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盛宠重生弃妃 主角: 林婉妍, 完颜瑾天

她是丞相府庶女,深的皇上恩宠,后宫唯她独尊,因遭奸人暗算,一夜之间成为冷宫弃妃。,双眼被挖,胎死腹中,最后一曲凤求凰,死在薄情的帝王怀中。,当她脱胎换骨,磐涅重生,时光倒流回几年前,她发誓要将所有的恨,血债血偿。,斗夫人,斗嫡姐,斗薄情爹,她神挡杀神,佛当杀佛,心已死不为所动。,直到她遇见渣男清远,又有邪皇庇佑,多情王爷给温柔。,她勾勾手指,让他们滚蛋!,谁料,邪皇对她一世盛宠,最后让她在后宫之中,美人争斗,看谁红颜笑到最后。,他说,江山可无,美人必有。,她靠他怀中,携手笑看天下,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世盛宠重生弃妃 主角: 林婉妍, 完颜瑾天

第1章 冷宫弃妃

夏初,夕阳西下正是暮色四合之时。天边的晚霞像是数以万计叠叠漫飞飘舞在清朗上空,在细碎的夕阳余辉下将庆轩宫映的秀丽唯美。

长巷突然被手拿兵器,身穿兵服的侍卫涌进,接着他们有序的持着兵器伫立在长巷两侧,面色肃然却又满是恭敬,等待着那位尊贵而又让他们不得不畏惧的人出现。

一辆鸾凤撵车缓缓行来,侍卫们心弦一紧,忙做好毕恭毕敬的姿势参拜:“恭迎皇贵妃娘娘!”

鸾凤撵车仍旧缓缓而行,一只如藕般的纤手撩起撵车上的紫色珠帘,递出车窗向外推了推手,侍卫们便心领其意,起身道:“谢皇贵妃娘娘!”接着他们手持兵器护送在鸾凤撵车的旁侧,随着鸾凤撵车行进的方向肃然前行。

片刻之后,鸾凤撵车停在了一个宫苑正前。这间宫苑的宫门是褪了色的漆红铜门,铜门之上挂着一个破旧的牌匾,上面雕刻着三个冷凄大字“冷婉宫”。

清风起,撩起了正从鸾凤车婉婉走下的女子红色裙衣,在夕阳的映衬下,她身上绣有牡丹的裙衣就像是夜间正在旖旎摇摆的朵朵牡丹花,妖娆媚眼。

侍卫们见了她,无不低头不敢多看一眼,即使她长的在娇艳动人,他们都要克制住想赏望的眸光,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皇贵妃在妖艳外表之下,其实有着蛇蝎一样恶毒的心肠。

红衣女人微微抬眸,望了一眼破旧的铜门,还有铜门两侧被青藤攀爬到处的宫墙,到处弥漫着荒凉之景,她勾起唇角,在娇艳的面颜之上绽出一朵罂栗花般的笑容:“想不到,她也会有这等下场。”

“将宫门打开!”她勾唇,冷冷喝道。

“诺,皇贵妃娘娘!”

吱呀!~

破旧的漆红铜门被侍卫们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静谧而又洁净苑景之色,红衣女人眸中荡起了满是疑惑的层层涟漪,她迫不及待地迈进了冷婉宫,想知道她可否过的‘安好’。

当她走进冷婉宫,望见那身坐在桃树下石凳之上的清丽背影,此情此景就像一把把利刀,深深刺入了她那几乎得逞忘形的心,她深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那种痛,正缓缓袭上了她的心间,这种滋味真的很百般难受、刺骨。

红衣女人狠狠瞪了一眼身侧的公公,公公忙扯着嗓子喊道:“皇贵妃娘娘驾到!”

红衣女人似有得意的止步在离那女子不远之处,却仍旧未等到那倩丽背影起身向她参拜。

“林婉妍,你好大的胆子,见到皇贵妃娘娘为何不跪拜?”红衣女人身侧的宫女,指着那抹依旧挺立的背影愤愤喊着。

风款款而来,桃花簌簌飘下,在空中打旋醉舞,桃树下到处弥散着花的馨香之气。

她一身粉色宫装,身姿如桃瓣一样盈美,缓缓回身之际,身后的青丝随风舞逸,将她那清丽脱俗的容颜,尽绽在将冷婉宫层层包围的侍卫和宫人面前,让人都不禁在心中赞叹,她是如此的倾国倾城。

啪啪!~

她的步伐之快,以至于所有的人只听闻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和望见红衣女子身侧的宫女捂着红肿的双颊,跌倒在清冷的石地上。

“你家主子没有告诉过你,狗咬人之前应该看看对方是何等身份,小心你贱命不保,还会另你家主子惹火上身!”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红衣女人,因为他们知道一场血雨腥风,很快就要到来。

红衣女人挑眉,冷冷道:“林婉妍,你现在已经是冷宫之中的废妃,竟然敢在本宫的面前耍威风?是不是觉得命太长了?”

林婉妍视若不见,微微一笑:“阮清墨,难道你这次不正是闲嫌我命太长了,送我上路的吗?”

“哈哈!看来你早就做好了准备了?那就不用劳烦本宫用昔日里的情义来安慰你几句了……来人,赐美酒。”

一宫女拖着木盘,上面摆放着一青花瓷壶和一杯早已斟好的‘美酒’。

林婉妍自是知道这杯酒并非美酒,而是含有剧毒的毒酒,她来无非是想解除这个对她身份和权位有所威胁之人,又岂能这等好心赐她美酒?

她笑着端过酒杯,凝望着酒杯中正在打旋的毒酒,一扬手将酒杯砸碎在地面上。

她不是怕死,若是怕死她又岂能苟活到现在?受尽这个恶毒心肠的女人折磨而活?她只是放不下,放不下那个让她日夜牵挂,烙在她心中无法忘记的男人。

阮清墨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她一拍手,勾唇讥笑一声:“怎么?你还在想那个男人?本宫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所以本宫早已安排好了,让他和你见面。”

林婉妍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不会这样好心,她淡淡一笑:“你究竟还想怎样?”

阮清墨渐渐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你欠本宫的太多了,本宫想亲眼看到你伤心欲绝的样子!”

她一扬手:“快请皇上来!”她以为她会惊怕心慌。

林婉妍却婉婉一笑,等了这么久,她终于能再次遇见他了。

倏然间密密实实的人群之中突然让出一条小路,泛着微微红色的金缕衣缓缓从小路那端走来,侍卫和宫人们忙跪拜:“皇上万岁万万岁!”

金衣男子,似乎没有听闻到他们的参拜,身体僵硬的朝着这边走来。

夕阳下的他依旧英俊不羁,只是从他的眼眸中,她却感觉不到昔日里他半点的温柔和风姿,难道他被他们控制住了?

想到这里,林婉妍内心不禁抖颤一下,她该如何是好?

阮清墨察觉林婉妍眸中的惊恐,她带着媚笑对金衣男人道:“皇上,让他们都起来吧!”

金衣男人这才缓缓开口:“都起来吧!”言语何等疏硬。

侍卫和宫人们起身,都不禁带着一身的冷汗,望了一眼红衣女人。 

林婉妍一伸手揪住了阮清墨的衣领:“你这个恶毒心肠的女人,为何要将他完全控制?难道你认为将他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僵死之人,会感觉到满足和开心吗?你认为这样他就会爱着你吗?”

阮清墨面色狰狞,打开了林婉妍的手怒喝:“即使皇上不爱本宫,他也不会在爱上你了……”她回眸顾装委屈,却又露出隐藏不住的阴险:“皇上,这个恶女人欺负臣妾,您可要替臣妾好好教训她一下啊!” 

金衣男人英俊的面容突然一拧,一股狠戾之气散发在他的周身,他箭步走来,接过阮清墨早已让宫女准备好的鸩毒,一脸狠绝地朝着林婉妍走去。

第2章 可曾记得?

林婉妍微微一笑,未曾有半点的惊慌:“小天,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婉婉——婉婉。”

金衣男子未有半点的犹豫,一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那杯斟有鸩毒的酒水,洒在了林婉妍倏然间蓝色如海的双眸。

“啊!~”一声女子的凄惨喊叫声徘徊在宫苑的上空。

夕阳落下,夜风拂过,漫天的桃花就像是天间的眼泪,纷纷散散坠落,哀婉而又凄美的萦绕在他与她的周身。

所有望见之人,无不惊心触目。

林婉妍牙齿狠狠咬住双唇,强忍着自己不要再痛喊出声,两行血泪像是两条红线,在夜间散发着艳冷之光。

他终究还是忘记了她,他终究还是亲手将她的双眸致盲。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察觉不到半点的光亮,也再也看不到了他那英俊逸洒的容颜,她的世界里都是黑色,无穷止尽的黑色和痛苦。

然而,她依然婉婉一笑,伸出纤手轻柔抚上了他那绝美的容颜:“小天,我是婉婉,难道你忘记了吗?”

“婉婉?”金衣男子皱眉,重复着她的话。

她从怀中掏出一缕青丝,抛洒空中,漫天的青丝随着桃瓣飞舞,仿佛画面霎那间静止,他的视线睨留在空中坠舞,交错于桃瓣的青丝之间。

“小天,这样的画面,你会记得吗?”

——

二年前……那是夏初。

雨过天晴,空气额外清朗。

虽是夏初,宫廷内院的桃树花瓣,却开始簌落了不少。

只要清风拂来,三、五朵桃瓣,便从枝干上摇出,偏偏而舞,盘旋坠落。

大束的扫把,在空中‘嚯嚯’几声,便把桃瓣按在地上。

“真是要疯了!再有桃花落下,本宫就不干了!”

扫把一抛,一粉色宫装,面容清丽可爱的女子,双手掐腰,蛮蛮的性子,和她的长相实在不符。

玲珑拉了拉婉妍的手腕:“主子,你也别生气了!谁叫惹谁不好,偏偏惹怒了太后娘娘啊?”

婉妍撇撇嘴:“谁叫那老巫婆存心和我过不去啊?带了那么多妃嫔去古庙祈福,就不带我去,不是存心让我难堪吗?”她接着挑眉,发狠道:“还有那个坏皇上,竟然和老巫婆一起罚我?真是可恶!”

“那你也不应该在长巷里放蛇玩,惊的太后娘娘晕厥过去!”玲珑无奈,拎起扫把继续扫长巷内的零落花瓣。

婉妍伸出食指,点向玲珑的脑门:“玲珑,谁是你家主子,你是不是忘了啊?”

“伟大的主子,奴婢不敢了!”玲珑呵呵一笑,一抬眸,竟然望见了她身后的那身俊朗面容。

“皇……”

刚想出口,只见他伸出食指,抵在性/感的唇瓣前;她硬是把欲出口的话噎了回去。

“别拿那个大坏蛋来压我,他欺负我,是个不择不扣的坏男人!”婉妍甩了甩长发,似乎还没消气。

“婉婉,朕可是听到,你在说朕的坏话了!”

婉妍一回眸,栽倒在他的怀里。

她先是很惊喜,随即嘟起嘴,挣扎着欲逃出他的怀抱。

“太后说罚我和宫女一起在这里扫一个月的长巷,你竟然也同意了?难道你不是坏人吗?”她瞪了瞪他:“婉婉只不过想去古庙给皇上祈福,太后置于那样羞辱我吗?”

完颜瑾天勾了勾唇,吻住了她樱桃般粉薄的唇。

玲珑用双手捂住双眼,脸早已羞红。

半响,完颜瑾天松开了口,望见一脸酡红的婉妍,他伸手轻挂了下她的鼻梁:“就那么想去古庙?”

“嗯!婉婉很想去!因为要给小天祈福!”

完颜瑾天皱眉,想了想:“要不,朕为爱妃建个专属寺庙,以后只能爱妃和朕一起去祈福,如何?”

“真的吗?小天,我好爱你哦!”婉妍在完颜瑾天脸颊轻吻一口,仰面看他时,她笑容清澈如泉,洁白如雪,伸出纤白的手抚上他好看的浓眉:“小天,不要皱眉好不好?”

完颜瑾天舒展开好看的浓眉,酷酷应了声:“好!”

一朵桃瓣好巧不巧的落在了婉妍的长发上,完颜瑾天伸出手拾起她青丝间的那朵桃瓣,顺着她那如瀑般丝滑柔的长发滑下,温柔一笑:“婉婉,朕好喜欢你的丝发!”

婉妍转了转水灵灵的眸子,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将鬓间的两束长发割下,一束用发丝缠紧,一束抛洒向空中。

“婉婉,你这是做什么?”

清风起,漫天的青丝随粉色的桃瓣飘舞,在阳光耀射下,好不轻盈唯美。

她将手中留有的那束青丝递进他的手中,又倾进他的怀中微笑道:“小天,婉婉知道你喜欢婉婉的青丝,所以婉婉要用青丝为证,证明婉婉也是同样爱着小天——,一生一世,此志不渝。”

完颜瑾天将那束青丝,紧紧拥在怀中,与她凝望着漫天飞舞的青丝,温柔一笑,承诺道:“朕也爱你一生一世,此志不渝。”

而婉妍没来由的心中隐隐抽痛,她在心里默念:小天,我人生中最美丽的意外就是在这错落的时代中遇见了你,即使在艰难、有时想你连呼吸都会痛,我仍旧无法停止对你的思念,会这样一生一世的爱着你,不忘流年。

云香庙,一月内完工;从此桃树、青丝和云香庙便也成了他们爱情的鉴证……

青丝落尽,金衣男人眸中惶恐,脑中如针刺一般,袭上阵阵疼痛,他一把将婉妍推倒在地,双手紧捂住额头,痛喊:“婉婉?婉婉是谁?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朕……会不记得了?”

红衣女人终于慌张了,她忙伸出手扶住了几近摔倒的金衣男人,她一脸笃定的劝道:“皇上,您可不要听信那个女人的谎话……她是蜀国派来的细作,好几次想亲手杀了您,是个无恶不作的红颜祸水,是对您和庆轩国于不利的妖女。”

“阮清墨,你应该知道,若是你现在就杀了我,你们蓄谋已久的计划也不会成功。”婉妍淡淡冷笑。

金衣男人情绪渐渐稳定,他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将腰间佩戴的长剑抽出,一个箭步冲去,将锋利的剑韧抵在了她的胸前,狠狠道:“你这个无恶不作的妖妇,看朕今天不杀了你不可。”

第3章 血眼

所有身处冷婉宫的宫人,无不都倒抽一口冷气,有谁不知,此刻他用剑威胁的婉妃——正是令人敬仰而又惊讶的金牌贵妃林婉妍。

无论是传闻也好,亲眼所见也罢,所有庆轩国的子们都知道皇上只宠爱她,胜过爱他的江山。

可谁知今日的皇上,竟然用长剑指着他昔日里最疼爱的女人?难道他真的是冷血无情?还是逢场作戏给眼前的这个恶毒女人皇贵妃娘娘看?

长剑伴随着嗖嗖的划空寒彻之声,没有刺穿林婉妍的胸膛,却刺瞎了她的双眼。

婉妍痛叫一声,终是咬住唇,捂住了流血的双眼,微微一笑,青丝在空中飞舞,美的就像是正在飘零的花瓣。

当!~

“你还笑?贱人,看朕今天不杀了你!”

“慢着!”又一长剑将那刺来的长剑挡住,红衣女子劝道:“皇上,您不必亲手杀了这个贱人,小心沾上了晦气,何不在等几个月?等到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在将她凌迟,如何?”

她听闻了林婉妍刚才的提醒,忽然觉得她今日做的太唐突,如果就这样杀了她,那么他们蓄谋已久的计划真的就要灰飞烟灭?反正他已经中了‘绝情蛊’。

只要皇上一天没有记起她,她就永远都是被弃之于不顾的冷宫废妃。

金衣男人用狠戾的眸光等瞪着‘婉妍,将长剑抛在地上,冷冷道:“将这个妖妇关进这间冷宫,等待八月十五凌迟处死。”

“诺!”

“林婉妍,你永远都只会输给本宫。”她得逞大笑。

婉妍清冷一笑:“阮清墨,八月十五之时,若是我没有死,那就是你的输局,我们等着瞧!”

阮清墨愤怒道:“你不会有机会翻身的,你就等着死吧!”她挽住金衣男人的臂弯,冷哼一声转身。

“摆驾回啻龙宫。”公公半响才回过神儿,扯着嗓子又喊。

婉妍望不见他离去的背影,看不到他那让她日夜期盼的容颜,含着一抹血泪,双眸无神的凝望着感觉他行去的背影:

小天,若时光倒流,让我回到三年前选择,我宁愿再一次抛洒青丝,爱你一生一世,不忘流年。

两个侍卫将婉妍架起,她挣扎出他们的束缚:“都起开,本宫想一个人待在这里静一静。”

侍卫们闻言不敢在束缚她,而她摸索着坐回了石凳上,手心不经意间抓起几朵桃瓣,狠狠捏在手心中:

中秋佳节,八月十五……阮清墨,还有冷情狠毒的男人,你们等着瞧!只要那日我不会死,那么你们的所有计划都会破灭,今后的人生都会走向千倍万倍的无底深渊……

庆轩二十年

正值阴历八月十三。

天空阴霾,细雨如毛,凉风飕飕。

然,京城内却异常沸腾,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如若不曾来过庆轩城,也许有人会以为这热闹景象,是因为百姓在准备中秋佳节;但若听闻他们碎言耳语,你便知其实不然……

玲珑左腕拐着木食盒,右手撑了一把粉色漆油纸伞,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上,她都听闻有三三两两之人,或是好奇,或是惊骇,都在议论皇上处死婉妃之事。

爱婉妃,姓林氏婉妍。

初入皇宫,她只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小宫娥,却在短短半年间,受得皇上恩宠,被册封为婉妃。

传闻,他宠爱她,在早朝之上,亲自为她梳理长发;他只爱她,为她杀谬无数,使鸢尾宫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三年里,皇上对婉妃始终如一;无论她是否是逆臣之女,无论她是否是害太后之‘凶手’;他只她,胜过爱他的江山。

天知道,皇上竟然欲八月十五,凌迟处死婉妃?

据说,是她欲谋权夺位,想害皇上……这,也紧紧是人们流言蜚语的无证之谈。

玲珑微蹙眉,不想再去听闻,加快了脚步。

每逢八月十五,即使皇城的官卒都有探亲回家之假,因此玲珑到冷宫来,也顺心应手。

两位小卒见玲珑走来,忙阻拦:“这是冷宫,不能擅自闯入!”

玲珑轻轻晃了晃左手上拎的木食盒,笑容可掬:“两位官哥哥,玲珑是担心你们天凉、没有好酒好肉吃,这不……亲自给你们带来好吃的,犒劳下你们!”

内房的官卒头头一听,忙从座椅上转过了肥大的脸,向守门的两位小卒推了推手:“让玲珑姑娘进来吧!”

玲珑得到了应许后,笑着走近卒头:“王大哥,这是玲珑的一片心意!”边说着,边把食盒打开,将酒菜一一摆在木桌之上。

牢头和看管天牢的几位小卒,因为皇上有令,不能在守牢期间饮酒,隐忍了很久;这下,闻到了淡淡的酒香,他们干咽了口吐沫,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

“今日是八月十三,皇宫内都在忙碌这中秋佳节之事,哪有时间来这冷宫啊?”她轻轻拍了下卒头的肩膀:“要不,玲珑为你们跳支歌舞解解闷,你们边喝酒吃菜边欣赏如何?”

“那当然是好!”

卒头觉得有理,不管什么规矩了和手下一起畅饮;在伴上玲珑的歌舞,他们心情大好。

这兴致一起,卒头和守卫冷宫的几位小卒边喝着酒,边唱起了歌。

玲珑一甩衣袖,旋转飘舞在空中,就像是仙子一般,灿美撩人,看的酒兴勃勃的几位官卒几欲垂涎。

她笑着舞动到他们的面前,突然勾起冷冷的唇角:“你们都该死!~”

还没等他们反映出玲珑的性情改变,他们的喉间都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鲜血如同喷泉从伤口处流洒。

又是几下,又狠又绝,匕首插过了他们的胸口;他们的心跳停滞,死不瞑目地望着对他们下手之人。

玲珑将匕首收回,转眸望向紧紧封锁的房门,快走几步敲了敲房门请唤:“主子……主子你在里面吗?我是玲珑,来救你了!~” 

“是玲珑吗?你为何要来这危险之地?赶快离开这里!~”

幽幽的房间内传出了如同莲花的清雅之声。

听到林婉妍的声音,玲珑心里安然了不少,至少她知道了她的主子就在这间冷宫中,她现在活得安好。

玲珑从死去的卒头身上摸索出房门的钥匙,打开房门,当她推开房门,带着些许的欣悦望进房间时,她眸光僵暗。

她的主子双眸暗黑呆滞,纤瘦如骨的身上被带刺的荆条攀爬全身,鲜红的血迹像是数朵梅花,盛情绽放。而她的双脚间,是用金钩带链的锁紧紧相扣。

第4章 逃跑

林婉妍纤白的脚踝被金钩刺穿,只要她一挪步,就会有新的鲜血,旖旎在她的脚下,像是红莲般嗜血妖娆。

玲珑心弦一紧,快步跑到林婉妍面前,她用匕首割下她身上残忍到极致的荆条,眸不觉间沁湿大片:“主子,你在忍一会儿,我这就救你离开这地/狱般的冷宫!”

纤弱的手,忽然按住了玲珑的臂腕,她的话语中满是坚决:“我不走!玲珑,本宫不是让你不要在回来了吗?为何你不听本宫的话,还要回到这里?……你快点离开这里吧!”

她的声音淡薄而清冷,玲珑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在割断她腹部前方的荆条时,分外小心翼翼。

“主子,是皇上让我带你去云香庙,他想在那里见你!”

“他想见我?”林婉妍淡淡一笑:“他都没有恨够我,又怎会想见我呢!”

玲珑不顾她的拒绝,将她身上的荆条全都割断,紧抿了抿唇,扬手向她后颈劈去:“主子,多有得罪!”

林婉妍像飘零的落叶,倾倒在玲珑的怀里;玲珑仔细端详着林婉妍清瘦而又苍白的脸,隐忍很久的泪,终于骤下。

此刻,容不得再去多想。

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斜望了眼倒在地上僵直的尸体,扶着林婉妍走出了牢房……

云香庙。

雨过天晴,夕阳殷红了大片的西空。

因为是初秋,空气明显清凉。

玲珑将婉妍从马车上背下,走进云香庙,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木床之上。

从皇宫到这偏山上的古庙,一切安好!

玲珑轻轻舒了口气,伸出手为婉妍撩了撩贴在脸颊的碎发,望见主子清瘦的脸颊,失神无光的双眸,这些无不让玲珑揪心的痛楚。

在她离开后,究竟是何事折磨她家主子成这样?

她恍然明了,一定是那个恶毒的女人,是她害的她家主子双眸致盲……她发誓,她一定要亲自为主子报这份血海深仇。

主子身上很凉。

玲珑忙起身,将云香庙中准备好的干柴,围成一堆,又用打火石击火点燃。

火,燃燃而旺。

天渐黑;暖意,渐渐生浓。

玲珑望见婉妍脸上和身上有血迹斑痕,她知道主子很爱干净,于是又拿来早已备好的黑锅,烧了水;将烧好的热水倒进了木窗旁的浴桶中,调好温度。

走回木床边。

她的主子身上伤痕累累,脚踝的金钩锁又没办法打开;现在也只好用温湿的布巾,为她简单擦拭一下了。

脸上,脖颈上的温热,让婉妍身体骤暖,就连身上流淌的血液都不在冰冷。

她倔强地睁开眼,想知道现在是何处,可是眼前仍旧漆黑一片,就像她的心一样黑暗无光。

她微微启唇:“玲珑,是你吗?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因为身子羸弱,声音明显也娇弱许多。

玲珑正为林婉妍擦拭身子,一下一下,轻柔而小心,就像是在呵护一样珍贵的宝物。

“云香庙!”

玲珑继续轻柔地为她擦拭,谁料婉妍忽然大怒,推开了她的手:“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带我来这里吗?”

玲珑抿了抿唇:“主子,玲珑不想让主子死,也绝不让你死!”

婉妍将脸侧到一旁,其实她哪能不知玲珑对她的忠心,只是……她更知道皇上的为人,他又怎能轻易放他们离开冷宫的人呢?

也只有这样了!

“玲珑,我想喝山下的泉水!”

玲珑走开,拎起一桶清水来:“主子,这木桶里就是山下的泉水!”

婉妍扯了扯嘴角,有些感觉干痛:“我想喝新鲜的泉水!”

“哦!”玲珑放下木桶,又拎过一个空木桶向外走去,到门口觉得有些不放心:“主子,你自己在这里没事吗?”

“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有事啊?”她向她推推手:“快去吧!”

玲珑犹豫了下,还是迈开步子,向山下疾步走去。

……

血,如同濡水的朱砂,在青石地上旖旎出一道婉转的艳红。

婉妍双手拄着木棒,颤颤巍巍摸索着徐步在青石地上,也许是太久没有走路过了,也许是因为她脚踝处的金钩刺的她太痛,太难忍了,她每走一步就咬紧牙齿一下,额头早已布满了缜密的汗珠,只是她知道,她不能停下脚步,因为只要她停下了,玲珑,或是她的九族,都不会逃过这次灾难。

这,云香庙,承载了她和他的回忆。

而今,物是人非;情何以待?爱越深,恨亦更深!

她轻叹一声,刚用木棒摸索着想要跨出云香庙的门槛,突然一股狠劲的力气将她推倒回了云香庙的青石地面上,她的脚踝因为这样的碰撞,又渐渐在情势地面上绽出了旖旎。

“爱妃,就这么不想见到朕吗?”

男子低沉的魅惑之声,如同湖中涟漪,清远荡开。

婉妍循声望去,却仍旧是一片黑暗,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但是他的声音她早已深烙在脑海之中,又岂会不知这个男子,一定是他——

——当今圣上,完颜瑾天

“臣妾知道,皇上你一定会来!”她朝他微笑,身下是透彻的凉。

完颜瑾天凤眸微眯,轻合掌。

一人头套有黑布袋,被粗鲁的抛到婉妍身边。

“这是朕送给你的礼物。”

“谢皇上!”婉妍心中早已猜出,完颜瑾天口中的礼物并非善类。

婉妍忙伸手,摸索着身侧,感觉到是一个布袋子,里面似有活物在扭动着,应该是一个人?难道是玲珑?

林婉妍摸索着袋口,见布袋子打开,双手摸上了那人的额头,猩红的粘润之感,让她心中忐忑不安。

她用力一扯,将袖口扯掉一大块布,握成一团,擦拭着那人满面的鲜血。

她蹙眉:“玲珑是你吗?现在怎么样了?”

玲珑清醒了,睁大了眸,扯了扯唇角:“主子,玲珑没事!别担心啊!”

“不是很想救她吗?”他抬起手:“李贺,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奴婢挑断脚筋手筋!”

原来是皇上?

玲珑本以为下山时,碰到劫匪,才被遇害;没想到是皇上所为?

她侧眸,望见皇上左侧,垂首站着一身臧蓝袍子,面容清秀的男子——李贺公公;右侧,是一袭黑色长衣,清逸淡冷的男子——南宫旭侍卫。

她终于知道,刚才是谁对她下的狠手。

“慢着!”婉妍出手拦住。

第5章 被抓

她唇角虽笑,却也淡漠:“难道,奴婢对主子忠心,也有错吗?”

李贺停在原地,回眸望向完颜瑾天,看他有何懿旨。毕竟,她曾经也是他的宠妃。

完颜瑾天如刀刻般精雕细琢的五官,在火光中愈加魅惑动人,他走近婉妍,从她怀中一把拽过伤势严重的玲珑,抛到李贺手里;他伸出大手,用力扯动了下婉妍双脚间的金钩连锁。

“啊!”

一声惨叫划破暗墨的长空。

她的脚踝,因为他的用力牵扯,新鲜的血流,瞬时在脚下展开一朵朵艳丽的红。

望见她额头豆大的清汗,他的双眸嗜血般红;而婉妍却伸出纤弱的手,抚上他那紧皱的浓眉。

轻柔的笑颜,如同雪花般清澈,也脆弱:“小天,不要皱眉好不好?”她一如既往,在他面前撒娇。

完颜瑾天静处原地,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不过,他那好看的浓眉,果真舒展开。

小天!

这里也只有婉妃娘娘一人敢这样亲昵叫当今圣上。

玲珑感觉到手腕处有冰冷的利器贴近,而她更关心的是主子的生死,濡湿的眸望了眼这云香庙和眼前看似亲昵的二人,忽然间她望见皇上的手紧抓住主子脚踝的金钩,她的瞳孔不断扩大,惊呼:“皇上,饶了主子吧!”“啊!”

一声女子尖锐的惨叫,凄惨的回荡在云香庙的上空之中。

她望见完颜瑾天的大手,狠狠地再次拽过婉妍双脚踝处的金钩锁链。

那笑容带着嗜血的危险,声音如此阴寒。

“爱妃,这次来云香庙,是不是欲和老情人私会,一起逃走啊?”

这一扯,婉妍的脚踝又流血不止,鲜红的血也布满了玲珑的眼,“皇上,求你饶了主子吧!求你……”

完颜瑾天侧过脸,朝李贺使了个眼色,李贺手上的刀一挑。

“啊!”

玲珑嘶声裂肺的痛叫了一声。

“放了玲珑!”

“别忘了你是罪妃!”

完颜瑾天捏住了林婉妍的下巴,半眯的眸满是暗深的黑,看不出任何情感。

婉妍摇了摇首,从几近晕厥中清醒,她淡淡朝他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的紫色良玉,上面突兀的刻有‘天’字,在他面前晃了晃。

“皇上,如果用这个换取玲珑的性命呢?”

完颜瑾天朝李贺一抬手,李贺便停止了欲割断玲珑脚筋的动作。

他凤眸中隐藏着愤恨,也稍有惊讶:“为了一个低贱的奴婢,你竟然用这么贵重的灵玉交换?”

婉妍能猜测出,他在说着这句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她轻笑,笑容里有些许的从容:“她不仅仅是一个低贱的奴婢,也是我最好的姊妹!”

玲珑双唇发白,手腕处的鲜血溪流不止,然而她却笑了,因为她不曾想过,她在她的主子心里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只要这句话,即使她死了,也心甘情愿。

南宫旭淡冷的眸,忽然收敛,那灵玉,竟然在她手中?

而李贺却一直凝望着婉妍手心中的那块紫玉,二年前的记忆也随之荡开

……

二年前——末冬

寒雪飘飘,花白了整座皇宫。

如若无事,闲人早已避在殿内,取火供暖。

而今,皇宫内人来人往,进出慑完颜殿,毫不热闹。

慑完颜殿,正厅是高祖祭奠之灵殿。

偏殿之厅,则是太后守灵祭奠之室。

偏殿内。

一银丝满头,雍容华贵的妇人,手持凤鸾拐杖,坐在金丝凤椅上,正和左右的几位衣着鲜丽,长相清美的女子们谈笑。

“翌日,便是先祖祭奠之日,你们可有好的建议给哀家啊?”武稚太后一手持过瓷白茶杯,轻啄一口,旋即放在手侧的方桌之上。

“太后娘娘早已安排的缜密周全,莲儿真的不知如何提议!”

武稚喜上眉梢。

莲妃,一身粉装,生的如娇莲,楚楚动人;她最得太后娘娘的心意。

“太后娘娘,臣妾倒是认为,可以舞狮奏鼓;让高祖在天之日,也能体验民间风情,热闹一下!”

蓝妃,一身水蓝宫装,面容清雅,是太后之侄女,因此太后疼爱她,处处庇护她。

武稚太后,轻合手掌:“好!这主意果真是好!”

得了太后娘娘的认可,蓝妃淡雅一笑,却不忘向四周迅速扫过一眼;见莲妃笑眸中难以隐藏的嫉妒,她心里小有得意快感。

“皇后怎么还没有到啊?”就等她一个人了,武稚太后明显有些不耐烦。

莲妃巧笑:“回太后娘娘的话,皇后姐姐她说有礼物送给您,所以要迟些才来!”

“哦?”武稚太后眸光一烁:“看来是哀家错怪她了!”

一身着金丝坠边,身秀鸾凤轻舞的红棕色宫装女子,带着几位宫女正往慑完颜殿正厅内赶。

刚跨进正厅,不小心撞到了正在拎水的婢女;刚洗过脏抹布的污水,沁湿了她大片华衣。

还没等那宫女反映过来,她不顾尊雅,扬起手狠狠甩向那宫女的脸。

“真是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倒在地上的宫女,微微侧过脸。

清美的脸颊映入她的眼帘,她顿时愣在原地。

“皇上,要不要让奴才去……”

站在慑完颜殿外,一身明黄的俊酷男人微眯凤眸,缓缓开口:“先不用去!”

司徒晴居高临下俯视着跌倒在地的宫婢——原来是她?想不到平日里最得宠的婉妃,还不是做了最低贱的奴婢?

“皇后娘娘您大人大量,请饶了奴婢吧!”

婉妍从地面上爬起,不顾右脸颊火烧般的疼痛,跪拜在地。

“皇后娘娘,这……”

皇后司徒晴瞪了眼正欲开口的身边丫鬟,旋即换做优雅的笑颜,俯身欲拉起跪拜在地的婉妍:“妹妹啊,你看你,怎么会变得如此落魄啊?”她伸手,帮婉妍拢了下额前的碎发:“看这小脸,都瘦了好几圈!”又拉过她的手,用力摩挲下:“看这小手,又青又紫,都起冻疮了!”

婉妍隐忍着她在她手上的冻疮上,粗鲁的动作带来的疼痛,笑着从她手中抽回了手,放到身后:“谢谢皇后娘娘关心!”

“本宫是关心你!可是……”她叹息了下:“皇上,怎么就这样忍心对你呢!”

是啊,她也不了解那个一国之君的男人!

婉妍轻淡一笑,并未在开口。

“不好了皇后娘娘,您要送太后娘娘的狐裘披风脏了!”

皇后身边的丫鬟紧张兮兮地叫了一声,司徒晴回眸望了眼被污水染湿的狐裘披风,转身朝婉妍大叫:“林婉妍,这可是本宫要送给太后娘娘的礼物,你竟然给整脏了?”

第6章 乖,有我

婉妍斜睨了眼,从侧殿向这边走来的太后娘娘和几位妃嫔,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要陷害她。

“皇后娘娘,奴婢这就拿下去给你洗干净!”婉妍从地面将还混有污水的狐裘捡起,捧在怀里欲转身走出慑完颜殿。

不料一双手,死死拽住狐裘,微瞪杏眸,似在发狠。

“好大胆的奴婢,竟然敢整脏了送给哀家的衣物?”

武稚太后手持凤杖,来到婉妍面前,气的身体发抖。

“太后娘娘,身子要紧,别气坏凤体啊!”

“太后娘娘,她只是低贱的奴婢,犯不着气坏身子!”

见莲妃和蓝妃顾装讨好,司徒晴不忘火上添油:“太后娘娘,您可别气坏身子!臣妾不怕辛苦,在花上一个月的时间为太后您老人家做上一条狐裘披风便是!”

婉妍自知,此次在劫难逃。

她轻笑:“太后娘娘,狐裘只是脏了并未坏掉,洗过后定会如初新衣,请您不要再动怒了!”

武稚一挥凤杖,打在了婉妍身上,若不是被几位妃嫔搀扶,险些栽倒。

“竟然敢和哀家顶嘴?来人啊!将这个贱/人拖出去,杖毙了!”

被抽过的身体,仿佛被火棍灼伤,然婉妍倔强的笑着,甩开了欲拉住她的侍卫手:“我自己有手,有脚,不用你们押着!”

“你……给哀家斩了这个贱/人!”

武稚气的直用凤杖往地上戳,看皇儿不在,谁还能给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撑腰。

“是谁惹母后这样生气啊?”

一身明黄闪过,急忙扶住了颤抖不已的太后。

“还能是谁?”武稚犀利的眸光瞪向婉妍:“还不是你宠爱的那个贱/人!”

“啪!”

完颜瑾天转身,面容冰冷,朝林婉妍被冻得清白的小脸狠狠甩去一巴掌。

完颜瑾天半眯着眸,朝林婉妍低吼:“还不给太后娘娘道歉?”

婉妍一个酿跄摔倒在地,口中有血的腥涩滋味蔓延,她回眸望向完颜瑾天,笑容很淡:三个月未见,这一见,他竟然冰冷地出手打她?完颜瑾天双手背于身后,凤眸微眯,冷漠地望着婉妍:“还不给太后娘娘道歉?”

“是不是道歉,就可以解决这次屈辱和误会啊?”婉妍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整理了下褶皱的衣襟,在得体地重新跪拜在地:“奴婢向太后娘娘道歉!望太后娘娘海量,饶了我这个低/贱的奴婢吧!”

婉妍看到那一双双得逞的笑颜,还有他冷漠的神情。

如果他们只是为了让她屈辱?如果他们只是想要她赔礼道歉?

她认了,现在如此落魄,身不由己!

婉妍额头轻轻叩地。

“将这个贱婢拖出去斩了!”

婉妍的心如音弦紧绷了下,缓缓抬起头。

“母后,这里是父皇的灵殿,不能随意杀人,沾满煞气!”

武稚望了眼婉妍,又看了看完颜瑾天。

“母后不会不相信皇儿的话吧?再说,翌日是父皇的祭奠大典,不宜有杀谬!”

武稚推开了完颜瑾天抚过的手,质疑道:“果真是这样?”

完颜瑾天朝太后身边的莲妃和蓝妃微瞪;莲妃和蓝妃立刻笑着回应。

“太后娘娘,皇上说的对!”

“还是皇上想的周全!”

司徒晴虽气,但也只能干忍着,讨好道:“太后娘娘,皇上说的句句有理;您啊消消气!不必和这样一个贱婢生气了啊!”

“好好好!这次是哀家没考虑周到!”她伸出拐杖,指着婉妍:“不过,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完颜瑾天旋即转身,朝婉妍甩去一耳光。

耳光狠而响,婉妍突然感觉眼前一白,一口鲜血压集在胸口,在倒地的瞬间,从口中吐出。

“将这个贱婢送去关押!”

这个声音,如此冰冷,婉妍并不怕死;怕只怕,心痛了,伤了,那伤口无法愈合。

她抬不起眼帘,看不见他此刻的容颜,在这句冷漠的话中晕厥。

这……是一间暗黑的地牢。

铁青色的墙,高挂的木栅栏窗,枯黄的稻草堆。

一片死寂,没有生命的迹象。

婉妍蜷缩在枯黄的草堆上,梦魇,一个接一个袭上了她的脑海,她梦见了最爱的爷爷,梦见了死党小猪,梦见了神秘的白发男人,梦见了玲珑……还有那个他,冷酷对他,出手打她。

几滴晶莹的泪花,顺着眼角滑下;她委曲的吸着鼻子,将身体蜷缩成一个皱巴巴的团,哽咽着:“小天,你是坏人!”“小天,打我!我不理你了!”

忽然,一个结实而又温热的身体,将她抱进怀中,轻柔的声音,满是溺爱和疼惜:“婉婉,乖啊!不哭,不哭!”

一个结实而又温热的身体,将她抱进怀中,轻柔的声音,满是溺爱和疼惜:“婉婉,乖啊!不哭,不哭!”

她倔强的像个孩子,抽泣着,将小手挥舞在空中:“你走开,冷血的人!”

“好,好!~小天是冷血了!”他轻柔的揽住了他挥动的小手,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不禁皱眉,朝着那冰凉的手呵气:“婉婉,怎么不好好照顾好自己啊!”

这声音虽在责备,却充满了爱昵。

好熟悉的声音?

“是……小天?”

婉妍缓缓睁开双眸,俊朗的眉眼映入眼帘。

她先是喜悦一笑,随即欲抽出他大手的束缚,从他的怀中挣扎。

“放开我,你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出手打我?”

完颜瑾天将她拥的更紧,温柔劝说道:“婉婉,你听我说……”

“不听,就是不听……”婉妍仍然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她恨他,从他怀中挣扎着,将脸别过一边,不想在看见他:“你快走,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理解我啊!”

他微怒,却将她锁的更紧。

婉妍停止了挣扎,静静地望着他。

“这里……还痛不痛啊?”他伸过温暖的大手,轻轻抚过她那娇颜上的那片红肿,又皱紧了眉毛。

婉妍将脸别过一旁,压抑许久的心,如水坝承载不了潮水而冲开,眼梢处绽开了成串的晶莹珠花。

他俯身,用温热的唇,将她容颜上的泪水拭去:“婉婉,你知道吗?我非常恨自己!因为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婉妍一怔,抬眸间触碰上一双柔情似水的双眸。

第7章 自杀

完颜瑾天轻叹,将她拥入怀中更紧:“在世人眼里,我是君王,拥有天下,是天子;可有谁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傀儡,一个受太后指使的假面君王?……婉婉……”他的笑容,满是藏不住的凄凉与苦涩:“若是我不在太后面前打你,你知道她会怎样对你吗?所以,我恨自己,还是伤害了最心爱的女人!”

婉妍伸出纤手,轻抚上他皱紧的眉:“小天,不要皱眉!婉婉知道了,婉婉以后在不会生你的气了!”

两个人,拥的很紧,也很温馨。

突然,他轻推开她,将身上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婉婉,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

“跟我来就知道了!”

他将她横抱起,带着一抹神秘的笑颜走出地牢。

婉妍满是不解,他到底要送她什么礼物呢?

上了马车,没过多久。

马车便骤然停下。

完颜瑾天将婉妍抱下马车,轻扶,站在雪地上。

这?这里是净月湖?

她还记得,他与她决定厮守终身时,就是在这个如月般静小天的净月湖前。末冬,漫天飞雪。

湖面早已冻结。

走在积雪冰冻的净月湖上,婉妍唇角弯出一记幸福的弧度。

“小天!~”她一手挽过他的腕,将脸贴近他那宽阔的肩膀:“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当然不是!婉婉,你看……”

婉妍顺着他指去的方向,眨了眨眼:“这是什么?马雪橇?”

完颜瑾天早就听习惯了,她那些古灵精怪的话,直接忽略掉;拉住她的手,轻点雪地,拥着她,飞坐上了两匹黑马牵拉的滑板马车上。

“婉婉,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要我带你飞上月亮啊?”

完颜瑾天指着墨蓝色的夜空,那皎洁如银的圆月;婉妍半响,轻点下头:“记得,那又怎样?”

“朕,今天就带着你飞到月亮上!”

“小天,你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这怎么可能呢!”

看着眸色神采飞扬的完颜瑾天,她轻咂几下舌,表示无可奈何。

马鞭一想,嘶声明亮。

马雪橇疾驰在净月湖上的冰雪上。

完颜瑾天将婉妍拥进怀中,站在了马车上。

风扬起了那万千青丝,也逸起了他们的衣摆。

仰面朝天,月亮仿佛就近在咫尺;伸出双手间,月亮仿佛被拥抱在怀中。

“小天,我们真的飞到月亮上了,真的飞到月亮上了!”

好真实的,如梦如幻。

忽然,一颗晶莹的紫光随风摆在面前。

婉妍伸出手,握在手中心。

转眸问:“小天,这是什么?”

“这是庆轩国的天下之一,紫灵玉佩!朕今天将它送给你,日后你可用它可以让朕满足你一个心愿……”

他信誓旦旦。

她双眸,早已白茫:“小天,是不是任何心愿,都能满足?”

他点头。她将紫玉如生命般轻放在怀中,旋即扑进他的胸膛。

这紫灵玉佩是军权象征的贵器之一,可比圣旨,不但可免除生死,也可调动庆轩国中,五国疆域中一国的兵士军队。

李贺不理解,为何皇上会把最珍贵的紫灵玉佩交到婉妃手中,直到那次帝宫之变,他才知道原来皇上早有防备。

——

“啊!”

一声女子惨叫,李贺不由得浑身抖擞,二年前的回忆也荡向天外。

他循声望去,只见完颜瑾天扯着那被鲜血淋漓过的脚踝锁链,拖着婉妍纤弱,伤痕累累的身子,往盛满清水的浴桶走去。

他的主子……要对她做什么?

地上,绽出了比先前干涸的血迹,更鲜丽的旖旎。

玲珑欲从李贺手下挣扎出,却不料被他压的更紧,冰冷的地面,尽是死一样清凉的触感。

她的眸越睁越大,她的泪,混淆着缜密的汗流涌下。

在这样下去,她的主子,会死掉的。

她想开口向皇上求饶,只是那团白布将她的口掩的密实,几乎连气息都喘不顺,无谓的挣扎最后换来的,只是看到那痛心疾首的场景。

“你为什么要来云香庙?”他的眉,如剑高挑,大手紧紧揪着她的长发。

婉妍淡淡一笑,笑容可比孤月凄美:“皇上,臣妾的解释,你会相信吗?”

她,竟然能笑的如此美?

完颜瑾天一手紧压着她的背脊,一手揪住她的长发,用力将她傲挺的头颈,按进盛满的浴水之下。

她双手扶住浴桶边缘,虽努力支撑着,弱小的力量,却还是无济于事;面容被沁在清温的水下,很快,肺中的氧气殆尽,窒息感、死亡的触感,连同恐惧感一同袭来。

合眼间,她恍惚看到了他那邪美的容颜。

她为他而来,而此刻……

她仍在挣扎着,她不是怕死,而是每个人在面临死亡前,都会有那样的垂死挣扎,就像烟花燃尽前,都要将纸筒燃亮一瞬;虽然只有一瞬,但那也是逝去前的挣扎。

大量的水花,浮上水面,在变得支离破碎。

她喝进了好几口水,火辣的痛,从喉蔓延至肺。就在她以为,她会这样死去,蹙眉轻合眼的瞬间。

一只大手,将她的头从水下,揪起。

她,没有了支撑,瘫坐在地,胃在翻江倒海。

剧烈的咳嗽片刻,她吐出了几口清水后,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快告诉朕,你是不是来这里约老情人?”

一只手,将她拽起。

冰冷如刀的声音,再次划过她渐渐失去温度的心。

她干笑两声:“皇上,我是在约老情人,怎么?……你嫉妒了?吃醋了?”

显然,她的话激怒了他的极限。

“你个贱人!”

他将她甩倒在地,她的头撞上了漆红墙柱,额角有鲜红的粗线,滑下。

他狂躁地用力一掀,将整了浴桶掀翻,涌出的清水如破堤大坝,倾泄灌湿了她一身。

秋风,很凉!很刺骨!

小腹,传来了一阵阵的抽痛,她的身子不停地抖擞。

“你的老情人,是不是还活着?他去哪里了啊?怎么不敢出来救你啊?”他俯身,狠狠捏着她的下巴:“朕的爱妃,是不是很想见他啊?”

第8章 你的情夫

林婉妍看不见他愤怒的神色,话语间不曾有半点的懦弱,仍旧坚毅开口:“皇上,臣妾是很想在黄泉路上与他相见,因为臣妾不但,心早已是他的了,就连先前的孩子也是他的!”

他的眸光,阴冷的锁定在她纤瘦的身子上,唇角上扬出阴森的弧度。

“你不是说想和他在黄泉路上相见吗?”一双大手,紧紧箍住她纤细的颈:“那朕就成全你们,对了……还有让你去见你们的孩子!”

鲜红的手印,被额头上慢慢滑过的红艳粗线漫过,就像是夜色中的陀螺,殷拽出一种死寂。

她的脸由苍白,变成了酱紫;然她的眸却依旧看着小天,沁满了她对他的毫无愧疚的纯洁。

李贺侧过脸,却用力压住,正在身下挣扎的玲珑,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被她惹怒了。

玲珑无力挣扎着,哭喊的嘶声力竭,只是,这声音被那团布堵的吱唔不清,也只能在心底拼命地呐喊。

南宫旭依旧冰冷地望着将要死去的纤弱女子,从他的面色中,看不出任何波澜。

完颜瑾天的眸,如同那抹鲜艳,变成赤红,嗜血。

他的唇角,勾勒出一道狠魅。

再次的窒息感,死亡感,袭来。

而她,却努力将薄唇,抿的微弯,就像月牙一样,皎洁弯弯。

完颜瑾天的手劲更大了。

他恨她的笑,因为她把这美丽的笑容,绽开过在那人的面前。

“皇上……饶了婉妃吧!”

一声清澈悠音传来,只见一身青衣,眉清目秀地男子,跌撞闯进云香庙。

完颜瑾天并未松开手,他只是转眸,瞪了南宫旭一眼。

南宫旭一挥长剑,锋利的剑刃,触碰到那人的喉结。

婉妍虽看不到来人,却永远都忘不掉这清澈之音,她内心哀叹,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孟然小天紧皱着眉,望见如此凄惨的林婉妍,他的心不停的抖颤,咬咬牙:“皇上,手下留情!微臣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婉妃先前腹中的孩子,真的是皇上您的!”

完颜瑾天的手忽然松开,阴鸷的眸紧紧锁向孟然小天,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你怎么知道,她曾经怀有身孕?”

在他知道,她还有身孕后,就早把她关进冷宫,并秘密将她腹中的孩子除掉;她怀有身孕这件事,除了他知道,凡是知情的人早就被灭口,就连李贺,南宫旭,包括她的贴身丫鬟,都是刚刚才知。

这个孟然小天,竟然知道?难道,他知道真相?

“因为……”孟然小天望见瘫软在水泊中,狼狈凄惨的林婉妍,决定说出真相。

“因为他想包庇我,他想救我!”虚弱的声音忽然插入,却如同闪雷般,如此耀亮。

孟然小天禁不住向前迈一步,喉结出现出一条红线,他只是皱了下眉“婉妍,你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的感情?”

“表哥,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林婉妍淡然一笑,因为鲜血漫过,红了大半的容颜,看不出她那掩饰不住,微微楚痛的表情。

“可是……”孟然小天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只是用坚定不移的眸光望向完颜瑾天。

完颜瑾天冷冷一笑,转身走近瘫软在水泊中的林婉妍,揪紧她的后衣领,提起。

“爱妃,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可以告诉朕,让朕为你解忧!”声声魅惑,游进心中芳田。

如果是旁人,或许认为真的是完颜瑾天开恩,欲绕过她一劫;而此刻,婉妍最了解,他越是说的磁魅,说明他暗藏的杀机深重。

然而,她更知;她就是死,就是将这个秘密永远吞进腹中,也不会说出真相,因为也与他的……

婉妍心中浅诉决心。

却不料,完颜瑾天一把扯下了她头上的发簪。

那是一只白玉发簪。

上面有一颗红色的波斯猫眼宝石。

发簪通身绣有一只如凤神鸟,调样虽简单,但却能看出雕刻者的细心,每一花纹,每一雕痕,都如此细密,用心。

“这只发簪,自从朕和你走散后,你一出现就戴着!”他微眯眸,似有疑叹:“发簪是不是,他亲手雕给你的?用来做爱情信物的?”

他从她清澈的眸中看到隐隐不安,勾唇间像是一只猛虎,闻见了猎物身上的血腥之香,狠狠咬去:“那个废物,看来很喜欢你?不过,即使他没有死,他想见你,也只能到黄泉路上相见了!”

婉妍听到这句话后,原先的不安,换成了淡薄的轻笑。

她的脚,因为脚踝处那锋利的锁链撕扯,疼得早已撇向两侧,站不稳;因为他用力的提起她的身子,她借助这个力,反而将腰挺的笔直。

对,她很倔强。

而她心痛的事,他把过去都忘了,这簪子是她在过生辰的时候,亲手给她雕刻相送的礼物。

“小天,你贵为九五之尊,为何到了此刻,还不清智深悟呢?”

“他,完颜萧篱和你都是皇太后的亲生儿,为何你就不能对他仁慈点,放过他一马?”

婉妍,今天一定要替他说出哀怨,无论是否能挽回公道。

“我承认,完颜萧篱是喜欢我,但是他每次想到我是他的皇兄妻妾,他只能默默的守在我的身边,不曾做出对你辱名之事!”泪,如珍珠,一颗一颗滑过面颊;一端,划过精美的容颜,一端,滑进了那红粘的血痕。

“自从我们跌入悬崖,三天后才找到你们,你就对他耿耿于怀。三番两次欲治他死地。他不懂战略,你却让他执掌少数军权,与蜀国对抗……说是保家卫国,其实你是想存心要他性命……你知道吗?他在辞去前,和我说过什么吗?”

她在回忆,那是一段很深很浓的回忆。

“他说,他知道这次与蜀国之战役,未必能全身而归……如果战死,就让我转告一句话给你‘我和母后从小都是在皇兄用生命的庇护下,才能生存。所以我一直装成纨绔王弟,一直装作弱者,就是不想因为某一天触犯皇权……失去了他最爱的皇兄。所以,即使我是爱你,但是我更爱我的皇兄!这样,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在你们身边守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