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禁岛三:八大杀手(全本) 主角: 追马, 芦雅

代号“杀戮机器”的追马,最终让心藏机密的海盗船长看重了这种利用价值;而悬绑在屠宰台上的追马,也因此而暂存了生命。他由一名非洲黑人陪护,赶往非洲的索马里,去执行海盗船长交予的绝密任务,以此换得被软禁在海盗船上的女人们的安全。,然而,当追马和黑人厨子杜莫经过几次偷渡,越境到毛里求斯时,却在“阎罗工厂”惹上了麻烦。也正因为如此,追马才遇到了“猎头一族”中被冠以八大传奇杀手之一的“九命悬鸦”,一位流亡至此的国际性高等级杀手。原来,在追马执行海盗船长交予的这趟任务之前,已经因此次任务夭折了几名被重金雇佣的顶级杀手。
人性禁岛三:八大杀手(全本) 主角: 追马, 芦雅

骇人的阎罗工厂(1)

沿着丘陵,我奔跑了两三个小时,眼看天色就要大亮,心中更是焦急如焚。奔跑的步伐,也一次又一次地提速。林中栖息的海鸟,多被我提前惊醒,驾着浓浓水雾朝黝黑的沙滩飞去。

翻过最后一座丘陵,映入眼帘的景象,令我着实一惊。原以为会看到一片浮华的海滨城市,但一条明亮的大河,霎时横在眼前。

其实,河里并非淡水,这是条宽广的山道,由于地势凹陷,海水倒流进来,形成了良好的水运渠道。跪蹲在高远的岭坡,能隐约看到十多条小木舟,绳索把它们与岸边高大的白桦树牵绊在一起,各自随着水波风波微微晃动。

从丘陵边缘朝下走,有一条现成的道路,河岸两旁住着零星散户,那些格调灰暗的小房子,看上去可以移动。想搬家时,找辆柴油汽车,挂在一起就可以走了。

附近的居民,生活圈子狭小且平淡,只这一条上山的路,应该算作该地区最大的工程了吧。我依旧在树林隐没,一边仔细观察,一边靠近山道慢慢向下走,希望瞧见些引起线索的景物。

偷渡至此,人地生疏,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找杜莫,盲目性很大。直到现在,我都无法推测他可能存在的位置,以及是生是死。眼看就要走到山脚下,视野也会随之缩到最小,只怕到时更不知所措。

心里正想着,山道下端的晨雾中,一位黝黑的黄皮肤女孩若隐若现。她好像推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正吃力地朝岭坡顶上走来。小姑娘约摸十二三岁,头发长且凌乱,由于缺乏梳洗,两侧的鬓角都打起了卷儿。

黑色破旧的自行车,在柔弱女孩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高大沉重,仿佛这个铁家伙在挟持着女孩走路,而不是被女孩推着。女孩额头刚刚高过车把,起伏的小脑袋后面,有只白色的泡沫箱子,被脏兮兮的麻绳捆在车座上。

一件宽大的旧衣服,做工粗糙简化,套在女孩身上,显得她人更小,几乎要把她盖住似的。衣服上面的红色大花纹,出自农家织布机。很显然,这是一个贫穷人家的小女孩,过早承担起生活的艰辛。

为了不吓到女孩,令她产生尖叫,我悄悄绕到她身后,通过白色泡沫箱子的遮掩,足足贴近尾行了一分钟,见女孩身上并无引爆装置,这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左手掌牢牢按住小丫头干裂的嘴巴。

“啊……”没等她把啊字拉长,我右手一把攥住自行车的横梁,连人带车一起拎进浓密的树林。跑动中,我刻意小心,不使女孩的自行车被弄坏,假如弄碎箱子里的东西,或许她的家人会因此而打她一顿。

女孩在我结实的胸膛里奋力挣扎,她衣领处的脖颈,露出道道伤残。我很熟悉此类形状的伤痕,一眼便知是毒打所致。

我急速躲闪着棵棵大树,一口气奔跑了一百多米,见四下无人,此处植被茂盛,这才赶紧放下反抗力逐渐薄弱的女孩,唯恐她昏厥过去。

“ Can-you-speak-in-English?”我慢吞吞的对女孩说,让她知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和她沟通。女孩打卷的长发,完全撒落下来,遮盖住她整张脸,像极了枯井底爬出来的女鬼。

我捂住她嘴巴的手,依然不能松开,如果她听不懂我说什么,必然会发出刺耳的尖叫,宣泄内心的恐惧情绪。

坐靠大松树下的女孩,猛烈摇了摇头,额前黑瀑布似的头发后面,闪露出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她高颧骨,单眼皮,死鱼似的眼珠儿,夹在细长的眼皮里,看不到一丝灵动。这个小家伙儿的童年,一定过得悲惨,长期精神压抑才有了今天这副面容。

“Do-you?”我再次重复了一边,期待女孩快点回答。女孩看了我一眼,泪珠儿唰地滚落下来,开始用力点头。我绷紧的心情,霎时放松,挤压女孩嘴巴的手掌,也渐渐收起力度。

她浑身哆嗦,不住斜眼瞟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看到她很担心泡沫箱子里的东西,我伸出右臂,又把歪靠在树干上的车子扶正些,然后再次盯着女孩的眼睛。

“do-not-break-the-ice, do-not-tear-up-clothes, do-not-hit-me, I-submit-to-you.”女孩刚喘了一口气,便急匆匆说了一大堆儿哀求。

白色泡沫的箱子里,装满了冰块儿,她把我当成了强盗,请求我别弄坏她的货物,不要打她,她愿意顺从强暴,但不要撕坏她衣服。

这女孩有一张充满稚气的铁青色脸,上面挂满莹莹泪光,她的嘴巴很大,面部放松时嘴唇会给一排龅牙撑高,没办法自然闭合。她的身体单薄干瘦,胸脯的发育远没超过男人正常的胸肌。

一个未成年女孩,需要饱尝多少次凌虐,才能在第一反应里说出这样话。她的话,令我莫名的自惭。看来,这一带并不太平,或许杜莫招惹到了一群跨出人性框架的地头蛇。

这女孩虽小小年纪,但已能准确意识到潜在的危险,看到我肩头佩戴着锋利匕首,她想到了完事之后的虐待,想到了我会不会毫无来由得割断她脖子。

我深深吐了口气,勉强弯一下嘴角,对女孩展露一个微笑,让她理智尽快清醒,以便接受询问。“我们的船在岛的南端触礁翻毁,我和朋友只得游上岛来求生,你有看过一个黑胖的家伙吗?嗯……”我思索了一会儿,回忆杜莫最引人注目的特征。“噢,他的牙齿很白。”

抽咽着的女孩,突然噗嗤一笑,一个葡萄大的透明鼻涕泡,从她扁平的鼻子下呼啦鼓出来。她还是个小孩子,意识不到这种糗态该有多尴尬,可这个小丫头,只抬起右手,看也不看,将悬黏在嘴唇上的鼻涕抹了下去,然后背过手,又在后腰上蹭了蹭,分散沾在手背上的黏液。

“哈……”女孩也深深透一口气,耸吸一下哭红的鼻子,像个翻壳的小龟,背部反顶了一下粗大的松树,借力站起身子。她走到那辆破旧自行车前,伸出枯黄干瘦的小手,轻轻摇晃了两下泡沫箱子,发现依旧牢固,再次破涕为笑。

“你的那位胖黑人朋友,我今早去工厂取冰时看到过,他被一群人殴打得很厉害。”小姑娘的话,听得我又喜又惊,既高兴寻到杜莫的下落,又担心他受到伤害。

“呵呵,我那位朋友一定是饿坏了,想找些吃的,可他又不会讲英语,才被人误会成小偷,遭人殴打一顿。”虽然我心里焦急,脸上却装作满不在乎。

女孩眨巴两下细长的眼睛,大为吃惊的说:“不不不,你说得不对,你最好别去找你的朋友,那个地方很恐怖,被称作‘阎罗工厂’,当地人也不敢进去。凡是不被邀请进入,永远都别想出来,工厂后面的排污口,经常流出被电锯切碎的尸体。”

女孩前面说的话,听来有理有据;可后面的话,却匪夷所思。“哦,当地政府不介入这家工厂吗?你们生活在这里一定很没安全感,你是怎进去工作的?”说完,我摸摸身上的口袋,想找些好玩的小玩意儿,贿赂一下眼前这个懵懂的女孩,让她多吐露些关键信息。

骇人的阎罗工厂(2)

“附近的居民,是最先租车脱着房子到来的开拓者,大家垦殖了丘陵上的七色土壤,种植出大片的甘蔗、茶叶、烟草、洋葱、水果。既能养家糊口,剩余部分还能卖到城市,赚些卢比回来。并且,没过多久又蓄养了牛、羊、猪、鹿、鸡,家家有肉和蛋吃。记得我小时候,还能吃到渔民捕来的海鱼。可是现在……”

女孩说到这里,神情充满对过去的向往,她的悲伤毫不做作。恬静的生活秩序被打破了,她从美好的生活阶梯上滑落下来,倒退成打着“自由烙印”的农奴。

所以,她有资格悲伤。但这个女孩的灵魂深处,蕴含着一种乐观精神,她深信向往的生活会再次降临。

从她身上,我看到一种民族团结的精神,从荒无人烟的蝙蝠岛,几经欧洲多国的长久殖民,屈痛的历史,塑造了毛里求斯人民的不屈精神。

“那个‘阎罗工厂’一定是纳税大亨,而你们这些散户居民,每月只能上交些初级农产品。所以,受注视与保护的程度,远远落后于企业。是这样吗?”

几句简短交谈,很快把我和女孩之间拉近,她现在,全没了刚才的胆怯,倒像个东道主似的,对我打开了话匣子。

“反正,你最好别去那家工厂。他们要我们帮助送冰,每天支付一个卢比的报酬,如果出现失误,他们可不单单扣除一天的报酬了事,每个员工会挨打,尤其是女孩子,还……”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我自然明白后面的意思。那家工厂里的一些狗腿子,滥用维护秩序的名义,奸淫民女。

“你的朋友很厉害,七八个壮汉被他三脚两拳打趴在地,半天站不起来。后来有个家伙掏出手枪,他才束手就擒。”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吃力的搬起自行车,准备返回送货的路上。对我说这些话时,仿佛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也威慑到了她自己。

“哎!小姑娘,等我有了卢比,我会给你一些,我们的船搁浅了,等我取回上面的东西,一定会报酬你。不过,你得保守咱俩今天的秘密。对谁也不提及此事。Ok?”说着,我满脸堆笑的靠过去,帮她调正那架破旧的自行车。

“嗯,好的,你能给我一百个卢比,我会感谢你一辈子。”说完,她弯腰弓背,努力推动自行车,奋力向前奔跑,追赶耽误的时间。

“工厂有个很厉害的家伙,能一脚踢破水牛的肚皮,你千万别去工厂……”声音渐渐远去,女孩很快走上原来的山道。

目送女孩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翠绿的丘陵坡顶,我依旧隐藏在树林中,急速反跑到地势较高的位置,依靠良好的观察视野,放眼河岸两侧起伏的小丘。

河流下游的入海处,有一片荒草漫野的土垣,周围地势平坦,却被高高的铁丝网围着,酷似监狱的城墙。

铁网里面有许多银灰色化学罐,每一只椭圆的化学罐,有小卡车那么大,被腐锈成暗红色的铁架子支撑,一片一片望不到边际,犹如巨兽孵化在草丛里的卵蛋。

这是一座废弃的工厂,烧砖垒成的烟筒又细又长,直捅入云霄。熏黑的烟筒嘴儿,像刚吮完母奶的嘴巴,粘黏的白色分泌物,欲要滴滑而不坠。相信,猫头鹰也感知到了毒化气体,不敢将巢穴筑在上面。

从工厂的面积,不难看出,资本家在当地黑恶势力的保护下,在当地政府的姑息下,以最差劲的生产条件,创造最大化的利润。很明显,这种价值的转换,以牺牲环境和损害附近居民的健康为无偿代价。

毁掉一代人,幸福得千万,这种民族害虫,对欧美发达国家而言,却是最愿意接收的移民。一个既帮助自己祸害竞争对手,又携来千万外汇的人,哪个国家会拒绝呢!

这座废旧工厂的头目,应该就是毛里求斯人民的害虫。即使他自己将来不移民,再把创造的价值反向使用,投入到恢复环境及提高医疗,至少赚得了慈善家的外衣。无论这个荒唐的过程有多久,他都不会着急,因为有些人一直在享受中度过;而有些人,一直在困苦中度过。

大河两岸,纵横几十里,再看不到第二家工厂。黑亮的科多兽杜莫,一定囚禁于此。东北角有片翠色欲滴的棕树林,我利用三十秒钟,分析好下山的策略,从中间穿越靠近,可到达工厂的尾部。

骇人的阎罗工厂(3)

我拔出左胸前的匕首,急速砍削些柔软的绿树枝,编扎成帽冠戴在头顶,又抬头看看刺眼的太阳,时间已经不早。

沿着目测好的路线,我一阵风似的小跑,仅二十分钟,便接近工厂尾部。

四米多高的铁丝栅栏,被无数刺槐紧密环抱,通过这些植物,不难看出工厂头目对附近居民的敌意。如果谁家的小孩子贪玩,想爬进去满足下好奇心,一旦失手从铁网上跌落,摔砸进茂盛的刺槐,很容易扎瞎眼睛或扯烂耳朵。

可我现在,必须爬进去弄出杜莫,他的安危,牵连着海盗船上的那些女人。

从衣角撕下两片布条,缠裹在左右掌心,趁四下无人,我如壁虎一般,食指扣抓在拳头大的网眼儿上,嗖嗖直窜上去,翻身而过。

脚上厚重的军靴,一落入杂草丛生的工厂地面,我前半截儿身体随即趴地,这个动作的完成,必须简洁迅速,动作由攀墙的壁虎蜕变成草地蜥蜴。

杰森约迪对我很苛刻,我一直摸不到枪械,此刻想起来,心中又不免气恼。假如我还拥有着大船,进到弹药库随意挑选武器,单独一把阿卡步枪和两把手枪,我就可以从这家工厂的大门溜达进去,哪个反击宰掉哪个。

在杀手眼中,干掉几个地痞流氓,对于身心来讲,轻松得很。但我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救人,夺回女人们的生命。所以,我必须低调到极限,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战斗,直奔主题。

工厂的地面,多由碎砖和碎石铺垫,对他们来讲,只要雨后地面不太泥泞,任何影响不到利润的东西,都无关紧要。长在这里面的野草,既躲避了牛羊野兔的啃噬,又无镰刀削割,但却受到了腐蚀。

我像只警惕的蜥蜴,潜伏到化学罐的底下,捡起一根细长的木条,轻轻拨开半黄半青的杂草,窥视四周有无人的脚掌在走动。

刺鼻的化酸腥骚味儿,呛得我眼睛沙痛,喉结生火。地面上的野草,与丘陵上生长着的野草差色严重,难怪这里被称作“阎罗工厂”,只会呼吸不能呻吟的植物尚且如此,更何况有生命的肉体。

我爬了大概十分钟,遭遇一堵红砖码成的矮墙,墙体不高,大概一米半,却挡住爬行的去路。想一跃而过很轻松,但需要站起身子,这样一来,暴露的风险也会增大。我只好抽出左肩锋利的匕首,像兔子打洞似的,在矮砖墙根下掏窟窿。正如很多野兔,咬不断竹竿编成的篱笆,多采取此种方式,偷吃到里面的青菜。

掏挖了三十分钟,终于刨出一个汽油罐粗的墙洞。由于野草茂盛,我还得先用竹竿撩拨出视野,仔细观察墙内的情况。

矮砖墙的后面,右侧有一个储水池,高出地面半米,台沿很宽,可站在上面提水。池水的三分之二,被厚重的水泥板盖住,借以阻挡落叶、风沙之类,不易吹入污染。

水池旁边,一根腐朽发黑的木杆顶端,挂了盏残破的夜照灯。由于年久失修,杆体有些倾斜,仿佛正探头朝水中照镜。

再远一些,有七八间低矮的小房子,天气异常炎热,小房子的每扇窗子向外大敞。上面的玻璃破碎后,被沾满油腻的报纸糊上去代替。这几间小房子的距离,超出我耳朵的听觉范围,为了谨慎,我暂时假设里面有人。

矮砖墙后面的左侧砖石地面,依旧生着枯黄野草,大部分植物像打过除草剂似的,半死不死的支楞着。这会儿,在毒辣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惨淡不堪,奄奄一丝。

厂地中央,胡乱生长着几棵大树,距离我的位置较远。工厂虽然破旧,但从卖冰女孩口中得知,厂内多是心胸险恶之人。照此推断,他们在某个地方装上电子眼,或者放些大型捕兽夹,故意收拾一些梁上君子,倒不失为一件乐事儿。所以,他们可能会在这方面投资。

这种放任式的故意伤害,只要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会被拿来当作娱乐消遣。人心的险恶,到底恶到何等地步,我早已用血和生命体会过。对这家工厂,我提防之心自然多了起来。

阳光很明亮,也很公平。它的照射,同样令我汗流浃背,直到中午时分,估计工厂里那些家伙开始喝花酒,我才抬起挂满汗水的脸,利用双臂肘关节朝水池子匍匐过去。

枯灯杆下的肉池(1)

等爬到池子附近,霎时听到小房子传来嘈杂的嬉闹声,几个语气粗犷的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刺激的屋内发出一声踩狗尾巴似的尖叫。

这噪声充满了矫柔造作,当女人沦落到最底层,成为欲望工具,总以类似的声调苟且活命。

热浪像无形的火,翻滚着燃烧在地表,我湿透的脸颊,低埋在草丛时,被划得格外刺痒。我心里清楚清楚,污染的空气正腐蚀自己面部扩张的毛孔。

靠近水池后,我背部贴紧干裂的水泥池壁,将身子蜷缩到最小形态。环视四周,五十米开外,有段铁丝网的犄角处,拧固着一根黑乎乎的小木棒,我怀疑那是电子眼。

因为没望远镜,看不清到底是不是,想继续走,却忌讳打草惊蛇,内心很矛盾。

我仅有一把匕首,远程对付这些有枪的家伙,危险系数相当高。坏人总是爱走运,这也有代价,一旦他们背运,搭上的便是性命。我肩负责任,不可意气用事,他们若射杀掉我,也就等于射杀了整艘海盗船上的女人。

思索对策之际,屋内又传出阵阵淫笑,将人得意忘形的丑态彰显到极致。嘈杂声中,我模糊听到些法语。由于毛里求斯仅是任务的跳板,杜莫没有告诉我有关风土人情,我甚至连当地使用哪些语言都不清楚。

“吱纽,咚,咣当……”一阵响耳的躁动传来,小房子里面有人开门走出。通过响声的音色,此人手里像拿了只搪瓷脸盆。没等多想,我快速起身,像条蛇似的,爬上水池沿台,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缓缓沉浸到水池里面。

这短短几秒中,我心脏紧张得几乎爆裂。因为,刚才的躲藏倘若动作慢一点,就会给人看到,一声大喊会引来无数厂丁打手;如果动作过急,就会溅起水花,打湿干燥发白的池沿,使自己遭人暗算。

身体上的汗毛孔,被冰凉的池水猛地刺激,霎时全部收缩,令我不禁哆嗦几下。我赶紧朝盖水池的水泥板下钻去。同样,不能激起太大水花。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汗水与香水混合的气味儿,从盖水池的石板缝隙渗透下来。鼻子告诉我,过来一个女人,香水的浓烈度,强烈烘托出她的生存法则:以皮肉为生存武器。

水泥板下阴凉潮湿,顶部挂满蜘蛛网,水面与石板盖的间隔,不足十五公分,而我的鼻子,只有微微抬起,才能良好呼吸。

在我呼吸的水面附近,游荡着几丝粘稠的绿浆,上面甚至鼓起绿沫。那盏破旧的照明灯,晚上打开时,肯定引来无数昆虫。

因为,贪婪午夜灯光而溺死在池内的蝼蛄、蛾子、蟋蟀,一层层飘着,早泡得浮肿发白,随搅动的波纹一晃一晃,万般作呕。

一只粉白的小脚,踏着红色高跟儿,嗒嗒两声走上池台。这声音如雨点似的,砸在男人心尖儿,勾勒出柔糜画面。仿佛衣衫不整的女人,从床上走下来,又要再回床上去,这一切全为男人服务。

“哗啦,哗啦……”女人的皮肤,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甚至晃得我在阴暗处的眼睛难受。一双白似霜雪的胳膊,挥动抓在手中的脸盆,拍打几下水面,冲开上面的漂浮物,盛了半盆之后,便塞入蹲着的胯下。

我看不到女人的脸,通过皮肤判断,她年纪不大,从动作判断,她随性放浪。“宝贝,别洗太干净,我喜欢那种味道。”终于,一个会讲英语的男人,以猥亵的尖高调儿调儿,朝屋外不耐烦的喊了起来。

“嘿嘿嘿,希特勒常给他的情人写信,告诉自己三天之后赶到,叫女人别洗澡。怎么,你和那个疯狂的家伙口味儿一样吗?哈哈哈……”

又一个会将英语的男人,乐滋滋调侃着那个高调儿的男人,霎时引起哄堂大笑。通过笑声,我判断屋内大概有七八个男人。

“老子这一辈子,还没服过谁,就他妈佩服一个人,那就是希特勒,纳粹万岁,万岁……”这家伙一定喝了不少,听他癫狂般咆哮,仿佛就要抱着步枪去侵略别国。

一群低级无知的狗腿子,并未见过世面,但他们在狭隘的小圈子里,狗仗人势,作威作福,面对弱者和玩物,将淫威彰显到极致。尤其那个狂吠的男人,假如纳粹的铁蹄踏到他身上,不知会是怎样一副蠢德行。

枯灯杆下的肉池(2)

“叽咕,叽咕……”女人听到屋内男人不耐烦的喊话,就加快了清洗速度。她手指很用力,从声音可以听出,里面的污秽很多。

可实际上,她清洗了很长时间,在内心深处,她渴望自己干干净净,而高尚的四肢,却只能用来清洗污秽。所以,渴望会使她矛盾,导致痛苦。

我仍没看到她的面容,她或许比卖冰的小姑娘漂亮,至少她的身体,已经享受到香水及性感的高跟儿。

虚荣,是最廉价的心灵补剂,歪扭了人性追求洁白的惯性,她便把人生的磨难,错估成自己特有的不幸,以此麻痹心灵,让一切污秽看上去不再是污秽,而是一场圣战。

清洗着的女人,明白自己在被生活享受,便把身体最特殊的部位探出,以此获得被动的满足。人性虚弱的过程,极为圆滑,为堕落垒码垫脚石,势必背负罪恶感。所以,潜意识里,把该行为意淫成攀登,便问心无愧,直到砸了自己的脚。

人一旦活在自欺的思想里,就像饥饿的乞丐,在垃圾堆上疯狂翻捡,忘记了双手的价值。忘记这个价值,规则自然会被破坏。

宇宙有无形的法则,或者说上帝的禁令。违反者自恃,傲慢,背叛正义,甚至以卑鄙无耻,不择手段,来诠释物竞天择的真谛。

所以,他们察觉不到,精神和灵魂正如充气的气球,即将爆裂毁灭,惩罚紧随其后。

池子并不太深,我无法像只沼水鳄,潜伏到裸蹲的女人正面,一把掐住其脖子,将她拖入池底。她那刺耳放浪的尖叫,极可能在我出水之前,引来无数持枪的恶汉。

这个香艳的女人,换了三盆池水,大概清洗了五分钟,才摇动肥硕的屁股,前后左右甩了几下。我本以为她要离开,竟没到,女人半蹲起身子,笨重地挪动两步,细长的高根儿,再次踏响坚硬的水泥,发出“嗒嗒”两声。

一坨雪白刺目的屁股,犹如城池上迎敌的大炮,要对准太阳发射似的。她在利用大自然的普照,烘干潮湿的茸毛,或者利用紫外线,屠杀掉肥厚缝隙内的细菌。

水泥板下阴暗潮湿,这种恶劣环境,不仅养肥虫子身体,也养肥它们的胆量。五六只黑肚腩的蜘蛛,顺着我头顶浓密的蜘蛛网,急速奔跑上耳朵,仿佛将我蔑视成苍蝇,肆意啃咬起来。

耳根后面,健康的皮肤开始过敏,泛起一片红疙瘩,滋味儿奇痒难耐。牙齿在我腮内,咬得咯咯作响,但我必须极力忍耐,等那个烘晒屁股的女人早点完事儿。

“掉池子淹死了没?老子的家伙快憋爆了,赶紧滚过来。”一声厉喝,把女人吓得屁股一抖,忙挺起身子,朝小房子跑去。“嗒嗒嗒嗒……”高根儿鞋由近及远,再次发出敲击男人心尖儿的声响。

“急什么啊!人家辛苦半天,还不是为了你。天天给你们几个折腾,离开一会儿都不成,简直一群恶魔。”女人骚劲儿十足地抱怨着,讨好这些恶棍的同时,也没忘邀功,彰显一下自己的价值。

“哈哈哈,老子们就是恶魔,谁不服弄死谁。快来快来,趴在这里,我帮你免费检查一下,看看洗没洗干净。哈哈哈哈……”破旧的小房子内,又一阵目空一切的无知哄笑。

听着猥亵的嘈杂声,我知道自己安全了,那些家伙的注意力,被小屋内的淫乐锁定。我赶紧从水泥板下慢慢游出,沿女人蹲洗的石台翻爬上来。

太阳依旧毒辣,空气仿佛被晒溶,流动变得缓慢僵固。女人的香水味儿,像琥珀里的小虫,残留其中。干烫的水泥台,炙人手掌,女人身下洗出的污秽,如煎锅上的蛋,滩流成片,凝成点点白斑。

枯灯杆下的肉池(3)

沿着水池根部,我猫腰靠到小房子后面,想从后窗摸清敌人的状况。这条阴暗潮湿的小道,堆满了屋内丢出的垃圾,使用过的一次性筷子,犹如屠杀过后的尸场;泼出的残羹冷炙,腐化成绿、红、黑、白的烂浆,颜色狰狞醒目;几片不同新鲜程度的卫生巾,零星显摆在上面,酷似垃圾堆上怒睁的血瞳。

“用力啊,用力推我屁股,一个恶汉气喘吁吁,极力咆哮着,恨不得自己是把耕犁,将身下的女人剖开。”我强忍恶臭,继续用耳朵探知。

“嘿嘿嘿,早就说你不如我,这回你还得赌输,不行就下来,何必硬撑,我再怎么用力推,你家伙不中用,还是白费。”这群恶棍,以玩弄女人为赌具,比赛前列腺的持久度,高调儿猥亵的男人刚说完,就遭到恶骂。

“No-Shit!”搬举着女人的大腿,语调粗鲁的汉子,强挤出一声怒骂,让那个尖酸的赌博对手闭嘴,但骂声告诉每个听者,他就要到达极限。

那个女人,咯咯咯地发出谄笑,瞧两个男人斗嘴,如同看戏。压在她身上的汉子,动作幅度很大,却没令女人喉结耸动,发出一丝颤颤呻吟。

屋内共有四个男人,两个女人,根据他们的说话声,我大概估摸出每个人所在的位置。情报回收完毕,我悄悄溜回小房子右侧。

空旷的厂地,枯黄的野草和化学罐在热浪中煎熬,其它厂丁,多不愿在这个时间出来走动。见时机成熟,我一个箭步窜向那间热闹着的小屋。

破门开着,我像恶棍的同伙一般,闪身而进,转而带上房门,动作轻巧而迅速。“啊,啊啊,老子要飞射了……”女人身上的恶汉,得道升仙似的呼喊发泄。

我猛地窜上前去,一把掐住他后颈,把他从大叉双腿的女人身上甩到一边。躺在木床上的女人,瞳孔霎时放大,刚要发出刺耳尖叫,便被我一把按住嘴巴。

“砰,哗啦啦……”身后一名恶汉,抓起啤酒瓶,猛地磕掉瓶底,以锋利的玻璃茬代替匕首。这是一种典型的流氓打架招式,碰碎瓶底的响动,可以威慑对方,说明自己的手掌不怕扎破,不害怕流血。对待普通百姓,只要不怕流血,就可以穷凶极恶了。

这几个恶汉,殊不知已身临险境,正面对一个凶狠的战士,一台从血肉厮杀的战场上挣逃而来的杀戮机器。他们昔日习惯于欺压手无缚鸡之力的善民,滋长了跋扈性格,却没滋长出真本领。

危险,看似不期而至,往往是招惹来的。目空一切、傲慢、亵渎正义,最终将自己引向灭亡。

“你敢尖叫一声,我就切断你脖子”我面无表情,冷冷地对赤裸女人说到。她六神无主,呜呜咽咽地点头,明白怎样才能使自己安全。

松开女人的嘴巴,我慢慢转过身,被甩在地上的汉子,正值生理高潮,却被灌输进惊恐,迷瞪半天,才缓过神儿。

“吆喝!清晨来一个黑鬼,这会儿又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一边揉着脖颈,一边扶着狼藉的酒桌坐起。

骂人的话,我听过很多,唯独这句,让我感到无谓。我经历的生死,比经历战场厮杀的士兵高出几十倍,对于死活,恐怕再没人比我更了解。

那个语气粗鲁的汉子,慢慢坐到酒桌旁,自斟自饮了一杯,酒一下肚,他神志渐渐复苏,又拿起叉子,吃了一口牛肉。

这家伙越吃越快,越喝越猛,鼻孔的气息,趋向一头准备冲击的公牛。终于,他爆发似的大喝一声。

“跪下,老子玩女人时,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对我动粗,现在爬过来求饶,老子让你死的舒服点。”

听完他的话,我略略皱下眉头,颇为无耐,仿佛我已被五花大绑,落入他们手中,临死前,还得满足一下凶手的快慰心理。

“那个黑人关在哪里?”我淡淡地问到,同他火爆的脾气产生强烈反差。

“噢?哦哈哈哈,哦哈哈哈……”四个家伙听完我的话,彼此互看几眼,突然放肆大笑。“你的手,流了很多血,人家会心疼呢,我给你拿药去。”

被喝斥住的女人,以为眼前局面已定,四个打一个必胜无疑。所以,她索性夹起赤裸的双腿,从木床上翻下,边说边往门外跑。

“咔。”一丝不挂的女人,周身长满白肉,那颤呼呼的身形,未从我身旁掠出,便被我眼角余光扫到,左手随即一挥,砍在女人的后颈。她哼声没发出一丝,随即载倒在桌下,两条雪白的大腿,再次呈现“八”字大开。

映入眼帘的景象,充满讽刺意味儿,那个大水池,好像专门为她准备。

攥啤酒瓶的恶棍,长一双鹰眼,窄瘦的脸膛上面,脑门宽大,且油光闪闪。这幅刁钻面容,依旧恶狠狠地瞪视着我。他青筋凸鼓的手背上,鲜血正如条条绦虫,不断往地上爬。

“吆喝!打女人的身手不错,不过,那个黑鬼比你还能打,结果呢,照样悬在仓库大门上晒油水。哼,混账东西。”说完,这个粗鲁的汉子,又猛喝一杯烈酒,有模有样地吃着牛肉。

沦为杀手以来,我很讨厌和这类恶棍瓜葛,他们的废话,比他们的攻击动作要多得多。语气粗鲁的恶汉,天生恶相,他满脸横肉,油光粼粼,细小的眼睛下,有只肉厚的鼻子,紫黑色的上唇边,配合着咀嚼不断跳动,仿佛要堵住鼻孔内的气息。

我不知道这群恶棍在这吃了多久,但能肯定一点,他们的食物、女人、绝对不是靠双手的合法劳动而得来。可是,这种行为,在风气衰败的工厂内,多赢得羡慕,而非发自内心的蔑视。

鹰眼恶汉身后,还有一张小木床,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孩,蜷缩在上面,她周身赤裸,遍体鳞伤,尤其大腿内侧,被人拧的淤血斑斑,青红难辨。风干的泪痕,凝固在她苍白扭曲的脸上。而她屁股下,不断流出白色黏滑的液体,从那呆傻的表情,我知道,她遭受了多次强暴。

看着那个女子,我平静的心绪有些愤怒,左肩上的匕首,静静贴在我下巴位置,它仿佛也示意到主人的杀气,随时待命着。

另外两名恶汉,意识到喝酒吃肉的同伙在玩心计,是在吸引我注意力,他俩便开始猥琐挪动,意图靠到床边,摸出底下掖着的武器。

我失望地摇摇头,忽地跨步纵身,踩上狼藉的酒桌。吃喝的汉子,吓得急速后仰,挥张起来的双臂,犹如出水鸭子,奋力撑开翅膀,震动掉羽毛上的泥水。

以木桌为二次跳板,我再次起跳,让身体尽量高飞,腾起的军靴,被右腿高举,酷似生猛的铁锤,横劈而下,打在一个恶棍的头顶。他那光亮的脑壳上,霎时血涌如柱,粘稠的血浆,在猥琐的五官上漫延铺展,犹如浇灌田地。

击碎秃脑壳的右脚刚一落地,我右拳随即挥出,身旁那个恶棍,刚抽出猎枪,尚未来得及把枪口对准我,太阳穴上就遭受猛击。

一颗血淋淋的眼球,被愤怒的拳头震撞而出,就仿佛刚从母体产出的小章鱼,沾黏着几根绿触角,满身污血的落地爬动。

两个家伙双双倒地,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我很了解自身的破坏力,出手之前,料到他们会被打成这种程度。若打得他们鬼哭狼嚎,引来帮凶,恐怕真要去和杜莫作伴了。

小房前窗外,枯黄的野草和化学罐,还是无精打采,半死不活地伫立在阳光下。

那个攥啤酒瓶的鹰眼汉子,见我拳头打人时身体重心略低,猛把玻璃茬儿朝我右侧脖颈刺来。我急速侧身,躲过这家伙的攻击,左手顺势拿住他攥酒瓶的手腕儿,右手握拳垂直上挑。

“咔嚓”这家伙的手肘,顿时折成九十度,韧带和骨头粉碎性撕裂,不等他发出惨痛的嚎叫,我右臂的肘击,如闪电一般,横撞向他下颌。“嘎嘎,咯吱。”这家伙脸颊一歪,脖颈后面的脊椎断裂,斜倒在两具尸体之上。

我转过身,慢慢走到酒桌旁坐下,眼神柔和地望着最后一名恶棍。

他目瞪口呆,仿佛一具死于惊吓的僵硬尸体。

撬开嘴巴的钢叉(1)

“你不必慌张,咱们边吃边谈。”说着,我拿起一双崭新的筷子,从歪扭的白瓷盘子上夹起一片焦嫩肥美的烤肉,塞进嘴巴慢慢咀嚼。

饥饿的胃顿时兴奋,犹如枯井下的饿兽,知道食物即将抛投下来,就提前探起身子,无限期盼地准备着。

“把茶壶递给我,我一天没喝到淡水,口渴得厉害。”说完,我挺直脖子,把嚼碎的牛肉慢慢运送进胃里。这个语气粗鲁的恶汉,完全没了刚才的跋扈,他畏畏缩缩,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伸出双臂,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抓右手旁那只胶泥烧成的紫砂壶。

他很害怕,紫砂壶上的盖子被抖晃得嗡咣直响。

“把双手从桌子底下拿上来,双臂平铺在桌面,手掌打开,十指分叉。”一套命令说完,我扬起脖子,对准茶壶尖细的小嘴儿,咕咚咕咚猛喝。

解暑的凉茶,疏导进全身,一股沁心润肺的快意,刹那弥散全身,从头到脚透着舒畅。毛里求斯气候温和,长出的茶叶香气宜人,名不虚传。

发抖的汉子,看似粗鲁,倒也有几分聪明,他意识到我眼角余光很敏锐,才丝毫不敢趁机偷袭。狼藉的酒桌上,斜摆一把钢叉,我捡起钢叉竖在眼前,垂直对比着恶汉上身,漫不经心的说。

“放松些,只要不反抗,倒也可以活命。我问你回答,假如我认为你在撒谎,就把你的两只手掌种满钢叉;假如你疼得大叫,我肩头的匕首,会第一时间割断你咽喉。”

满脸横肉的恶棍,惊恐得眼球快要爆出,听我这么说,他急切认可地点着头,那副乖顺的表情,好似求主怜悯,宽恕他之前的罪恶。

恶人,总要把路走绝,才意识到一种重要的东西。美好的人性,是唯一可靠且不出卖灵智的信仰。

“你们抓住那个黑人时?他正与何人一起,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有无文件或物品之类被你们缴获?”恶汉眼珠乱转,用力思考我的提问。他很卖力地回忆,额头的汗珠儿,不知为惊恐还是费脑,颗颗淌落而下,崩碎在桌子上。

“Villains,I-kill-you!”蜷缩在木床上的女人,突然拿起地上的猎枪,愤恨地朝粗鲁汉子走来。她的英文很拗口,我想她意在和我保持沟通。

“NO-NO-NO-NO,嘘!”我急忙摇头,抬起一只胳膊示意,让抽泣的女孩冷静下来。她不知道,猎枪的噪音很大,开枪等于自找麻烦。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他,已经死掉三个恶徒,你该消消气。假如他不欺骗我,我答应让他活着。还有,我一会儿带你离开这里。”

一边说着,我一边把赤裸的女孩搂进怀中,轻轻拍她肩膀,用结实强悍的胸膛臂弯给予她一些安慰。

女孩松开猎枪的瞬间,显得急剧痛苦,她双手捂脸,蹲在地上闷声抽泣,她哭得很用力,却不能发出声音。

呆坐在酒桌旁的恶汉,表情似笑非笑,比起尴尬,他更乐于听到可以活命的讯息。我把猎枪的枪管插入铁板凳孔,用力扳了一下,然后松开手,任其自由落地。

“玩具。”说完,我又吃一大口牛肉。同时,丢给抽噎的女孩几片牛肉,告诉她抓紧吃点食物,一会好跟着我奔跑。

“说吧,把我的问题全部讲述出来。”我坐回原处,继续吞嚼牛肉,补充着茶水。牛肉富含乳清蛋白质,可促进肌肉生长。这几日,我消耗体能极大,此时又累又饿,边审问恶汉,边补充满意的食品,心情再好不过。

撬开嘴巴的钢叉(2)

恶汉心绪平定了许多,积极主动的反映起情况。“天还未亮时,我和几个厂丁巡逻,正好看到两个人,在月下鬼鬼祟祟的交谈。我通知了其它兄弟包抄,想把他们围堵在铁网护栏的墙角。可是,他俩警觉性很高,一发现我们,那个黑人就把另一个推上铁网,自己同我们打斗,掩护同伴逃脱。”

“哦?”我打断粗鲁汉子的讲述,额外问到。“黑人的身手如何?”恶汉被我问的莫名其妙,我忙解释到。“你不许吹捧,真实评价。”

恶汉眉宇间拧成了疙瘩,琢磨不透该怎么回答。“你想活命,就实话实说,不要刻意吹嘘黑人,也不要刻意贬低黑人。”

一番解释,恶汉立刻领悟到精神,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黑人出手如电,手法凶残,我们十个人,个个彪悍如虎,却被他打得两死五重伤。后来,响动惊扰来其它厂丁,他们背着猎枪,才迫使那个黑人束手就擒。”

他话一停顿,我猛然心惊,照此描述,杜莫也是一名杀手,而且实力深厚。

“你接着说。”我故作满意之态,依旧边吃边喝。“黑人并无文件信稿,只背了两把长枪,还有零星子弹和玻璃杯。

恶汉一不留神,说漏了嘴,他说的玻璃杯,就是望远镜,侵略越南高棉的联合军,多以此称谓。尤其驻扎在西贡的特种兵,更喜欢这个滑稽称谓。

这家伙用这种称谓,说明这个工厂有退役兵种,或者潜伏着特工,与东南亚战区的某个秘密组织勾结。谋杀,官方最善于以此擦屁股。

然而,我最担心的是,会在此遭遇劲敌,或暴露自己身份。“阎罗工厂”这个阴森的称谓,很像一个代号,暗示更深层的关系网。

“黑人被绑在工厂东南角的燃气罐上,赛尔魔说他脂肪太厚,看着很可恶,所以命令我们把他活活晒死,直到成为肉干儿。

“赛尔魔?他是个怎样的人?战斗力如何?掌管那些事务?”我的追问,吓得粗鲁恶汉脸上红白交替,他仿佛很惧怕这个叫赛尔魔的人。

“你尽管说,只要我救走黑人,你躺在这里装死即可,或者制造点小伤,我保证没人追究你透漏讯息的责任。等我们跑远了,你继续过你的酒肉生活。”

安慰着恶汉,我内心泛起嘀咕。“赛尔魔,我们厂丁的头目,负责看护这里。此人很古怪,喜欢从活体动物身上切生肉吃,尤其是鹿肉。”我有些不耐烦,质问到。“我问你他战斗力如何?比黑人可强?”

恶汉吓得一抖,好似一只乌龟,抽缩几下脖子,才惊魂未定地说:“他,他……,我一拳就把他打趴下。”

“You-lie!He-is-a-devil,Extremely-dangerous。”抽泣着的女孩,突然情绪激愤,打断粗鲁恶汉的话。我皱起眉头,沉思女孩的话语。

“别,别听她胡说,我绝对没往陷阱里引导你。”恶汉急切地说完,勉强冲我笑了笑,那一脸横肉,难看极了。桌上的牛肉,被我以最快的速度吃光。

“来,你也喝一口茶水,待会儿把你绑起来,可能很长时间才有人解救。”说着,我将剩有水渣的茶壶递过去。粗鲁恶汉的眼神立刻放亮,他欣然接过,并扬起脖子猛喝,仿佛要证明自己不嫌弃我的口水,以此加重保命的筹码。

壶嘴儿就像女人的乳头,被他咗得滋滋响,对方的喉结,在脖皮里上下窜动。我默默注视,右手忽地一抹左肩头,“嗖”,锋利的匕首,如同毒蝎的尾巴,电光般横扫而出,粗鲁恶汉的肥短脖子,立刻显出深深割痕,溢涌的血液,开始如条红线圈,随即爆发似的,喷涂在酒桌上的白瓷空盘。

粗鲁恶汉的大脑袋像千斤重砣,把他上半身拖趴在桌子上,他剧烈抽搐,血液汇集成柱,沿桌板斜面流滑,滚落到潮湿的地上。

“霸占上帝子民的膏脂,最终用血偿还,清洗干净你的灵魂,让它升飞进天堂,去亲吻上帝的公正与仁慈。”我冷冷祷念。

“咳,咳咳,咳咳咳……”粗鲁恶汉的脖颈,被割断大半,他试图抽缩手掌,捂住割断的喉管止血,可他身体就像出故障的机器,神经接收到的指令,只会使肌肉哆嗦得更厉害。厂内污染的空气,如倾巢出动的细菌,从气管儿残断处成群结队地灌输进去。

垂死的家伙,仿佛听懂我的话语,急促的呼吸渐渐削弱,睁大的眼睛缓缓闭合。

女孩再次被吓到,但她急速捂住自己的嘴巴,失声尖叫才变成一阵空响。犹如突哈一口气息,只给人急促的感觉,毫无刺耳噪音。

我不慌不忙,把沾染腥血的匕首在粗鲁恶汉肥厚的背上抹了抹,重新还原到左肩位置。即使女孩不揭穿,我也能察觉到,这种市井恶棍,自作聪明的小伎俩,比起曾经抓审的跨洲际间谍,蹬不得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