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引 主角: 拾荒, 狐言

世人皆唤我一声拾荒上仙,拾的是世人的印记,却拾不了自己的。,世间空余我一人,也罢。,他向我伸出手,嘴角镶着笑意,“莫怕,有我护你。”,【人狐之恋、狼族兄弟双向暗恋、蚂蚁报恩、因果轮回之女鬼阿香等】
浮生引 主角: 拾荒, 狐言
第1章 佛门

我的记忆力一直都不好,忘了自己的本名,也忘了自己活了多久,隐约记得原本短及耳畔的发,如今已被一条金色的龙筋松松散散的束缚在脑后,我一直都很好奇这龙筋是谁的?奈何怎想也找不到任何一点记忆。

剥除龙筋之痛我不知,我只知晓那定是切肤之痛。我着实想不起这是何人的龙筋,为何在我身上?

几百年以来,我一直都在寻找我自己的印念,可始终没有半点线索,仿佛世间从未有过我的存在,空白得骇人,全靠身边童子清音告知我关于我的事,至于金色龙筋他也不知从何而来。

世人都唤我一声拾荒上仙,而我却知,我只是一个拾荒者罢了。拾荒者并非和凡世间里的所谓拾荒者一样,我拾荒拾的是散飞或被人遗忘的印念,而凡间的拾荒者拾的是他人遗弃的物品。

而我所拾的所谓印念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印记,我是一名拾荒者,所拾之物便是世间的印念.

所谓印念则是世人所说的记忆,印念可分为三种,一种为人的前世今生的欢愉印记,一种为人的前世今生的悲愁印记,一种是被妖又或人残害留在害它之人身上的印记,而拾荒者拾的便是这三种印记。

一个人活在世间总会有他的印记存留,而拾回的印念用名为浮生的树叶裹挟,重回轮回。

一切苦厄,照见五蕴皆空度。

我抽身立于南少林寺佛门前,望着眼前金色铝身的佛祖,故作诚恳的跪下磕了个响头,响声太大,惊得和尚们脸色有些惊慌得发白,连忙把方丈唤来。

长长白色眉毛的老方丈无奈的挽着檀香佛珠,袈裟带着烟香,慈目平静的弯腰扶起我,我心虚的把弄垂下肩的龙筋,“阿尼陀佛,施主,佛主自知你的心意,乃请施主切勿伤到自身。”

凡人要度苦厄,了生死,成大觉,非从自心下手不可。

忽悠方丈后,只身前往禅院后,四方八角的檐角,高大的袒胸弥勒佛石像,一时间的香烟缭绕,倒是颇得佛祖的庇护,不然…

我眯着眼仰望眼前高大的榕树,它的怨念太重,印记存在许多的不稳。我用指尖划过它的枝干,树枝摇摆得有些激烈。

我嘲笑的拂开衣袖上的尘埃,挑眉看着那着实处于暴燥状态的榕树,语气有些戏虐道:“小树妖,你身在佛门,却有如此重的怨气,怪哉。”

我话音刚落,榕树原本粗壮的枝干化作细小的藤蔓朝我甩开,脚尖轻点地面,朵朵血莲瞬间绽放将我托起,我挥袖拂开藤蔓,脚尖点着雪莲略用力,整个人腾空坐落在禅院里的石板上

“本想怜惜你修炼不易,奈何你煞气太重,会伤及人命,勿怪。”指尖幻化出血莲,食指一弹,血莲所到之处冒出了血色,我有些犹豫的看了眼禅院,佛祖勿怪勿怪。

榕树化为人身的模样,扫了一眼,挺清秀的女子,怎有如此重的怨气和他人的印念?我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佛告须,卒摩挲,应如是降伏其心。”

撇开视线,看榕树精痛苦打滚的模样,也就放弃了要询问她缘由,好无奈,本不想动武伤它。只得忍痛咬开食指,将血液喂进榕树精的嘴里,“回去又该补血了。”

“你,为何要救我?”小树精疼痛难忍带着哭腔问我,我低低笑出声却没有回话,她僵硬的神情有些变软。

拾荒者,向来任性妄为,做事从不需理由,何况救一只小妖。

待到榕树精的神情稍缓,我舔干指尖的血迹,从榕树精身上收出不属于它的印记,撇了眼禅院,“方丈,你说何为杀戮何为凡尘?”

“老衲也不知。”方丈微微低头手中缓缓推着佛珠

将小树精托到半空中,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方丈,弯了弯双眉“大概万物皆为佛吧。”

“施主果然不是凡人,老衲受教了。”

方丈捏着佛珠站在台阶处,仍是一脸的慈祥,我轻松的拍拍手,唤来了祥云,将小树精带到祥云上,“佛门本清净之地,恕拾荒扰乱之举。”

“阿弥陀佛。”


第2章 桃花酒

树妖一事,本不该我前往。我是笑非笑的看着浮生树吸收印记,只觉这事透着一股怪异,像是有人有意引导我前往。若是这般,此人定十分了解我行事风格,例如我每百年会经过那寺院。

小树妖修为极其浅,维持人形已是艰难,怎能在禅院呆有段时日?

刚清醒就撞上阴谋论?我懊恼的揉几下太阳穴,愁眉苦脸的看着周身裹着灵光的浮生树,扭头返回殿内。

我一向懒散随意,本想休息片刻,偏偏身边的童子清音却是个唠叨的,不符他的名字。为了图个清静,四处游荡寻个可供我安心午觉的最佳场所。

依稀记得莲花池旁有处妙地,我为了躲清音,这会倒像是鬼鬼祟祟之人。

“拾荒,你做什么?”

正当我弯腰趴在莲花池门墙上,一道疑惑的声音惊得我连忙站好,我尴尬的捏着宽大的衣袖转身。看清人后,我捂脸。额,这捏着佛珠,发亮的光头,清冷的俊颜,清澈的大眼睛,和清音所说的莲花池主人茯笹不大相似。

“一头银发者,便是绝世无双的茯笹帝尊,上仙你碰到就知道他有多好了。”清音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眼前的光头,我不大确定的舔了舔嘴唇,“茯笹帝尊?”

茯笹目光有几分炙热,红润的唇瓣扬起几分却丝毫没有笑意,他语气清冷继续问道:“嗯,你在做什么?”

确定是茯笹后,我着实不好意思说是来抢他地盘休憩,只得假装四处张望,“我童子调皮,我在寻他。”装模作样一会后,拍着衣袖对茯笹,假笑,“估摸他不在这处,我去别处寻寻。”

“拾荒,你童子我倒见过一面,你不必装样子。”茯笹神色不变但似乎无奈,至少我觉得他那面瘫出现了龟裂。

被拆穿后,我那几分不好意思瞬间消去,昂首挺胸的抖落落在身上的桃花,懒得抬眼去瞅茯笹。他倒也不计较这些,跨步进莲花池。

他走了几步扭头看我,常年面瘫的脸上竟会出现疑惑的神情,惊得我握紧心口,这般绝美且无辜的神色在一个和尚出现并不违背,真是令人心生迷恋之意。

“你以后若想来此,不必这般…”他停顿,估计是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冷着脸看我。我笑眯眯的蹭到他眼前,大大方方的弯腰致谢,没听到回声,抬头才发现人早走了。

好不容易寻到地方休息,半躺倚靠不知名的树干打哈欠。这树倒也怪异,怎感觉在排斥我。我这个人就喜揪奇异的事物,拼命抱着树干,我估摸着这树成精了,嗯,男树妖。

“你是不是不近女色?别介,当我男色即可。”

话音刚落,那树明显的抖动,恍惚之间我好像瞧着茯笹亮闪闪的光头,我忍不住伸手去摸:“啧啧,好滑,也不知茯笹的是否一样。”

“你好像很好奇。”

茯笹那熟悉的语气,带着冷冽的气味一下子环绕在我左右,场景也就突然的转换成了茯笹单手搂抱着半躺的我在怀里。

我反应极快,正要假装惊慌失措时,反观茯笹一脸无碍的任由我倚躺在他怀里。

“帝尊能告知小仙,为何你要幻化成树唬人?”我扯着衣袖也不急着起身,毕竟茯笹的脸蛋是天界出了名的俊,我倒没什么吃亏所在。

“修炼,体会自然俗世。”茯笹低头倒也认真的解释,看他淡定的模样,如此自然的语气,更是衬得我不好意思,只得抓他手要爬起来。

“拾荒上仙,你竟非礼茯笹尊上!”

清音的大嗓门震痛了我的耳朵,我揉耳站好,偷偷用法术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戳了一会清音的腮帮子,理所当然的指着茯笹的光头,“清音,瞧清楚,这是和尚。”

清音嘤嘤的拽我衣袖,表情无辜极了:“拾荒上仙,茯笹尊上赌输才光头,不是和尚,上仙你太蠢了。”

青烟飘升,莲花池中的树梢显得荒凉,莲花朵朵绽放,纯白耀眼,缕缕清香弥漫开来。

“…赌输”

我目瞪口呆的瞪着茯笹那锃亮的脑门,我无视那蠢字,瞪眼看着委屈的清音。我活了算是不短,怎不知茯笹竟是朵奇葩!一时之间我竟也不知做何反应。

茯笹的瘫脸缓慢流露出些许茫然和无辜,我才万分尴尬的笑了笑,“帝尊真是个实诚人,清音要好生学习啊。”

不知为何,茯笹眼底快速掠过一丝痛楚,快得我以为看错了。

他垂下眼帘,一身的疏远让我有些不舒服,“这话,你倒是常说。”

常说?

我与清音对视一眼,疑惑不解道:“嗯?”

“无事,只是觉得拾荒者兴致颇为古怪。”他一脸严谨的表情,追问我,“当你男色即可,嗯?”

“哈,月老前几日找我有急事,就不打搅帝尊体验世俗。”我假笑的拖着清音飞快离开,这等丢脸的事,怎能再去揭开,还是快走为妙。

刚出莲花池,清音小手轻轻扯住我衣角,看着他一脸惊喜的模样,我只觉大事不妙。

“上仙,你确实答应月老帮他忙了吗?”

果然,我深深呼口气,伸手捏住清音小肥脸,面目狰狞道:“月老还说什么了?”

月老前几日邀我去饮他酿的桃花酒,我无所事事就应了他的约,想着顺道向他讨点桃花酒回去。谁知他故弄玄虚,非要我帮他解决件私事才肯送我。

我自是不肯,也不舍得那桃花酒,趁他不备顺了好几瓶。

清音咬字不清的艰难回答道:“月老还说上仙拿人手短。”

听到这话,我心虚的松开手,“他可说何事?”

清音揉脸的动作一滞,神色古怪的盯了我半会,支支吾吾道;“上仙,你是被月老算计了吗?”

恼羞成怒的我咬牙切齿的瞪眼,磨牙威胁他:“说,他想让我干嘛?”

他胆怯的缩着脖子,眼里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像是得逞的开心,“下凡,亲自去收印记。”


第3章 人间青楼

如来为尊,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不予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世人皆虚妄。

我卷着厚被子不肯出殿下凡,无奈之下找了织锦仙子为我织件嫩绿色的袄裙,织锦仙子是天界里出了名的织衣精美绝伦。

依旧是冷风吹打,人间,喧哗引人留恋之地。我着厚袄裙到半日城已经好几天,织锦仙子所做的袄裙自当是精致极了,衬得我极像富家千金。

这件袄裙也不知用了何种布料,十分的暖和且柔软也不厚重,腰间有一条青绿色的带子束腰,带子有铃铛铃,风一吹就铛铛作响,估摸是织锦仙子得知我喜好铃铛吧。

裙上绣了朵朵血莲花,袖口处绣上了浮尘树的叶片,我着上十分合身也不显得臃肿,这才满心欢喜的下凡。余光处,小二目光里的意味我自是知晓,那位阳春面我胡乱吃了几口,无聊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面。食之无味,至今还没有寻到清音口中的狐狸精余悸。

小二嘴里缓缓无声的数着数,目光紧紧盯着我。自然,荒无人烟之地,小妖只为了财不伤及人的性命,我懒得收拾,这倒也随他们去了。想到此,我丢下银子,顶着他们震惊的目光朝城里走去。耳边隐约听到他们叫喊买假药,似乎在收拾着东西要找人算账。

我嘴里咬着顺手牵羊拿来的干果片,细细回想。听闻狐狸精爱幻化为美人勾引男子,喜用麝香掩盖原有的骚味儿。脑海里回想清音递给我的画像,满是疑惑。

余悸,人如其名,一副能勾心魂的模子和一双清澈的眼眸。

但一只并不罕见稀奇的灵狐,我好奇她怎会引得月老的关注。且月老怎就关注到微不足道的她们?例如前些日子乖巧极了但最近闹腾不已的小树妖。

听闻狐狸精爱幻化为美人勾引男子,喜用麝香掩盖原有的骚味儿。

我在街上转悠一圈后,询问一番路人何处有狐狸精之后,特意换男装根据路人所言,开心的逛了一圈青楼。毕竟,众人皆说狐狸精身藏于青烟之地。

青楼女子,舞姿妖娆勾人魂。我随手将桌上的花生往嘴里丢,动作自我觉得干净利落。随即抬头看扭着腰肢的舞女与怜人,但浓妆艳抹盖住了本样。勾画出的细柳眉,扑鼻而来的胭脂味,更却也遮不住恶俗的红绿装。

“这位公子,瞧着眼生,第一次来的吧。我们青怡楼的姑娘那可是出了名的会伺候人,柳烟,季娘,好好照顾这位爷。”

大概是我的衣着有些奢华,老鸨满脸献媚,拽着我故作姿态,尖着嗓门喊来两位美人,熟捻的将我推向她们。

烟花之地,轻柔的丝帘随风飘逸,艳红的舞衣将舞女的绝色挥霍尽致,皎洁的月光疏疏散散的点缀枝头。

我张嘴咬下美人剥好皮的葡萄,偶尔调戏美人,让她们捏肩捶背,听着台上怜人唱曲,享受得不得了。烟柳之地,美人缠淮,难怪男子流连忘返。

“公子,奴家手都酸了。”

“奴家也是。”

倒是罪过,两位美人眼里的娇嗔太露骨。我颇有些心得的安抚,捏捏脸蛋挑挑下巴,将这潇洒之意演得到位自己也满意。这果真和话本里的情节一样,幸亏我常看,学了不少呢。

柳烟和季娘两人一笑一嗔中皆是妩媚,看着细肢腰柳在眼前扭动,我忍不住伸手戳戳她们的脸蛋,不是很好捏,不如清音的细嫩有弹性。不知为何,两人双双红了脸颊,神色更是娇媚万分,转眼就含羞带娇的上前挽我手。

“公子。”

这声音惹得我心肝直抖。

如此销魂的声音,怎能怪男子会忘了家。

“美人倒也心急。”

我装模作样的看了她们一眼,略有轻浮的挑着柳烟的下额,带着满满的笑意。柳烟娇羞的用手帕轻甩我衣袖,细声的说了声讨厌,扑鼻而来的胭脂香呛得我有些发愣,下意识的伸手去揉鼻子。

“拾荒。”


第4章 和尚

是茯笹那疏冷的语声,清冷的荷香瞬间冲散胭脂香。

我尴尬的推开缠着我的柳烟季娘,茯笹那货发亮的光头简直亮瞎了老鸨的老眼,可怜的老鸨大概也没见过模样这般俊美的‘和尚’来逛青楼吧。

茯笹着一身儒雅的浅色素衣被群怜人拥护的站在门口,他本就是仙,周身的气质岂能是凡夫俗子能比。那双大眼睛和万年俊冷的瘫脸,夺了酥腰贴人的怜人的眉眼,使劲的想往他身上凑。

我拼命瞪大眼睛,想看清楚茯笹往嘴里送的东西。额,他嘴里乖巧咬着糕饼眉眼都带着开心,清音与众人讲述的茯笹相差太多。在这种画面的视觉冲击下,我不做多想,果断用力捏身旁老鸨的手臂。

老鸨脸色霎间大变,面目狰狞的扭头急急拍打我的手,叫喊道:“要命啊!公子快些松手!”

老鸨疼得破音的话和扭曲的脸告诉我不是错觉,眼角不由的抽搐了几下。

茯笹,你那高冷的气场是我眼瞎了几百年吗…

“茯笹,你你你…”

我惊恐看着他一脸无辜的表情吃光手里的糕点,还意犹未尽的舔着泛红的嘴唇,周边的歌妓一副痴迷的模样,更是深深刺激着我的小心脏。

茯笹,面容精致女子未及也。

他挽着我的衣袖瞬间恢复了万年瘫脸,也不曾看我一眼就直接拉我出门。未等我惊呼出声,一旁老鸨那震惊的表情和那句‘原来是龙阳’,硬生生让我吞下那几声毫无意义的惊呼声。

她的话让我从内心深处竟生出了拍死茯笹才肯罢休的荒谬念头,我默默念了句我佛慈悲,用力按压住要以身试险的念头,毕竟茯笹帝尊的威严对我还是很有作用的。

相比之下,我更想扯着老鸨的耳朵,用力大声且诚恳的告诉她‘我是女的女的女的!’。

我的内心戏绕转几回,还没反应过来,转眼就到了郊外的林子里。我还未曾感叹茯笹帝尊速度之快时,脑海里却是犹豫要不要挣扎一下,以表我的愤怒。

正要施以行动,茯笹像是知晓一般及时的松开原本限制我的手,转身背对我带着询问语气道,“佛祖释迦牟尼坐下的十八罗汉你可知?”

我心神寂静,脸色顿了顿,十八罗汉?

“身为罗汉者皆须六根清净,罗汉须无明恼尔尔。已了脱生死,然终证入涅盘。堪受诸人天尊敬供养。于寿命未尽前,仍住世间梵行少欲,戒德清净,随缘教化度众,又言廖化众生。”我笑眯眯的凑到茯笹面前,试探的将清音与我说过的话重述讲给茯笹。

可是,好端端的为何提起十八罗汉?

茯笹没有回应,只是莫名其妙的打量了我一会,看得我尴尬的低头却瞥见他右手食指沾着一些糕屑。我心中自是狠狠嘲笑清音等人眼拙,欲想开口好意要示意提醒他时,他却开口说道:“你下凡所谓何事?”

我还没有从十八罗汉以及他手指上的糕屑的问题回过神,他这一问倒把我拽回了神。

众仙皆知,拾荒者拾荒,拾的便是万物的印念,所谓万物便包括了凡间。

“寻一狐狸精,余悸。你下凡又所谓何事?难不成要体验凡间七情六欲的生活?”我带着点笑意的抬手拢着发丝上的金色龙筋,指尖戳了戳龙筋。

这时,原本神情舒缓的茯笹不作声倒也出奇的看着龙筋,神情也染上了几分复杂,眼里的情绪是我不曾知道的。我别扭的松开手不去触碰龙筋,快步的往前走,只想躲开茯笹帝尊着古怪的眼神。

“拾荒,十八罗汉中的伏虎罗汉你可知?”

伏虎罗汉?

我停下脚步,细细的回想,倒却涌出了不少回忆:‘吾为伏虎罗汉,尔等可称吾为宾头卢尊者’‘哎,拾荒,我是伏虎,你殿里的重弃做的点心真好吃,再给我几块让我带回给我师兄弟们尝尝’。

“自是认得,怎了?”

茯笹那大眼睛认真看着我,语气平淡说:“伏虎罗汉,不久前受佛祖释迦牟尼之嘱下凡,如今了无音讯。”

从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我清楚的看到有些发愣的自己,伏虎失踪?难怪这些日子没来搅扰我的清净,可是我想不出何人能伤他!思来想去,却是想不出何人能伤及到他。

我沉默不语,心里的疑惑和隐约的不安,是出了何等重大的事才惊得茯笹这一在仙界不问世事的帝尊下凡?

稀稀疏疏的野枝众生的杂草,偶尔传来的风声呜咽,萧瑟的落叶飘落在茯笹的肩上。茯笹只是微微蹙眉,竟也任由着枯叶沾在他身上。

我觉是他太懒了,以至于懒得挪开身子抖掉枯叶。

“穷奇可曾听说过?”

茯笹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停止,他好看的眉角散去了之前的愉悦,僵着脸反而使我觉得这才是真的茯笹,意识到事情发展超出了我的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

我尴尬的轻咳出声,何来的意料之外,我从不知晓哪来的意料之外呢。茯笹奇怪的暼了我一眼,我分明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

我愤怒的在心里骂了他几句,面上自是得微笑才能掩盖心中测愤怒。

穷奇,上古凶兽,食人,怎么能没听过。

他定是轻瞧了我。

侧头看着背对着我的茯笹,清色的丝绸缎子,隐然清淡的荷香,闪闪发亮的光头间接无视。我愤怒的心情瞬间消去,同时也好奇为何他不使自己发丝长出来。

这厮容颜真真绝美。

…嘶

我狠狠的掐自己的手背,冒着泪花看茯笹的背影。如此清心寡欲的帝尊,我怎可以对他发痴。

我呲牙,揉着手背好奇的问,“听过,怎了?”

茯笹像是轻笑出声:“无事,玩逗你罢了。”

我恶狠狠的盯着眼里满是笑意的茯笹,暗暗磨牙,这人太讨厌了!

十八罗汉中的伏虎转换到上古凶兽穷奇,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一定的关联,又或者伏虎被穷奇所伤?可是,穷奇在蛮荒之地,蛮荒是禁地,伏虎不会闲到那种程度。

风卷着枯叶而过,一股麝香扑鼻而来。茯笹嫌弃的皱眉闭息,我偷偷朝他吐舌以表对他的嫌弃。随即抖掉落在发丝上的枯叶,捻着不知从哪吹来的桃花,有些嘲讽的看一角处的灌木,“真是对自己的道行有信心,出来罢。”


第5章 灵狐余悸

我好心的施了点法术,将灌木丛里的妖精喊了出来。是的,喊出来,只不过是用点小卷风。茯笹面容貌虽似又出现了龟裂,但我看得清楚,他眼里尽是赞同。

半晌后茯笹嘴角动了动,最后带着一丝犹豫道:“以前我总觉你喜动粗,这会我肯定了。”

以前?

我本想询问我以前什么模样,但是他最后那句让我瞬间怒了。想与他好好说道说道时,一道声音不识相的在一旁响起,“拾荒上仙,初次见面动粗可不好。不知上仙特意把余悸唤出来,是有何要事?”

娇滴滴的声音惊得我有些嫌弃自己粗旷的声音,也失去了与茯笹说道的兴趣。空气中,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刺激着鼻翼发酸。一时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鼻尖。

入目,一张惊艳的容颜,身着一袭鹅黄色的广袖拖地长裙,腰际上别着一块类似玉佩的东西,她右手撑着粉色的油纸伞,凤眼里满是妩媚之意。

“这位师傅模样颇为俊俏,上仙不如就送与余悸作伴吧。”

余悸舔着唇媚眼如丝的调戏着茯笹,目光紧紧黏在茯笹俊俏的脸蛋上。

这般无礼的话。

这般无礼的举动。

真得我心!

我心想,这只狐狸精倒是很有眼光呢,于是笑嘻嘻的开口道:“送了送了,莫与我客气。”

说完,我故作平静的看了眼神色似无奈的茯笹,随即抿嘴偷笑。茯笹无奈的神情消去,面无表情暼了我一眼。随手拈来一绿叶弹指一挥,那女子的一缕秀发随之掉落。

她面目一惊,略微发白惊慌的模样倒却令人心生几分怜爱。

嗯,我挑眉,悟出了一个道理:茯笹喜欢动粗,特别是对漂亮的姑娘,不然我拾荒三番几次的偷溜去他的莲花池破坏,他竟然一脸淡定的在那体验俗世。

“拾荒,你是太闲了吗?”

大概是我刚才的话把这位帝尊惹出了点恼意,他看我的眼神,分明是恨不得给我几刀才甘心的模样。

“不曾不曾,我这就办正事。咳咳,余悸,你身上竟有多个人的印念,可见你作恶不少。”我连忙敛起看戏的心思,带有些威严的看眼笑得有些古怪的余悸,也不曾多想就抬手化了道红绫。

我觉得是杀气腾腾的朝余悸涌去,可沾上她的肩头只不过划破一方绸罗。

见状,收回红绫,等待茯笹出手相助。毕竟身为帝尊,看到小辈的我不敌余悸,自是怕我将天庭的脸面丢一丢,会出手相助的。

我原本以为身为帝尊的茯笹会主动去收拾余悸,却不知是我想的太好了,我把帝尊想的有些脸皮了。我带着激动又得逞的心情,一扭头却看到他不知何时闪到我身后,慵懒的倚着树干,撑着腮在一旁很认真的观看。

俨然是一副看戏的丝毫不愿参与的模样,简直太可恨了!

余悸不慌不忙的闪躲开我的攻击,带笑的表情深深打击到了我的自尊。大概是想在茯笹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又或者是其他的心思作怪。我无意多想,随即收敛打闹的心绪,双手合十迅速的抽出祭奠剑。

“万世一合,诛心丝无。祭奠,去。”右手掌心迅速的朝剑柄抓去,‘祭奠剑,拾荒上仙的本命剑’这是清音与我说的话。

余悸快速现出原身,九尾狐狸。

原是灵狐呀,我有些惊讶。

狐狸精和灵狐,自是有一定的区别。灵狐一族的皮毛向来雪白如月光,那雪白的狐狸尾巴狂暴的舞动在空中,看着疯狂到了极点的余悸,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只灵狐,怎觉得她本意是要寻死?

也罢,害人之妖想死我便成全她。

想及此,我眉眼骤冷。右手食指一点剑柄,一道血光朝余悸劈去,剑光所到之所一片狼藉。我转动手指,收回祭奠剑。血光黯淡后,余悸半跪在地,手握紧胸口嘴角有血丝流了出来,眼底忽然冒出一丝丝悲凉和喜悦。

我欲想上前询问一二,谁知余悸却摇头低声喃喃自语。我心底越发迷惑,但还是准备收回她身上的印记。

茯笹在旁皱眉不赞同,他道:“拾荒,不曾想到你看似娇柔却如此暴力,不好。”

他冷不丁的冒出句话,我原本开心的想要念咒语收回不属于余悸的印念,未开口的话尽数咽在喉中。我咽得狠,闹得自己天翻地覆一阵呛咳。脸蛋憋得通红,只能扶着树低头微缓。

瞥眼茯笹,他眉眼里都是笑意,真真果然不道德!

难怪清音与我说,勿惹茯笹帝尊,他的境界不是尔等能干掉的。

“拾荒上仙,咳咳…可否听小妖一个故事”余悸凄凉的笑了笑,眼里竟是得逞之意。

得逞?

本想追究追究,但惨白的脸蛋悲哀的眼神竟让我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意,屈身蹲在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本就清澈干净的双眼,拥有这般透灵的眼睛的人,怎会伤及无辜?

着实好奇。

“且说来听听。”

是佛赞叹须菩提,善得我心,善得我意也。


第6章 余悸篇(一)

佛欲说法,常先戒敕,令诸听者,一心静默,吾当为说。

余悸本是雪灵山里的一只白狐,不曾踏入世间也不曾参与凡尘的争闹。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就这过完一生,又或者修道升仙位。

白狐属于灵狐一族,深居雪山深处。因深居雪山,不与外界接触,心灵纯洁干净。其法力及其内丹比其他灵狐更为纯净,因而引得许多修炼之人蜂拥而至。

据白净所言,雪灵山有数名精灵,但却不具有实体。它们只因雪灵山而存在,因而不管怎么修炼,都不会具有实体。但至今为止,余悸未曾遇到其他精灵。白净解释,这是因为其他精灵需要召唤才聚集在一起。

雪灵山常日大雪纷飞,不知为何今日雪停了有了些暖光。余悸化为原型,食用雪山上的灵草。这座雪山虽不仅仅她一只白狐,但范围太大,她只听过狐鸣未曾见过其他白狐。因而精灵白净的存在,让她少了几分孤单感。

雪色白如空寂,腊月初,雪灵山里的梅花依旧盛开如雪。她如同往日一般前往修炼,具雪灵山的精灵们所言,再过几年不出意外她便可修炼成仙。

余悸想估摸她这辈子永远都忘不了这时的景象,靠坐在梅花树下一身铠甲的男子,一身刚从沙场下来的杀气让余悸心里发怵。

桃花树下桃花漫天飞舞,雪花卷着花瓣飞扬。在这惊艳的场景里,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棱角分明线条。

他虽紧闭着双眼,但却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真好看的人。”余悸蹲下身子,细细打量一番后,满心欢喜的下了评论。

她看了许久,直到男子轻微的呻吟声,她才羞红着脸回过神。余悸扶起已经晕死过去的男人,四处张望也不知他是如何闯进这雪灵山。她猜想,大概是哪处的结界出现问题了,这几日需仔细检查才行,以防生人进入扰了这雪山的清净。

余悸快速的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男子,满脸通红的挪开视线。平生第一次遇见生灵,虽是凡人但却觉得很神奇。余悸心里一阵慌乱,她按了按心脏,这里犹如失去了控制一般乱跳。她猜想,她大致是病了。

这男子伤势太重,若将他丢在此处定无一线生机。而精灵白净常与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余悸歪头想了想,将男子下滑的身子圈住,红着脸道:“我救你,你醒了就马上离开。”

空无一人的雪山里,余悸清脆的声音格外嘹亮。她吃力的扶着男子,自言自语道:“你不说话,那就算你默认了。男儿顶天立地,说话算数哦。”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娇俏,还不自知,故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颇为可爱乖巧的模样。

“呼,好重。”余悸喘着气将男子轻轻安置在她的床上,简单的清理他的伤势,擦净他脸上的血迹。随即将一旁不知放置多久的棉袄盖在他发抖冰冷的身体上,看着他精致的脸,余悸满意的笑了笑。她弹去手中的湿意,这棉袄是她收集不知何种生灵的绒毛,这会派上用场她极其的兴奋。她四处看了看,轻轻一弹指,一旁的瞬间冒出了火花,一缕青烟从木屋里冒出。

她是白狐,居住在这雪山深处却并不需要取暖之物。余悸趴在床旁,静静看着男子极其苍白的脸庞,心想道这人类真是脆弱极了,还是妖好。

雪灵山并非未曾闯入过人类,但她遇见的几乎全是早被冻死的人类。这还是唯一一个存活的,因而余悸分外稀奇。

“余悸,这生人你怎搬来此处?”精灵白净那空灵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似乎不赞同余悸的做法。

余悸起身,伸了伸懒腰笑眯眯的回道:“你不是常与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白净显然着急了,“但你也不能这般轻易的暴露自己的住所。”

余悸垂下眼帘,床上的男子紧皱的双眉不知何时舒展开了,她见状羞涩的笑了笑。白净咽住了,它不知怎么劝说余悸,余悸的神情是它第一次所见,温柔羞涩以及一些它前所未见的神情。

“你不必担忧,我自有主张。”余悸轻笑,转身欲要离去。

“你这是要去何处?”白净茫然的询问。如今有个凡人在此,余悸此时去修炼怕是不妥,这雪灵山并非她一只白狐。

“采药,他的伤势颇重。”余悸将一旁的篮子拎起,挽在手腕中。

“你可知晓他会引来其他白狐,这雪灵山并非全是能接受生人进入。”

“这自然,我已布下结界,你在此替我看着他。”余悸话音刚落,未等白净出声便消失在小木屋里。

白净叹息,一股白色的烟雾以它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缓慢的输入男子的身子里。白净空灵的声音在男子的脑海里响起,它语气平缓却满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印在他的脑海里,“我如今救你一命,望日后你不负我所望待余悸好一点。”

这男子身上的血腥味颇重,怕是常年在沙场上的人。他伤是最好的证明,很显然是在沙场所中的毒箭,怕是简单的灵药不能解。且身上的剑痕醒目万分,怕有被人追杀过。白净透明的双手轻轻按在他胸前上方,虚空一抹,他身上的伤痕瞬间消失,甚至比之前更为光滑。余悸之前的清理让他的伤口沾了水,幸而它及时发现了。这男子误闯雪灵山,怕是不简单呢。

雪灵山是一座死火山,但火山口依旧有许多生物存活,例如这四处乱窜的兔子以及野鸡。余悸将所需的草药采集好后,顺道采摘了许多水果,她本想抓几只野鸡炖汤,因为那凡人身子需大补。但是细想,还是缓缓吧,或许那凡人厨艺不错呢,且她只会简单的烤鸡。

大雪停了几日,余悸偷懒了几天。但依旧坚持每日深入雪峰中为他寻草药灵芝,细心的为他每日擦拭身子,日日夜夜的守候在他跟前,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夜里大雪呼啸,余悸蹲在火堆让慢慢烤着野鸡。这举动让白净颇为嫌弃,她已辟谷,吃东西纯属嘴馋罢了。“这凡人昏迷这么多日,你打算怎么办?”

余悸呼着气吹烫手的肉,塞进嘴里满足的摇头晃脑的看着床上的人,漫不经心道:“那我便养着他,这并无不可。”


第7章 余悸篇(二)

“咳咳咳…”床上的人突然咳嗽出声,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余悸惊讶的走过去,嘴里还嚼着鸡肉,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凑到男子面前,“你醒了,可是饿坏了?”

白净默默翻了个白眼,这男子昏迷这几天未曾进食,雪灵山没有米可熬粥,水果他昏迷不醒没法食用。幸而它和余悸时不时的为他输送真气维持生命,不然早就去见阎王了。

“水,我需要水。”男子虽然虚弱,但是思维清晰眼神更是明亮。

白净只觉这男子,并非一般人。

余悸将手中的肉塞进嘴里,快速把水递过去。男子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避开与她有皮肤接触,动作十分缓慢的接过去。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雪灵山?”余悸看着男子快速的把水喝光,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一丝给人一种他很急促的感觉,反而举手投足之间的从容让一旁的白净眼神复杂了几分。

“南蜀人,司马懿。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司马懿虚弱的轻咳几声,微微低头向余悸表达感谢之意。

“不必谢我,你饿不饿?”余悸小心翼翼的看着司马懿,语气难得得温柔体贴。

“麻烦姑娘了,请把一旁的果实给我即可。”司马懿视线定格在一旁篮子里的水果,眼底抹过几分复杂的情绪。那几颗类似灵果模样的果实,让他心里有了些打量。

若是真是灵果,那他便不用娶那人为妻了以报救命之恩了。想到这里,司马懿瞬间松了口气。

白净将这一切都揽入眼底,这男子不知为何放松下来的模样让它有了些担忧。

余悸笑了笑,将篮子放在床上,脸蛋通红眼睛亮亮的看着司马懿:“这些果子本就是为你采摘的,你快吃些垫垫肚子。”

司马懿微愣,心里冒出一股古怪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瞳眸干净清澈的女子,原本严谨的神情骤然之间柔和了许多。他将一旁红如火焰的果实握住,这便是他寻了许久的灵果,“姑娘可否能将这果子送给在下?”

“自然可以,这一篮子全是你的。”余悸大手一挥,豪气冲天的模样让司马懿忍俊不禁。

谁知余悸却看痴了,她伸手按住司马懿微微勾起的嘴角,不顾他那诧异和瞬间提防的目光,“你笑得真好看,如同话本里的男子一样俊俏。”

深居雪山里,幸而有白净为她寻来的话本,不然怕是无聊透了。翻白净如何寻到话本,余悸却从未知晓。

司马懿别扭的躲开,假装轻咳几声缓解心中的慌乱,“咳咳,姑娘以后莫要这般与他人说话。”

余悸羞涩的笑了笑,终归是害羞了,“我知道,但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怕。”

不知为何,司马懿觉这女子努力掩盖自己害羞的模样,格外的可爱。

“姑娘,能否再给我递杯水又或者扶我走一走。”司马懿突然觉得渴的慌,又或者这木屋着实太热了。

“不可,你的伤得静养不可下床。”余悸自是不同意,转身就给他倒水去。

趁着机会,司马懿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简单朴素的装饰,干净整洁的摆设以及一旁还冒着热气的烤鸡让司马懿有些发愣。这女子并非一般人,能在这雪山里生存怎会是一般人。她身上那股干净清澈的气息,以及眼底的纯净,让司马懿对她放松了警惕之心。

“姑娘,我昏迷了几日?”

余悸放下茶壶,侧头看了眼司马懿,低头想了想,“大致有五六日了吧。”司马懿冉欲要开口,却被余悸抢了先,只见她一脸的无辜道:“只因你昏迷不醒,我只能将你搬到此处养伤。且不说你身上的伤不宜走动,你想走出雪灵山是不可能的。”

司马懿一愣,眼底散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微低头继续道:“姑娘为何这般确定?”

这话一出,余悸认真的瞧着他的模样,随后更加肯定道:“因为你是人类,走出这木屋半步都有可能面临被冻死的情况。”

话音刚落,余悸连忙捂住嘴巴。她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实话,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司马懿,试探道:“我是狐妖你怕不怕?”

司马懿抬头,眼里丝毫没有震惊之意,他自当知晓眼前这位女子并非常人,是妖又如何?有时人心更为更怕,他嘴角微翘,语速轻松道:“我知晓,姑娘不必介怀,妖也分好与坏。”

余悸心里一震,眼里满是惊讶之意。毕竟是深居雪灵山不知凶险的灵狐,不懂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只见她满心欢喜的将水递过去,“你人真好,和白净平日里说的凡人不一样。”

司马懿呛了一下,低头喝水未曾回话。

大雪飘飘,木屋里穿来几声女子娇俏的声音,偶尔还有几声低沉的男声。平日里寂静的雪山,似乎有了几分热闹的模样,连同往日里不曾碰面的精灵纷纷冒了出来,迎着雪花飞舞。

“哇,你烤的鸡肉真好吃。”余悸凑在司马懿旁边,看着他把果汁洒在鸡肉上,味道瞬间变得美味可口。白净这几日不知忙些什么,许久未曾出现。余悸也没有在意,像是习惯了一样。

余悸舔着嘴唇,欲想伸手撕下一小块塞嘴里尝尝鲜。司马懿眼疾手快的拍来,看着她吃痛的收回手,委屈巴巴的盯着烤鸡,无奈的笑了笑,“会把你烫伤,过会再吃也不急。”

这几日里,他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每次看到她烤鸡都手忙脚乱的,且味道极其差,他着实忍不下去了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谁知,她竟然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怕,肉烤好了吗?”余悸继续舔着嘴角询问司马懿。

“过会就可以了,你去把一旁的果子拿来。”司马懿熟稔的指挥着余悸,余悸自是听话。

余悸笑了笑,眼里皆是星星,“诺,果子。”


第8章 余悸篇(三)

司马懿轻轻一捏,将果子的酸汁滴在肉上,随即撕下一块递给余悸品尝。余悸双眼发着光,接过去乖巧的往嘴里送。她看着一旁的鸡肉,开心的对司马懿说道:“你人真好,给我烤鸡肉吃。”

司马懿冉哑然失笑。

“如今我伤势已好,不知姑娘何时送我出这雪灵山?”司马懿思索许久,最终还是提出了他要离开雪灵山的想法。再待下去,南蜀国真的要被奸人持政了。他看了眼正在与肉搏斗的女子,眼底满是宠溺。

“可我不知南蜀国在何处?”余悸无辜极了。

“姑娘只需送我出山即可,我定会重谢。”

余悸愣住了,她快速转身满脸通红的背对司马懿。不知何时她竟生出嫁于他的荒唐想法,如今他的重谢心里头荒谬的想法越发强烈。余悸想,他们定会如同话本里描述的那般美好幸福。

半响,余悸转过身子,脸蛋发红但眼底带着羞意笑容嫣嫣的道:“这般啊,我不用重谢,你娶我可好?”大雪纷飞,发髻别着一束梅花的她面容带羞的站在床前,分明难以耻齿的从她嘴里吐露出来竟是那么悦耳。

司马懿愣了许久,眼眸里闪烁着她不知道的情愫。那些天他虽昏睡不醒,但也却知晓她怎般细心照料。这几日的相处,女子的纯净更是让他心底产生了微妙的情愫。

想及此,司马懿嘴角微扬,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使余悸沉陷,低沉的男性嗓音回响在她的耳边:“我以南蜀国大将军的荣耀起誓,我司马懿愿娶姑娘为妻,终身不负她,若有违背,终生无子祠。”

“我叫余悸,余生不负的余,花语悸动的悸。余生多指教,我的夫。”余悸轻声的说与他听。

那女子,面如雪地里艳丽的梅花,声音清脆字字分明。双手快似揉烂了手帕,低垂着眼帘,嘴角处的笑意却那么的耀眼夺目。

夜里,木屋里一片昧色,赤红的烛光以及女子娇喘的声音,将天上的明月羞得躲进云层里。

待到司马懿深睡过去,细细地白烟萦绕在他们身旁,余悸知晓这是白净前来探望她。余悸瞧着司马懿的睡颜,心底越发柔软。“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寻你呢。”

白净见状自然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它没猜测到竟这么快。它语气平淡,“寻我做什么?要和我你想和这凡人长相厮守?”

“嗯,我想和他长相厮守。”余悸一脸通红,她看着白净所在的位置,“我喜欢他,白净我喜欢司马懿。”

白净口气难得的满是怒火:“你一个不知世事险恶的小妖,可曾知晓何为爱!”

“我知晓,如同话本一般,愿意为他牺牲一切。”余悸挺直胸膛,一脸的幸福。

“余悸,你可知你这会毁了自己。”白净急了,余悸再静心修炼几年便可升仙。

“无碍,我心意已决,你不必为我担忧。”余悸轻笑的安抚道,“我啊,也向往人间生活,也向往话本里的眷侣。”

白净听此言无奈的绕着余悸打转,依旧是白烟的形状飘向床旁,似在打量司马懿。这男子一身的正气凛然,不知为何白净始终觉得他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戾气,“你可知凡人的寿命对于你而言不过一瞬间,若他死了你怎么办?”

余悸一愣,伸手轻轻揉着司马懿微皱的眉头,“我便回雪灵山,等他转世回来。”

余悸的话让白净愣住了,它颇为无奈的看着余悸和床上的司马懿,“罢了,你心意已决我多说也无益。”

话音刚落,余悸便听到白净发出一声空灵响亮的声音。她愣住了,这声音她从未听白净发出过,像极了某种信号一般。

不到一盏灯的时间,一阵大风刮来,余悸连忙护住被她使法深睡过去的司马懿。待大风过去之后,余悸才发现雪山的精灵们蜂拥而至,纷纷将他们围成圈。

“这这这?白净这是做什么?”余悸有些慌乱。

“你不必紧张,我们只不过是要为你送上祝福罢了。”这声音悠长古老,满是安抚的语气。说完后,精灵们纷纷低头合掌交叉握在一起为他们清唱欢心曲。

欢心曲,顾名思义即为愿眷侣们余生两不负,满意欢喜的度过。此为雪灵山最为神圣礼仪,也是精灵们的职责所在。

“愿痴人一生无悔,白头偕老一人心……”轻松悦耳的歌声响彻整个雪灵山,雪花轻轻的飘,白里透红的梅幽幽的暗发清香……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

入雪灵山难,出雪灵山更难。余悸这几日惆怅得不行,她本想寻白净一同想个法子,但自从那日后白净便不再见她。想到此,余悸重重叹了口气,这雪灵山的结界越发的强,以她的修为不足打开一个小口子。

时间已过半月,余悸越发着急,就连日常的修炼都给遗忘了。司马懿神情虽未有何异样,直到昨夜余悸半夜醒来,看到司马懿紧皱双眉在窗口处眺望思索,她才意识到这男人虽身在此处但依旧心系着他的南蜀国。

将军夜引弓空对月,举杯却愁未死沙场。

“白净,白净你快出来。”余悸爬上雪灵山顶峰,任由大风与雪刮着她的脸颊,生疼的感觉让她皱着双眉,眼眶被风吹得赤红。

“白净不愿与你相见,请回吧。”空荡荡的雪山里传来清楚明了的话

余悸惊了一下,连忙问道:“为何?”

“余悸,雪灵山的精灵是伴着山中生灵而出生。你已嫁给凡人,因而你已不属于这雪灵山,白净自是不会与你见面。”

余悸一愣,神色颇为恍惚的看着四周,企图寻找声音来源之处。

那声音依旧在四周响起,它道:“这山中的结界并不难破,只是你愿不愿的问题。”

“此话怎讲?”余悸收回视线,低头看着白净的雪,心里一阵苦涩。

“你若想离去,谁也拦不住。但你若想回来,怕是不可能了。”这声音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很惋惜道:“余悸,你确实不悔吗?”

余悸低着头,眼泪滴在雪上,“不悔,请您告诉我出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