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女法医: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她,不老不死,手中一把剖尸刀,拆解开种种谜团。他,当今王爷,翻手为云覆手雨,冷静布下步步棋。一块断玉,将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推到一起。她冷情弃爱,一心只想寻找自己生存的目标。朝夕相对,一往情深,执手进退,披荆斩棘。权利阴谋,奇案诡案,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皇家女法医: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第1章 俊俏公子

悬崖,山涧,小径,溪流。

这是一处险峻的山峡石路,两旁高耸的悬崖间一条小溪淌过,小溪旁石子铺成的小路。

此处被称为匪窝十八涧,不只是地形危险,山崖危险,加上人更险。

几十年前,这里的山头就聚了许多山贼,每个山寨以抢劫过路商旅为谋。不过到了现在,山贼们只是劫财,从来不伤人。

山贼在山林间神出鬼没,加上地形不熟悉,官府们束手无策,渐渐的这条小径就人烟罕迹了。

如果,不是遇上什么紧急的事,没人会踏上这条山贼盘踞的小径。

石子路上,血迹满地,一路上横七竖八十多具尸体。

树荫落在尸体上,四周寂静无声,只是偶尔听见盘旋在天空的飞鹰鸣叫。

偏远的小径处,两男缓缓朝这而来,这两人是附近小村里的村民,苏葭儿和苏小七。

苏葭儿是这匪窝十八涧出名的神医,苏小奕是她的助手。她本是女儿身,为了方便便打扮成男子。

她不仅是神医,还是个破案高手,谁家丢了个东西,哪里出了什么事,只要找她都能解决。附近的官府遇上什么解不开的案子,也会将她请去帮忙。

总而言之,在这一带,她十分的受人敬仰。

今儿个,她和苏小奕趁着天气好,出来采集药材。

大老远,她就闻到熟悉的血腥味,她不惊动苏小奕,只是拎着药篮往血腥来源的方向走。

走上石子路,苏小奕看到了满地的尸体,惊呼道,“公子,你快看,前面好多尸体。”

“瞧见了。”略微冷淡的女声。

苏小奕吐了吐舌头,他怎么忘了公子的鼻子比他眼睛还厉害,肯定早知道这里有尸体了。

苏葭儿走到尸体前,扫了一眼四周围的环境,立即心中有数。

“公子,他们是被山贼杀了吗?”苏小奕蹲下来看着尸体,眼睛瞪得老大,“可是山贼不是只劫财吗?”

“恩。”苏葭儿将药娄递给苏小奕,查看了一下每个尸体的伤口,又将尸体的手摊开,看见他们手上的茧,淡然的神色之中多了一丝了解。

“公子,要不要报官?”苏小奕问道。

“不用报官,一会官府就到了。”苏葭儿站起身,拿回药篮,“我们回去吧。”

“咦,公子你不管吗?”苏小奕不明白的跟上苏葭儿,平日里若是碰上这种事,公子一定会解开谜团的。

苏葭儿侧眸看了他一眼,“想活命吗?想活命今儿个撞见的事都不要说出去。”

“公子?”苏小奕一头雾水的瘪了瘪嘴,公子不知道他脑子不好使吗?每次都打哑谜!可公子说的话准没错,他不能把今儿个看到的说出去。

忍了许久,苏小奕还是忍不住了,他问苏葭儿,“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说一遍。”苏葭儿冷淡道,她信的过苏小奕,他跟了她十年了。她知道他的性子,若是不弄个明白肯定茶不思饭不饮,“你看四周没有很剧烈的打斗,说明对他们下手的人十分快很准,一定是经受过精良训练的。我方才查看尸体的伤口,每个伤都是致命伤,尸体的手上有长期拿武器磨出来的茧,说明他们是兵营里的。”

苏小奕疑惑道,“长期拿武器的有可能是官府的或者是镖局的,为何公子这么确定是兵营的?”

“有个人身上带着兵营令牌。”对于苏小奕这么迟钝的反应,苏葭儿无奈的耸耸肩。“再者他们倒下的姿势,说明他们在保护一个人,将那个人团团护在中间,一定是在保护重要的人。而那头倒下比较远的尸体,说明被保护的人已经成功逃出杀手的重围了。”

“不就是普通的杀人案吗?为什么不能说?”苏小奕还是不明白。

苏葭儿耐心解释道,“能被青龙军营兵将保护的人,你觉得身份如何?杀手会选择这里下手,是因为可以将他们的死推给土匪。再者,杀手们训练有素,刀刀致命,说明他们是知道了尸体们的身份的。你觉得,谁有胆杀青龙军营的人?”

“青龙军营?”苏小奕倒抽了一口气,那是当今十九王爷麾下的军营。他瞪大眼睛看着苏葭儿,“公子,难不成他们保护的人是十九王爷?”如此说来,公子说不能说今日之事是对的。敢刺杀王爷,一定不能走露风声。

“是不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行色匆匆,是着急着赶路,否则也不会冒险走这条小径。”苏葭儿顿了顿,“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人引导进来了。”

“公子的意思是说他们当中有叛徒?”

“差不多吧,总而言之,这些事不关我们事,不要去涉及,否则会招来横祸。”

苏小奕这下老实多了,也不敢多问,要知道这可不是小事,说不定知道太多小命就没了。

苏葭儿的担心不无道理,一个王爷的军队将士死在这山涧中,其中的事谁能说的清?

两人回到了村子里,隔壁的花婶端着一碗鸡蛋笑意盈盈的往村长家走。

“花婶,你这是去哪呢?”苏小七问道。

苏葭儿瞅了花婶一眼,打趣道,“花婶这小脸微红的,想必是看见了比花伯还俊俏的人了?”

“小公子,你回来的正好。”花婶亲热的拉住苏葭儿的手,“走,花婶带你去看了俊俏的真公子。”

“俊俏的真公子?”苏葭儿脸色一沉,心底约莫清楚了个大概,“哪里来的俊俏公子?”

“今儿个你们出门不久,村口来了一位公子,他说他和书童不慎坠入崖,让我们收留他们一晚,他们歇息好就走。”花婶笑的皱纹一皱一皱的,“村长立即就答应了,村里的姑娘们第一次瞧见这么俊俏的公子哥,现在都堵满了村长家。”

花婶才说完,发现已经不见苏葭儿的影了,她笑着点点头,看来小公子的取向还是正常的。

来到村长家,果然女孩们将门里门外堵个水泄不通。

苏小奕气喘吁吁的跟在苏葭儿后头,看着苏葭儿一本正经的神态,他知道是要出大事了。也许,也许花婶说的俊俏公子就是那十九王爷!完了!完了!要是惹来杀手可怎么办?

苏葭儿拨开人群,走到屋前,正巧听见村长的话,“那两位就先去歇息,等晚些时候我们的小公子回来,再给两位治疗伤口。”

苏葭儿立即喊道,“不能让他们留下。”

她步入屋内,椅子上坐着一名男子,五官斯文俊逸,面色如玉,黑眸中透着一丝傲然不群。他身上的衣衫沾染了不少尘土,还有血污,多出撕裂开。但不难看出这衣衫用的是上好的绮罗锦缎,这类料子向来只供给宫里,普通人家哪里能用。不仅如此,袖口上还绣着流云,绣工精湛,绝非出自小户。

他手握一把玉骨扇,扇边掐着金丝。有些凌乱的发丝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不失尊贵的仪态。

苏葭儿顿时心中有数,这是一个翩翩君子,却又有些看不起尘世俗人。

第2章 看不透他

“小公子,你回来了。”村长笑着朝苏葭儿迎了过去。

苏葭儿皱了皱眉,对村长说道,“村长,他们不能留在这里。”

村长一时语塞,看看那俊俏公子又看看苏葭儿,左右为难。他已经答应人家要让人家过夜,可苏葭儿这头又说不行。他知道苏葭儿从来不会说没有道理的话,一定是有什么理由。

听了苏葭儿的话,俊俏公子打量了苏葭儿一眼,白皙清秀的五官上有着与年龄不相仿的淡然神情,一身月蓝色衣衫,长发以雕着鸟兽的银环束起,她的眸光清幽而透彻,仿佛能洞彻人心。

他嘴角勾起淡笑,有趣,明是女儿身,却要扮作男儿身。看她的气质,不像是这山村荒野里的人。

一旁的书童见苏葭儿这副逐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不高兴的说道,“我和公子只是借住一晚,等歇息好了就走,姑娘何必驱赶人。”

苏葭儿瞥了书童一眼,细皮嫩肉,指甲修整的很整齐,衣裳料子光滑,说话声音尖细,站立时背微微弓着。

“我们村子小庙容不下大佛,还请两位移步,哪里来的哪里去,不要祸及无辜。”

俊俏公子和书童听了苏葭儿的话,都微微楞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眼,俊俏公子正要说话,苏葭儿鼻子吸了吸气,顿时脸色略变,她走到俊俏公子身后,伸手食指在他衣背上滑了一下,然后将食指放到鼻子那闻了闻。

她神情有些严肃,“玄松花。”

旁人是不懂这玄松花是何物,可苏小奕跟着苏葭儿十年了,大概的奇花异草都了解了个遍,他倒抽了一口气,看来真如公子说的,事情可悬着呢。玄松花是一种西域一种无色无味的花,但是这种花能吸引一种罕见的蜜蜂。所以很多人专门训练了那些蜜蜂,用玄松花磨成的花粉洒在人衣服上,放出蜜蜂去追踪。只要沾染了玄松花的花粉,除非是烧了那件东西,否则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上天下地,只要玄松花粉不消失,就能追踪到那个人。

而玄松花花粉沾染在衣服上,会让衣服发出类似汗水的微酸味道,如果不是高手,是分辨不出来这其中的区别。

俊俏公子还没领会苏葭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听见苏葭儿大声喝道,“赶紧脱下你的衣服烧掉。”

俊俏公子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回事?

这时,他旁边的书童说道,“这人脑子有病不成,凭啥让我家公子脱.衣服烧了?难不成是看上了我家公子的华服,想要据为己有。”

苏小奕一听就来火了,“你才脑子有病!我家公子是在救你们,你们这两个傻子被人下套跟踪还不知道!”

“什么?”俊俏公子和书童面面相觊,眼前这清秀的小公子不仅看出了他们的身份,还知道他们被人跟踪。

就在这时,花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村长,小公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她缓过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外面一队铁骑围住了村子。”

“什么?”村长一下子惊慌起来,村子与世无争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忽然有铁骑来这。他的目光落到俊俏公子和书童身上,对!一定是他们招惹来的!怪不得小公子不让他收留他们!

他冲俊俏公子和书童说道,“你们快点走,那些人一定是来找你们的。”

苏葭儿阻拦了下来,“不行,他们身份敏感,如果他们就这么走出去,我们村子也会遭殃的。”她当机立断道,“小奕,你将这位公子的衣服马上烧了。村长,你马上带他们两个去菜窖里藏着。”

俊俏公子和书童听说外面大队人马时,都微微色变,听见苏葭儿要搭救他们,俊俏公子站起身就要道谢。

苏葭儿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矫情的话等你还能活着的时候再说。”

苏小奕知道要速度快,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上前就拔了俊俏公子的衣衫。

村长向来都听苏葭儿的,他知道苏葭儿的话一定是对的,他连忙带着俊俏公子和书童前往后院的菜窖。

苏葭儿走到院子中拍了拍手,“姑娘们,切记我的话,咱们村子里从没有出现过什么俊俏公子和书童。”

村子里的姑娘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否则也不会看见苏葭儿如此严肃的神色,上一次她出现如此严肃的神色是因为暴风雨要来临,她劝大家到附近安全的山洞去躲避。也幸好都听了她的,否则整个村子都被洪水淹没,他们早就去和阎王爷报道了。

“赶紧去通知不知道的人,千万不能走漏任何风声,外面的铁骑我去应付。”

姑娘们都迅速展开行动,花婶临走前叮嘱了苏葭儿一句,“小公子可要小心。”

苏葭儿缓缓往村口走去,以她的推算,外面的铁骑有两个目的,一是真的寻找那天家皇子的下落,二是要杀人灭口。又或者还有第三个目的?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还没走到村口,大老远就瞧见银光闪闪。

苏葭儿微微蹙眉,看来村子已经被包围了。她瞥了一眼离她稍近的一名士兵,顿时心中有数。

这身铠甲,要么是穿别的军营的,要么就是不是来找那位天家皇子的。

她比较倾向后者,否则这么大阵仗来找天家皇子,难不成不怕落人口实?皇家的争斗,永远比所知道的还要可怕和黑暗。她经历过了,所以知道这其中的浑水。

村口前,三名青衣男子和一名蓝衣男子骑在马上,为首的蓝衣男人骑着汗血宝马。

苏葭儿的目光落在蓝衣男人身上,一时间,她晃了神,他的眉宇和她心心念念的人十分相似。只不过他的眉宇间的气质和她所心念的人差很多,她的他如春暖煦日的凉风,而他是寒天冷冬的冰雪。

好一会,苏葭儿才缓过神,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蓝衣男人,俊美阴冷的脸庞教人不寒而栗,雍容稳敛的气度,一双摄人心魂的淡雅黑眸,如黑曜石般闪亮深沉。头戴紫缎金玉冠,身穿蓝底绮罗锦袍。身上散发出来的牡丹般优雅、尊贵的气质,冷而似一头沉睡野兽般的男人。

苏葭儿皱了皱眉,她居然看不透他!她从他身上的任何细节都看不出他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当她对上他的眸,那眸光似一汪深潭,要将她吸入其中,然后随着漩涡旋转。

三百多年来,她第一次看不透一个人的情绪和内心。

不是这个人太善于伪装,就是这个人太善于隐藏,隐藏掉了真实的自己。

第3章 什么凶案

蓝衣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苏葭儿,眼眸之中波澜无惊,如古寂的深潭。

苏葭儿对上他的眸时,感到一股深沉冰冷的压迫感。她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她微微一蹙眉,有些不可置信的抚了抚心口。平静了许久的心,这一刻居然掀起了一丝涟漪。

直觉上,她不喜欢这个人,她不喜欢还可以挑动她心绪的人。

将心中多余的情绪摒弃,苏葭儿问蓝衣男人,“公子身份尊贵,不知到我们小村子来有何事?”蓝衣男人身上的衣着已经出卖了他的身份,和村子里那位一样,是位天家皇子。况且,这蓝衣男人率领的铁骑是宫中皇子才能调遣的玄武铁骑营的铁骑。今儿个可真是热闹了,小小村子迎来了两位天家皇子,还是那个男人的后人。

“你是苏葭儿?”男人声音低沉而不温不火,让人听不出其中情绪。

“我是。”

虽然男人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苏葭儿还是在男人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满意,看来这男人是来找她的。

只是,那个男人的后人来找她做什么?

那个男人,不痛快的记忆涌上心头,先是憎恶,再是甜蜜,后是心疼,无穷无尽的心疼,疼的她心跳有了剧烈的起伏。

也只是瞬间,她敛起所有的情绪,看着蓝衣男人的眼神更加冷漠。

男人看着眼前的苏葭儿,早在画像上看到她的模样,却想不到真人比画像上的气质更加的冷,清秀的五官透着与年龄不相仿的淡然神情,浑身洋溢着一种与世无争的云淡风轻,清透如明镜的眼眸,似能洞悉一切。

男人翻身下马,他身后的铁骑将领也紧跟着翻身下马。

他走到苏葭儿面前,“我想请你随我去破一桩二十年前的凶案。”

“哦?”苏葭儿捻了捻衣角,抬眸看着足足高出她一个多头的他,“我为何要答应你?公子不远万里从大晋兰陵国都来到这山村荒野,身份又如此尊贵,想来不是件好解决的案子。”她干脆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大晋国,那是她有过最美好时光的地方,亦是她最伤心之地。那个男人,还活着吗?会不会为他曾经做的事感到歉疚?算时间,那个男人也该是花甲之年了。

男人对苏葭儿识破他的身份并不感到意外,他勾起嘴角,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祁夙慕。”

姓祁,整个大晋国也只有皇家才是这个姓。苏葭儿对于这个看不透又是那个男人的后代的人不抱有任何好感,连之前的一丝涟漪都化成冷淡,“哪里来哪里回去,我对你说的凶案没兴趣。”

祁夙慕看着苏葭儿,这苏葭儿正如传言中一样冷淡又性子古怪,只不过,他相信是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更何况是个女人。他需要她,只有她才能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她,也一定会有她需要的东西。

他朝身后的铁骑将领打了个手势,其中一名铁骑将领从马背的包袱中取出一个华贵的紫木盒子,捧着盒子走到祁夙慕身旁。

苏葭儿瞥了一眼盒子,很华贵,也很精致,无非里面就是奇珍异宝之类的。

她淡淡道,“想必你是千方百计打听找到我的,既然如此,你就该知道我对钱财没有任何兴趣。”

祁夙慕甚是满意,不喜钱财。他又打了个手势,又一名将领端着盒子走到祁夙慕身旁。

苏葭儿打量了一下将领和盒子,盒子用金丝掐边,上头还刻着象征身份的龙纹和祥云,将领一脸恭敬,双手托在盒子上,姿势肃穆。

她对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然于胸,但这一次,她没说出盒子中是什么,而是问祁夙慕,“你是在考验我吗?”

祁夙慕淡淡道,“被你猜中了。”

苏葭儿冷嗤一声,走到金边盒子跟前,一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黄马褂,“你先是用财富,再是用权力,你想证明什么?”如她所想,这盒子里的东西一定和权力有关,否则那端着的人姿势和神情不会这么恭敬。

祁夙慕毫不掩饰的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无欲无求,我要你帮忙查的凶案,需要你对财富和权力没有任何念头。”

“真不是个好办法。”苏葭儿合上盒子,“我不会跟你去的。”

祁夙慕再打了个手势,最后一名将领取来一个盒子,祁夙慕接过盒子,对苏葭儿扬了扬,“我相信你需要它,为了它你会愿意跟我去破这个凶案。”

苏葭儿看着那做工粗糙的木盒子,心底泛起一丝异样,难不成里面会是……

祁夙慕打开盒子,苏葭儿有那么一瞬间呼吸卡住了。

果真是!

果真是她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木盒子中躺着一块绿色断玉,绿色断玉上雕着歪歪扭扭的文字,上头的圆球上刻着一只狮子的猛兽,猛兽栩栩如生,狰狞无比,眼睛用红宝石点缀而成,看起来就像是目露凶光。

“你怎么会有?”苏葭儿有些不可置信。这些年,她一直在收集这东西,颠簸多年,托了各种关系渠道去找,也只找到了三件。

“我说过你会需要它的。”祁夙慕低沉而自信的语气。他也是无意间在西逻国瞧见这玩意,当初只是觉得有趣就顺手买下来。后来打听到苏葭儿这号人的时候,听闻她在找寻这类型的断玉,所以他算是买对了。

“条件是帮你破案?”苏葭儿问道。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木盒中的断玉,她不想去大晋的国都兰陵,可她又想得到这块断玉,这对她来说十分的重要。这是唯一能让她恢复正常的东西,若是错过了,她相信祁夙慕宁愿毁了都不会送给她。因为这是他交易的条件之一,交易不成功的话,这对他来说是没用的东西。

“没错。”祁夙慕不可置否,“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我不去你会毁了它对吗?”

“或许。”

没有任何威胁的话语,没有任何威胁的语气,苏葭儿还是感到压迫人的威胁感,她淡淡的瞥了祁夙慕一眼,这个男人藏的很深,心思也很深。即使他在笑着,也是那种要随时吞噬你的冷酷野兽姿态。

去?不去?

这对苏葭儿来说是很艰难的选择。

沉默许久,她还是问了,“什么凶案?”

第4章 黑衣铁骑

祁夙慕没有直接回答她,“虽然你很出名,也很多人夸你,但是你有没有真材实料,我并不知道。”

“所以?”苏葭儿问。

“安州一带有三个陈年旧案没破。”

苏葭儿知道祁夙慕的意思,她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要我将这三个案子破了?”

“没错,只要你将这三个案子和我说的案子破了,这盒子里的东西就归你。”祁夙慕微微一笑,一种胜利的王者之气。

苏葭儿思索片刻,说道,“让我来猜猜这件案子,一定和权势有关,这么久都破解不了,一方面是有人干涉,一方面是没人敢破。我说的对吗?”否则,他怎么会特地来找她,还用权势和财富试探她,只怕这案子不是官场就是后宫。

呃,后宫。她不想回到那里,只是为了断玉,她只能选择回去。

祁夙慕露出赞赏之色,“这案子发生在后宫,二十年来无人敢去探究这其中的缘由。”

果然是后宫,苏葭儿清淡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复杂。

正要说话时,她听见嗡嗡的声音,这声音!是用来追踪玄松花的蜜蜂!

紧接着,马蹄声接踵而来。

祁夙慕和铁骑们都听见了马蹄声,祁夙慕冷眸扫向马蹄声来源的方向,至少上百人。

苏葭儿顿了顿道,“公子,只怕我要多一个条件了。”

“对付来人?”祁夙慕问道。

“正是。”苏葭儿抬眸看向祁夙慕,“这可不是山贼,保下村子,我帮你破案。”

祁夙慕笑,“你就断定我一定会帮你保下村子?”

对于这点,苏葭儿非常有信心,“你既然能不远万里来这里,说明你非我不可。”

尘土飞扬,也只是瞬间大队黑衣人将村口堵住。

当黑衣人首领看见祁夙慕时,眼眸闪过一丝吃惊,苏葭儿看在眼里,看来这黑衣人跟祁夙慕有些渊源。

祁夙慕看着黑衣人首领,嘴角勾起淡笑,“三哥的黑衣卫在这荒山野岭做什么?”

黑衣人首领没想到祁夙慕认得他是谁,他立即翻身下马,朝祁夙慕行了个礼,“属下不知七王爷在此,叨扰了七王爷,罪该万死。”

祁夙慕不买账,薄唇轻启,“说,来这做什么。”

那一瞬间,苏葭儿感到祁夙慕浑身上下泛着渗人的冷意,冷的能让人心头哆嗦。

“这……”黑衣人首领手心直冒汗,众多王爷之中,唯独这七王爷最为可怕。没人能捉摸透他的情绪,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冷血无情,杀伐果断。

这时,旁边一名黑衣人接话道,“回七王爷,这本是机密之事,可七爷不是外人,奴才就直说了。昨儿个十四王爷在回京路上被歹徒袭击,三王爷接到消息,立即派我们来找十四王爷。”

祁夙慕淡淡挑眉,“哦?三哥在国都兰陵,你们就算是日夜兼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这里。”

黑衣人首领接话了,“七王爷忘了,皇上让三王爷在边关接十四王爷。”

祁夙慕身旁的将领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祁夙慕这才说道,“那你们找去吧,找到十四弟告诉我一声。”

苏葭儿仔细瞧了瞧黑衣人首领,又瞧了瞧那些黑衣人,看来那十四王爷招惹的可不是一方势力。昨儿个追杀他的是一方势力,今儿个靠蜜蜂追踪他的这些黑衣人又是一方势力。皇家的争斗,还是这般激烈。

黑衣人首领瞅了瞅村子里面,赔笑道,“七王爷,可否让我进去村子里找找看。”

祁夙慕不说话,看了苏葭儿一眼,苏葭儿淡淡说道,“我们村子没有任何外人进来,既然你们是来找人的,那人总该不会躲着你们吧?”

苏葭儿一语让黑衣人首领接不上话,脸上虽是笑容,心中早把苏葭儿杀了千万遍。三王爷吩咐他死活都要找到十四王爷,结果这让七王爷搞砸了不说,连这女扮男装的女人都阻止他,难不成这十四王爷真在这村子里?蜜蜂跟踪到这一带就找不到方向了,附近只有这家村子。

祁夙慕说道,“听见她说的了?”

黑衣人首领不死心,“七王爷,万一这小娘皮在撒谎,想藏着十四王爷要挟官府要钱。”如今看来,要完成三王爷交代的事是不可能了,身份已经暴露了。

“她是我要请去京城的人。”祁夙慕的语气之中透着不悦。

黑衣人首领连忙道歉,“小的该死,无意冒犯七王爷。”

苏葭儿看了一眼村子里苏小奕打的手势,她说道,“你们进去搜,不要惊扰了村民。”

黑衣人首领看了看祁夙慕,祁夙慕微微摆手,他这才率领身后的黑衣人进去搜村子。

一番搜索,没有找到想要的人。

黑衣人首领再次给祁夙慕赔罪,祁夙慕也不刁难他,让他继续去找十四王爷。

黑衣人首领瞅了瞅苏葭儿,谄媚的笑道,“不知七王爷接这位姑娘去京城做什么?”

祁夙慕冷哼,“难道我做事还需要向你报告?”

“不不不,不是,属下这就去找十四王爷。”生怕惹怒祁夙慕,黑衣人首领带着一众黑衣人扬长而去。

苏葭儿看着远去的黑衣人,她悠悠说道,“他们很怕你。”

祁夙慕低沉一笑,“他们怕的不是我,而是七王爷这个身份。”

“这么说也对。”确定这队黑衣人不会再回来,苏葭儿说道,“容我回去收拾收拾。”

苏葭儿正要转身离去,祁夙慕拉住她的手臂,直勾勾的看着她,“十四弟在你这?”

苏葭儿看了一眼抓住她手臂的手,“我说不在,你相信吗?”

她的手臂柔软似无骨,祁夙慕不由得舍不得放开她,“不信。”他说。

苏葭儿盯着还没放开她的手,那手心传来的炙热的温度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是有多久没有这样被陌生人碰触过?

“那么,我能信你吗?”她抬眸,对上他的眸。

眸光交映,那么一瞬间两人的心一丝悸动。

祁夙慕放开了她,但还在怀念抓着她的柔软触感,他移开目光,望向村子里,“如果他在,你留下他在村子里,只会给村子招来横祸,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第5章 准备离开

“或许吧。”苏葭儿思索一番,“你要怎么带走他?”她直觉相信眼前的男人,但同时也担心一件事,会不会还有人找来村子。

祁夙慕低沉一笑,“你不都算计好了?”

这男人!真是聪明的让她没有好感!苏葭儿白细的手指指了指祁夙慕身旁的两名将领,“把他们的衣服脱了,让他们留下来保护村子,我不知道哪方的势力还会不会找上门。”她故意把话说的很直白却又有些含蓄,是想让祁夙慕知道她清楚朝堂上那些事,但是她不想参与那些纷争。

祁夙慕眸中迅速闪过异色,看着苏葭儿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审度,这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他不喜欢带着利爪的猫,利爪迟早要修整干净。

祁夙慕挥了挥手,他身旁两名将领迅速脱下盔甲。

苏葭儿略微失神,眼前这个叫祁夙慕的男人,她捉摸不透,但是从方才黑衣人对他的畏惧和这两名将领无言的服从,她大约知道眼前这男人平时的处事手段,一定是杀伐果断。

两名将领拿着盔甲跟着苏葭儿进入村子,祁夙慕看着苏葭儿离去的背影,三哥和太子那边已经出手。他得尽快将苏葭儿带回宫里,不能节外生枝,三哥的手下回去后一定会告诉三哥他来这里找苏葭儿的事。

祁夙慕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支开身边的将领,往林子那靠近了些,侧头低声道,“暗夜,让银狐阻击黑衣卫,不留任何活口。”

林子内应了声,“属下遵命。”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树林里。

苏葭儿进了村子,苏小奕便迎了上来,他瞅了瞅苏葭儿身后的两名将领,问道,“公子,他们跟着来做什么?”

苏葭儿粗略把事情说了一遍,苏小奕连连称赞,“果然是公子,公子出马,没有什么搞不定的。”

苏葭儿瞥了他一眼,“少拍马屁,回去收拾东西,跟雪娘说一声,咱们要出去一趟。”

“好咧。”苏小奕对于又可以出去破案这事差点没欢呼的手舞足蹈起来。

瞧见苏小奕那乐呵呵屁颠屁颠的样子,苏葭儿嘴角微微勾起,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

村长正焦急的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瞅见苏葭儿回来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可一看见苏葭儿身后的两人,又立马紧张起来。

感到村长的紧张,苏葭儿解释道,“没事,他们是来接那位公子的。”

村长这才完全放下心,他在前头领着路,打开菜窖后,那俊俏公子和书童看见是苏葭儿,俊俏公子正要谢她救命之恩。

苏葭儿身后两名将领异口同声道,“属下参加十四王爷。”

俊俏公子楞了一下,看清那两人的脸后,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韩武,韩文,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韩武和韩文是玄武铁骑营的人,难不成宫里头收到消息了,派人找他来了?

韩文和韩武相视一眼,韩武为难的说道,“我们是奉了皇上之命,随同七王爷来找这位……”韩武抬眸看了一眼女扮男装的苏葭儿,“这位公子。”暂且就称之为公子吧。

“哦?父皇不远万里来找一位小公子,这可说不通。”俊俏公子笑道。

“这……”韩文和韩武不知如何作答。

苏葭儿出声解围,“他们能知晓何事?你要问,不如出去问那位七爷。”

俊俏公子不说话了,目光落在了苏葭儿身上。

苏葭儿见他闭嘴了,她指了指韩文和韩武手中拿着的盔甲,“你和你的书童把这换上,到村口去等我。”

她又交代了一下村长,“村子,这两位大人会暂时在村子里住一阵子,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要是来了外人你知道怎么做了。我先回去跟阿修道别。”

村长连连点头,“小公子,放心去忙。”

苏葭儿正要转身离开,俊俏公子叫住了她,“等等。”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说道,“本王叫祁景珞。”

“哦。”苏葭儿冷淡回应。

祁景珞身边的书童可就不乐意了,“啥态度这是,好像不稀罕爷你似得。”

祁景珞倒是笑的开心,“很难找到不稀罕我的人了。”

苏葭儿才走回自家院子,一名年约四十多的妇人迎了出来,长着皱纹的脸上净是担忧之色,她走到苏葭儿身旁,一手挽着苏葭儿,将苏葭儿拉到一边小木亭里,“阿娘,听小奕儿说你要去兰陵?”

苏葭儿冷淡的神色之中多了一丝柔情,声音也软了许多,“雪娘,不要担心,时隔多年,已经物是人非。”雪娘是她当年和阿修在强盗手下救下的孩子,两人找不到雪娘其他家人,便将雪娘收养了。

“阿娘,难道那断玉就真的这么重要?”雪娘急的眉头紧皱着,“阿娘你去了兰陵,真的不会想起往日的事?你好不容易从阿爹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又要走回去过去吗?”

雪娘的话像是一根刺,刺破了苏葭儿的苦水,那苦涩从心头蔓延开,直到连呼吸都是苦的。

许久,她缓缓说道,“雪娘,总是要去面对的。而且那断玉对我来说多么重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雪娘知道苏葭儿心意已决,是无法劝得动她的,她叹了口气,“阿娘,每个人都想活着,唯独你想死去。”

“我不是想死去,我只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苏葭儿拍了拍雪娘的背,“孩子,其实有时候永久的生命带给人的只是无尽的枯燥和孤独。”

“阿娘……”雪娘眼眶红红的看着苏葭儿,她是阿娘收养的孩子,陪伴了阿娘四十年有余,她知道阿爹的死对阿娘打击很大。

苏葭儿敛回哀伤的思绪时,忽然想起件事,她说道,“雪娘,初二家的三叔不错,是个过日子的人。”自从雪娘丧夫后,就一直陪着她,她知道雪娘是怕她一个人孤单,可日子总是要过的,不能因为陪着她浪费自己的一生。

“不,雪娘此生只要陪着阿娘。”

见雪娘如此坚定,苏葭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一会离开前去找初二他三叔一趟,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关照一下雪娘。

第6章 须去解开

两人又聊了一会,都是些要对方照顾好自己的话。

叮嘱完,雪娘去给苏葭儿收拾衣物,苏葭儿去侧堂拿了香烛纸钱,又去厨房里炒了两个小菜,热了壶酒,把菜和酒放到篮子里。

穿过屋子,来到一片鸟语花香的山樱林中。

风吹动山樱花瓣飘落,似粉色花雨摇曳。

林中,一座坟墓。

苏葭儿来到坟墓前,将两碟小菜摆好,倒上酒。上了香烛,一边烧着纸钱,一边望着墓碑。清幽的眼眸流泻出浓浓柔情,风轻云淡的神情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阿修,我这躺出去约莫要十天半个月,不能每天来陪着你了。”

烧完纸钱,她一手抚上墓碑,似在轻抚着心爱的人脸庞似得,身子挨在墓碑上,头轻轻靠在了祁兰修三个字上。

这一刻,她不再清冷漠然,而是一副小女人家的娇态,仿佛靠着的不是墓碑,而是心爱的男人怀中。

“阿修,或许我该回去看看他了。”她眼神变得迷离,记忆恍惚间回到了那一年御花园中,语气瞬间充斥着一种无尽的哀绵,“他的后代来找我,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我要回去面对一切。”

那一年,血流成河的兰陵皇宫,那一年,城门上的九五之尊。

春去秋来,夏雨冬雪,他还欠她一个解释。

如果说这几百年来她心中还有什么心结,也许就只有这个。

窸窣的落花声,树枝摇曳沙沙声,低语呢喃的爱恋。

许久,苏葭儿才缓缓起身,轻拍了拍墓碑几下,收起篮子回去前院。

房中雪娘在给苏葭儿收拾衣物,苏葭儿走到梳妆台坐下,打开最底下的抽屉,拿出一个紫色木盒,又从腰间取下一枚玉钥匙,用玉钥匙将玉锁打开。

啪嗒一声,木盒弹开了,雪娘听见声音朝苏葭儿这头看过来,她的目光落在盒子里的东西时,一阵不安,“阿娘,你要带这两件东西出去吗?”她知道这两件东西的意义,不到了绝境,阿娘是不会拿出来。

“它们闲置太久了,或许此行能用上。”苏葭儿说着,将两件东西收入坏中。她有种直觉,这一趟没那么轻松。更何况,她到时候要面对的是那位在深宫之中曾经的九五之尊。

“阿娘,会危险吗?”雪娘不禁皱眉。

“没事的,我能化解任何危险,不是吗?”苏葭儿冲雪娘微微一笑,“难道你不相信阿娘吗?”

雪娘摇摇头,“不,我不是不相信阿娘,我只是担心阿娘,毕竟宫中人心险恶。”

苏葭儿收起盒子放回抽屉,起身走过去帮忙着整理衣物,“再险恶的我都经历过了,还怕什么?他没亲口告诉我答案,我心中的心结一日都无法解开。我本想着这一生也就将这个心结永远埋着,直到死去,可是他的后人找上了我,这不正是冥冥之中注定我要知道答案吗?”

雪娘放下手中衣物,心疼的看着苏葭儿,“他知道了呢?他承认了呢?阿娘,你要如何做?”

苏葭儿敛起笑容,神情透着淡淡的严肃,“知道了,至少解开了心结。至于其他的事,我没想过。”

雪娘心中无奈叹气,希望阿娘是真的放下了。

收拾好衣物,苏小七也把要带上的东西都打包好了,整整三大箱子。

苏小奕乐呵乐呵的走进苏葭儿房间,“公子,我都打包好了。”

“恩,去让那位七爷的手下来帮忙抬出去。”苏葭儿说道。

“咦?不用我自己抬吗?”苏小奕挠了挠耳朵。

苏葭儿说道,“不用,既然人家找我们办事,我们就要物尽其用。”

“葭儿,小心点。”雪娘嘱咐道。在苏小奕和外人面前,她不能称呼苏葭儿做阿娘,否则一定让人觉得怪异。

“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苏葭儿笑着抱了抱雪娘,“放宽心。”

雪娘这才微微露出笑容,她对苏小奕说道,“小奕儿,好好保护你家公子。”

“得令。”苏小奕淘气的眨眨眼,“大娘,我一定把公子毫发无损的保护好,任凭谁都不能伤公子一根汗毛,要想欺负公子,首先踏过我苏小奕的尸体。”他虽是说笑的口气,但其中包含的是无可撼动的坚定。他十岁时,家人被山贼屠尽,自己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是雪娘和苏葭儿路过将他救起,并带回了村子里。这一住,就是十年。

雪娘被苏小奕逗得乐开,“就你贫嘴。”

苏葭儿带着笑意的眸看了一眼苏小奕,“还愣在这做什么,赶紧去让人来搬东西。”

“好咧。”苏小奕冲苏葭儿施了个礼,往外头走去。

“有小奕儿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多了。”雪娘笑道。

苏葭儿打趣雪娘,“到底谁是娘亲,感觉你比我还要像娘亲。”

“那还不是上了年纪,爱唠叨了。”雪娘说着,忽然间想到什么,一下子不说话了。她知道不能在阿娘面前提到老,阿娘会不开心。

苏葭儿倒是没什么介怀,“知道你是关心我。”

跟雪娘告别后,苏葭儿绕了个弯子去跟初二他三叔聊了一会。

出村子时又瞧见了花婶,花婶见苏葭儿背着包袱,笑着问道,“小公子又要出去破案了?”

苏葭儿点点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经常外出破案。

村口,铁骑已经将她的箱子搬到那了,苏小奕坐在箱子上跟祁景珞的书童在斗嘴。

祁景珞盔甲里穿的是粗布麻衣,却丝毫不损他的高贵气质。

苏葭儿走近,就听见祁景珞在问祁夙慕,“七哥,父皇让你来找这小丫头做什么?”

听到小丫头三字,苏葭儿觉得亲切,却又觉得好笑。他祁景珞可知她活了三百多年?三百多岁的小丫头,也是罕见了。

“为了十九弟的事。”祁夙慕简短回答,瞥见苏葭儿走过来,他将要问祁景珞的话收了起来。冲苏葭儿微微点头,“苏姑娘,麻烦你这趟了。”

苏葭儿仍旧是淡淡的,“不麻烦。”

祁景珞转过身冲苏葭儿热情的打招呼,“苏姑娘。”

很亲切,很热络。苏葭儿懂祁景珞这种态度,他是认可了她,认可她可以作为他的朋友。否则,他对她一定不是这样的态度。

第7章 无意偷听

苏葭儿只是冷淡回应了一下祁景珞,祁夙慕问她,“要带这么多东西?”

“嫌麻烦?”她反问。

祁夙慕微笑,“有何可麻烦的。”

正跟祁景珞书童吵架的苏小奕见到苏葭儿,立即窜到她身边,“公子,你来了。”

苏葭儿看了他一眼,“多大年纪了,还吵吵闹闹。”

苏小奕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公子教训的是。”

祁景珞的书童朝苏小奕哼了一下,“就是,也不害臊。”

苏小奕对祁景珞的书童翻了个白眼,又立马乖巧的依偎到苏葭儿身旁。

祁夙慕让人搬走箱子,又多留下两名铁骑保护村子,也顺道空出两匹马给苏葭儿和苏小奕。

祁景珞的书童得知苏小奕也要去,他嫌弃的看了苏小奕一眼,“怎么他也要去。”

苏小奕不等祁夙慕说话,抢答道,“我可是我家公子的得力助手,怎么能不去。”

祁景珞叫了一下,“小海子。”

那书童立马收声。

苏小奕得意洋洋的朝小海子做了个鬼脸,苏葭儿看着他,淡淡问道,“小奕,你喜欢的是女人吗?”

“当然是女人。”苏小奕脸一下子烧红了,难不成公子发现了他心中的小秘密?

“可是你看起来对小海子很感兴趣。”苏葭儿说道。

苏小奕欣喜,没头没脑的抛出一句,“公子你吃醋了吗?”

“脑子长地下去了?”苏葭儿撇了苏小奕一眼,“若是脑子没长地里,怎么会问这种没脑子的话。”

小海子和祁景珞都被苏葭儿的话逗笑了,祁夙慕眼底也露出淡淡笑意。

苏小奕知道自己不小心犯了苏葭儿的忌讳,苏葭儿不喜欢谈什么感情之类的东西,他无辜的摊摊手,“公子,人家只是开个玩笑。”

苏葭儿也不让苏小奕尴尬,“还贫嘴,准备出发了。”

祁夙慕这才问苏葭儿,“苏姑娘可懂骑马?”

“除了不懂死。”苏葭儿说着,走到马儿前,翻身上马。

苏小奕跟上去前跟祁夙慕说了一句,“以后千万别问我家公子懂不懂,你该问她还有什么是她不懂的。”

祁夙慕好看的眉微微一挑,这个女人给他一种感觉,无法掌控,像个谜团。心底好像排斥这种感觉,又好像期待这种被挑起兴趣的感觉。

祁景珞欣赏的看着苏葭儿,对祁夙慕说道,“七哥,这个苏姑娘真有趣,不是吗?”他相信,这一趟一定会很有趣。

说完,他忙过去选了一匹最靠近苏葭儿的马,翻身上马。

一路上,苏小奕兴奋的说个不停,祁景珞一直跟在苏葭儿身边,祁夙慕在最前头,苏葭儿偶尔瞥见他的背影,忽然会有种感觉,他很孤独,但是这种感觉往往随着他转头看着她而消失。

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走出了大山,又接着赶路去安州。

期间除了休息时间,苏葭儿和祁夙慕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倒是祁景珞和她渐渐热络起来。

不得不说,祁景珞挺见多识广的,跟她说了不少没听过的奇闻趣事。

苏小奕看着祁景珞跟苏葭儿热乎,他时不时就搞一下小破坏,拿一些医理上的问题去问苏葭儿。

苏葭儿自然不会冷落他的问题,见苏葭儿心无旁骛的教他,他这才开心的笑了。

不过他那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苏葭儿的眼睛,她只是不去点明,二来他若是能学进去,她也乐意教。

他们一行人到了镇上,为了不招人耳目,祁夙慕的铁骑都换上了便衣。

他们没有在小镇的客栈里落脚,而是出了小镇,在附近的林子歇息。

这一路上铁骑都小心翼翼的,苏葭儿自然知道他们在堤防什么,只怕不仅是因为祁景珞,还因为她。

苏葭儿喝了水,正靠在树干上小憩,祁景珞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苏姑娘,你这么聪明,猜到了我的身份,猜到了我遇上刺杀,难道都不想搞清楚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祁景珞的话,苏葭儿睁开眼睛,她整了整衣袖,“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皇家之间的斗争与我无关。”

“可你要去宫里破案,那案子只怕水更深。”祁景珞说道。

“哦。”苏葭儿冷淡回答。

这时,祁夙慕走了过来,“十四弟,过来谈谈。”

祁景珞耸耸肩,八成又是让他自己回去京城先。

祁景珞走后,苏葭儿本想继续小憩,可无奈人有三急。

看来真是天不给她歇着,她站起身,往旁边的林子走去,想寻个僻静的地方。

没走几步,就听见祁夙慕的声音,“前面是分叉路口,一条通往京城,你该回去复命了。不管有没有找到父皇要的东西,也该让他知道你平安无事。”

祁景珞笑道,“七哥,你真是绝情,这样把我赶走就不怕我被三哥和五哥的人逮着了?”

“据我所知,十九弟的人已经在前面的边界等你,有十九弟的人在,你还怕出什么事?三哥和五哥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真惹怒十九弟。”

“七哥,难道你就不好奇父皇让我去找的是什么东西?或许真的是三哥和五哥认为的传国玉玺。”祁景珞语气仍旧是开玩笑的意味,却还透着一种询问。

呃,她似乎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东西。苏葭儿抬着脚,这下走过去也不是,掉头走回去也不是。

祁夙慕冷冷道,“你找什么,我没有任何兴趣。我只知道你跟我只会更危险,没多久他们会知道我带着苏葭儿要回宫,你以为他们会让苏葭儿活着进宫?”

“其实有一点挺奇怪的,为何会是你?”祁景珞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父皇为何让找你去找苏葭儿?按理来说,父皇会找十九弟。”

“你认为父皇会让十九弟涉险?”冷冷的语气有了一丝松动。

祁景珞忽然安静了下来。

苏葭儿皱了一下眉,倒不是因为她会遇上危险,而是关于祁夙慕,听起来祁夙慕应该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这让她想到那个男人,仔细想想,祁夙慕跟那个男人还真是有点像。

而这也让她对祁夙慕又多了一分排斥。

第8章 遇上杀手

“你既然知道带着她危险,为何不直接回京城?而是先去安州。”祁景珞又问。

祁夙慕回答,“是父皇的意思,他说他要知道她有没有能力。”

“不能回宫再试探?这样她很危险。”祁景珞透着一点担忧。

“我不能忤逆父皇的意思,更何况我会用生命护她周全。”祁夙慕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会用生命护她周全,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如木槌敲打在苏葭儿心口上,她心儿砰砰的跳着,那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她耳边。她一手抚上心口,似乎情绪波动了?

三百多年前,曾经有一个人这么对她说过,后来他死在她面前。

祁景珞有些吃惊,“七哥,你认真的?”

“你说呢?”

苏葭儿克制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告诉自己要淡然,要冷静。

她转过身去寻找地方去找地方小解,她再也不想再听下去,她不喜欢祁夙慕,不喜欢看不透的人,不喜欢能掀起她情绪波动的人。

这就像是只想一帆风顺的船,大风大浪偏要朝她袭来,那厌恶那种起伏的波动,厌恶那种晃动的感觉。

这一生能牵动她情感的三个人,两个已经死了,只剩下雪娘一个人。苏小七虽跟了她十年,他总有一天也会离开她的。

苏葭儿的身影渐渐消失林子内,一颗茂密的大树后,黑眸盯着她消失的背影,那冷冽的眸中寻不到任何情绪,像是十二月的冰窖,毫无生气。

小解回来,苏葭儿的心又恢复了平静,她知道她一向如此,总是能很快就恢复冷静。

祁景珞和祁夙慕也从林中出来,祁景珞朝苏葭儿走去,正打算告诉她,他要先回去兰陵。

这时,寒光闪过,一支箭朝祁景珞而去。

“有杀手。”小海子一下子尖叫起来。

祁景珞挥动手中扇子,挡开了那支箭,铁骑顿时将祁景珞和苏葭儿保护起来。

苏葭儿十分的从容,她看了一眼箭发来的方向,那是很隐蔽的丛林,能选这样的位置一定是事先埋伏好了。

可是为何现在才出手?刚刚祁景珞和祁夙慕在林子里谈话的时候下手不是更好?

当听见四周树叶的唰唰声,苏葭儿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不是刚才动手,因为对方在等人来,等人支援。

她指了指那隐蔽的丛林,“射箭者在那里,只有一个人。”

祁夙慕看着苏葭儿波澜无惊的表情,眼底闪过异色,寻常女子家遇上这种情况,不是吓得哆嗦就是躲在他人身后等被保护,而她却能冷静如此。

他收回目光,从铁骑手中接过弓箭,对着隐蔽的丛林飞快拉弓,银光闪过,只听见一声惨叫,丛林那头咚的一声倒地声。

快、狠、准,苏葭儿看了祁夙慕一眼,这个男人总能让她看不透却又感到意外。

随着倒地声,几十个奇装异服的彪形大汉手拿弯刀将苏葭儿一等人团团围住。

苏葭儿看着彪形大汉身上的衣着,织成的锦布上绣着鸟兽,头上戴着小帽,小帽顶上一根赤色羽毛,耳朵挂着两个银色大环,露出的双臂纹着古老的语言。呃,她皱了皱眉,这是无煞国的人。

回想了一下行程,他们似乎是走到大晋国和无煞国的边境上了。大晋国和无煞国隔着一座山,无煞国的人还特意翻了一座山来,很显然就是有目标而来。

为首的红头发彪形大汉指着祁景珞用生硬的大晋语说道,“我们只要他,你们走。”

苏葭儿轻笑,倒是很符合无煞国的风格,虽是强悍善战,但是目标很明确,不会伤及他人。

祁景珞耸耸肩,又是冲他而来,连山那头的无煞国都来找他,看来想要他身上的东西的人可不少。只是,这些人知道他身上带的是何物?

“不可能。”祁夙慕冷冷的看着红头发大汉。

红头发大汉和祁夙慕对视,他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这个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就像是地狱里的魔鬼,死寂的渗人,他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成为一堆白骨。

好一会,他才缓过心神,却再也不敢看着祁夙慕,“你们要是不走,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他话刚说完,祁夙慕的剑就抵在他喉咙上了,“你太啰嗦。”

苏葭儿看见过无数的死亡,无数种死法,却从未有一次像这样干脆利索。

只是一个眨眼间,祁夙慕的剑就划破了红头发大汉的喉咙,血喷涌出来,红头发大汉没来得急喊出声,瞪着眼睛就倒在了地上。

咚的倒地声,让苏葭儿淡然的神情有了一些波动,她望着祁夙慕的背影,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此刻他给她一种感觉,冷酷而无情。

可一想,这个时候若是不痛下杀手,那不是等死吗?

周遭的无煞国人瞧见红头发大汉被杀了,一个个都愤怒的瞪着眼,似乎要将苏葭儿他们挫骨扬灰似得。

祁夙慕激怒了他们,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苏小奕从包袱中拿出九节鞭,将苏葭儿护在身后,“公子,小奕会保护好你的。”

苏葭儿淡淡道,“先保护好你自己。”

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只怕铁骑抵挡不住这凶悍的无煞国人,更何况……她看了一眼远窸窣的树叶抖动,无煞国的大部队正朝这来。

祁夙慕不知何时到了苏葭儿跟前,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不要离开我保护范围之内。”

苏葭儿坐到了箱子上,悠闲的拨弄了一下耳后的发丝,“如果你愿意听我的劝告,分开逃走。”

“哦?”祁夙慕收回剑,站着挑眉看着苏葭儿,“为何要逃?”

这时,一名无煞国人挥着弯刀朝祁夙慕而来,祁夙慕一手挥剑刺中那人,抽出剑,他瞥了一眼倒地的尸体,“找死。”

苏葭儿瞅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很完美的剑法,一剑穿过心脏。她不慌不忙的说道,“就算你能以一打十,你能以一敌百?”

听出苏葭儿话外的意思,祁夙慕目光投向远处的林子,是大部队朝这而来。

他收回目光,问苏葭儿,“你似乎一点都不会感到害怕,也没有任何的紧张感。寻常的女子遇上这种事,只怕已经惊吓到。”

苏葭儿冷淡的看着地上几具尸体,“我是个剖尸验尸的女子,能和寻常的女子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