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别再动情 主角: 董情, 余生

第一次相见,他伸出手,“你好,我是余生。”,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怯怯道:“我……叫董情。”,贫穷使我困顿,懦弱的山村女孩注定要任人欺凌。他像一道光,照在我希冀的路上。,如果人生全都是苦,余生一定是老天给我唯一的甜。,我害怕遇见他已经用光我所有的好运,会不会剩下的相聚都是别样的虐心?,然而,我只猜对了开头,却没猜对这结局。,如果可以,余生,别再动情。
余生,别再动情 主角: 董情, 余生

第1章 借我3小时

“抢劫啊……”

奔跑的背影让我慌了神,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我追着抢包贼拔足狂奔,“抢劫啊,抢劫啊……”

路上人流如织,却无人出手帮忙。

抢包贼越跑越远,渐渐看不清身影,我脚下一扭,摔倒在地。

突然,一个黑色风衣的高个子男人,从红绿灯路口蹿上来,飞快地追上了贼。

他一脚踢中贼的后腰,两拳把贼打倒在地,将贼从地上拎起来,三两下扭送到我面前。

“把东西还给她。”他的语气很严肃。

贼吃痛,哎哟叫唤,满嘴不服气,“你眼睛瞎了,哪只眼睛看到你爹偷她的东西……”

贼的手上空空如也,显然早已将我的书包掉包。

男人皱眉,拿出手铐,“啪”的一声将贼铐在了路边的栏杆上。

“警官?!警官这都是误会……”贼慌了神,叫唤起来。

男人没理他,蹲下身来扶我,“你好,我叫余生,警号C001923。”

或许因为他是警察,也许因为他长得太好看,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鬼使神差的,我道:“我……叫董情。”

他把我拉起来,“你现在有没有空?”

我一愣,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傻兮兮望着他,“啊?”

余生却不理会我,径直拉起我的手腕,飞快往马路上走,一直走到红绿灯口。

我看到一辆橘色跑车打着双闪停在那里,周围的汽车都刻意避开了它。

他为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匆匆道:“借我3个小时。”

我惊讶,“警官……我……”

“叫我余生。”他提醒。

“余生,我还要找我的……”我组织着语言,却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他一把将我塞进副驾驶室,关上了车门。

发动机嗡鸣,跑车窜入了车水马龙中。

我紧紧拽着安全带,“警官,我的书包……”

他转过头,目光冷沉,菱唇微抿,“被抢的东西,我全都赔偿给你,现在,安静点。”

我不敢再说话,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跑车驶入了C城最繁华的街道,停在奢侈品店门口。

金碧辉煌的VIP室,打扮精致的导购小姐为我送上来各种款式的衣裳、包包和鞋子。

最后,在她们嫌弃的目光中,我试穿了其中的一件。

镜子里的自己,美得像是童话里的公主,我不敢认。

帘幕被拉开,余生站起身看着展台上的我,“就它吧。”

我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出声,“走”。

结账出门,踩着新买的高跟鞋,提着裙摆,我的脑袋还有点懵。

如果没有听错,余生刷了10万块买下一堆衣裳和鞋子。

而我,仅仅只试穿了其中一件。

10万块,几乎是我大学四年的学费。

每一分钱,我都感到可惜。

我上了车,终于忍不住问,“余生,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一言不发,神色冷淡。

汽车上了绕城高速,路旁的景色越来越陌生,他的侧脸冷峻无比,我心中忐忑,不由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再不告诉我,我可要跳车了。”

第2章 拍卖会场

绕城高速在旷野中延伸,余生转头,“时速200,你跳下去就摔成渣。”

我害怕了,紧抿着嘴唇看着他。

他目光闪了闪,放缓了语气,“借你的3个小时,还剩2小时。”

说着话,他脚下油门加速,跑车像箭一般窜了出去。

半个小时,汽车停在了一座古香古色的林园前。

我抬头。

温凉园。

进入之后,一路红毯,镁光灯璀璨。

红毯两旁,扛着长枪短炮的男男女女,记录下我们的举手投足。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场合,只觉得双眼快要被闪瞎了。

我脚步发软,不敢多说话,被余生半拖半扶拽进了大厅之中。

落地窗内,高朋满座,鲜花满室。

水晶大吊灯高悬在穹顶之上,篆刻着繁复的牡丹纹,亮得能看清花瓣上的露水。

厅中一片热闹喧哗,侍应生单手托着红酒和酒杯,穿梭其间。

很多人向余生打招呼,但他始终冷着脸。

我心中胆怯,已经根本没办法说话,只能跟在他身旁。

穿过人群,余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我在他身旁坐下,终于知道,今晚这里将举行一场古董拍卖会。

余生,正是来参加拍卖会的竞拍者。

我对古董一窍不通,但看到周围的男士身边都坐着一个娇媚的丽人,大约知道他为什么半路借我的时间。

我只是他拉来遮手的女伴而已。

像是女生们出门总要跨个包。

不带包,就显得不那么正式。

搞明白这一点,我愈发闭紧了嘴巴,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望着拍卖台。

今晚的拍卖会,是一个私人拍卖会。

邀请的都是温凉园主人朋友圈里的社会名流。

我偷偷转头,余生冷着脸正盯着台上的一只小巧九龙三足古鼎,不知在想什么。

我眨眨眼,他忽然转过头来,与我撞个满眼。

我一怔,便听见身后不远,有人亲热的喊,“余生哥哥……”

声音银铃一般可爱,好像一只调皮的小猫。

我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我的大学同学、同班班长、同寝室友,K大校长慕容伟岸的女儿。

校花慕容安。

校长让我办理退学签字的时候,她就站在雕花屏风后,仔细临摹一副唐代山水画。

对我因为交不起学费被退学一事,不置一词。

我的脸刹那间滚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匆匆避开她的视线,担心被她发现。

可她已经拉下了脸,冷冷道:“董情?”

她认出了我。

她的声音好像千年的寒冰,跟刚才呼唤余生的时候判若两人。

我站起身来,低下头小声道:“小,小……”

小安两个字怎么也喊不出口。

慕容安笑起来。

她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来回逡巡,最后落定在我裸露的脚趾上。

被她看着,我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我是一个来自大山深处的穷苦学生。

穿过最贵的鞋子,是自己赚钱买的十几块的白球鞋。

现在,我脚上穿着的鞋子,竟然跟她的鞋子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她的脚明显比我的脚黑。

第3章 被打

双脚火辣辣的,好像有无形的射线正在将它千刀万剐,我慌忙将脚收进礼服的裙摆下。

慕容安像是没看到我的小动作,突然跌倒了。

一杯红酒全泼在了我的脸上。

鲜红的酒顺着我的脸,流向我的脖子,打湿了我的领口。

“真不好意思……”

她看着我,转头歉意道:“余生哥哥,来的时候我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到现在,脚还有点麻。”

她借势扶住余生的胳膊,委屈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弄脏董情衣服的。”

我尴尬地扶着湿淋淋的头发,压着满肚子的委屈,“抱歉,我需要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余生目光一闪,“我帮你拿衣服。”

来之前,他大手一挥,给我买了很多衣服,要换下被弄脏的礼服也很容易。

慕容安挡住了他的去路,笑眯眯道:“余生哥哥,不用去拿,我刚好让助理带了衣服来,不如先换我的吧。”

她笑得很甜,也不管我和余生是怎么想,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拽着我离开了会场。

她的步子很快,显然早已将高跟鞋穿的娴熟。

我却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穿高跟鞋,脚后跟很快磨出了水泡。

每走一步,就钻心的疼。

到了洗手间里,冷汗从我的额头冒了出来。

可我强装着没事人一样。

慕容安是K大校花,又是校长的女儿,她像太阳那么耀眼,但我并不想永远卑微下去。

毕竟,我已经不是K大的学生,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

洗手间的镜子里,慕容安的脸铁青。

她冷冷地瞪着镜子里的我,忽然转身,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我没料到她的举动,紧紧捂着脸颊。

她扬起下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认识我的余生哥哥?”

她拔高了声音,不屑道:“余家早就认可了我儿媳妇的身份。你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土鳖,竟敢趁着我不注意,勾引他!”

说着话,又是一巴掌打过来。

我避开了。

她很惊讶,“贱人,居然敢躲?!”

我平视着她,道:“慕容安,我根本不认识余生,也没打算勾引他。我已经退学,你是谁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你是校长千金,还是余生的未婚妻,都没资格打我。”

“你敢顶嘴?!”慕容安没想到平常唯唯诺诺的我,竟然跟她辩驳。

她的巴掌再一次抽过来。

“你做什么?”余生的呵斥声响起,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吓了一跳,转头,正看到余生站在我身后。

慕容安整脸涨得通红,“余生哥哥,我,我,她……”

她飞快低下头,声音里充满委屈,“董情她打我……”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余生哥哥,董情骂我是花瓶,骂我如果不是K大校长的女儿,连站在这里给人递厕纸都不配。”

她呜呜咽咽,像是一只受尽了十足委屈的小白兔。

余生的神色缓了缓,转头看我。

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质疑。

虽然那质疑很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觉得无比的委屈,几乎要掉下眼泪。

我压着心头的哽咽,淡淡道:“余先生,三个小时已经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说完话,不等他回答,我大踏步走了出去。

第4章 可能残疾

拐出他们的视线,我就开始狂奔。

这座温凉园,我一刻也待不下去。

我踢了鞋子,赤着双脚,飞快地跑出大厅,跑上红地毯,跑出大门。

记者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镁光灯追着我咔嚓闪烁,可我根本不在意。

跑出大门,迎面就撞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我被撞飞了出去。

失去意识之前,看到车上跑下来一个惊慌的男人。

再次醒来,四周雪白。

我转动脑袋,看到各种正在运转的医疗器械。

我在医院里。

我想爬起来,可惜没能成功。

一个男人探过头来,满是歉意,“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微微眯眼,努力回忆被撞晕之前看到的那张脸。

那张脸跟眼前的人对上了号。

“我感……”

房间门被人推开,我下意识转头看去。

穿着黑西装的余生走了进来。

外面似乎很冷,我嗅到了风中冷冽雪花的味道。

余生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恭顺地站在了门口。

他走到床前,看着我,面容冷淡道:“你的左腿断了,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竟然有后遗症?

我睁大眼睛看他,想听听他要说什么,却不想他已躬身来抱我。

我惊讶,“余生,你干什么?”

他不回答,只是俯身。

我伸手阻挡他的靠近,“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医院里……”

我被退学了。

我没有一分钱。

我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无家可归。

肇事车主就在我旁边,我为什么要跟着他离开。

肇事车主站起身,适时开口,“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会承担所有的医疗和护理费用,这位小姐可以在医院放心治疗。”

他站起身,竟然和余生一样高。

但他们气质截然不同。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余生蹙眉道:“司徒瑾然,你又想跟我作对?”

话音里有警告的意味。

他们认识。

司徒瑾然微微一笑,“余警官,本人向来遵纪守法,乐善好施,一等一的优质企业家,怎么会跟您作对?”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温和而坚定,“我不知道小姐你,为什么会从私人拍卖会上跑出来。但显然,为了别的女人让你伤心的男人,他还会为了别的女人再伤你第二次。”

这句话成功打动了我。

我艰难地挪动上半身,司徒瑾然忙帮我拿枕头垫起后背。

我看着余生,尽量平复着心情,“余警官,如果能找回我的书包,请尽量帮我找回。没有别的事情,您请回吧,非常谢谢您。”

护士进门,绕过余生,为我测体温,查看我的血压,询问我的病情。

我答:“感觉还可以,就是打石膏的左腿有点痛。”

余生忽然弯下腰,越过护士,把我从床上抱了起来。

我惊叫一声。

司徒瑾然也很惊讶,“余生,你要干嘛?”

护士更是呵斥她,“病人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你不能带她走。”

余生不管不顾,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害怕跌下去,只好抱住了他的脖子,仰头看他的下巴,喊道:“余生,你放我下来!”

他像是没听到,抱着我出了门。

我被他抱上了走廊尽头的汽车。

汽车离弦之箭一般出了医院大门。

我就这么被他再一次带走了。

第5章 到底是谁

夜色漆黑,城市的灯火像流动的云彩。

我转过头看着余生,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忐忑。

“你要带我去哪儿?”

余生转头看着我,吐出两个字,“回家。”

被他目光扫过的脸颊,突兀地滚烫起来,我忙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汽车飞驰,一路无话。

位于C城边沿的翡翠园,风景如画。

汽车沿着宽阔的水泥路往园深处开,两旁高大的水杉像是静默地卫士。也不知开了多久,汽车停在半坡一处葱翠的宅院前。

大门外有隶书写着的余宅二字。

字很大,暗红色。

院门无声的打开,安保人员向我们行礼。

余生并不理会,驾车沿着鹅卵石路,一直到了别墅门口。

高高的台阶上悬挂着耀眼的一排琉璃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恭敬的站在台阶上等候。

见了余生,都低下头,“总裁。”

余生抱我走上台阶,问:“加拿大的医生什么时候到?”

男人道:“大概明天下午3点。已经安排了小刘去接机。”

余生点点头。

女人道:“总裁,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余生“嗯”了一声,穿过客厅,上了楼梯。

他没带我去饭厅。

楼梯尽头左转第三间,淡雅华贵的房间,全套的珍珠白色家具,我只在大学寝室的电视上看过的欧式风格。

余生把我放在床上,刚才看到的中年女人端着饭菜进了门。

她帮我把小桌支好,一样一样给我布菜。

是不同的药膳。

我看了一眼,不肯喝。

站在房中的余生见状,微微蹙眉。

女人忙道:“小姐,喝汤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我不看女人,只定定地看余生,“我想回家。”

余生扫了我一眼,心情忽然很差,转身往门外走去。

我想起慕容安矫情的脸,愈发坚持,“余生,我要回家……”

他冷淡回头,“没治好腿,哪儿也不许去。”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他的脚步在木楼梯上“咚咚”回响。

女人看着紧闭的房门,等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小姐,等您伤好了,总裁一定会送您回家的。”

总裁……

我在别墅住了下来。

加拿大的医生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块。他说我的腿只要好好休养,应该可以痊愈。

但如果不好好养护,很可能留下后遗症。

他开了很多药,又教了我很多帮助康复的按摩手法,让我配合治疗。

我当然配合。

我好好地长到20岁,可不想就这么瘸了腿。

接连住了几天,我对别墅有了新的了解。

我知道别墅的一男一女并不是夫妻,而是别墅的管家。

男的叫瑞希,女的叫露西。

两人分管着不同的事情,手底下各自有几个人。

别墅的主人是余生。

这座别墅好像一个小小的公司,每个人各司其职,对老板负责。

听说这位老板很少回家。

但自从我住进来,他每天晚上都来。

我对他的身份很好奇。

他随身带着手铐,可以铐起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

司徒瑾然称呼他为余警官。

他穿便装,开跑车,出现在私人拍卖会,一掷千金。

慕容安唤他余生哥哥。

他到底是谁?

第6章 我的女朋友

没几天,余生进门丢给我一个手机。

我正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看一本历史书,接过手机一看,居然是我被偷的那个。

我忙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

电话里,妈妈的声音很小,我没多说什么,我怕她知道我的腿伤。

我没告诉任何人,我因贫困被退学。

也没告诉任何人,我的腿被汽车撞断的事情。

知道这一切的只有余生,这是只属于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余生每天回来都很忙。

忙着开电视会议,忙着处理案件。

他是一个很忙的人。

他不怎么理我,也很少跟我说话,就像一块行走的冰块。

但他的管家和下人却对我非常悉心。

他们总在我耳边说他的好话,我和他算是冰释前嫌,和解了。

三个月后,我的腿恢复的不错,已经能缓慢行走。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决定离开。

我是山区里的穷丫头。

就算短暂住在余生的大别墅,有余总裁的下人照料,也只是误入神仙殿宇,错步海市蜃楼而已。

如今没有大学可上,我必须要找点事情做,减轻妈妈的负担。

找工作之前,我打算先回家一趟。

余生23点才到家,白色的衬衫没有早上出门时那么笔挺,后背微微有点发皱。

下人们已经睡了,他随手丢了外套,换了拖鞋。

一抬头,就看到了黑暗中站着的我。

我没开客厅的灯。

“余生。”我唤他。

他似乎蹙了一下眉,“嗯?”

空气中有淡淡的酒气,他回家前喝了酒。

准备好的一番说辞,不知道为何突然吐不出一个字,我颓然垂下双手,“我想跟你辞行。”

“辞行?”他语气中的不确定非常明显。

我呼出一口气,在黑暗中点点头,“是。准备跟你说一声就走,但……你回来的太晚。”

他似乎有些闷热,伸手扯了扯领口,走过来,“真的要走?”

我尽量保持着淡定的微笑,“是。”

话音未落,他一把将我拽住,压在酒柜壁上,俯身低头道:“你确定?”

他的双手撑在我肩旁,整个人俯视下来,将我圈禁在小小一方空间,让人很不习惯。

我努力克制着不悦,诚恳答,“确定。”

他双目深邃,伸手揉揉我的头发,“嗯?”

下一秒……

“呜,余生,我……”

眼前是他放大的脸,黑暗中仍能看清楚他高挺的鼻梁。

我尝到他口中淡淡的酒味,不觉呼吸困难,心口狂跳。双手推着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得远一些,再远一些,可惜根本使不上力。

“放开我,余生,你醉了……”

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想停止他的亲吻。

他却忽然放开我的双唇,一根手指压在我的唇上,低低道:“嘘。”

我不由噤声。

四目相对,黑暗中,他的眼睛里有璀璨的星光。

我的脑袋懵了。

星光一闪,另一个缠绵的吻再起。

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余生,唔……你放开……”

我想狠狠咬他一口,阻拦他放肆的唇舌,不知道为什么却下不去手。

他迷迷糊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一道闪电,“噼啪”一声划入我的心房。

“你难道不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声音慵懒、低沉,带着醉意,让人分不清真与假。

我沉醉在他怀中。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余生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我的脸滚烫如火,羞涩万分。

他勾唇一笑,伸手揉揉我的头发,“做我的女朋友。”

“叮铃铃……叮铃铃……”沙发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那是我的手机。

我像触电一般,跳了过去。

余生打开了灯。

刺眼的光芒照亮客厅每一个角落,照亮我陈旧的手机。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我按了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张素兰的女儿吗?请你到医院来一趟,你妈妈擦窗户时掉下了5楼,现在正在ICU抢救。”

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脑袋一片乱,急切地问:“请问是哪家医院,我正在外地,可能要迟点才能赶过来。”

男人道:“C城人民医院。”

C城?

妈妈不是一直在老家山里吗?

我慌了神,抓着手机就要冲出别墅,余生一把抓住了我。

他站在水晶大吊灯刺目的光线下,问,“怎么回事?”

第7章 好老板

尽管他仍有醉意,但感觉上似乎清醒了不少。

我急的眼泪快要掉下来,“妈妈擦窗户掉下了楼,现在在人民医院抢救。”

他拿了沙发上的外套,出门,“走。”

他的跑车很快,我们进了人民医院直奔ICU。

浑身是血的妈妈躺在ICU里,昏迷不醒。

门口坐着两个穿灰衣服的女工,一见到我马上站起来,“你是董情吗?我们是你妈妈的工友。”

我流着泪拼命点头,趴到玻璃上焦急地看着妈妈。

“怎么回事?我妈妈不是一直在老家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阿姨道:“听你妈妈说,为了供你读大学,她偷偷跑出来打工。原以为能给你挣点学费,谁知道上班第一天就掉下了5楼。”

ICU的病房门被从内打开,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我慌忙迎上前去,“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认真道:“患者左臂开放性骨折,盆骨粉碎性骨折,右腿骨大腿嵌入性骨折。目前脏腑受损言重,肝脏积血,已经明显肿胀,子宫可能面临摘除,脾脏也有一些问题,脑部也有损伤……”

医生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很多我专业术语我根本听不懂。

医生道:“由于患者年龄较大,就算配合治疗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不过她求生意识很强,我们会尽力治疗。现在,你先去缴费。”

我望着医生。

医生点点头,“先缴10万。”说完话,带着助理匆匆去了。

我没有钱。

站在炽亮的ICU外,我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旁边,女工阿姨道:“抢救的护士说,想要彻底治好,最少准备50万。小情,快去想办法筹钱啊。”

我没有钱。

如果有钱,我也不会被K大退学。

如果有钱,妈妈也不会背着后爸偷偷跑出来打工。

亲戚是指望不上的。

不会有任何的亲戚,愿意借钱给我们母女。

我眼圈发红,整个人发狠,拉住要进入ICU的一名护士,求道:“请问,您知道哪里可以卖肾吗?”

护士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余生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董情。”

他一声呵斥,才算拉回了我的神志。我转头,看清楚他淡定的脸。

我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余生道:“我可以……”

“叮……”走廊上的电梯忽然打开。

穿白西装的高大男人,带着几个随从走出来电梯。

男人一看到我,有些惊讶地微微颔首,笑道:“小姐,又遇到你了。”

竟然是他?

那个肇事者。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已经走向了ICU大门。

门口,几个女工阿姨毕恭毕敬地向他汇报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转过身,走到我面前,温和道:“董小姐,我是KS集团的总裁司徒瑾然。对你母亲入职坠楼一事,我感到非常抱歉。请你放心,KS集团将承担全部的治疗费用,并为你的母亲请专职护工,直到她康复。”

短短几句话,他说得云淡风轻,脸上还挂着微微的笑意。

在我听来,却如同救命稻草。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的笑容更深了,“董情小姐,我上次撞了你,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歉意。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到KS集团任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我从余生的别墅搬了出来,住到了KS集团的员工宿舍里。

白天,我在KS集团大厦19楼上班,晚上,则在医院照顾妈妈。

有KS集团的资金支持,妈妈的几台手术非常成功,她在ICU里躺了半个月,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

病房是KS集团专程预定的高级病房,只住妈妈一个人。

我陪在妈妈身边,鼓励着她对抗伤痛,告诉她一定要好好治疗,早日康复出院。

我还告诉她,我找到了薪水很高的总裁助理工作,就在KS集团。

妈妈很感激司徒瑾然,我也是。

余生来看过妈妈几次,对我执意要去KS集团上班的决定,很不赞同。

他把我堵在病房门外,低沉着声音道:“我也可以全额医治伯母,我也可以给你提供岗位工作,你为什么要选他?”

我仰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选任何人。

妈妈在酒店工作,上班第一天失误坠楼,KS集团愿意承担费用,愿意给我提供一个就业岗位,于情于理都是合法合情可以接受的。

但如果是余生全额治疗妈妈,我去余生的公司工作,那意味着什么?

说到底,我和他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余生对我的反应大为光火,伸手想要揉揉我的头发,终是冷冷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慕容安狠戾的耳光,微微闭了闭眼,转过身推开了病房门。

转眼,妈妈在医院已经住了将近半年。

她的身体基本康复,但走路还需要依靠拐杖。

我们办理了出院手续,司徒瑾然提议为我们单独租赁一套小房子。

我拒绝了。

他发给我的薪水,足可以在C城租一套小房子,顺带养活我们自己。何况,他还给了妈妈带薪病假,让妈妈在家安心养伤。

一边养伤,一边领着底薪。

这样的老板已然非常靠谱,妈妈叮嘱我一定好好工作。

我不用再去医院照顾妈妈,妈妈一个人在家也可以做简单的饭菜,照顾自己。

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去。

周二下午,司徒瑾然有个会议,我把资料送进总裁办公室,正要退走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董小姐。”

我站住脚步,毕恭毕敬问,“总裁,还有什么吩咐?”

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笑眯眯看着我,“你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忙报以微笑,“妈妈恢复的很好,谢谢总裁。”

他仍然笑着,“你现在时间多了,可以复习一下大一的功课,争取早日返回学校。”

我一愣。

他像是明白我的担心,笑容和煦道:“你放心,即便你在KS兼职工作,薪水也不会比现在少。”

“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的声音越来越弱。

第8章 节约小姐

他顿了顿,对我做了个努力的手势,“我欣赏努力的年轻人。”

我惊喜万分,慌忙道谢,“谢谢总裁,我一定复习。”

关上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我的心还在狂跳。

我真的可以一边打工,一边回到K大学习吗?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我打电话给妈妈,把司徒瑾然的话说了一遍,妈妈非常开心,哭道:“都怪妈拖累你,你这么小,就负担这么大……”

我一点都不伤心,连忙安慰她,“妈妈别哭,等你养好了身体,我就回去学校念书,我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妈妈喜极而泣。

电话挂断,秘书章小姐走到我的办公位前,温和道:“董情,总裁让我通知你,明天D城的会议,他带你一起参加。”

KS集团很大,旗下有许多的产业。身为总裁的司徒瑾然每天都非常忙,他需要处理各个下属产业报上来的各种文件。

总裁办公室外的大厅就是秘书办,里面有四个秘书,四个助理,还有四个司机。

秘书和助理的名字称呼不一样,但其实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只不过我们各自负责一块而已。

我是司徒瑾然助理中的一个,负责的事情也是最简单的。

我的学历不够,能够进KS全靠司徒瑾然的照顾。

当然,我对工作非常认真,也非常努力。半年来自学了很多工商管理、经济管理、HR一类的知识,又待人和善,从不跟其他人冲突。

我感觉,司徒瑾然对我这个员工还算满意。

但他从来没单独带过我参加活动,每次都有其他秘书或者助理同行。

这一次,我只好点点头,“好的。”

章小姐递过来一大叠资料文件,叫我赶紧消化清楚,避免明天出错。

我忙仔细地看起来。

资料太多,需要准备的工作也很多,等我忙完手上一切,抬起头,天已经全黑了。

同事们都走了,他们什么时候走得我完全不知道。

我站起身,又跌了下去。

我的腿很麻。

揉着酸麻地双腿缓了好一会儿,我才稍觉舒适。一抬眼,正好看到总裁办公室的灯亮着。

司徒瑾然没走?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路过总裁办公室,轻轻推开门,扫视了一圈儿,里面果然没人。

关掉了墙上的开关,我一路关灯进了电梯,下到了一楼。

走出旋转门,司徒瑾然的车横在公司大门口。他坐在驾驶室中,隔着敞开的车窗温和一笑,“一起吃饭。”

我忙摆手,“不用了,我妈妈在……”

他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已经给伯母打过电话,说你正在加班,让她不同等。”

我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他仰起头看着漆黑一片的19楼,愈发温和道:“你是一个好员工。”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有19楼一片漆黑,其他楼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灯光。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脸烫起来,“我……只是不想浪费公司的电。”

他哈哈笑起来,“上车吧,节约小姐。”

西餐厅,钢琴声隔着潺潺流水的玻璃墙透过来,格外清晰动听。

我小心翼翼地切着面前的牛排,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工作半年来,我渐渐融入了C城小白领的生活,但内心深处仍然是山村来的穷姑娘。

在这些美好的人面前,我有天生的自卑感。

司徒瑾然没注意到我的紧张和窘迫,他简单聊了聊公司,话题转到我的家庭上来,“小情的家,好像在偏远的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