑,秋姨娘正在一脸娴静地修剪着花叶。

“夫人,老爷真的去了兰苑。”夏蝉嬷嬷低声禀告。

秋姨娘微微怔了怔,双眼一眯,狠狠地将手中的花揉碎了。

她阴着眸子,厉声骂了句。

“贱人!”

不一会儿,又有婢女传报。

“秋姨娘,老爷朝梅苑这边来了。”

闻言,秋姨娘立马隐起锐利的目光,极尽温柔娴雅地收拾了一番。

她不能自乱阵脚,老爷不过是去了一趟兰苑,那个女人还不至于就此翻身。

……

兰苑,芳香清雅。取义花之君子,高洁清雅,空谷幽兰。

大夫人住处这里,一向是最为僻静。

此时的兰苑,清寂的院落里,太阳就要落山,仅剩的昏黄的光洒在地上,有些萧瑟。

“夫人!小姐来看你了!”丫鬟欢喜的声音如春天的阳光一般欢快,打破了寂静。

叶倾颜在下人的开路下婷婷袅袅的走过来,莲步轻启。

“母亲。”

叶卿颜微微颔首,声音有些沙哑。

大夫人白语淑回眸,不敢相信的站起来。

她形销骨立,愣愣地看着叶卿颜,似乎没有想到今日兰苑会这样热闹。

妇人孱弱的手抚上了叶卿颜秀美的脸庞,眼眶微微泛红。

“颜儿,你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情感。

婢女倩儿对着叶卿颜行了礼,有些欣喜地说道。

“大小姐,方才老爷来看夫人了,还让人送来了好多补药呢。”

大夫人一脸温柔的看着叶卿颜。

“颜儿,你要乖。是我没用,我身子弱,没能好好照顾你……你在府里,要自己处处小心,忍让。”

叶卿颜为了安抚母亲,自然全都应下。

但心中却为母亲一再忍让而不值。

母亲性格温婉、与人为善,怎么斗得过那心狠手辣的二姨娘。

她暗下决心,这一世定要护母亲周全。

看着母亲那张因为疼痛而抽搐、变得惨白无血色的脸,叶卿颜心里疼的滴血。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向皇后要到血莲,让你不再这么痛。”

叶倾颜握着母亲的手,毅然决然地说道。

大夫人笑容苦涩。

“颜儿,我不痛。你好,我便好。”

叶倾颜低下头,两眼湿润……

陪了母亲很久,直到哄着大夫人入睡,叶倾颜才叫上随从下人轻手轻脚的离开。

回到竹苑,守在院外的护卫面无表情地行礼。

“大小姐。”

叶卿颜早已换上了一副单纯无害的笑容。

经过那护卫身边时,鼻尖拂过一股奇怪的气味。

她的嗅觉向来灵敏,辨得出是硫磺硝烟和麻油。

这二物混在一起,正是纵火的好材料。

叶卿颜嘴角轻扬,眸底满是警觉。

看来二姨娘是千方百计地不想要她去百花宴啊,这么快就熬不住要对她动手了么。

只怕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夜晚悄然而至,银色的月光照在湖面上,四周更显寂静。

竹苑内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略过,惊动了树梢上停歇的野鸟。

明黄的火光窜天而起,随后便响起一阵锣鼓喧声。

“快来人呐,救火了,竹苑着火了!”

屋内,叶卿颜并未睡着,她坐在铜镜前,并不着急逃走。

二姨娘的这些护卫动作倒是很快,不过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蠢姑娘了。

火光衬着她那张俏丽的小脸,冷静非常。

既然戏已经开唱了,她总不能怯场吧。

她看着窗外燃起的大火,还有那些奔跑呼号的仆婢,嘴角蔓延着丝丝冷然的笑意。

一场火,便可测出哪些是忠心事主的。

从梅苑来的那些护卫,一个个雷打不动,站在外围,眼睁睁看着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得知竹苑着火,叶国公和秋姨娘相继赶来。

“快点去救火,大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

叶国公又气又急,两撇胡子吹起。

秋姨娘一副受了惊的模样,死死的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一个着急也冲进火里去救人。

“老爷,卿颜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

秋姨娘的声音满是担忧,表情控制的刚刚好,让人察觉不出一丝异样。

低头,嘴角勾起一丝阴狠的笑意。

烧得好!她巴不得叶卿颜被烧死在里面。

“老爷、秋姨娘,我们把大小姐救出来了,但是……”

那人欲言又止。

叶卿颜蜷缩在地,两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脸。

听到脚步声,她立马痛哭起来。

“痛啊…我的脸好痛……”

“天哪!卿颜这是怎么了?”秋姨娘惊叫起来,暗自却不断叫好。

叶卿颜将自己那张被“烧伤”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哭得浑身颤抖,惹人心疼。

叶国公看着满院子的狼藉,脸一沉,厉声喝道。

“快去找大夫!竹苑的护卫呢,怎么办事的!”

一众护卫跪在院子里,个个不敢说话,任凭发落。

秋姨娘看到那道道被火烧灼而留下的伤疤,甚是爽快。

女子的容貌一旦有损,纵使才华横溢,也是一文不值。

而她没有留意到,叶卿颜眼中快速闪过的冷笑。

她自小喜欢研读医书,为了医治母亲的病,曾偷跑到仙药谷采药,机缘巧合下被谷主收为弟子。

那时候和师兄顽皮,就喜欢在身上弄些假伤疤骗师傅,没想到今日用上了。

而她脸上的血,自然也是假的,是狗血罢了。

秋姨娘心思缜密,她只能自“毁”容貌,以此迷惑前者。

“秋云啊秋云,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人!”叶国公看到这些护卫都是梅苑的,脱口而出这句话。

秋姨娘心中一惊。

她立马辩解。

“老爷,这火忽然就烧起来了,想来他们也是反应不及的……”

叶卿颜捂着脸,抽泣着控诉道。

“二姨娘,别院的护卫都赶来灭火了,怎么反倒竹苑里的护卫却来不及反应呢,我喊了许久,却没有一个人来救我。”

叶国公的脸色越发阴沉,幽冷的眸子浮现睿智的光芒。

他质问道。

“是不能救,还是不想救?”

秋姨娘身体一怔,抬眼看向浑身充满怒意的叶国公。然后又看向地上的叶卿颜。

秋姨娘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手心也全是汗。

第6章 以退为进

“天地良心啊老爷!我从未苛待过卿颜,一直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秋姨娘长袖拭泪,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

“卿颜你说,你跟你父亲说,二姨娘何时亏待过你,何时有过害你的心,但凡有过半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秋姨娘伸出手赌咒,完全是问心无愧。

叶国公眉头皱成一个川,显然对秋姨娘如此粗俗的举止感到不满。

“够了,动不动就起誓,成何体统!”他极不耐烦地斥责道。

秋姨娘被这么一吼,立马止住声。

叶国公双手背在身后,接着训斥道。

“堂堂国公府的二夫人,当着下人的面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我把这府中的事务交由你打理,如今出了事,你一个赌咒就能一了百了么!”

秋姨娘脸色煞白,知道老爷这是真的怒了。

她一声不吭地站着,旁边的叶卿颜却开口了。

“爹爹,二姨娘确实从未害过我,此事定然与二姨娘无关,还请爹爹不要冤枉了二姨娘。”

叶卿颜抽噎着为秋姨娘开脱,令在场的人很受感动。

他们平日只知大小姐愚笨,却不想她这般重情义。

叶国公见自己的女儿这样懂事,更加觉得对她不起,同时,对秋姨娘也多了几分不满。

“卿颜,你放心,父亲今日定为你做主。”

叶国公将目光移向跪在地上的护卫们,表情冷漠地说道。

“将竹苑的一众护卫杖责五十,然后尽数赶出府去,至于秋姨娘……”

秋姨娘不等叶国公说完,声音悲切地诉道。

“老爷,妾身视卿颜如己出,她遭逢此难,如同剜了我身上的一块肉啊。纵使今日之事与妾身无关,但我奉老爷的命管理府中事务,这些护卫原本又都是我院中的,总逃不过一个治下不严。”

看着秋姨娘情真意切地自白,叶卿颜心中只觉得恶心。

黑暗中,她的双眼迸发出一丝冷笑,然后很快掩了下去。

视如己出?言辞倒是极为恳切。

与她无关、治下不严,倒将这事推得干干净净,可谓四两拨千斤。

叶国公没有打断秋姨娘的话。

秋姨娘变本加厉,戏做的更足,言语间装的愤慨非常。

“老爷,五十杖哪里抵得过卿颜所受的伤痛,应当杖责一百。至于妾身,治下不严,按照府中规矩罚月例半年,全都用来给卿颜治伤。”

叶卿颜忽地一抬眼看向秋姨娘。

好毒的心肠,挨了一百杖,非死即残。

至于自罚月例……可笑,秋姨娘岂会差那点银子。

叶卿颜面上一副非常受感动的表情,内里却恨意涛涛。

秋姨娘此举,无非是以退为进,博取父亲的信任罢了。

演戏演全套,秋姨娘搂着叶卿颜的肩,眼泪簌簌下落。

“可怜的孩子,都怪二姨娘,本想着让护卫护你周全,没想到那些废物愣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果然,叶国公见秋姨娘这般自责懊悔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方才冤枉了她。

他摆了摆手,吩咐道。

“还等什么,把他们带出去,杖责一百后赶出去。”

护卫们如同置身数九寒天,全身的毛孔都收缩了。

“老爷饶命啊,秋姨娘救我们……”

秋姨娘暗自攥着拳头,气得直咬牙。

这批护卫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却都这么给毁了。

但是护卫还可以有,她绝对不可以失去老爷的信任。

叶卿颜的眼泪混着血流下,看得秋姨娘心中作呕。

看出秋姨娘的嫌弃之意,叶卿颜嘴角一撇,然后便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扑进秋姨娘的怀中,将脸上的血污全都蹭到了秋姨娘华美的衣裳面上。

“二姨娘,卿颜好痛!”

“大夫呢,怎么还不到?”叶国公着急的催话。

“来了来了,老爷,大夫来了。”

仆人急匆匆地领着一个男人进了竹苑,高声禀告道。

叶卿颜看到来人,神色一缓。

师兄!

眼前的男人虽然戴着一张人皮面具,眼底蕴含的笑意,叶卿颜甚是熟悉。

师兄沐衡,收到她白天的飞鸽传书,晚上便真的立刻过来了。

如果不是为了帮她,师兄一个药王弟子,估计也不会蹚这趟浑水。

“大夫,快点看看,我们卿颜这张脸还有救吗?”秋姨娘表现得比谁都要殷切。

大夫立马给叶卿颜像模像样地包扎了“伤口”,男子用仅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对叶卿颜说了句。

“师妹,万事小心。”

叶卿颜心中划过一阵暖意。

这个世上,真正疼她、关心她的人不多,师兄就是其中一个。

他们的关系,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多谢师兄。”叶卿颜低声道谢,情绪平静。

她为给母亲寻医治之法,曾经在仙药谷学习过医术。

药王师傅,和师兄待她好如至亲。

前世,家仆来报,说母亲病重,她便匆匆别了师傅、师兄回到国公府。

可那一别后,父亲再也不许她入谷,她直到死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现在想来,那定然都是秋姨娘为了不让她给母亲解毒,在父亲面前谗言!

上一世,她回府后,秋姨娘母女更加是有意无意地离间她和母亲。

而上一世,母亲一味让她忍让,她竟然真的以为母亲不爱她,和母亲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渐渐地和秋姨娘亲了。

现在想来,她真是又傻又蠢,居然对秋姨娘母女毫无防备。

看着师兄离开的背影,叶卿颜两手紧握成拳,无尽悔意涌上心头。

沐衡恐怕留得久,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暴露。向叶国公说明了叶卿颜的“伤势”,便速速离开了国公府。

听闻叶卿颜的脸是彻底毁了,秋姨娘面上摇头叹息,内里却欢欣不已。

虽然折了一批护卫,但能够毁了那丫头的脸,也是值当的。

而叶国公的脸上则浮现一片忧虑之色,不知如何是好。

“嘎吱!”

他推开门,看着坐在床边,脸上缠着白色绷带的叶卿颜,神色凝重。

“卿颜,不打紧的,娶妻求贤淑,卿颜你才华出众……”秋姨娘抢在前面,温声安慰。

叶卿颜心里冷笑一声,演戏谁不会,眼泪说下就下,看到秋姨娘走到自己面前时,叶倾颜眼眸一寒。

她如同受了惊吓急于寻求安慰,对着秋姨娘哭求。

“二姨娘,卿颜害怕,卿颜不想毁容啊——”说着,叶倾颜往秋姨娘身上一扑。

叶卿颜趁势踩了秋姨娘一脚。

“哎呦~”

秋姨娘只觉得自己的脚趾头都要肿了,痛得眉头直皱。却有火发不出。

但看到叶卿颜痛哭哀号,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秋姨娘心里消了消气,忍不住暗爽。

叶国公直摇头。

他现在想到的都是明日的百花宴。

叶卿颜如今这个样子,去了百花宴,怕是要丢国公府的脸!

……

父亲这点心思,叶倾颜如何不知道。她演的差不多,哭够了、闹够了,叶卿颜恢复了平静,坐在一旁抹着眼泪。

叶国公犹豫着,还是开了口。

“卿颜,你还是安心在府中养伤,至于百花宴……”

秋姨娘一听这话头,立马来了精神。

天赐良机啊,老爷这么爱面子,一定不会让毁了容的嫡女去外面抛头露面的。

叶卿颜捕捉到了秋姨娘眼中的得意。

百花宴,那母女俩想都不要想。

“父亲,卿颜不要去百花宴了。”

闻言,叶国公和秋姨娘都是一愣。

叶卿颜以退为进,趁势接着说道。

“卿颜这副样子,怕是去了百花宴也是要遭人取笑的,卿颜丢不起这个人,国公府也丢不起这个人。”

说话间,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模样甚是惹人心疼。

叶国公想要说的话抵在了喉咙里。

他甚至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太狠心了。

卿颜才遭此难,他作为父亲,怎么能在她伤口上撒盐。

秋姨娘早就等着这个机会,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接话道。

“老爷,既然卿颜不想去,那就让蔓儿……”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叶卿颜抬眼看向叶国公,抽噎着。

“可是父亲,让各府嫡女参加百花宴,是皇后娘娘的懿旨,若是卿颜不去,国公府岂不是就会落得个抗旨不遵?”

此话一出,叶国公的脸色铁青。

抗旨不遵,那丢的不是面子,而是他的命了。

秋姨娘心下一沉,她怎么忘了,还有皇后懿旨这一茬呢。

只要嫡女尚在,就轮不到庶女。

现在她气得直咬牙,那场火怎么就没把那丫头烧死在里面。

话落,叶国公的脸色越发难看。

叶卿颜天真地抬头看向那二人,呜咽着问道。

“父亲、二姨娘,你们要卿颜去百花宴吗?父亲若说不去,倾颜绝对不会忤逆父亲的意思。”

“去,当然去!”叶国公府脸色煞白,两者权衡取其轻。

“卿颜,你好好歇着,准备后日百花宴的事。”

“是,卿颜知道了。”叶卿颜乖巧地福身。

秋姨娘听到这句,心一凉,气得浑身颤抖。却碍于叶国公只能默默咬牙低头顺从。

叶公甩甩袖子,心情惆怅的带着众人离开了。

目送叶国公和秋姨娘离开,连下人关上门都出去了。

叶倾颜才缓缓闭上双眸,轻轻呼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有师兄帮忙,她这假伤说不定会暴露,好在今夜情况混乱,令她有机可乘。

但是,秋姨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第7章 照水红蕖细细香

折腾了几个时辰,叶国公和二夫人也是心力憔悴。

二人回到房间,二夫人帮着叶国公宽衣解带,哀叹道。

“老爷,卿颜这孩子命苦,好端端的就这么毁了容貌。”

她将外衣挂在衣架上,打量着叶国公的脸色。

叶国公坐在桌边,喝了一口茶,不做声。

他低着头,下行的嘴角,显出此时的心事重重。

二夫人当然看得出,老爷还在担心毁了容的嫡女撑不起国公府的颜面。

她就着坐下,一边给叶国公的茶盏添茶,一边做着漫不经心地提议道。

“老爷,前些日子淑妃娘娘就说想见见蔓儿,要不趁着这次百花宴,也让蔓儿见见世面。”

淑妃娘娘是二夫人的胞妹,如今正得宠。

“淑妃娘娘。我倒是忘了,蔓儿小时候跟她很亲。后日的百花宴,就让蔓儿跟着去吧。”

叶国公深思道。

毕竟嫡女也去了,不会落人口实,而且秋淑妃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夜越来越深,皓月高悬,寂静无声。

“咯咯咯——”

鸡叫三声后,国公府迎来了黎明。

阳光沐浴下,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越发明媚了。

叶蔓菁得以参加百花宴的消息传到了竹苑。

叶卿颜看着案几上的丹青,眼中略过一丝黯然的光。

二姨娘果然好本事。

她手执毛笔,笔尖沾了墨,提腕题词。

笔走游龙,收放自如,颇有大家之风。

收了笔锋,她明亮清澈的眸子泛着一抹精光。

前世,叶蔓菁在百花宴上大展风采。

这一世,她就要她颜面尽失。

太阳东升西落,一日很快过去,转眼间便到了百花宴当日。

叶卿颜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脸上系着素色面纱,出尘绝绝,颇具仙子之姿。

只是透过轻纱,可见她脸上几道褐色的伤痕。

叶国公府门前停着一架华美的马车,红木雕刻的小窗,烫金的窗帘被风扬起。

“姐姐。”

叶蔓菁发丝轻绾,用两根暗红的绸带系着,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嫩黄的襦裙,腰系青色缎带,扎成的小结如同扇动翅膀的蝴蝶,栩栩如生。

叶蔓菁热情地迎上叶卿颜,看到叶卿颜戴着面纱,心中暗爽,表面却非常关切。

“昨霓虹想去看姐姐的,但父亲说姐姐需静养,不要我去打扰。”

叶卿颜心中冷笑,面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想必叶蔓菁在父亲那儿又得了个乖巧懂事、担心姐姐的好形象。

“姐姐别担心,你的脸一定可以治得好。”

叶卿颜低着头,痛苦悲伤之意尽显。

“多谢妹妹宽慰,可我知道,我这脸是没法治了。”

叶蔓菁的脸上飞速闪过一抹幽冷之色。

都烧成这个样子了,治得好才怪。

今日的百花宴,叶卿颜这个鬼样子去了也是丢人,风头还不都是她叶蔓菁的。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渐行渐远,国公府又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梅苑。

二夫人倚靠在软榻上,她双目半睁,殷红的唇微张,全身透着悠然懒洋洋的劲儿。

软榻之下,跪着两名婢女,正在小心翼翼地帮她修剪指甲。

夏蝉嬷嬷站在二夫人身侧,递上沏好的清茶。

“夫人,今日的百花宴,二小姐定然会大展风采的。但恕奴婢直言,若是大小姐真的拔得头筹,拿到了血莲……”

二夫人立马坐起身,冷声道,“你说得没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理了理衣襟,眼眸中满含阴狠的味儿。

“我也许久未去别院瞧瞧大姐了,择日不如撞日。”

二夫人正了正发上的珠钗,姿态傲慢地扭着身子走出了梅苑,夏蝉嬷嬷则紧随其后。

大夫人因病居于别院,如同妃子入了冷宫。

二夫人带着夏蝉嬷嬷大摇大摆地进了别院,环顾院内的杂草,掩鼻嘲笑。

“这草生得快,姐姐倒也不寂寞。”

见二夫人来者不善,大夫人屏退了婢女倩儿。

她亲自给二夫人倒了杯茶,却被二夫人一个巴掌扇得不识方向。

大夫人身体微怔,心中愤恨无比。

“你这是做什么!”

二夫人抬手看了看刚修剪好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要以为老爷来了你这一趟,就能忘了我对你的警告。要是你敢跟我作对,我就让你和那个死丫头生不如死。”

一听到二夫人要对自己的女儿下手,大夫人立马警告道。

“你敢伤害颜儿,我不会放过你…咳咳……”

但是她这一用力,就止不住咳嗽起来,虚弱的身体就要支撑不住,只能扶着桌角。

“哐当!”

二夫人摔了桌上的药碗,尖锐的笑声响起,带着恶毒的口气道。

“白语淑,我背后有整个秋家做后盾,你呢,父死兄亡,白家早就没落了,你凭什么跟我斗。你这条命在我手里,我劝你给我安分点!”

大夫人气急,捂着胸口,斥责道,“你这个毒妇……”

二夫人阴狠的眸子一闪,扣住了大夫人的手腕,冷笑着说道。

“没错,我是毒妇。如果你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让叶卿颜那个死丫头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她若敢和我女儿争,我有千万种法子让她痛不欲生。”

大夫人对上二夫人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真的担心这个疯女人会对颜儿下手。

当她知道颜儿要为了她赢取血莲时,就料到二夫人不会安坐梅苑。

她闭上了眼,强忍又悲又气的泪水不流出,恨恨地挤出一句。

“你放心,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教。但你若敢伤她半分,我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别院里的杂草随风摇摆,无情而漠然。

隔着一堵墙,府外的花开得正艳,在微风中惬意起舞。

……

去往百花宴的路上,马车内很是安静。

叶蔓菁的目光四扫,瞥见了叶卿颜放在手边的画卷,柔声问道。

“姐姐,那是你要送给皇后娘娘的丹青吗,可否给蔓儿一观?”

叶卿颜淡然一笑。

“当然可以。”

她将画在叶蔓菁面前展开了。

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岸边垂柳,湖心是含苞待放的红蕖。

田田的叶子映衬着那一点红,格外有意境。

“很美呢。”

叶蔓菁纤细的手指抚上了画布,眸中的冷意被叶卿颜尽收眼底。

若非前世有过被叶蔓菁用碧箩粉陷害的经历,她是没法设防的。

前世皇帝大寿,她送的画被叶蔓菁洒了碧箩粉。

颜料遇到碧箩粉,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严重褪色,令她在寿宴上出了大丑。

看到叶蔓菁指甲上内淡淡的绿色粉末,叶卿颜立马就猜到她想做什么。

但现在不是拆穿她的时候。

“妹妹画工了得,姐姐也想要瞧瞧你的画呢。”叶卿颜笑着说道。

叶蔓菁正愁没法在叶卿颜的眼皮子底下将画染上碧箩粉,便很是爽快地拿出了自己的画。

都知道皇后娘娘爱红蕖,叶蔓菁自然也会选择作红蕖。

碧绿的湖畔,照水红蕖细细香,其上还有几只翻飞的白鸟,别有一番意境。

线条勾勒得非常细腻,颜料色彩搭配也很精致,是上等之作。

叶卿颜故作钦佩地赞叹道。

“妹妹果然好画功,我自愧不如。”

叶蔓菁唇角轻扬,强大的自尊被满足。

然后她十分娴熟地轻敲手指,不着痕迹地将指甲内的碧箩粉抖落在了叶卿颜的画上。

马车经过颠簸路段晃动不停。

叶卿颜拿着画,顺着马车晃动的方向一倒!

画是好画,可惜了……

“呲啦——”

听到一声响,叶蔓菁见到自己的画被撕裂成两半,惊呼。

“我的画!”

叶卿颜倒在了一边。

至于那画,一半在她手中,一半被她压在了身下。

她故作惊慌。

“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刚才马车晃得厉害,我不小心的……妹妹别急,我把我的赔给你可好?”

叶蔓菁哪里愿意。

要知道叶卿颜的画就在刚才被她给染上了碧箩粉,一会儿可是会掉色的。

她连连摆手,将心思掩藏得天衣无缝。

“不…不用了,我不会怪姐姐的。”

实则她想掐死叶卿颜的心都有。

叶卿颜的眼眸中略过一丝冷色。

这下她更加确定这副画被叶蔓菁动了手脚。

若是她将此画献给皇后娘娘,定然会像前世那样颜面尽失。

马车一路颠簸着,终于到了万华山脚下。

历代皇后娘娘每年设百花宴,以此来迎花神,地点便在皇城东郊的万华山上。

山道上停着不少装饰精美华贵的马车,大多是皇城中的富贵人家、官宦之女。

宴会地点在半山腰的行宫内,路边到处盛开着各样鲜花,艳粉娇红,争奇斗艳。

叶蔓菁走在前面,后面的叶卿颜嘴角勾起一抹冷然慑骨的笑意。

她会要父亲和二姨娘知道,让叶蔓菁参加百花宴,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第8章 百花宴之争

行宫碧玉堂皇,鎏金瓦顶在暖阳映照下熠熠生辉。

宴会场,两排位置呈半圆弧形簇拥着尊贵的皇后位,颇有众星捧月的韵味。

尊位上的皇后娘娘身着华服,没有沉重的头饰。高贵的飞天鬓,发间点缀明珠,浑身透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皇后旁边坐着的是如今正得宠的后妃——秋淑妃。

风情万种的秋淑妃是秋云二姨娘的胞妹,今日自然会帮着叶蔓菁说话。

前世叶蔓菁能够在百花宴上出风头,自然少不了秋淑妃相助。

叶蔓菁微微垂首,扯了扯叶卿颜的衣袖,有些着急地提醒说。

“姐姐,该献礼了。”

她低着头,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甚为期待。

一旦叶卿颜所献的画在众人面前打开了,就是她身败名裂之时。

叶蔓菁嘴角微微扬起,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眼中含着刀锋般锐利的光芒。

叶卿颜将叶蔓菁的不怀好意看在眼里,缓缓起身,恭敬地对着皇后行了一礼。

“启禀皇后娘娘,臣女的庶妹蔓菁献礼《清水红蕖图》一副。”

闻言,叶蔓菁心头一惊,睁大了眼睛看向叶卿颜。

这画明明是叶卿颜的,怎么落到她名下了!

绝对不可以!

她不能认下这幅画!

叶蔓菁立马站起身,仓皇得险些带倒矮几上的茶盏。

“娘娘,这画……”

却不想秋淑妃殷勤打断她的话,不无得意地介绍说。

“皇后娘娘,这位是叶国公府的二小姐,臣妾长姐头生的女儿。”

叶蔓菁本应趁此机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博个好印象,无奈现在当务之急是推掉这幅画。

她眼看叶卿颜就要上前献画,心中焦急。

“娘娘,这画是家姐所作,并非蔓儿亲笔……”

皇后娘娘皱了皱眉,狐疑地打量起叶家姐妹。

她没有问话,光是那眼神就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在皇后的威严之下,叶卿颜不慌不忙地解释说。

“娘娘容禀,由于山路颠簸,卿颜的画不小心被毁坏。妹妹担心我没有礼献给皇后娘娘,才要将自己所作丹青赠送以解燃眉之急。”

叶蔓菁的脸上忽现一抹诧异之色,想不到叶卿颜竟会说这画是自己的。

“娘娘,并非长姐所言……”

叶蔓菁想把事情说清楚,却被叶卿颜抢断了话。

“然,卿颜以为,皇后娘娘宅心仁厚、通情达理,是天下女子之典范,所以将实情告知。”

叶卿颜的眼神非常真挚,接着说道。然后她转身握上了叶蔓菁的手,对着她莞尔一笑,很是温柔。

叶倾颜非常耐心地劝道。

“妹妹,姐姐知道你是好心,但这画既是你的一番心意,当由你献给皇后娘娘才是。”

外人看足了一场姐妹情深的戏,而叶蔓菁的笑容非常僵硬,脸色也煞白煞白的。

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叶卿颜这个胡言乱语的贱人。

叶卿颜完全不给叶蔓菁说话的机会,直接将画当着众人的面展开了。

“娘娘请看,蔓菁的画功很是了得。”

叶蔓菁的脸色越发难看,心想,完了……

看到叶卿颜展开的画卷,包括皇后和秋淑妃在内,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这是何意。”皇后的语气含着质问,看向叶蔓菁。

原本是一副上等的佳作,现在却因为碧箩粉而变得一团糊。

叶卿颜装着一副非常震惊的模样,捂住了嘴,惊呼道。

“怎么会这样?”

座中的各位小姐们低声议论起来,看向叶蔓菁的眼神甚为复杂。

将军府的嫡女封瑶霜颇为不屑地嘲讽道。

“这种画也好意思拿来献给皇后娘娘,真是没点自知之明,我家狗踩的脚印都比这强。国公府的二小姐简直是草包一个嘛,呵呵。”

叶蔓菁低着头,耳根发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画明明不是她的。

她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娘明鉴,这画……”

不等她说完,叶卿颜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娘娘,这画之前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会褪色,一定是有人在画上动了手脚,想要陷害蔓儿妹妹?”

叶卿颜先发制人,提出画有问题,料定叶蔓菁知道画工不精和陷害长姐,哪项更严重。

叶蔓菁的指甲内还残留着碧箩粉的粉末。

皇后娘娘不是蠢钝之人,若是真要彻查此事,她一定逃不掉。

叶蔓菁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手,额头上的汗水往外冒。

她一咬牙,艰难地开口道。

“娘娘,是蔓儿技艺不精,让各位见笑了。”

如果不想事情闹大,只能认下这幅画。

叶蔓菁心中气愤。

她本来是想要借这幅画让叶卿颜名誉扫地的,没想到害了自己。

叶卿颜……对,是叶卿颜害的自己。

叶蔓菁深深地瞥了一眼叶卿颜,却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异样。

秋淑妃见叶蔓菁认下这幅画,咬了咬下唇,甚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皇后娘娘是睿智之人,虽然看得出其中定然有端倪,却没有深究。

“罢了,以后多钻研作画,能有你长姐那样好的画功才好。”

叶蔓菁只能打碎了银牙往肚里咽,磕头谢恩。

“是,蔓儿记下了。”

叶卿颜眼中瞬间略过一丝冷然笑意。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怪只怪叶蔓菁有了害人的心,才会自食恶果。

献礼过后,各府的小姐们开始随意交谈,却多少有些拘束。

皇后有意识地观察起底下的小姐们,想着也该为太子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这些人中,始终是慕容家的嫡女慕容汐最为合适。

慕容汐才貌双绝,十岁便名动皇城。

慕容家的权势,也能助太子巩固东宫之位。

正当众人闲谈的时候,忽来一阵猛烈的山风。

风势甚猛,呼的一下吹飞了叶卿颜脸上的面纱。

叶蔓菁眼疾脚快地踩住了掉落在地的面纱,然后迅速用宽大的裙摆遮住了。

叶卿颜的脸不是被烧毁了么,那就让所有人看到她那张丑陋不堪的脸。

殊不知,她的小动作都被尊位上的皇后娘娘看在眼里。

皇后眉头微皱,对叶蔓菁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

没了面纱,叶卿颜那张脸暴露于众人面前。

只见她那张精致小巧的脸上,一双清亮的眸子如泉水般澄澈。

右脸处的伤疤只一小块,却不吓人。

伤痕浅浅的,不深,竟宛若一朵盛放的褐色曼珠沙华。

叶卿颜眼帘低垂,看似慌张,实则内心非常坦然。

前世容貌尽毁的她早就受过众人的冷眼嘲讽,何惧?

姑娘们盼望加入帝王家,她却看透这其中的凄凉苦楚。

皇家无情,误了多少女子的芳华。

自“毁”容貌,倒能落得个清清静静、干干脆脆。

前世她笃信世间有情,真情胜过美貌,结果还不是被自己的夫君背叛。

可见这世间最不可信的便是“情”——脆弱得易逝,强硬得能摧毁一个人。

断无蜂蝶慕幽香,岂不快哉!

慕容汐愣愣地看着叶卿颜脸上的伤疤,竟有些出神。

那伤疤细看仿若半开半合的曼珠沙华,在叶卿颜那双清冷的眸子衬托下更加妖冶美艳。

她有些愣神地自语道,“叶姐姐脸上的伤疤竟十分得好看呢。”

叶蔓菁愤愤地瞪着叶卿颜,心中有气,踩着面纱的脚用力碾压着,仿佛要将面纱踩进地底去。

叶卿颜淡定十足地坐下,拿出备用的面纱系上。

她优雅地端起茶盏,清热的茶水顺着嘴角滑入喉中。

升起的热气将她眸中的肃杀与漠然遮掩了,向着空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