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喋血相女 主角: 苏函霜, 夏侯煊

上一世,她身负恶名,惨遭凌虐,她怨气冲天!重活一世,她痛定思痛,不再任人摆布,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只是没想到,他才是那个真正懂自己的人。,好戏一幕幕上演,所有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重生喋血相女 主角: 苏函霜, 夏侯煊

第1章 死不瞑目

月光如白霜从狭小的窗子洒进来,让暗无天日的牢房有了一丝光亮,也照亮了苏函霜的面容。

那是一张伤疤纵横交错的脸,如同爬满了丑陋的蜈蚣,再不复往日的光洁与清丽,只剩下了狰狞与可怖。

苏函霜身上的衣衫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式与颜色,她目光空洞,只有在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时才露出几分温柔,那是现下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随即响起开锁的声音,链条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片刻后,一双华贵精美的绸缎绣鞋出现在苏函霜的视野之中。

苏函霜顺着那双绸缎绣鞋往上看,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苏青韵。

苏青韵身着华美的宫装,宫装之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那是皇后才能穿的装束。

“苏函霜,本宫今日被册封为皇后,你不恭贺本宫吗?”苏青韵面上妆容精致,像在看蝼蚁一般看着苏函霜。

苏函霜淡声道:“恭喜你。”

“你为什么不恼怒?”苏青韵厉声质问苏函霜,她讨厌苏函霜这幅淡然的模样,衬得她如同一个跳梁小丑。

苏函霜眼眸里的情绪很复杂:“当初你本该嫁给夏侯泽的,你怨恨我抢了本该属于你的夫君,我理解。可是,如今我不欠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苏青韵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苏函霜啊苏函霜,你真是可笑至极!你以为是你抢了夏侯泽吗?”

苏函霜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初夏侯煊和夏侯泽来向父亲求亲,就因为父亲偏袒于你,将你许配给更加有希望夺得皇位的夏侯煊,把我许配给夏侯泽。”

说到这里,苏青韵面容狰狞:“从小到大,父亲永远偏袒于你,凭什么?”

苏函霜眸光一紧:“所以,我和夏侯泽……是你设计的?”

事到如今,苏青韵直言不讳:“是我设局让大家看到你和夏侯泽私会,如愿地嫁给了夏侯煊,可是夏侯煊那个无能的废物,却败给了夏侯泽!”

苏函霜感觉自己喉咙发干,她死死地攥紧双手。苏青韵说的没错,她真是可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苏青韵亲手设计的。

“还有我们那已经在黄泉路上的父亲,我看如今他如何偏袒于你,让他去阎王爷面前替你求情吧!”苏青韵越说越觉心里痛快。

“难道父亲的死也与你有关?”苏函霜难以置信:“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苏青韵不屑一顾:“心里没有我的父亲要来何用?再说了,是不是我父亲还不一定呢!”

“对了,还有你那个丫鬟……”苏青韵红唇勾起的弧度残忍异常,她对身后做了一个手势:“拖过来!”

“小姐!”

知秋被拖了进来,在看到苏函霜那一刻猛然挣脱狱卒,扑到了苏函霜的面前。

“小姐……”知秋颤抖着手想要抚、摸苏函霜面上的伤疤,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

“好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本宫看得可真是感动啊。”苏青韵拍着手讽刺道:“不过,你们这出戏得到地府去演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苏函霜的双眸染上了恨意。

看着苏函霜面上的怒意,苏青韵心中腾起快意,她道:“怪只怪你生的格外令人讨厌了,父亲偏袒你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你运气那么好?明明夏侯煊更有希望登上皇位,而我嫁给夏侯煊后,却是夏侯泽登上了皇位,既然命运对我如此不公,那我就自己谋取!”

苏函霜只觉苏青韵的言论荒谬,夏侯泽登上皇位她在背后付出了多少的心血,苏青韵视而不见,将原因尽数归于运气与命运。

“皇上将你交给我处置了,你猜猜看你还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苏青韵勾唇,眼眸之中尽是恶毒与疯癫。

“不可能,我腹中有他的孩子!”苏函霜忽然慌了,现在她还不能死。

苏青韵冰冷的声音带着嘲笑:“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的,你生的孩子他不稀罕。”

“让你这么痛快地死了,难解我心头之恨……”苏青韵眼珠一转,眸中一抹恶毒之色闪过,她对着身后地狱卒勾了勾手:“赏给你们了。”

狱卒自然明白苏青韵的意思,他们摩拳擦掌朝着苏函霜走近,眼中尽是猥琐之色。

知秋一挺身挡在了苏函霜面前,对苏青韵怒目而视:“苏青韵你不要脸!”

苏青韵嗤笑:“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既然你这么忠心,那本宫成全你,代替苏函霜这个贱人享受吧。”

知秋面容姣好,又未经人事,那群狱卒闻言眼冒精光,如饿虎扑羊一般将知秋从苏函霜身边拉开。

衣衫破碎的声音伴随着知秋痛苦的惨叫传入苏函霜的耳中,苏函霜挣扎着往知秋那边去。

“不要啊!你们放开她,放开知秋……”

苏青韵见状眸光狠厉,抬脚狠狠踢向苏函霜的腹部。

苏函霜下意识用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小腹,可还是被苏青韵踢得歪倒在地,腹中像是有一把小刀在不断的旋转一般,疼得她额头上全是冰冷的汗珠。

苏青韵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苏函霜痛苦到扭曲的面容而停下,她更加疯癫地朝着苏函霜的腹部踹去。

几脚下来,苏函霜感觉下、体一热,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她的孩子……

没了!

“苏函霜,你不应该来到这世上的,当初你那个贱货母亲跟我母亲抢父亲的宠爱,我母亲给你母亲下了毒,谁知道你这个贱胚子命大逃过一劫,可到底不还是死在了我手上吗?”

苏青韵毫无顾忌地辱骂着苏函霜,恶毒的谩骂声在牢房之中回响。

原来,就连她那未曾蒙面的母亲,都是她们害死的!

苏函霜睚眦欲裂,她恨这一切她知道得都太晚了。

“小姐,知秋先走一步!”不堪被辱的知秋拼尽全力挣脱狱卒,一头撞在墙上。

“知秋!”

双眼猩红的苏函霜动作迅速地朝着苏青韵扑了过去,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苏青韵躲闪不及,被划伤了手臂,她气恼地朝着苏函霜又是一脚,将苏函霜手中的匕首抢了下来。

“你敢伤我!”苏青韵恶狠狠地盯着苏函霜,匕首在苏函霜的身上游走……

苏函霜颤抖着咬下自己的舌头,若是天上有眼,她化成厉鬼也要让苏青韵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乌云遮月,闪电劈开漆黑的夜幕,将已经没了气息的苏函霜照得一清二楚,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死不瞑目。

第2章 放长线,钓大鱼

“李嬷嬷……”

“李嬷嬷,你害得我好惨啊!”

凄厉的声音在李嬷嬷的耳边不断回响,李嬷嬷一头冷汗,背后汗毛全都倒立起来。

不知道为何,她自己一觉醒来已是半夜,且还身处丞相府里早就已经荒废的院落之中。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苏函霜的母亲生前所住的地方。

“李嬷嬷……李嬷嬷……”

那声音无孔不入,李嬷嬷惊恐万分地捂着耳边,拖着肥硕的身子想要往外逃窜,却怎么也打不开房门,急得开始用手砸起门来,“哐哐”的砸门声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清晰。

一股莫名的力量袭来,李嬷嬷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掀倒在地,她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李嬷嬷大着胆子,看向房间里光线照不到那一角,不过一眼便让她头皮发麻。那里赫然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整个人潜伏在空中,白色的衣衫透露着诡异,正是鬼故事里常描述的女鬼模样。

“你……你是谁?”李嬷嬷牙齿发颤,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女鬼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里透露着说不尽的凄厉与诡异:“李嬷嬷,是你害的我,那么快就忘了吗?你现在还在我的地方,怎么就忘了我呢?”

“你的地方……”李嬷嬷冷汗直流:“你……你是……”

“看来李嬷嬷记起我来了,害了我以后,你可还能睡得安稳?”

李嬷嬷吓得直喘粗气,她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夫人,求您饶了奴婢……求您饶了奴婢吧……这一切都是夫……都是张姨娘指使奴婢做的啊!”

“扑通”一声,李嬷嬷身子一歪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苏函霜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用脚踢了踢李嬷嬷道了句:“不中用的东西。”

“小姐,李嬷嬷她……”李嬷嬷刚刚看到的“女鬼”也走了出来,拨开面前的长发露出原本的面容,赫然是知秋。

苏函霜淡声回应道:“她被吓昏过去了。”

知秋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刚刚以为李嬷嬷就这样被吓死了,虽然李嬷嬷平日里借着张氏的名头在丞相府里作威作福,总是呵斥她们,可到底是一条人命,她还是不忍心。

“小姐,李嬷嬷刚刚的意思是说,夫人是被……被……”知秋支支吾吾,生怕说出来的话惹苏函霜难过。

苏函霜却不甚在意,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回应知秋。这件事情,她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在苏青韵嘴里听说了。

上天有眼,她重生回到了过去。

苏函霜想,既然上天让她重生,她就不能辜负上天的好意,她要为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她尚未出生就已经死去的孩子讨一个说法,欠她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借着皎洁的月光,知秋看到苏函霜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狠厉,不由心中一颤,自从前几日苏函霜被苏青韵设计落水,大病一场险些失去性命,却奇迹般地再次醒来后,苏函霜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以前的苏函霜聪明却柔弱,总是百般地忍让,而现在……

知秋回过神来看向苏函霜,却发现苏函霜正在打量李嬷嬷,就像是在打量一块按斤售卖的猪肉。

“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苏函霜没有立刻回答知秋,她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匕首在李嬷嬷身边蹲了下来。

匕首上的寒光闪了知秋的眼睛,待到知秋再次能看清楚的时候,就看到苏函霜那些那把匕首李嬷嬷的面上游走。

李嬷嬷面上流出的鲜血让知秋一阵反胃,可苏函霜却眼睛也不眨一下一刀又一刀地在李嬷嬷面上制造新的伤口。

就在知秋以为苏函霜最后会一刀要了李嬷嬷的性命时,苏函霜却停下了动作,她用李嬷嬷的衣衫下摆仔细细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迹,又一脸嫌恶地将李嬷嬷的衣衫下摆甩开。

苏函霜站起身来往外走:“走吧。”

知秋看了一眼满脸血肉模糊的李嬷嬷,最终还是跟上了苏函霜的脚步。

回到住处后,苏函霜没有立刻睡下。

坐了半晌,苏函霜看着知秋问道:“知秋,你害怕我吗?”

“小姐,奴婢不怕!”知秋斩钉截铁道:“虽然小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奴婢知道小姐并不是坏人,李嬷嬷她是罪有应得的!”

苏函霜握住知秋的双手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她就知道,上一世知秋会为了护她而死,又怎么会害怕她呢?

“不过,奴婢不明白……”知秋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

“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有了苏函霜这句话,知秋也不再有顾虑,一股脑将自己的疑惑全说了出来:“奴婢不明白,小姐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就为了吓唬吓唬李嬷嬷,在她脸上划几刀吗?”

想到自己即将开始复仇之路,苏函霜心里有几分畅快:“这李嬷嬷不过就是一个小角色,就算杀了她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揪出的是幕后主使,李嬷嬷只是一个鱼饵罢了。”

知秋恍然大悟:“小姐,您是要借着李嬷嬷揪出……”

苏函霜对着知秋含笑点头:“对,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可,她会乖乖上钩吗?”知秋起了疑虑,怕她们计划得好,张氏不上钩,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皎洁的月光透过大开的窗子洒进来,苏函霜看着那一地清霜,恍然像是回到了那日在牢房里。

当日,她所遭受的一切,她会一分一毫、全数不落的还回去!

许久,苏函霜才收回目光道:“会的,张氏她做了亏心事,怕的就是半夜鬼敲门。”

翌日一大早,李嬷嬷醒过来的时候,只觉自己昨夜做了一个极为骇人的噩梦。

但是,等她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的时候就知道,昨夜的一切并不是仅仅只是一个噩梦。

经过一夜,她面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却仍是疼得厉害,可她却顾不上面上的疼痛,起身便往外跑,她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李嬷嬷脚步凌乱,经过门口的时候被门槛重重地绊倒在地,脑海里不住地浮现昨日的种种,吓得她连滚带爬地往外逃。

一路上李嬷嬷将遇到她的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她顾不上端架子,也顾不上呵斥失声尖叫的她们,只是脚下如生风一般往张氏所住的院落而去。

第3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哐当”一声脸盆落地,张氏身边的丫鬟本是去准备伺候张氏洗漱的,却在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满面伤痕的人时,手一抖将脸盆打翻在地,盆里的水尽数流出。

来不及尖叫,那面容可怖的人已经一把将她推开:“让开!”

等到她意识到那是张氏身边的李嬷嬷时,李嬷嬷已经走进了张氏的房间里。

张氏背对着李嬷嬷闭着眼坐在梳妆镜前,任由身后的丫鬟为她挽发髻,听到脚步声也并未睁眼。

倒是为张氏挽发髻的丫鬟听到动静往李嬷嬷那方看了看。

这一看将自己生生吓得心猛一颤,没留神手下突然一紧,便立即听到一声因疼痛发出的吸气声“嘶”——

随即便是张氏皱着眉头,满面怒容的斥责:“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要你这双手了?”

那丫鬟吓得忙跪在地上,大气也不好出一声,只是任由张氏责骂。

“夫人。”

张氏听到李嬷嬷唤她,停下了责骂往李嬷嬷那方看去。

乍一见李嬷嬷布满伤疤的面容,张氏心中大骇,差点从凳子上跌落,幸而身旁丫鬟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张氏半信半疑地开口唤道:“李嬷嬷?”

“是老奴,夫人可要救救老奴啊……”

李嬷嬷仿似找到了依靠一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肥胖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氏心中的骇然散去,虽说李嬷嬷是她的心腹,可这幅样子着实让她厌恶,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先去整理好再来见我!”

李嬷嬷跪在地上没有动弹,许久才开口含糊不清地说着:“夫人……她回来了……她说……害她……大小姐的母亲……”

尽管只是只言片语,张氏却已经明白了李嬷嬷想要说的意思,她面容逐渐凝重起来,对着屋里的下人道了句:“你们都先下去,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准进来!”

待到下人全都下去,张氏亲自起身关了门,才开口对李嬷嬷道:“李嬷嬷你起来,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站起身来,她惊魂未定,冷静了片刻才能开口说出完整的话语。

待到将昨夜经历的种种说了出来后,她带着哭腔道:“老奴这张脸,是夫人……”

李嬷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张氏心中虽也惧怕,却在听到李嬷嬷称呼那人为“夫人”时冷哼一声,呵斥道:“死了那么久了,她还算什么夫人,如今我才是夫人!”

“母亲!”

张氏话音刚落,苏青韵人未到声先至。

随即门被打开,苏青韵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那些丫鬟跪在地上为难道:“夫人,我们拦不住二小姐……”

苏青韵一向是张氏的心头宝,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除非嫌命太长了,否则怎么敢拦主子。

张氏见是苏青韵,也没有为难那些下人,只是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那些丫鬟如蒙大赦般离开,临走前还小心翼翼地帮张氏关了房门。

“母亲,你知道吗?二皇子和六皇子来丞相府跟父亲求亲了,可是父亲……”

话才说到一半,苏青韵就看到了李嬷嬷那张骇人的脸,吓得不由打了个哆嗦。

张氏心疼苏青韵,呵斥李嬷嬷道:“瞧你把青儿吓的,下去梳洗梳洗再过来!”

李嬷嬷不敢再说其他,只道了声“是”便离去了。

虽然李嬷嬷只是一个下人,可跟在张氏身边那么久,也是从小看着苏青韵长大的,因着没有子嗣的缘故待苏青韵一直如自己的孩子一般。

看到李嬷嬷这般形容,苏青韵一时也忘记了自己怒气冲冲来找张氏的初衷,皱眉问道:“李嬷嬷这是怎么了?”

想起刚刚李嬷嬷说的话,张氏就一阵气闷,她咬牙切齿道:“说是苏函霜那个贱货母亲弄的。”

到底还是做了亏心事,张氏说完心里也有些害怕,她握住苏青韵的手道:“青儿,这可怎么办才好?”

苏青韵早就已经知道了苏函霜母亲和张氏的过节,也知道苏函霜的母亲是张氏害死的,但是她并没有觉得张氏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甚至她认为张氏就该这么做,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回握住苏青韵微微颤抖的手道:“母亲,她活着的时候就斗不过您,如今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您还怕她做什么?”

苏青韵手上的温度略高于张氏,张氏感受到从苏青韵手上/传来的温暖,心中略微安定了些许,她眸光狠厉:“青儿你说得对,她活着斗不过我,死了化成鬼也一样斗不过我!”

“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事情?”张氏不欲多想关于苏函霜母亲的事情,她想起刚刚苏青韵没说完的话语,转移了话题。

苏青韵这才想起自己来找张氏的初衷,想起那件事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顿时面色难看几分,对张氏恨恨道:“母亲,你知道父亲有多偏心吗?我刚刚听说二皇子和六皇子来府里向父亲求亲,父亲将苏函霜那个贱胚子许给了二皇子,把我许给了六皇子,谁不知道皇上如今偏心二皇子,二皇子也是最有可能登上……”

苏青韵话没说完就被张氏一把捂住了嘴,张氏面色严肃:“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了,别乱说!”

见苏青韵点头,张氏才放开手。

“母亲……”苏青韵娇嗔道:“父亲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对苏函霜偏袒得厉害,根本就没有将我们母女放在心上过!”

张氏面色铁青,苏丞相哪里都好,就是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

“贱人的女儿也一样贱!”张氏目光狠厉,愤愤不平:“当初苏函霜那个贱胚子就该跟她母亲一起下地狱才对!”

张氏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面上怒意也消散不少,她问苏青韵道:“青儿,你想嫁给二皇子是吗?”

“那是当然!”苏青韵对张氏说道:“母亲,日后二皇子登上那个位子,我们可就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了。”

还有一点,苏青韵没有说出口,虽然六皇子夏侯泽长相也不错,可二皇子夏侯煊是燕国最为俊美的男子,单单靠着那张脸就能迷倒万千少女,两相对比苏青韵自然是想嫁给二皇子夏侯煊的。

第4章 李嬷嬷之死

因着苏青韵想要嫁给二皇子夏侯煊,张氏便为苏青韵支了个招,可还没等苏青韵按照张氏说的来做,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李嬷嬷死了。

那天早上,一声尖叫从李嬷嬷的房里传出来,一个丫鬟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手不停地颤抖,指着李嬷嬷房间的方向。

几个胆大的小厮耐不住好奇心,跑到李嬷嬷房间里想要一探究竟,不到片刻功夫也都吓得仓皇跑了出来,但好歹是比先前那个丫鬟镇定了许多,七嘴八舌地说出来了个大概。

发生这样的大事,下人们皆是六神无主惶惶不安,一时之间议论纷纷,直到一个小厮出声来“这得告诉老爷夫人!”

一呼百应,下人们回过神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朝着各个主子的院落跑去。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丞相府里的所有主子都聚集在了李嬷嬷的房间前面。

虽说李嬷嬷是张氏身边的老人,却终归还是个奴才,如此劳师动众的原因只有一个,她的死相太过诡异。

苏丞相在场,众人像是吃了一粒定心丸一般,也不似刚刚那般惧怕,他们将李嬷嬷的实体团团围住,有些胆小的丫鬟站在外围不忍心看又有些好奇想要看一眼。

李嬷嬷的面上皆是伤痕,此刻她倒在血泊之中,眼睛瞪得圆圆的,似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异常可怕的东西一般。

而最诡异的地方在于,李嬷嬷的身边有几个用鲜血写成的大字——害我者,不得好死!

字体娟秀,苏丞相看一眼便面色煞白,他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那些血字:“这是婉儿的字体啊……”

婉儿,是苏函霜母亲的小名。

苏函霜一言不发,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冷眼看着这一切,目光状似不经意一般扫过了张氏,如愿地看到张氏面容苍白如纸,眼神飘忽,手紧紧地攥住衣袖,那是一个人局促不安时的表现。

她低头勾唇无声地笑了,她学了很久才将她母亲的字学得如出一辙,学得过程中很辛苦,但是现在看来很值得。

苏丞相面容凄然,再不复平日里权倾朝野意气风发的模样,许久他才回过神,狠声道:“婉儿回来了,她是被李嬷嬷害死的,将李嬷嬷拉出去暴尸荒野!”

“老爷!您怎可相信这荒诞无稽的鬼神之说?姐姐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她怎么可能会回来?”张氏惊叫出声,她内心本是惴惴不安的,可看到苏丞相这副模样便又徒生了恨意与恼怒。

苏丞相眸光一狠厉,瞪得张氏再也不敢出声。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天的功夫,丞相府上下全都知道原来的丞相夫人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李嬷嬷所害,现下回来索命将李嬷嬷带走了。

就连为何原丞相夫人死了这么多年才回来,都在众人口中找到了一个足够合理的缘由,死去的丞相夫人修炼到今日才修炼成厉鬼。

三人成虎,张氏即便原本不信,听着这些有鼻子有眼的说法心中也不禁骇然,生怕夜幕降临,生怕苏函霜的母亲会找上她。

可是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夜幕如期而至,张氏在房间里面踱来踱去,一双眼眸之中满是惊慌,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吓得一个激灵。

“夫人,该用晚膳了。”

丫鬟也看出了张氏的不安,话语之间皆是小心。

张氏心里烦躁得厉害,刚想说不吃了,却见苏丞相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

许是李嬷嬷的死勾起了苏丞相心中的伤心事,苏丞相如同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他坐在饭桌前一言不发。

张氏眼眸一亮,忙快步走到苏丞相身边坐了下来,两人各怀心思,晚膳也没有动多少。

待到用过晚膳,苏丞相起身便要离去,张氏却拉住了苏丞相的衣袖,苏丞相回头看着张氏,似是在等张氏开口。

张氏低声道:“老爷,今晚……”

她咬了咬牙才接着道:“今晚就宿在妾身这里吧。”

说完这句话,张氏才看到苏丞相眼底闪过的一抹似是失望的神色,但此刻不同寻常,她顾不上去研究苏丞相这抹神色意味着什么,只觉苏丞相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她想要拼命地将苏丞相留下来,她太过害怕。

“你害怕吗?”苏丞相开口问张氏,口吻十分冰冷。

“妾身……”

“你害怕什么?婉儿就算是回来,你没有害她,她也不会来找你,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苏丞相快速打断张氏的话语。

如同诘问一般的语气让张氏心头不由一颤,她甚至觉得苏丞相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不……妾身不怕……”

张氏硬着头皮说出“不怕”二字,她最怕的事情不是苏函霜的母亲来找她,她最怕的是苏丞相知道真相后会如何待她。

这些年因着苏函霜母亲临终前嘱咐苏丞相要好好待她,苏丞相待她虽不如苏函霜的母亲,却也是相敬如宾,她没有办法想象,苏丞相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那是她最不愿意承受的。

“不怕就好。”

苏丞相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张氏枯坐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吩咐丫鬟将剩下的饭菜全都撤下去后,又惶恐不安地开口道:“把蜡烛拿出来点上!”

丫鬟们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开口询问,将蜡烛拿出来点上两三只,房间之中顿时亮堂了些许。

张氏心中的恐慌才压下去些许:“把剩下的蜡烛全都点上!”

那些蜡烛发出的光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看着火苗跳跃,张氏非但没有安下心来,眼前反而浮现李嬷嬷那张伤疤纵横交错的脸和死后身边的血字。

她只觉现在每分每秒对她而言都是折磨,只祈求着黎明快些来临。但是,显然上天并没有听到张氏的祈求,一阵风吹来,房间中的蜡烛火焰在风中挣扎,最后尽数灭掉。

张氏眼前一黑,顿时陷入恐慌之中,她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快来人啊!”

也不知为何,张氏这般放开嗓子喊却没能唤来一个人,她想要再将蜡烛点上,踉踉跄跄摸黑去找火石。

一阵凳子倒地的声音,张氏被绊倒在地,凳子砸了脚踝,一时疼痛钻心没能起来。

第5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妹妹……”

“妹妹……”

瘆人的声音响在张氏的耳畔,使得张氏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想要起身逃离这里,可越是着急挣扎身旁的桌子凳子就越是像在和她作对一般,全都在阻拦她的逃离。

“妹妹,许久不见,姐姐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你却这般想要逃离,可真真是让姐姐伤心。”

“你……你……走开……走开……”张氏挥舞着双臂,企图将耳边惨然的声音赶走。

“当初我对妹妹你不薄,妹妹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要置我于死地呢?”

飘忽的声音句句都在拷问着张氏,说不尽的凄凉与心酸,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本还十分恐慌的张氏闻言,手忽然不抖了,她目光发狠,对着半空中恶狠狠地喊道:“待我不薄?其他便也罢了,你明知我喜欢苏晋博,你却和我抢他,你竟然还有脸说你对我不薄!”

“所以,你便给我下毒,是吗?”

“是!我给你下毒,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给你下毒,再重新来一次我还是会给你下毒,如果我没有给你下毒,苏晋博怕是还是连一个正眼也不会给我!我只恨给你下毒下得太轻,让你那贱货女儿侥幸逃脱,我一看到你那贱货女儿和你如出一辙的脸,我就想起你,就觉得恶心!”

张氏十几年来未曾好好发泄出的怨气在此全都发泄了出来,她胸口起伏不定,心中却觉得异常痛快。

可那凄惨的声音却没有再次响起,一时之间静默极了,张氏的心里却比之前揪得更紧了。

房间里突然亮了起来,张氏悬着的心刚刚放下些许,却在下一刻看到面前苏晋博铁青的面容时又猛然提了起来。

张氏面容煞白,即便涂了许多脂粉也遮盖不住,她颤抖着手伸向苏丞相的衣衫下摆:“老爷……”

苏丞相眼底的厌恶不加丝毫的掩饰,他一脚将张氏踢开几步远:“你这恶毒的毒妇!”

“婉儿生前对你这般好,但凡她有的都会想着给你备一份,却没有想到竟是养了一条毒蛇,你对婉儿怎么下得去手!”

说到苏函霜的母亲,苏丞相语气里尽是悲痛,既怪张氏心狠手辣,又懊恼自责自己没有早些发现张氏的虎狼之心。

张氏被苏丞相踢得那一脚却远不及苏丞相这番指责的话语让她来得疼痛,她撑起身子冷笑:“苏晋博你眼里从来就只有婉儿,总是婉儿长婉儿短,可是当初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你眼里可有我分毫?”

苏丞相冷哼:“婉儿她心地善良,断然不会做出你这番恶毒的行径!”

张氏浑身发抖,心底对苏函霜的母亲更加愤恨,那个女人,就是死了也阴魂不散,她何德何能?

“是,婉儿她心地善良,可现在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却是我!”张氏心有不甘,她不相信与苏丞相二十多年的情分始终抵不过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可是,苏丞相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彻底死了心。

苏丞相冷冷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陪伴,你亲自去给婉儿认错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氏眼神慌乱。

“我说,你害了婉儿,那你就给她赔命吧。”苏丞相的言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他一字一句对着张氏说着,眸光冰冷地让张氏忍不住想要颤抖。

张氏的目光变得黯淡无光,她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在苏晋博的心中永远也赶不上那人了,即便那人早就已经死了。

“父亲!”

从苏函霜请大家过来开始,苏青韵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却没有办法脱身通知张氏,刚刚苏函霜装神弄鬼时她被捂着嘴禁锢住,看着张氏吐露实情心里只能干着急,如今听到苏丞相要处死张氏,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苏青韵跪在苏丞相的面前,拉着苏丞相的衣衫下摆,哭得梨花带雨,看得苏函霜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父亲,母亲纵然有错,也是因为太爱您了,这么多年以来,母亲任劳任怨,将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算没有辛劳也有苦劳,母亲做的这些难道还不足以弥补她的过错吗?”

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的人,苏青韵的一番话让苏丞相不禁忆起张氏的好处来。

“瞧妹妹说的,这事情可不能这么论。人命关天,你母亲操劳不假,可我母亲这条命就这么算了的话,我母亲怕是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苏函霜冷冷地出言讽刺苏青韵那番言论。

苏青韵对苏函霜怒目而视,刚刚就是苏函霜出声恐吓她母亲,她竟不知道平日里怯怯弱弱的苏函霜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函霜你闭嘴!”怒火中烧使得苏青韵忘记苏丞相还在,对着苏函霜厉声呵斥。

苏丞相皱了眉头:“怎么说话呢?函霜是你姐姐!”

苏青韵被苏丞相呵斥后满腹委屈,却又没办法发作,现下最要紧的是为张氏求情。

她咬了咬牙对苏丞相道:“父亲,如果您一定要处死母亲,那就连着女儿一起处死吧,女儿不能没有母亲!”

“好好好好……”苏丞相一连说了几个好,明显气得不轻:“你以为我不敢连着你一起处死是吗?”

“女儿不敢。”苏青韵嘴里说着不敢,却没有挪动半分。

苏丞相气不打一处来,他平复了许久,才闭了眼睛开口道:“张氏生性恶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张氏不再是丞相夫人,禁足一个月抄写经书为婉儿赎罪!”

说完,苏丞相便拂袖而去。

这出戏到这里也就算是谢幕了,苏函霜看得意兴阑珊,也抬脚往外走准备回去,却被苏青韵给挡住了去路。

苏函霜停下脚步,看着苏青韵有些扭曲的面容,出言讽刺道:“好狗尚且不挡道,妹妹这是何故?”

“苏函霜,我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个伶牙俐齿的呢?”苏青韵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苏函霜。

苏函霜笑了:“多谢妹妹夸奖,妹妹不知道的事多了,日后姐姐都会让你知道的。”

“苏函霜!”苏青韵看着苏函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你竟然敢设计害我母亲!”

第6章 公平的交易

苏青韵只觉心里怒极,她上前两步扬起右手朝着苏函霜毫不犹豫地扇了过去。

若是以往的苏函霜,苏青韵这一巴掌怕是已经打在了她面上。可今时不同往日,苏函霜自然是不会任由苏青韵的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她侧身往旁边一躲,让苏青韵扑了空。

这巴掌用尽了苏青韵全身的力气,她一时收不住力道,一头栽到了地上,还没站起来苏青韵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借着火光,苏青韵看到自己莹白双手被地上尖利的石子划破,混着泥土,难看得紧。

苏函霜轻笑出声道:“好妹妹,这还没到过年,怎的给姐姐行这般大的礼呢?”

苏青韵站起身来对着苏函霜怒目而视。

“苏青韵,你用不着这么看我,你母亲她罪有应得,这惩罚早在十多年前就应该到的!”苏函霜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冷冷说道。

苏青韵尖叫道:“我母亲没错!你那个贱货母亲……”

“啪”

苏青韵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函霜扇了一巴掌。

“苏青韵,这一巴掌是我替我母亲打的,张氏没有教你做人的礼数,让你开口闭口贱人,我做姐姐的今天就教教你。你母亲若是没有做错,就不该怕事情败露!”

“你……”苏青韵被苏函霜的眼神吓得不由后退两步,她从未见过苏函霜露出这样凶狠的目光与神情,此刻乍见心中大惊,甚至都忘记了愤怒。

“你欠我的,我都会一一收回来,咱们来日方长,慢慢算——”苏函霜如同立誓一般,一字一句说道。

一阵寒气从苏函霜身上发出,苏青韵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苏函霜嗤笑一声,不欲与苏青韵再纠缠下去,转身扬长而去。

过了许久,苏青韵才反应过来,她退后几步,抓着面色惨白失魂落魄的张氏道:“母亲!母亲!”

张氏回过神来看着苏青韵呢、喃:“青儿,我对他一片真心,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他,他却这样对我……”

“母亲!你醒醒!”苏青韵摇晃着张氏急道:“苏函霜刚刚太可怕了,我害怕,她……”

“怕什么!”张氏听到苏青韵说出害怕二字,面色陡然狠厉起来,她呵斥苏青韵道:“你怕那个贱人的女儿做什么?真是什么都靠不住,只有权势才能靠得住……”

说到权势,张氏眸光微亮,她拉着苏青韵的手:“青儿,除了权势谁都靠不住,你害怕了就只能任由苏函霜那个贱货欺辱,你不能害怕,你要有权势,让苏函霜跪在你脚下求饶!”

张氏半眯了双眼,她要让苏晋博后悔,让苏晋博知道跪在地上求她!

苏青韵六神无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氏压低声音道:“前几日二皇子和六皇子不是都来丞相府求亲了吗?青儿,你是要做皇后的人,你要嫁给二皇子!”

苏青韵这才略微冷静下来:“母亲说得对!”说这话之时,她目光阴狠,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翌日。

夏侯煊到达知味楼的时候,看到二楼靠窗处坐着一个女子。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软若无骨的手举起了茶杯。

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她转过了头往他这个方向。热茶腾起的水雾氤氲在她面前,让夏侯煊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依稀看到水雾后面她勾了红唇,似是在对他笑。

即便看不清楚面容,夏侯煊也知道她是谁——苏丞相家的女儿,苏函霜。

因为,就是她约他到这里来的。

知味楼,燕国最大的酒楼。是除了皇宫以外,第二个从不缺达官贵人的地方。

夏侯煊径直上了二楼,在苏函霜面前的那张桌子前站定。

苏函霜抬头看他,白皙的面容被艳红夺目的斗篷衬得更加欺霜赛雪,一双眸子如波澜不惊的池水。

她看着夏侯煊对他点头道:“二皇子。”

并没有起身,却已经算是打过了招呼,夏侯煊没有和苏函霜较真就落了座,较真起来苏函霜是要起身对他行礼的。可是,谁让他是外人眼中平易近人的二皇子呢?谁让苏函霜是权倾朝野的苏丞相的女儿呢?

苏函霜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开口说了见到夏侯煊以来的第二句话,她说:“夏侯煊,你想要皇位吗?”

这话一出,绕是淡定如夏侯煊面上的神色也裂开了一个缝,可偏偏苏函霜这个口口声声唤着当今二皇子的名讳,说着大逆不道言语的人面容从容淡定,就像是在问夏侯煊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没有等夏侯煊回答,她勾唇道:“夏侯煊,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夏侯煊看向苏函霜,没有反驳苏函霜的话语,苏函霜说出口的话虽然大逆不道却句句属实,他无从辩驳。

“就凭你是苏丞相之女吗?”夏侯煊褪去了面上温和的笑意,他眸光有些发冷。

诚然,苏丞相权倾朝野,是他与夏侯泽争着拉拢的对象,可是那样一个狡猾的人,能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分给他与夏侯泽一人一个,如同押宝一样,苏函霜凭什么认为她就能帮他夺得皇位?

苏函霜面上笑意更深,夏侯煊却看到那笑意未曾到达她的眼底。

燕国后宫的争斗由于当今圣上的不管不顾,激烈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前朝,而夏侯煊和夏侯泽能存活至今,就不可能是善茬。夏侯煊面上温润的面具在苏函霜眼里,不过是形同虚设罢了,摘掉反而显得真诚。

苏函霜莹白的手指在茶杯边缘摩挲,她道:“不是凭我是苏丞相之女,而是凭我是苏函霜。”

夏侯煊想要嘲讽苏函霜太过自大,可是话到嘴边,却问出了另一句话来:“那你图什么?”

图什么?

苏函霜眼眸微眯,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并且回到有选择之前,是为了让她向他们讨回公道!

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苏函霜眼眸里的狠厉一闪而逝,快得让夏侯煊险些没能抓住,转眼间她姿态又重回慵懒道:“二皇子,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同时也在除去自己厌恶的人,我们互利互惠,事后你放我自由,这笔交易公平得很。”

明码标价的生意夏侯煊喜欢,连带着看向苏函霜的目光也多了三分赞赏。他本就是要求娶苏家女儿的,之前无论是苏函霜还是苏青韵,于他而言都没什么差别,但是现在,他倒觉得娶了面前这人更好,毕竟她足够聪明。

第7章 哑巴吃黄连

苏青韵没有想到,夏侯煊会主动约她见面。

但是想一想,苏青韵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她比苏函霜要有吸引力多了。

苏丞相嘴上说得好听,说她与苏函霜都是他的女儿,他一样心疼,可到了重要的时候,苏丞相还是偏袒苏函霜。

虽说二皇子和六皇子都有机会登上皇位,可怎么看二皇子登上皇位的机会都比六皇子大得多。不仅如此,二皇子温文儒雅,又是燕国第一美男子,是多少女子做梦都想要嫁的对象。

想到这里,苏青韵面容狠厉起来,显得有些狰狞。

二皇子和六皇子同时来丞相府求亲,就因为苏丞相偏心苏函霜,就将苏函霜许配给二皇子夏侯煊,让她指给六皇子夏侯泽,这对她苏青韵公平吗?

这几天,她在苏丞相面前好话说尽,哭也哭过闹也闹过,苏丞相却丝毫不为所动,这让苏青韵更加的愤恨。

她的母亲张氏前几日给她支了一个招,让六皇子和苏函霜被“当众捉奸”,那样就算是苏丞相也不得不为了保全颜面而做出让步。

可是现在,苏青韵笑了,笑意里带着快意,她不用再费那个功夫去设计苏函霜了。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早,酉时刚过,苏青韵就出门了,她没有特意避着人,丞相府的下人在苏青韵的面上看到了罕见的笑意,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悚。

苏青韵到达丞相府后花园的时候,就在一角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夜幕之中看得不真切,但是她知道那是夏侯煊。

她脚步轻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快到那人身前的时候,她放慢了脚步,幸而夜色遮住了她发红发烫的面容。

等到苏青韵站定后,背对着她的人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了身。

苏青韵低着头问道:“你……你等了很长时间吗?”

“我也是刚到一会儿。”

苏青韵听到面前男子的声音忽然如遭雷劈一般愣住了,她猛然抬头望向那个男子。

入目的不是夏侯煊的面容,而是夏侯泽的面容。

“怎么了?”夏侯泽看着呆愣住的苏青韵问道,这样虽然夜色很暗,可是这样近距离观察,他才发现,苏青韵和记忆里的那个人,是真的很相像。

苏青韵回过神来,来不及说其他,只是急声催促着夏侯泽:“六皇子,你快离开这里,快些离开!”

夏侯泽不明所以:“苏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话音才刚刚落下,苏青韵就看到不远处灯火通明且朝着这边而来。

苏青韵惊慌失措地呢、喃:“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一众人聚集在这里,就连夏侯煊也在其中。

苏函霜怀里抱了个精致小巧的暖手炉,她笑道:“妹妹与六皇子在这花园里私会,不知道母亲将我们都叫到这里做什么?”

张氏面色铁青,她看着苏青韵,目光似是在询问苏青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苏青韵唤了一声张氏,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看向苏函霜身边的夏侯煊,只觉羞愤异常。

夏侯煊约她酉时在丞相府里的后花园相见,她告诉了张氏,并且跟张氏得意地说道:“母亲,二皇子果然是慧眼识珠,谁是珍珠,谁是鱼目,一看便知道。”

随即苏青韵又笑道:“这下也不用费心思骗苏函霜与六皇子相见了,直接让大家看到我与二皇子才是情投意合不是也一样吗?”

话虽说如此,张氏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她对苏青韵道:“那样更为稳妥一些。”

苏青韵不以为然:“这样也一样稳妥。”

张氏想了想,觉得这样确实如苏青韵所言更加方便,便也就随她了。

她们说好了,苏青韵前脚来与夏侯煊见面,张氏后脚带着苏丞相苏函霜过来,苏青韵对张氏说的的原话是这样的:“母亲,到时候多带些人,省的父亲偏袒苏函霜那个贱人,到时候大家都看到了,父亲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得不改变主意。”

那个时候,苏青韵没有想到,在后花园里等她的人,不是二皇子夏侯煊而是六皇子夏侯泽。

现在的苏青韵却是肠子都快要悔青了,张氏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她想要反悔都没有办法了。

张氏看到苏函霜那酷似她母亲的面容,就觉得心底厌烦,当初苏函霜的母亲与她争苏丞相,如今苏函霜又和她的女儿争二皇子,苏函霜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是贱骨头!

“苏函霜,你少说两句话会死吗?”张氏对着苏函霜怒目而视,话语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没等苏函霜开口,苏丞相就开口呵斥张氏道:“怎么说话呢?记住你是长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遭了训斥,张氏不敢在开口,她恨恨地瞪着苏函霜,若是眼神能杀人,苏函霜早就死在张氏恶毒的目光之下了。。

苏函霜没开口,只是心里想着,恨吧恨吧,你们越恨我,我越开心,因为我也同样那么恨你们,恨不得将你们抽筋拔骨,吃肉喝血!

“苏青韵,你喜欢六皇子也不用这么着急,以后成了亲有的是时间和六皇子见面,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平白惹人笑话。”苏函霜语带讽刺,轻飘飘的话语听在苏青韵耳中,让苏青韵极为羞愤。

“苏函霜!”苏青韵瞪圆了眼睛望向苏函霜,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巴。

苏函霜却不理会苏青韵,接着对张氏笑道:“母亲也真是奇怪,这妹妹和六皇子夜半幽会,还把我们都叫过来围观一番。”

张氏被苏函霜两句话说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与苏青韵都有口难言。所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的也就是苏青韵母女两个此时的情况了。

苏丞相这般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事情有蹊跷,他面色极为难看,对着夏侯泽僵硬道:“二皇子,六皇子,下官还有些家事要处理,不方便留二位皇子了,还请见谅。”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夏侯煊夏侯泽二人听得明白,他们本就是要拉拢苏丞相的,自然不能惹怒苏丞相。

虽然夏侯泽与苏青韵还没有说上几句话,不免有些遗憾,但来日方长,不急在一起,是以他对苏丞相道:“如此,本皇子就先回宫了。”

夏侯煊朝着苏丞相微笑点头示意,只是临走前特地看了一眼苏函霜,苏函霜也看了他一眼,旋即便移开了目光,仿似与他素不相识一般。

苏函霜,夏侯煊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他看不透她。

第8章 先下手为强

夏侯泽走后,苏丞相狠狠瞪了苏青韵一眼,目光里有些警告,苏青韵更加气恼,什么也没有做成反而被人看了笑话。

随即苏丞相对张氏道:“你跟我过来。”

小辈不懂事跟着胡闹也就罢了,让苏丞相真正生气的是张氏刚刚才被发现害了苏函霜的母亲,现下又在其中跟着掺和。

张氏来不及和苏青韵说什么,就跟着苏丞相离去。

苏函霜一直没有动弹,端着笑意看着苏青韵,她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苏青韵说呢,怎么能这么轻易离开呢?

苏青韵显然也看到了苏函霜面上的笑意,她虽算不得聪慧却也不愚笨,略微一想就知道自己怕是被人算计了,而这个算计她的人,整个丞相府里,她只能想到苏函霜一个人。

“苏函霜,是不是你?”苏青韵咬牙切齿恨恨道,她突然意识到苏函霜就像是脱胎换骨彻底换了一个人。

以前的苏函霜很沉默,受了欺负也是默默的,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伶牙俐齿地给她难堪过。

苏函霜笑着点头,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是我。”

她那日去找了夏侯煊,让夏侯煊告诉苏青韵他有事要与她商量,约她在丞相府后花园相见,又以苏青韵的名义约了夏侯泽,说了同样的话。

虽然她也可以直接欺骗苏青韵,可是她喜欢做戏做全套,顺便和夏侯煊做个交易,彻底颠覆上一世的经历。

听起来,这场交易她什么筹码也没有,可是夏侯煊答应了。

而她就算准了,苏青韵原本是想设计她与夏侯泽的,现在不用再力气设计她与夏侯泽还能收到同样的效果,依照苏青韵的性子定然会上钩。

苏青韵一定会让张氏带着人过来,目的是看到她苏青韵许夏侯煊正在幽会,而苏丞相丢不起人,只能改变初衷让苏青韵嫁给夏侯煊。

苏青韵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是,这一切都在苏函霜的计划之中。

“你!”苏青韵气急败坏,冲着苏函霜喊道:“苏函霜你个贱人,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苏函霜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她想起了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与其说是在问苏青韵倒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苏函霜一步一步逼近苏青韵,眸光比苏青韵还要狠厉三分:“苏青韵,你认为你欺负我是天经地义的,而我反抗就是天理不容的吗?如果我不设计你,我就会被你设计,那你凭什么要我束手就擒等着被你设计?我不想被你设计,自然得先下手为强,你说是不是?”

苏青韵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函霜,眼神毒辣地如同蛇信子扫在她面上,一句一句都在拷问一般,她有些慌乱:“你怎么会知道……”

话说到一半,苏青韵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猛然停住了口。

“呵。”苏函霜突然冷笑起来,她为苏青韵补齐了没有说完的话语:“我怎么会知道?”

苏青韵没有言语,她觉得面前的苏函霜有些可怕,就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且还能看穿她的内心。

“因为我被你设计了。”苏函霜对着苏青韵一字一句说到。

她被苏青韵设计了,上一世,她傻傻的,被苏青韵设计,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苏函霜不要脸抢了妹妹的夫婿。

而她竟然还真的就在苏青韵装出一副可怜模样的时候,觉得自己对不起苏青韵,觉得以前苏青韵对自己虽然不好,但毕竟都是小打小闹,自己抢了苏青韵的夫婿,确实对不起苏青韵。

如果不是苏青韵最后大发慈悲地告诉她,她或许会一直蒙在鼓里,即便是最后,苏青韵勾、引夏侯泽,回到夏侯泽身边的时候,她还认为这是苏青韵原本应该得到的。

多么傻啊,傻得可怜,傻得想让苏函霜扇前世的自己几个耳光,好让自己看清楚苏青韵到底是怎么的蛇蝎心肠,就连自己没有出生的孩子都不曾放过。

可是苏青韵不知道,她听到苏函霜这么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苏函霜:“苏函霜你疯了吧?是你设计了我,是你!我才是受害者!你设计了我却还在这里颠倒黑白,苏函霜你可真有能耐!”

苏函霜从上一世的回忆之中抽离出来,她看着苏青韵冷笑:“我不设计你,你就会设计我,我为什么不能先下手为强?”

没有人想被伤害,站在苏函霜的角度,她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可是苏青韵不这么想,在她心里,苏函霜就该任由她拿捏欺负,这一套理论是张氏从小就给她灌输的。

苏青韵想起刚刚自己的难堪全都是苏函霜一手造成的,而苏函霜却还站在她面前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即心里怒火中烧,恨不得冲上去给苏函霜一个巴掌。

而事实上,苏青韵不仅这么想了还这么做了,只是那巴掌没有落到苏函霜面上,而是被苏函霜劈手握住。

苏青韵的手腕因着穿得反驳而凉凉的,而苏函霜的手心被怀里的暖炉捂得热乎乎的,苏青韵却只感觉苏函霜的手如同烙铁一般。

苏函霜的握着苏青韵手腕的手越收越紧,眸光也越来冷,她在想如果上一世自己能如现在这样,是不是就不至于落到那个下场了。

苏青韵没有想到苏函霜的力气如此之大,握得她手腕发疼,像是要断掉了一般,她挣扎着嘶吼:“你给我放开!”

苏函霜闻言笑了,笑意比这隆冬的夜晚还要冰冷三分,下一刻她依然放开了苏青韵的手,只是苏青韵的手打在了自己的面上。

苏青韵雪白的面上立马浮现五个手心,就算是有夜色的遮掩也看得清清楚楚,苏函霜下手并没有丝毫留情。

“你不是苏函霜!”苏青韵甚至来不及呼痛就喊出了这句话,面前的人怎么可能是苏函霜呢?

苏函霜总是默默的低着头,不会朝她可以冷笑,也不敢打她,苏青韵没办法相信面前这个人是苏函霜。

苏函霜伸出手去碰触苏青韵面上的手印,苏青韵疼得面皮一抽,捂住了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

“是啊,我不是苏函霜,我早就已经不是苏函霜了。”

苏函霜想,从上一世她狼狈不堪地死去的那一刻,她就不是苏函霜了,苏函霜已经死了,死在了上一世。

“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向你们讨回公道的厉鬼。”

夜幕下,苏函霜面上的神色显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