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如歌:家破人亡的凶手竟是青梅竹马的爱人

一朝灭门,家破人亡,凶手竟是青梅竹马的爱人。,她忍辱负重,身侍仇人,只为有朝一日报得血海深仇。,刀山火海尸骨成山,蓦然回首间,刻骨之仇已然入骨相思。
锦瑟如歌:家破人亡的凶手竟是青梅竹马的爱人
第1章 落难千金,身份遭识破

上元夜。浔阳城。花灯如昼。

春寒正浓的时节,却生生被这些喧嚣的花灯,驱开了寒气,仿佛空气中也多了几分暖意。

浔阳别馆的姑娘们,早已换好薄如蝉翼的春衫,粉面飞霞的引颈张望,顾盼生姿。

来来往往的欢客们,一双双带着淤浊之气的眼睛,仿若磁石一般,尽数吸附在姑娘们的身上,挪不动半分。

二楼的雅间花房,司马醉儿被一

个肥硕的中年男子压在身下。带着恶臭的大嘴,不住地朝她压来。“好瑟瑟,好美人,让本王好好疼疼你!”

“不——”司马醉儿死命的挣扎。可以她的这点力气,哪里挣脱的开。

一场残酷的掠夺,蓄势待发。

司马醉儿避无可避,浑身颤抖着,绝望地呼喊道:“飞羽哥哥救我——”

可是,司马家没了,她的飞羽哥哥也不见了。

整个司马家,只剩她和甄儿两个。

可是,司马家灭门之际,甄儿失踪了,她历经千辛万苦,多方查探,才知甄儿被掳来了浔阳别馆。

为了甄儿,她费劲心思进了这浔阳别馆,好不容易有了点甄儿的线索,结果今天却着了道,被馆主打包送进了花房,供这浔阳王享乐。

“飞羽哥哥!”司马醉儿挣扎不开浔阳王的禁锢,看来是在劫难逃了。这以后,让她拿什么去见她的飞羽哥哥!

就在司马醉儿心如死灰之际,花房的大门突然“哐当”一声,被一脚踹开。

那王爷心心念念了个把月,要将卖艺不卖身的瑟瑟姑娘开苞,特地选的这最有助兴之趣的花房,就差临门一脚了,却被人半路打断,自是不爽。他气咻咻地回头,朝着门口喝道:“何人大胆……”

话未说完,便瞧见一个脸带面具的男子矗立门口,冷眼看着他,手臂轻轻一挥,便有一道无形之力朝他劈来,他哀嚎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地。

面具男子一个反手,关门,落栓。而后上前两步,嘭的一声,将那王爷一脚踹起,直接自窗口踢了出去。

那一身肥肉落地时发出的声响,惊得司马醉儿抖了抖。她在床上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襟,满目戒备地看着面具男子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多,多谢,公,公子……公子的救命,之恩……”哪怕司马醉儿努力装出一副镇静的样子,可是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的恐惧以及劫后余生的激动。

面具男子却无视她的所有反应,缓缓地在床榻边上坐下,冷冷地看着她,而后,微微倾身,长臂一勾,便将她自床角拖了出来。

司马醉儿尖叫一声。她连那胖王爷都反抗不了,如何能反抗得了这种绝对武力?她颤颤巍巍地看着面具男子。“公,公子……”

面具男子一手禁锢着她,一手伸指拂到她的脸上,自她饱满的额头,沿着眉眼唇鼻,最后落在了那粉嫩水润的唇畔上,细细描绘,轻轻摩挲。

司马醉儿只觉得一阵细密的酥麻感自唇畔传来,迅速地蔓延到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面具男子见状,不由勾起了嘴角,讥笑道:“还真是敏感啊!”

司马醉儿闻言,顿时脸色胀红,满腹的羞耻感让她将头往边上一偏,将脸颊对向面具男子,以此避开他那灼人的目光。

她果然是想多了,以为他在浔阳王手里救下她,便是个好人。可是,在浔阳别馆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好人。

司马醉儿这一转头,面具男子的手便落到了司马醉儿的脸颊上,索性沿着那完美的线条,一路摩挲,最后停在耳侧,指尖夹住了司马醉儿的耳垂,轻揉慢捏,嘴里呢喃着。“曲瑟瑟?”

曲瑟瑟是司马醉儿在这浔阳别馆的花名。

她为救甄儿,化名曲瑟瑟,潜入浔阳别馆三月余,在这浔阳别馆做了一名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哪想到,却被这浔阳王看中了,要给她破身,眼见着就要受那浔阳王的侮辱,却没料到此前面具男子猛然出现,一出手就收拾了浔阳王。

她真以为自己得了救星,可看眼下这面具男子这些暧昧的举措,与那浔阳王又有何区别?

司马醉儿心中惧极,身体颤抖得越发的厉害,几乎软成一团。

她生来受宠,是父母捧在手心里呵宠长大的。她长到十八岁,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便是与她相知相爱的飞羽哥哥,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从不曾越过雷池半步。没想到今日,竟是受了两次这等欺辱,若是飞羽哥哥在……

一想到步飞羽,司马醉儿不由一阵担心。

事发之时,她但心步飞羽落于魔教之手,在魔教攻进镇远候府之前,将步飞羽自秘道送走。

她以为魔教搜不着步飞羽,自然就会离开。岂料,魔教寻不着步飞羽,恼羞成怒,一举血洗了镇远候府,镇远侯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人,除了那些被掳走的豆蔻少女,余者无一幸免……

一想到这等血海深仇,司马醉儿忍不住红了眼眶。

正晃神间,那面具男子原本捏着她耳垂的手指,已摩挲到了耳根处,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得耳畔传来一阵撕拉之声,紧随着一阵刺痛布满整张脸。

面具男子竟生生自她脸上扯下了那块薄薄的皮来。

还没等她来得及将脸护住,便听面具男子一字一顿地唤道:“司马醉儿!”

声音冷冽,仿佛跟淬了毒一般。

司马醉儿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掩藏了三个月的身份,竟就如此轻易的便暴露了。她忍不住挥手,试图推开面具男子。

这一动,那一身的姣好尽数落在了面具男子的眼里。

面具男子双眼一缩,泛起一层赤色。“司马醉儿……”

他呢喃一声,猛地一扯,所有的障碍去除殆尽,像狩猎之人,只一个压身,便将猎物禁锢在了自己掌下,拆骨入腹。

“不——”司马醉儿惨叫一声,尚来不及挣扎,便觉得自己被生生撕成两半。

第2章 人间炼狱,灭门乃世仇

她连哀求都来不及,清白之躯就这样被夺了去。

这让她以后,有什么颜面去见她的飞羽哥哥。

一想到步飞羽,司马醉儿的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飞落而下。“飞羽哥哥,飞羽哥哥……”

她哭喊着。

身上的男子闻声,身子顿了一顿,不过须臾,却仿佛得了更大的动力,猛一阵发狠。

剧烈的疼痛,让她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一了百了。

可偏偏,那男子像是要故意折磨她一般,“司马家的姑娘,果然……”言语中的未尽之意,尽是讥讽。

司马醉儿听到男子在她耳畔低低的讥笑,动作却越发的厉害。

风也罢,云也罢,雨也好,浪也好,一切都被极其紧密地搅在了一起,再难分离。

司马醉儿只感觉到自己犹如伏在浪涛之上,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巨大的冲击力终于让她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乍然昏迷之际,仿佛听见有人咬着她的耳朵,不停的呢喃着她的名字。“醉儿,醉儿,司马醉儿……”

“飞羽哥哥……”

这世上,会叫她醉儿的,只剩下飞羽哥哥了!可是,她再也没有脸面再见她的飞羽哥哥了……

司马醉儿恨不得自己就此长眠过去,再也休要醒来。

“给我把她弄醒!”恍惚间,司马醉儿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跟着,只听哗啦一声,一阵刺骨的冰冷浇了她一身。

司马醉儿是被一桶冷水给泼醒的。

司马醉儿悠悠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得浑身上下宛若被巨石碾过一般,没一处不酸痛疲软。

“禀教主,瑟瑟姑娘醒了!”

瑟瑟姑娘?教主?

她明明被那面具男子夺了清白……。现在又打哪冒出来一个教主?是有人救了她吗?

身上的疼痛让司马醉儿涣散的神思慢慢的聚拢了回来。司马醉儿死灰的心又燃起一丝丝希冀。

也许,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上天,兴许对她不会这么残忍……

司马醉儿挣扎着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一丝不挂,欢爱的痕迹一览无遗。司马醉儿的心颤了一下,极快地拉过锦被,将自己包裹起来,一见周围的环境,心中的希望顿时一点点的消退。她——仍处身在花房之内。

而在离床榻不远的太师椅上,面具男子就大马金马地坐着,身侧站着妖媚无双的浔阳别馆的馆主狄秋娘,而他的腿边,正伏跪着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以极其撩人的姿态,替他按摩。

面具男子半露的脸上带着一丝餍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银色的面具衬着嘴角那抹冰冷的笑,让司马醉儿差点又晕死过去。

“你敢再给我装晕,信不信我立刻让人办了纪如甄?”男子嘴皮微掀,轻飘飘的话语却让司马醉儿一个激灵。

甄儿果然被他们抓了。

“放了甄儿!”她顾不得自己身上不着寸缕,裹着锦被就下床朝男子奔去。

“大胆!敢对教主无理!”束手立于一旁的狄秋娘身形一闪,一腿朝她扫来。

她初经人事,一晚的颠鸾倒凤,此时全身发软,尤其是两条腿,将将一沾地,便自己整个软了下去,哪里再吃受的住如此一击?

司马醉儿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面具男子踱步到她面前,缓缓地蹲下,伸指挑起她的下巴。“放了?司马家欠我萧家的,你们俩,不过是利息罢了!”

“萧家?教主?”司马醉儿脑子嗡嗡作响,脑海里奔腾出司马家被灭门那晚的情景来。一个又一个鲜血淋漓的画面,自脑海中闪过。

父亲前脚被夺了兵权,后脚魔教就围了镇远侯府。

她把步飞羽送进密道,让他前去纪家搬救兵。可是,她没能等来步飞羽搬出纪家的兵马,司马家就惨遭灭门。

往日人声鼎沸的镇远侯府,成了人间炼狱。

萧氏的大旗在侯府上空猎猎作响,男子冰冷的刀尖,还滴着父亲温热的血。

大门外,传来魔教教众山呼贺喜之声。“恭喜教主大仇得报!”

记忆中那个如炼狱的杀人恶魔与眼前的面具男子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教主……”司马醉儿犹如醍醐灌顶。“萧成欢,你是萧成欢!”

“倒还不笨!”面具男子嗤笑一声。

“萧成欢!”司马醉儿赤红着眼,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萧成欢,你这个恶魔,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萧成欢另一只手一把揪住司马醉的发,用力地往后一扯,司马醉儿一阵吃痛,头不由地往后仰了仰,整个面宠在萧成欢面前展露无遗。萧成欢看着司马醉儿,低低的笑,笑声阴冷。“遭报应的难道不是你们司马家吗?司马雍背信弃义,草菅人命,我萧成欢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而你,司马醉儿,不过是父债女还,你司马家欠我萧家的,从今天起,我会一点一点的要回来……”

“魔教作恶多端,为祸乡里,我爹不过是奉旨讨逆,替天行道!”司马醉儿怒道。

“好一个奉旨讨逆,替天行道。司马老贼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萧成欢大手一挥,将司马醉儿掀翻在地,五指紧紧地掐着司马醉儿的颈脖。

司马醉儿觉得脖子仿若要被生生折断,顿时喘不上气来,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不,不可能,你胡说!”司马醉儿凄声道。

“不可能?”萧成欢一手将司马醉儿的脖子死死掐住。“你的好爹爹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他的镇远侯是如何得来的吧?他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他是如何杀害他的结义兄弟,奸辱义嫂侄女,逼得母女二人悬梁自尽的吧?”

“不——”司马醉儿喘不过气来,只艰难地辩道:“不可能——”

萧成欢手中力道猛然收紧,厉声道:“本座亲眼所见,你跟我说不可能?”

第3章 再遭报复,甄儿大变样

“你、胡、说!”司马醉儿的挣扎因为窒息而愈渐的虚弱,只艰难地吐声。她觉得,今日她定要命丧于此了。

“教主,甄儿求求你,饶了姐姐吧,姐姐不是故意的!”就在司马醉儿神思涣散,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迅速地拉回了她的思绪。

萧成欢手一顿,微微松开了她。

司马醉儿得了喘息的机会,感觉整个胸腔瞬间被气流给灌了个满,她吭吭地咳着,用力一偏头,便瞧见先前替萧成欢按摩的那个妖娆女子转了个方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好与她迎面相对。

女子面容妖娆妩媚,却又隐隐带着一丝稚气。那眉眼,却是熟悉无比,正是她寻了三个月的纪如甄。

“甄儿?”司马醉儿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段妖娆,眉眼含春的女子,极是震惊。“这不可能!”

“姐姐!”女子妖娆的面上,现出一丝悲苦,道:“姐姐,我是甄儿啊!”

司马醉儿仍是不敢相信。为了取信司马醉儿,女子顾不得当着众人,一解衣襟。女子锁骨下方,一颗鲜红的印迹。

“你真的是甄儿?”看着这熟悉的印迹,看着这熟悉的眉眼,以前那句真切的姐姐,司马醉儿仍然难以相信,眼前这女子,竟是自己那年方十二的表妹纪如甄。

“萧成欢,你对甄儿做了什么?”

为什么短短三个月,原来还是小豆芽的甄儿竟成了一副成熟的模样?

纪如甄转过头来,朝着司马醉儿哭道:“姐姐,是我们家对不起萧家,你不要怪他。”

又朝萧成欢哀求道:“以前的种种都是姑父的过错,和姐姐无干,您就饶了姐姐吧!”

萧成欢听了纪如甄的恳求,脸色越发的不好,他将手一挥,喝道:“带下去!”

“教主……”狄秋娘一双美眸,甚不甘愿,却到底不敢忤逆萧成欢,只好领着纪如甄退了下去。

纪如甄一双水眸泪眼汪汪,一步三回头。

“甄儿!甄儿!”司马醉儿朝着纪如甄消失的方向扑爬过去。

萧成欢长腿一勾,一脚将司马醉儿踢了回来。

“为什么?”司马醉儿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吭吭地咳着,几乎要将心肝肚肺都尽数咳吐了出来。“甄儿还是个孩子,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萧成欢蹲在司马醉儿面前,冷笑道:“连纪如甄都知道,这是你爹司马雍欠我们萧家的!”

司马醉儿恨声道:“即便是我司马家欠你的,那与甄儿又有何干?甄儿姓纪,不姓司马!”

“都这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跟本座讲情义道德吗?”萧成欢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笑。“司马醉儿,你真是天真!纪家与司马雍蛇鼠一窝,沆瀣一气,你觉得纪家的人能跑得了?”

“萧成欢,你不得好死!”司马醉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朝萧成欢扑杀过去,纤长的五指,直逼萧成欢喉间。

以萧成欢的身手,哪里容得司马醉儿得手。司马醉儿的手指不过将将触及萧成欢,便被萧成欢一把擒住了手腕,用力一摁,司马醉儿的两手被在摁在了身体两侧的地上。

司马醉儿整个身子便展露在了萧成欢眼前。姣好的身子上,昨夜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消退,在萧成欢眼前一览无遗。

司马醉儿只倍觉屈辱。

萧成欢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神蓦然一暗。

身子猛然一低,炽热的气息顿时朝司马醉儿席卷了过去。

司马醉儿的身子颤了一颤。

经过了先前那一番纠缠,若司马醉儿还瞧不明白萧成欢此时的意图,那便是个傻的了。

“萧成欢,你想干什么?走开!”司马醉儿颤声尖叫。

“自然是……你……”

萧成欢冷笑的声音,像一条阴冷的游蛇,从她的耳际沿着颈脖,一路蜿蜒

司马醉儿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却苦于被压抑的死死的,半点也动弹不了,连挣扎都没有机会。“萧成欢,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萧成欢以唇封住司马醉儿的尖叫怒骂,余声散落在了空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叹息。

整个花房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那令人倍觉羞赧的声音暧昧地响着,透过花房的雕花木门,隐隐传至门外。

花房之外,狄秋娘娇艳的脸上阴霾遍布,玉指成拳,青筋乍现。

纪如甄垂头随侍在狄秋娘身侧,整个人躲在阴影里,让人瞧不清神色,以此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不过,狄秋娘满腔的忌火正无处可泄,便是纪如甄再怎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又如何,单单是司马醉儿表妹这个身份,就足以让狄秋娘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了,若不是教主说留她尚有用处,依着狄秋娘的性子,绝对是要一刀结果了她的。

小小年纪,长成这副模样,跑来教主身边,还不是想勾搭教主?

狄秋娘越想越是火大,一伸手,啪的一巴掌就落在了纪如甄脸上。

纪如甄猝不及防,那张娇媚的的脸顿时红肿了半边,纪如甄又惊又吓,愤恨地抬头,就看到狄秋娘那灼灼的怒火,恨不得吞噬了她。到底不敢吱声,默默地垂了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模样。狄秋娘更是看得火起,厉喝道:“把这个贱婢给我带下去!”

话声将落,黑暗中立时闪出数道身影,将纪如甄架了下去,让她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花房外,顿时又恢复安静。花房内那暧昧的声音更显得清晰可闻。夹杂着司马醉儿那破碎的声音。饶是狄秋娘心里承受能力再好,也委实忍不下去了。她吩咐道:“你们好生候着!”

身后的婢女福身应是。“是,馆主!”

这花房,她是半刻也不想呆了。

狄秋娘拨腿就走。将将走到拐角,就听一阵凄厉的叫声自花房内传出。狄秋娘心头一跳,顿住脚步,回首。却看到花房的雕花大门缓缓打开,萧成欢整理着锦袍从房内缓缓迈出,将手一带,花房的大门又紧紧合拢。

隔着面具,看不清萧成欢的神色,却听到他带着无比餍足的嗓音,吩咐道:“好生看守,没有本座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花房!”

第4章 痛不欲生,醉儿暗起誓

司马醉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

她醒来的时候,仍在冰冷的地上,不着寸缕,浑身发青,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被那萧成欢给折磨的。

她感觉浑身冰寒彻骨,便是那阳光透过窗棱落到她身上,包裹了她全身,她也感觉不到半丝暖意。

花房之内空空荡荡的,寂静得能清晰地听到前堂传来的送往迎来之声。

司马醉儿挣扎着起来。昨日被那萧成欢弄得太狠了,将将站起,身下便传来一阵钻心的撕痛,两条腿发软,简直不是自己的,一脚踩下去,身子便也跟着跌倒在地。

像浔阳别馆这种风月之地,花房的设计与寻常之处颇有些不同,约莫是为了迎合那些欢客的某些意趣,这花房内竟摆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铜镜,正对着床榻之处。

司马醉儿这一跌,便在铜镜之中,看到一个极为狼狈的人儿。

司马醉儿这一看,忍不住心中大恸。

曾几何时,她还是镇远侯府的掌珠,父母对她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十六年来,却是半点委屈也没有让她受过。更何况,后来还多了一个对她体贴入微的步飞羽,她若说要天上的星星,步飞羽绝不会给她摘月亮。

可是,这样的幸福,在那个月圆之夜,悉数被毁。

父母被杀,举家被灭,步飞羽下落不明。

而她,为了救甄儿,潜入这浔阳别馆,更是落到如此下场。

“萧成欢!”铜镜里,蓬头垢面的女子,赤红着双目,眼里的凶光如疯魔一般。“萧成欢,我司马醉儿发誓,定要你血债血偿,以祭我司马家满门上下!”

司马醉儿抹了抹泪,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挣扎着,缓缓而起。艰难地跨了两步,便倒了在榻上。

她拉过床上的锦被,将自己周身包裹了起来。昨日的那一身罗衫,先是被那浔阳王毁了大半,后来再遭萧成欢的毒手,那衣裳早已碎的不成形状,无法再穿了。

可这花房离她所居之处,尚隔着一座院子,眼下,她这般模样,如何回得去?若是平常,说不定浔阳别馆派到她身边伺候的那个小丫鬟会来寻她,可经昨天这么一着,这浔阳别馆的馆主明显是那萧成欢的手下,这浔阳别馆,还有谁能帮她?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了声响。司马醉儿被虐得狠了,已然成了惊弓之鸟,听到推门声,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费力地抬手疲软的胳膊,将床榻前的幔帐一把扯落,锦被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仿佛这样,便才安全了些。

“姑娘?瑟瑟姑娘?”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床前。来人低低地唤道。

司马醉儿凝神屏了呼吸。

帐外二人只当她睡着了。其中一人便道:“罢了,且将东西放下吧!”

另有一人怯声道:“瑟瑟姑娘往后就要住花房了吗?”

在浔阳别馆,只有卖身的姑娘才会住花房,像司马醉儿这样原本只是卖艺的伶伎,却是统一住在后院的。

可眼下,司马醉儿的情况却又与别的花娘不同,别个是卖身,司马醉儿却是被她们馆主的座上宾给破了身。

“此事自有馆主和公子定夺,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先前那人低喝道。匆匆将人拉了出去,好似这花房内有什么洪水野兽一般。

司马醉儿听声,这些婢女仍将她唤作瑟瑟,显见自己的身份虽然暴露,似乎也仅限于那萧成欢和狄秋娘知道,倒还没有传散开来。

也好!司马醉儿惨然一笑,从此之后,就做这浔阳别馆中的曲瑟瑟吧,免得传了出去,堂堂镇远侯府的小姐,落魄到千人枕万人骑,传将出去,平白污了父母的清名!

司马醉儿侧耳听了听,外面果然没有了动静。

这才拖着虚软的身子坐了起来。悄悄地掀开幔帐一角,果然室内已无人,床前的案桌上,却摆着两套明艳的衣衫。

司马醉儿裹着锦被,艰难地下床,将衣衫穿上。这才回过神来去寻她那被萧成欢撕落的易容 面具。

可任她寻遍了整个花房,也没见那面具的踪影。

司马醉儿心头一刺,感觉有某种东西迅速流逝,再也把握不住了!

这面具,是她及笄之时,步飞羽赠予的礼物。一直以来,都被她小心收着,若不是司马家惨遭灭门之后,她要寻找甄儿,需要换个身份来躲避魔教的追杀,定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可如今,她清白被夺,想来与步飞羽已再无可能,这面具,权当是两人之间的一点念想。可偏偏,上天连这点卑微的愿望都不愿替她达成。不过一夜,这面具竟然便丢了!

司马醉儿到底只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遇到这般非人的遭遇,本恨不得一死了之,奈何家仇未报,甄儿尚未得救,她只有忍。

可忍字头上一把刀,每一下,都扎得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司马醉儿再也忍受不住,伏案痛哭。

约是被她的哭声惊扰,花房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司马醉儿听到轻碎的脚步声朝她疾步走来,在离她约莫三步外,却又停住了。

“姑娘——”怯生生的声音,司马醉儿听声分辩,正是服侍她的那个丫鬟,笑儿。

因未戴面具,司马醉儿索性掩了脸,并未回头。好在她初遭不幸,笑儿也并未起疑。

只那笑儿却是个嘴笨的,只唤了一句,却嗫嗫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思忖半天,竟道了一句。“姑娘莫要伤心,姑娘跟了公子,总比跟了外面那些男人要强些,咱们别馆里多少姑娘想伺侯公子都轮不上机会呢!以姑娘您的才情,公子,总不会亏待了您。”

司马醉儿闻言,生生被气岔了气去。

她深吸了口气,忍了又忍,方打发笑儿出去替她买些东西物什!

东西看上去倒是寻常之物,多数是药材。可是,这浔阳别馆,便是丫鬟小厮身子不适,都有专门的大夫看诊配药,更何况姑娘们。自是不必外出买药的。

笑儿不解地问道:“姑娘,你要寻这些东西做什么?”

第5章 秋娘妒心,瑟瑟重卖艺

司马醉儿始终都没有回头,只淡淡地道了句。“自是有用,你且去与我寻来便是!”

笑儿不过是个丫鬟,自是不敢忤逆。只应声而去。

只是,浔阳别馆规矩森严。这等事情,哪是她一个小丫鬟敢作主的?更何况,如今公子也在馆内,既然瑟瑟姑娘已经是公子的人了,此事,自然由公子定夺方为妥当。

因而,一柱香之后,司马醉儿交给笑儿的购物单子,经由狄秋娘之手,呈在了萧成欢的面前。

“司马老贼素来诡计多端,这妖女定有什么阴谋,教主不能不防!”狄秋娘看着单子上面又是药材又是器皿的,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其中几样药物却分明是有毒之物,她不得不防。

萧成欢却冷冷一笑,巧着手劲,将那单子丢回笑儿怀里,嗤笑道:“不过是本座早年玩剩下的,无妨,就依着她的意思办吧,本座倒要看看,她还能生出什么花样来!”

笑儿颤颤地接住单子,小心地抬眼看向狄秋娘。狄秋娘见劝不了萧成欢,便朝笑儿罢了罢手。“去吧!”

笑儿依言退下。

狄秋娘到底没有按耐住。“教主……”

萧成欢却依在榻上,闭了眼。

狄秋娘顿时语塞,一跺脚,咬牙道:“属下告退!”

出了萧成欢的院子,狄秋娘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吩咐道:“把那纪如甄给我关押好了!”

看司马醉儿那样子,只要纪如甄在手,量她也不改轻举妄动。

“馆主,难道就这样放过那妖女?”狄秋娘手下心腹侍女小声问道。

狄秋娘眸中闪过一道阴狠,道:“将花房那边给我盯紧了,如有异动,格杀勿论!”

司马老贼向来诡计多端,司马醉儿既是他的掌珠,生女肖父,指不定与那司马老贼一样,表面上看似为了寻纪如甄而潜入浔阳别馆,暗地里,谁知道会有什么阴谋?

底下的人齐齐应喏。

狄秋娘这才稍稍平复了些。但到底心火难去,就这般放任着司马醉儿好吃好喝的供养的,实难消她心头之恨。

狄秋娘将将走了两步,便又顿住脚步,双眸微眯,看向了花房方向,道:“瑟瑟姑娘抱恙多日,以本馆主看,这病,现如今也该好起来了!”

“可是公子那边?”所谓的瑟瑟姑娘抱恙,不过是对外的说法。浔阳别馆中,哪个不知瑟瑟是被公子给……手下的人难免有所迟疑。

狄秋娘见状,更是震怒,广袖一甩,喝道:“浔阳别馆只养出来卖的姑娘,可不养千金小姐!便是教主亲自前来,这浔阳别馆,也是我说了算!”

狄秋娘掌管浔阳别馆多年,积威甚深。手下自不敢不从。

手下的人一个激灵,忙道:“还请馆主示下!”

“不过一介艺伎,既然来了我这浔阳别馆,就得守我浔阳别馆的规矩!”狄秋娘冷哼一声。她浔阳别馆可不是她司马家的后院,司马醉儿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花房内,司马醉儿还在等着出去替她置办药材物什的笑儿。

只是尚未来得及等到笑儿,花房的大门却嘭一下的被人给破开。

为首的是浔阳别馆分管前堂的嬷嬷,带着一队护士,来势汹汹的鱼贯而入。

司马醉儿缓缓地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来势汹汹的护卫。

因没有面具易容,司马醉儿不愿意叫人瞧了真容去,这几日便一直白纱覆面,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

因着先前发生的事,这浔阳别馆上下人等早已知晓,只道司马醉儿羞于见人,倒没人在意。

白纱覆面,嬷嬷看不清司马醉儿的神色。见她不开口,嬷嬷便上前两步,掐着嗓子道:“瑟瑟姑娘,您这一病,可歇得有些久了,前头那王公子已经跑了三趟,要听您弹的小曲儿,再拖下去,老奴可吃罪不起了!”

这么大的阵仗,原来不过是她让出去接客罢了。

司马醉儿冷笑一声,道:“以前遇到这等事,妈妈不过差个姐姐过来吩咐一声也就是了,今日为何这般兴师动众的?难不成还怕瑟瑟跑了不成?”

嬷嬷闻言,打了一个往外请的手势,皮笑肉不笑道:“那就请吧!”

司马醉儿却不慌不忙地在梳妆台前坐下,道:“还请妈妈和众位壮士出去稍待片刻,待瑟瑟稍做收拾……”

“王公子已等得不耐烦了,瑟瑟姑娘就莫要推拖了。”嬷嬷恨不得一直将司马醉儿拽了就走。

司马醉儿却冷眼扫了过去,而后径直拿起眉黛细细描了起来,语气淡淡道:“往日里,妈妈诸多吩咐,说的最多的便是姐妹们无论何时,都不能砸了浔阳别馆的金字招牌,怎么今日里却又不在意了?别等馆主怪罪下来,妈妈到时候又说是瑟瑟的过错了!”

嬷嬷被堵得应不上话,一行人到底站了没动。司马醉儿却又站起来,一副轻解罩衫的动作,纤指将将触及衣带,仿若才醒过神来,偏着瞟了那些不动如山的护卫一眼 ,语气轻慢,道:“怎么,诸位还要看瑟瑟更衣不成?”

若是往常,有美 色不瞧,便是傻子。可瑟瑟姑娘到底不一样,虽然今日被馆主下令出去接客,可到底是个买艺不卖身的艺伶。更何况,瑟瑟姑娘是被教主给收用的,这身子,岂是他们能看得的?

一众护卫顿时心惊,踢踢沓沓地退了出去。

这一等,就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等得嬷嬷和护卫的耐心几乎殆尽,正要破门而入之时,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只见司马醉儿依旧白纱覆面,身上的衣裳倒是换了一身,素白的广袖流仙,越发显得楚楚可怜,风姿绰约。

嬷嬷眉头皱了一下,道:“王公子喜欢热热闹闹的,你换这一身衣裳,奔丧呐,没得触了王公子的霉头……”

“妈妈不是王公子,焉知王公子便不喜欢瑟瑟这番妆扮?再者,瑟瑟卖的是琴艺,与衣妆有何相干?”司马醉儿淡淡地打断了嬷嬷之言,道:“走吧!莫让王公子等久了!”

第6章 意不在琴,公子拟强行

前堂已是人声鼎沸。中央的大花台上,已有舞姬袅娜起舞。欢客们看得尽兴之处,一边搂着身边的姑娘好一阵摸啊啃的,一边拍手一叫好,大把的绢花不要钱似地往台上丢。

一旁陪酒的姑娘看得眼热,使出了浑身解数,粘着蹭着讨要绢花。哄得欢客高兴了,就会别一朵在姑娘们头上。

司马醉儿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朝着王公子所在的小花厅行去。

半道上,也不知打哪出来一个喝得半醉的,冲出来就朝司马醉儿脸上亲来。一身的酒气,熏得她几欲作呕。

司马醉儿脚下微动,不着痕迹地退了开去,趁机躲到了嬷嬷身后。

醉酒的欢客恼道:“妈妈何故拦着我与这小娘子亲香?”

嬷嬷陪着笑,道:“客官您醉了,您瞧仔细了,这是我们瑟瑟姑娘!”

浔阳别馆的伶伎分两种,一为娼伎,一为艺伶,像曲瑟瑟卖艺不卖身的,便是艺伶,浔阳别馆的曲瑟瑟琴艺好,人尽皆知。

据说,浔阳王便是被曲瑟瑟的琴声给勾走了魂,这才花了大价钱买了瑟瑟姑娘摘初蕊,在这浔阳地界,谁敢不要命了跟浔阳王抢女人?

欢客的酒意淡了些,伸手给司马醉儿别了朵绢花,强笑道:“原来是瑟瑟姑娘,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司马醉儿微微福身,径直绕过众人,朝小花厅而去。

笑儿被她打发出去置办东西了,今日她身边也没有个伺候的,嬷嬷随便点了一个丫头跟着她。

司马醉儿顺手将绢花从发间取下,递给了那个丫鬟。

绢花是浔阳别馆特有的,一两银子一朵。

丫鬟欢天喜地的谢了又谢,对司马醉儿明显的上心多了。

面纱下,司马醉儿淡淡地笑了笑。凝了凝神,提脚迈进小花厅。

小花厅内,王公子已等候多时。若不是两位娼伎哄着,只怕早就翻了脸,便是如此,此时见到姗姗来迟的司马醉儿,借着酒兴,便要司马醉儿罚酒三杯。

“多谢王公子厚爱,瑟瑟不胜酒力……”这花楼这样的地方,想要保全自己,就要时刻保持清醒。司马醉儿婉拒道。

经常逛花楼的,又有几个是好相与的?那王公子一听司马醉儿拒绝,脸色顿时就黑了。“怎么,瑟瑟姑娘瞧不起王某?”

“王公子,瑟瑟姑娘从不饮酒,实不胜酒力,这三杯下去,莫要说给王公子抚琴了,只怕是连路都走不了了!”有道是拿人手短,这小丫鬟平白得了一两银子的绢花,立时就投桃报李了。“王公子您不是一直惦念瑟瑟姑娘的琴音?不如咱们把这罚酒,改成罚琴?让瑟瑟姑娘给您多弹几曲?”

像“曲瑟瑟”这样在浔阳别馆排得上名号的艺伶,都是按曲收钱的!

王公子这才面色稍霁,道:“三杯可免,这一杯助兴,瑟瑟姑娘总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吧?”

司马醉儿无奈,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转身步入小琴房。

说是琴房,实则不过是一道透薄的纱帏堪堪隔了一下,似遮还露的,人在纱后,倒更显出几番意趣来。

司马醉儿缓缓落座,纤指轻扬,小心的试了试音。

若是寻常偶尔拨弹弄琴,倒也无需护甲,可像她们这些做艺伶的,有时候一日指不定要弹上十几二十首曲子,再坚强的手指头,也架不住这样折腾。所以别馆倒是给姑娘们都配备了一副。

今日她是直接从花房过来,那副抚琴的护甲却没能戴上。她只好小心地把控着力道试音。

只是这样一来,琴声便大大的打了折扣,显得没有以往的酣畅淋漓。

王公子隔着薄帏,看着那个略显朦胧的玲珑身影,突然勾了勾嘴角,端起盛的满满的酒杯,三步一晃地掀开了薄帏。“素闻瑟瑟姑娘的琴音犹如天籁,为何到了王某这里,却成了锯木?”

虽说试音没有畅弹之时动听,但说成锯木却也是夸大了些。这王公子,自打她一来,就寻她的茬,显见是有所图!

司马醉儿神思微闪,纤指轻按琴弦,琴音戛然而止。司马醉儿朝王公子微微俯身,道:“公子恕罪,非是瑟瑟技疏,只是今日来得仓促,之前不曾试音,只好临阵方试,污了公子的耳朵,实是瑟瑟思虑不周,还请公子见谅!” 

“哦?依瑟瑟姑娘所言,适才不过是在试音罢了?”那王公子贴近司马醉儿身边,伸指拨了拨司马醉儿的面纱,笑道:“素闻瑟瑟姑娘花容月貌,琴艺高超,为何今日见王某偏生白纱覆面,还要临场试音了?”

司马醉儿身子往后一仰,避开了王公子试图揭她面纱的动作,解释道:“实不相瞒,瑟瑟这几日身体抱恙,这脸上多有溃疡,实不敢污了公子的眼!”

王公子哪里肯信,一把就将司马醉儿抱了个满怀,伸手就去扯司马醉儿的面纱,道:“到底能如何污本公子的眼,且让本公子好好瞧瞧。”

司马醉儿跟一条滑不溜鳅的泥鳅似的,一下子就从王公子手底下滑了出去。“公子请自重!”

王公子哈哈一笑,作势又冲了上来,道:“自重?你一个花楼姑娘,居然跟本公子讲自重?”

司马醉儿双足一错,极快地闪了开去,那王公子连她的衣角也没摸着半点。

二人你逐我避,久持不下。

那王公子顿时就恼了。“曲瑟瑟,你再不给本公子站住,信不信本公子就在这小花厅办了你!”

司马醉儿心中一凛,知晓今日这王公子是来着不善了。

司马醉儿原以为,凭着自己的轻功脚法,定然能逃脱,岂料这王公子竟也是个练家子,任她如何闪躲,他都能紧盯不放。

司马醉儿心中一慌,脚下一乱,便被那王公子逮了个正着。她强自镇定,道:“王公子莫不是忘了,瑟瑟只是这浔阳别馆的琴娘!”

琴娘是艺伶,卖艺不卖身的。

“哈哈哈!”王公子狂笑着,朝司马醉儿扑去,道:“那又如何?既然姑娘能被浔阳王破身,再在王某这里破一回,又有何不可?”

小花厅的门吱呀一声,有个凉凉的声音传来。“不知王公子可知那浔阳王一夜风流的下场?”

第7章 图腾乍现,狄念巧解围

司马醉儿一回头,便看到一个身着葛衣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发髻松垮散乱,一付风尘仆仆的样子,再看那面色蜡黄,半丝表情都没有。

司马醉儿也曾易容三个月,一眼便瞧出面前的男子也是易了容,做了掩饰的。

那王公子既然敢不忌浔阳王试图染指“曲瑟瑟”,自然也是有几分背景的,竟是半点也不怵那青年男子。他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看着那男子,道:“哪来的小贼,敢坏本公子的好事?趁着小爷心情好,赶紧给我滚蛋,不然,定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是么?”青年男子原本只是站在门口,闻声反倒迈步进了小花厅。他目光冰冷地看了王公子一眼,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道:“王公子今日出门之时,没听说浔阳王现如今瘫痪在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已然是个活死人了么?”

浔阳王花大价钱买了曲瑟瑟一事,早就传开来了,可是好事还没做到一半,却被萧成欢截了胡之事,却也只是浔阳别馆中少数人知道,毕竟浔阳别馆是萧成欢的地盘,想掩盖一二,还是很容易的。

王公子如何肯信,他冷笑一声,道:“再不滚,小心爷把你变成活死人!”

说话间,身形一动,朝那葛衣男子飞扑过去,一掌直取面门,葛衣男子身子微微一侧,轻轻松松便避开了去。

那王公子一招不中,恶向胆边生,衣袖一甩,又朝葛衣男子扑了去。

“小心!”司马醉儿惊叫道。自打葛衣男子进入花厅后,她方得以逃离王公子的禄山之爪。她一心想要逃出花厅,因此一直小心注意着花厅中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刚才她看得分明,那王公子衣袖一甩之间,寒光陡现,手中分明握了一把薄薄的细刃。显然那王公子自知不是那葛衣男子的对手,便想偷袭暗算。

以眼前的形势,司马醉儿自然要提醒那葛衣男子的。

只是等到司马醉儿出声提醒,王公子的细刃已逼至葛衣男子的喉间。竟是想一刀封喉!

司马醉儿情急之下,抱起琴凳便朝王公子扔去。

那王公子本眼见着要得手,却惊闻身后有异动,只好收手回身,一掌将瑟凳劈飞。

“好你个贱婢,且先等着,待看小爷一会如何收拾你!”此时的王公子,分明是个鱼肉百姓的恶少,哪里还有初见时那装腔作势的斯文模样?

司马醉儿听得心惊胆战,只把希望一心投在了那葛衣男子身上。

只听那葛衣男子冷笑一声,趁着王公子回身分神之际,一掌拍向王公子的后背,道:“口气不小,那也要看你大爷我答不答应!”

分明不过是个二十出头,未到而立之年的青年男子,却偏生自称大爷,记忆中,也曾有这样的一个人,小小年纪,总爱自称大爷!

司马醉儿闻言,不由多看了那葛衣男子两眼。腊黄的脸,分明是陌生的,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司马醉儿心中微微失望,却仍是盼着此人能将这王公子收拾了,否则今日,她只怕难逃此劫!

果然,那王公子被葛衣男子这么一将,更是怒不可遏。又或是知晓了司马醉儿并无多少武力,索性再不管司马醉儿,径直迎上那葛衣男子,手中细刃直戳葛衣男子的掌心。

葛衣男子一个鹞子翻身,便落到了王公子的身后,身子一矮,一腿扫堂,直接将人掀翻在地。趁着王公子尚来不及起来,一个跨步,一脚踩在了王公子握着细刃的那只手腕上,稍稍用力一碾,那王公子便如杀猪般的惨叫现声。

葛衣男子稍一俯身,一把抓住那王公子的衣襟,略带讥讽地嘲笑道:“我当是多大能耐,叫嚣着要你大爷的小命!”

这一低头,便露出欣长的脖颈来,衣领半遮之处,有一个暗红的纹饰图样猛然显现。

司马醉儿看得真切,心中猛然一颤,再顾不得害怕胆怯,急急上前,想看个究竟。

那葛衣男子听到司马醉儿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偏了下头,朝司马醉儿望来。他的发髻本就散乱,这一动,散落的乌发零乱地落下几缕,刚好遮了那一处,影影倬倬的,那图腾便再也看不真切。

司马醉儿愣了一愣,正想开口。便见那葛衣男子直起身子,一把将王公子拎了起来,骂道:“算你倒霉,撞上你大爷今日心情不好,敢在你大爷面耍威风,正好,你不是想学那浔阳王,本大爷就送你去与浔阳王作伴。”

话音一落,只见那葛衣男子一个使劲,将那王公子像个陀螺般转了个圈,随即一掌拍在他后背。这一掌,显见是用了极大的气力的,只听那王公子惨叫一声,便从小花厅的后窗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坠落地上。

司马醉儿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听着声音就觉得疼!

那葛衣男子转头打量了司马醉儿一眼,见她除了双眸露着惶恐不安,别的倒没有伤及,葛衣男子动了动嘴皮,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提步就朝后窗台迈去。

一只脚才将将跨上窗台,另一只脚尚在原处,便听身后传来一声颤颤巍巍的试探声。“狄念?”

葛衣男子身子猛然一顿,下意思地回头看向司马醉儿。

只见司马醉儿神情激动,急步朝他扑来。“狄念,狄念,是你,对不对?”

葛衣男子神色一闪,尚未来得及开口,便教司马醉儿拽住了衣袖。“狄念,你怎么在这里?飞羽哥哥呢?飞羽哥哥是不是也来了?他是不是来救我了?”

葛衣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拽在他衣袖上的手拂开,声音一如继往的冷淡,说道:“在下并不是什么狄念,更不知道什么飞羽哥哥,姑娘认错人了!”

“不,你就是狄念!”司马醉儿坚定地道。那块暗红色的图腾,她曾在步飞羽的侍卫狄念身上见过数次,因此这前乍然一见,便觉得异常熟识。

“在下不是狄念!”葛衣男子一把将她推开,一个飞身,便从后窗飞身而出,真奔屋檐而去。

“狄念——”司马醉儿扑到窗前,伸手间,却连葛衣男子半生衣袖也没有捞到,却瞧见小花厅对面的过道上,头带面具的男子正目光森然地看着她。

司马醉儿浑身一颤,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第8章 幸运脱身,不过是东西

司马醉儿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那些被司马醉儿勉强抛至脑后的一幕幕,顿时又全数涌入脑中。

那种萧成欢压在身下,各种欺凌施虐,哪怕她已无力承受,百般求饶,萧成欢那个恶魔也没有半点放过她的意思。

萧成欢,简直就是个恶魔!

不堪的记忆冲击着她所有的感观,她狼狈地跌倒在地。

直到此时,小花厅内的尖叫声才开始此起彼伏。

适才那一番打斗,正堵在门口,两名花娘娼伎和那名小丫鬟根本来不及逃出,早吓得躲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被挟了当人质,此时看到小花厅内只余司马醉儿一人了,这才醒过神来,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往门外跑。

司马醉儿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了萧成欢那张冰冷的面具脸就出现在了眼前,顿时一个翻身,爬将起来,跟在两名娼伎身后往外跑去。

先前那丫鬟本已跑到门外,一回首,见司马醉儿才将将跑出来,便顿下脚步,回过身来搀扶了一把。

那过道,离小花厅不过隔了一个丈许的天井,那葛衣男子不过轻轻一跃,便飞去了对面的屋顶,那么依萧成欢的身手,从那边跃到小花厅,也是易如反掌。

想到萧成欢,司马醉儿更是片刻都不敢留,任由小丫鬟扶着匆匆地逃离小花厅。

前堂的舞娘已经换了一拨,欢客们看得正酣。对于小花厅内的这一番打斗,竟是半点察觉都没有。

果真是纸醉金迷,醉死梦生!

面纱下,司马醉儿的嘴巴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司马醉儿原本想回后院自己原来的住处,将将走到回廊之际,乍然看到过道口,才猛然想起,那萧成欢便在那过道上等着呢,自己此去,岂不是去自投罗网?

就在司马醉儿这一迟疑之际,那小丫鬟已眼疾手快地将司马醉儿一把拽往,道道:“姑娘,先前嬷嬷有交代,要奴婢将您全须全尾的送回花房,不然就要唯奴婢是问!”

全须全尾?嬷嬷今日安排这么一个客人,显见就是将她当成前院的娼女给卖了,若非她运气好,遇到了狄念,只怕她早已被那王公子吃干抹净,连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司马醉儿冷笑一声。

小丫鬟垂着头,默不作声地等着司马醉儿回花房。

司马醉儿知道,以眼下自己的处境,无论是在后院,还是在花房,其实都一样,都在萧成欢的掌控之下。

不过,既然狄念出现了,那么,飞羽哥哥是不是就要来了?这般一想,司马醉儿那颗绝望的心瞬间仿佛又活了过来。

她一边朝花房走去,一边回头,向天井方向。那个人,是狄念吧!

司马醉儿到得花房之时,笑儿已经回来了。“姑娘,您要的东西,我都已经给您找来了!”

司马醉儿顺着笑儿的手望去,便瞧见了花房的花桌之间,摆放了大大的一个包裹。

司马醉儿嗯了一声,正欲朝前查看,便听笑儿惊叫一声,问道:“姑娘,你的脸怎么了?”

司马醉儿反射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却是面纱的一角跌落了下来,露出了半边脸颊。司马醉儿急忙一手捂住脸,一手将面纱重新遮好,冷道:“你下去吧!”

“姑娘,你的脸?”笑儿迟疑地问道。

“出去!”司马醉儿厉喝一声,一副极为崩溃的样子。

笑儿不敢再问,急忙退了下去。

看着笑儿将门带上,司马醉儿眼底这才露出几分嘲讽。缓缓地坐到梳妆台前,将面纱重新揭下。脸颊上,露出明显的青青紫紫,伴着赤红的疹子,看上去异常的狰狞,竟半点也瞧不出原来的模样。

司马醉儿伸手,缓缓地抚上那片青紫,怔怔的出神。先前嬷嬷带着护卫押着她去小花厅接客的时候,她就怕横生意外,这才拖延了时间,生生在自己脸上捣鼓了一番,借以遮了自己本来的面貌。没曾想,那王公子却是个色中急鬼,竟是半刻都等不及,连她的容貌都不得见, 便想毁了她。枉费她这一番心血了,竟是半点用场都没有派上。

司马醉儿暗叹一声,取了棉帕,去沾了水,正欲擦脸,却听得大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

司马醉儿心肝蓦地一颤,一回头,却见萧成欢大踏步的前来,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他那一身的冷凝。

司马醉儿被激得一阵晕眩,眼前却浮现出步飞羽那张温润的脸。若是飞羽哥哥该有多好,她就能逃离这个魔窟了!

可是,事实却实,萧成欢站在了她的面前,一把擒住了她的下颚,让她无法动弹。

“谁弄的?”萧成欢声音阴沉。

司马醉儿只当没有听到,一言不发地就伸手去推萧成欢的手。而何萧成欢手劲太大,她竟推不动分毫。

萧成欢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身前生生一拖,狠声道:“司马醉儿,你莫不是忘了本座的话了?在你司马家欠我萧家的债还清之前,你司马醉儿浑身上下,连根头发丝都是本座的,没有本座的同意,谁许你伤了本座的东西?”

东西!不过是件东西!想她堂堂的侯府千金,现如今,竟被侮辱至此!

司马醉儿眸光一寒,倔强地仰着脸,道:“萧成欢,你要么杀了我,否则,总有一日,这一切,我司马醉儿定要从你身上尽数讨回!”

萧成欢看着她,一脸的玩味,仿若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缓缓地贴近司马醉儿的脸颊,语气暧昧地说道:“司马姑娘果然是个妙人,本座倒是无比期待司马姑娘是如何从本座这里讨回这一切了。”

男子独有的灼热气息打在脸上,加上意有所指的暧昧之语,让司马醉儿浑身不自在。

她伸手重重地在那气息打过之处,用力地擦了擦,气恼之下,竟没有发现那片青紫竟被她擦去了一坨。

萧成欢一愣,眼底浮起一丝不明之意。伸指轻轻的搓了搓司马醉儿的脸,不消时,大拇指上,便是沾了一层青紫之色。“司马姑娘的爱好果然与众不同!”

声音漠然,听不出情绪。但司马醉儿却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浑身上下,宛若冰冷的游虫爬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