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但孩子不是我老公何聪的。
我婆婆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我刚从医院回来,就被她堵在家门口,不给我进门。
她就像丢垃圾一样把我的行李箱丢在门口,让我离开何家。
和何聪恋爱一年期间乃至结婚以来,我们都未曾发生过关系。
我一直保持着清白之身,直到这个月生理期推迟了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我居然怀孕了。
我自己都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乌压压的云层覆盖在头顶,大雨从头顶倾盆落下。
何聪妈的怒骂声好似一只巨大的牢笼,将我密不透风的锁在里面。
我拖着行李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游荡。。
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像个疯子一样在路上慢慢地走,随着时间推移,大雨仿佛透过衣衫蔓延到我心里。
我并非本地人,父母都在外省,除了何家,我无处可去。
就在这时,忽然,一辆车停在我身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撑着一把黄格伞来到我面前。
他将雨伞撑在我头顶,微笑着:“夏至夏小姐?”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您是?”
“请先上车。外面雨太大了。”他躬身打开车门。
“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您,夏小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考虑考虑肚子里的孩子,您说呢?”
我一愣,没想到居然连一个陌生人都知道了我怀孕的消息。
看他的表情,似乎了解些什么内幕。
果不其然,他微微一笑,说:“您是不是很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见我狐疑防备的拉开距离,他更加高深莫测:“您放心,我不会伤害您,如果您真的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请您上车。”
他的话,逐渐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的确,如果不是出现误诊的话,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总得有个说法。
在我犹豫的空档,男人让司机把我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拉开门恭敬地做了个请我上车地手势。
我妥协了。
车里温暖如春,我浑身湿透,将后座弄地狼藉一片,那人却并不在意,甚至递给我一杯温水。
我接过水杯,却并没有喝。
如果上车是因为好奇心驱使,那么现在,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再放松该有的戒心。
十几分钟后,车子缓缓驶入市中心的花园洋房小区。
这里寸土寸金,是本市著名的富人区,可以说单单是有财力,都不一定能入住进来。
车在一栋三层的别墅门口停下来,男人帮我拉开车门,候在车旁。
他说:“您以后就住在这里,直到把孩子生下来。”
我不解:“你说什么?”
“里面会有专人照顾您的生活起居,一切都准备好了,请您安心养胎。”
到了这一步,我要是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那我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我看了看富丽堂皇地别墅,又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嗤笑一声,我问他:“所以,我肚子里的孩子,跟这栋别墅的主人有关?”
他没有回答,低垂着脑袋一语不发。
这时,大门开了,一个佣人模样的女人笑着走到我面前。
“您就是夏小姐吧,快请进,外面太冷了。”
我被几个人搀扶着进了屋。
屋内的光景比外面看起来还要更加华丽,我仿佛初入大观园,就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了。
愣神间,女佣将一双拖鞋放在我的脚下。
“夏小姐,浴室已经放好水了,您请先洗个热水澡,厨房已经备好了汤饭,稍候就可以用餐了。”
“刚才那个人是谁?”
“您是说董秘书?”
“秘书?”
“抱歉夏小姐,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女佣蔡姐介绍完自己,又指着另一个名叫小锦的女孩让她带我去洗澡。
直到此刻我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是怎么怀的孕?这个神秘的别墅主人,又是谁?
我游神般上了楼,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脑子化作一团浆糊。
直到冻僵的快要失去知觉的身体泡进浴缸里,短路的思绪才勉强归位。
洗完澡后我坐在梳妆台,看着镜中的自己,陷入思索。
我一直是个恪守本分的人。
在跟何聪恋爱以前,我的恋爱史一片空白,眼下我们刚刚领证,我更不可能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话……
我忽然想起来有天晚上何聪带我去应酬,我喝的酩酊大醉,次日早上在酒店房间醒来,何聪不在,但凌乱的衣物和狼藉的痕迹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些什么。
可事后我去问何聪,他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我原以为是他趁我酒醉做了什么,左右我们已经算是夫妻,我便没有计较。
可联系最近种种,我依稀感觉到,那天晚上和我在酒店厮混的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我浑身恶寒,像是有无数的冰霜爬上了我的身体。
身后帮我吹头发的小锦察觉到了。
“您是冷吗?我把空调调高点。”
“不用了。”我拉住小锦:“你知道这个房子的主人是谁吗?”
小锦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收钱办事,其他不过问。”
是什么人这么神秘?
我是个新闻行业从业者,几乎是一瞬间,我忽然就机敏的感觉到,我似乎招惹到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我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那天晚上乌龙酿成的结果。
而这个神秘的别墅主人,身份一定十分显赫,也许他急需要一个孩子,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拥有,所以便借腹生子,让我背上了这个担子。
这种猎奇新闻对于我们来说不算稀奇,可我从没想过,会发生在我身上。
晚餐十分合我的口味,吃饱喝足后,我也和蔡姐等人熟稔许多。
经过反复权衡,我决定留下来。
一则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二则,我要找出那个人来。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我坐上了送我上下班的车。
司机还是昨天那个,他毕恭毕敬的打开车门。
“夏小姐,请上车。”
综合种种,我不难看出,这个别墅主人非富即贵,一定是个大人物。
脑海里随即浮现出一个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形象。
我一阵恶寒。
司机姓何,是个善谈的人。
提起何这个姓,我就想到何聪。
何聪天生懦弱,在我和他妈之间,我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个,每每我们发生冲突,何聪都会选择逃避,风平浪静之后才会出现。
上班的路上我一直给何聪打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我想,或许我和他结婚却没有昭告世人,正是因此。
到了杂志社,我被总编叫进了办公室。
“今天有个采访,小章出差了,你顶上吧,采访稿他已经写好了,你拿着直接过去。”
我接过来,白纸黑字,有几个大字格外显眼。
——大禹集团副总裁桑旗专访。
以前几乎不做人物专访的,都是跑一线新闻。
特别是这种人物专访,实则牵绊颇多,许多问题都不能触碰。
“总编,要还是小唐去吧,我今天还要去药监局。”
“昨天下班前,你婆婆到杂志社来了。”总编话锋一转。
“她来做什么?”
“夏至。”总编严肃地看着我:“你从毕业就在我们杂志社工作,我知道,你很努力。或许我无权干涉你的私生活,但你婆婆昨天在杂志社又哭又闹,影响很恶劣”
事已至此,我知道这次专访,我是推不掉了。
“好的主编,我会去的。”
我拿着材料和录音笔下了楼,看到那辆接送我的豪车还在门口。
我走过去,问:“师傅,您怎么还在这儿?”
司机说:“我的工作就是照顾您的出行,夏小姐,请上车吧。”
“哦。”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去大禹集团。”
司机一怔,回头看了我一眼。
“不认得路?”
“认得认得。”他急忙点头,发动引擎。
打个瞌睡的功夫就到了,我走进大楼。
由于事先预约过,我坐在会客厅等待,秘书说桑旗还在开会。
趁这个空档,我反复背记采访稿,很快,桑旗来了。
我急忙起身,礼貌的向来人伸出手:“你好,桑总。”
桑旗在众人簇拥下走进来,出众的气质让他十分显眼,有人恭敬的替他打开门,随后迅速带上。
桑旗缓缓走进来,漫不经心般瞥了我一眼。
当他靠近我的时候,一股特殊又透着隐约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
桑旗径直坐在沙发上,姿势闲散,一双腿修长有力,眼神中透着上位者的强硬气势。
他瞥了眼我的胸牌,手指轻轻在膝盖上轻点:“姓章?”
“桑总您好,我叫夏至,本来约好采访您的记者出差了,所以暂时由我接替。”
我抬眼看着他。
桑旗这个人,之前略有耳闻。
大禹集团是桑家兄弟俩创办的,两人都是人中龙凤,不靠父辈的名望,短短几年将大禹集团发展成国内龙头企业。
而桑旗更是人中翘楚,他手段狠厉,雷厉风行,大禹集团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他在其中是个关键角色。
据闻之前集团内部出现腐败问题,数位高层任人唯亲,桑旗手起刀落,在迅速处理好这些危机后,更是推行新的管理政策,现在大禹内部,他的话语权几乎到了说一不二的地步。
这么个厉害角色,商界传奇,看起来居然十分年轻,似乎还不到三十。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面容英俊,五官挺拔,不输任何一个当红的偶像明星。
见我一直不开始,盯着他脸出身,桑旗曲起手指敲击桌面。
他无声的勾了下嘴角:“怎么,我脸上有你想要的答案?”
桑旗的视线停留的并不久,可我却总感觉自己像是完全袒露的站在他面前,那道目光,极具穿透力的落到我身上。
我脸颊有点烫,说:“那倒不是,就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他不以为然,悠悠架起长腿:“最近我的专访有点多。”
或许正是在电视或是财经时报上偶然看到过。
我没有多想,打开录音笔正式开始采访。
采访过程十分顺利,只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何聪来电话了。
见来电是他,我跟桑旗打了个招呼,起身走到外面。
我不知道的是,身后,桑旗看着我的背影,缓缓眯起眼,神情阴郁。
“你去哪里了?”
“小至,你找我?”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出差了,昨天走的比较急,没时间告诉你。”
我现在没心情跟他牵扯他家的事,我调整着呼吸,语气沉重的问:“我问你,上个月我陪你去应酬的那个晚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提到这个,何聪就像被踩到痛脚般,“时间那么久我早不记得了。小至,我还有事,先挂了。”
“等一下!我就问你一件事。”我闭上眼,轻轻问:“何聪,那晚,你碰我了吗?”
“当然没有,小至,你不同意,我怎么会随便碰你。”
所以,答案昭然若揭了。
我冷笑起来。说来还真是可笑,全天下,大概也只有我会问自己丈夫这种问题吧?
“好,既然你没碰过我,我问你,为什么我会怀孕?”
“小至……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他急切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像被千万根银针狠狠扎着。
调整好情绪,我转过身,看到桑旗颀长的身影走进电梯。
“桑总!”
我小跑过去,却终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桑旗那张英俊却异常冷淡的脸被铁门隔开。
我正准备跟上去,桑旗的秘书拦住了我:“桑总让我转告你,你是他见过的记者中最不专业的一个。”
我知道,采访过程中丢下被访对象去接电话这种事很不专业,的确是我的错,于是我也没想解释。
“不好意思,刚才的确是我不好,桑总如果现在没空的话,我们可以另约时间。”
“桑总不会再见你了。”
秘书转身离开,我颓然地叹了口气。
照本宣科地人物专访可以说是最简单的,可我居然搞砸了,不用想也知道,回去后我该承受多大的责骂。
果然,一回到杂志社小唐就告诉我:“你被大禹集团投诉了,总编大发雷霆,正在办公室等你过去呢。”
我走进总编办公室,看见总编怒火交加地叉着腰站在办公桌后,双目能放出火来。
“总编。”
“夏至,去人事部办手续吧!”总编沉默半晌,大手一挥。
我惊愕的忘了反应,“办什么手续?”
“还能是什么手续?离职手续!”总编吼道。
“对不起,我中途因为一些私事接了电话,我知道这样很不好,我检讨。可开除的话是不是过了?”从未听说过有人因为中断专访被开除的。
“你第一天当记者吗?你知道你采访的是什么人吗?现在总部都知道你鸽了桑旗!那可是桑旗啊!什么都不用说了,夏至,我们这座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他怒火蓬发,把桌子拍的震天响,我下意识捂住肚子。
“总编,秋天容易肝火旺,我给您泡杯清火茶。”
总编摇摇头:“夏至,你到我们杂志社三年了,按道理我应该保住你,但是我能力有限,请你谅解。”
我也明白,在资本面前,一切情理和面子都是虚无。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我的生活就被搅得天翻地覆。
事已至此,我不再纠缠,拧开门准备离开。
“夏至!你去财务领三个月的工资,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总编仁至义尽了,我向他深深鞠躬,走出办公室。
我收拾好工位上的东西,最后再看了眼这个工作了三年的地方,心里无限凄凉。
昨天被赶出家门,今天又失业了。
人生真是反复无常。
我无处可去,只好回到别墅。
厨房里,午饭香气扑鼻。
我埋头吃饭,情绪异常低落。
忽然,小锦把一摞书放在我面前。
“夏小姐,这是董秘书送来的。”
我瞥了眼,孕期护理知识详解映入眼帘。
“我不看。”说实话,对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但至少,我还没决定要把TA生下来。
“董秘书说您现在没有工作正好可以好好看看。”
“他怎么知道我失业了?”
小锦摇摇头表示不解。
那个董秘书,好像什么都知道。
我脑子里转了转,“你有董秘书的电话吗?”
“家里的电话里应该有,我去找。”
她翻到董秘书的号码,正要抄给我,我扫了一眼便记下来了。
这是我做记者练就的本事,过目不忘。
我拨给董秘书,他很快就接了。
“夏小姐,您找我有事?”
“我要见你老板。”
他似乎料到我提出这个要求,公式化道:“需要见面的时候,您自然会见到。”
我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如果我见不到他,那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也见不到了。”
我坚信,我肚子里的这个宝押对了。
如果那个人不想要孩子的话,不会将我供养在这里。
我甚至觉得我今天失业也和他有关系。
董秘书不受威胁,冷静的说:“夏小姐,我劝您不要冲动,如果没有孩子了,那么,您一辈子都无法解开这个谜底了,请三思。”
董秘书很会谈判,但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是吗?如果没有了孩子,见不见他,对我来说确实也无关紧要,您说呢,董秘书?”
董秘书沉默许久,终于应了下来。
“明天下午前我就要知道结果,不然……你知道的。”
挂断电话,我坐在沙发里迅速思考明天可能会面临的结果。
无论对方是个何方神圣,我都必须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再不济,我也能撒撒气。
转念我又想到何聪。
他一定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孕期总是容易疲惫,短暂的午休之后,我才起身去找何聪。
我知道他所谓的出差一定是骗我的,这是他的一贯套路。
我在何家门前的花坛边坐了一个下午,终于,傍晚时,他开着车回来了。
我立刻冲过去甩了他一巴掌。
何聪看见是我,神情古怪,并没有反抗。
“小至……”
“你不是出差了么?”
“我……我刚回来。“
我不想纠结这种小事,今天来有更重要的事。
我把医院的化验单给他看。
“我怀孕了。”
他看了两眼,抬头看我的时候目光闪烁,“小至……”
他心虚的表情全部都写在脸上。
我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那天晚上的事,与你有关对不对?”
何聪在他们集团职位尴尬,不上不下,调岗几乎没有他的份儿,他做梦都想升职。
后来,因为我长相漂亮,他开始带我去应酬,我虽然不喜这种场所,但面对何聪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总是心软的妥协。
那天晚上……
宴席上,他们集团的领导和合作方的高层都来了。
因为我的容貌,我几乎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我被灌得烂醉,事后……我看着化验单,什么都懂了。
我被何聪卖了!
“何聪,你窝囊不窝囊?靠把自己的女人送上别的男人床上的行为换取前途,你还是男人吗?”我怒不可遏,眼眶都红了。
“小至,你别说的这么难听,那天晚上我……”
“你别跟我扯理由!我问你,是谁?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是谁?!”
“小至,没有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送领导去了,不是你说的这样!”
“是吗?那我问你,为什么事后你立刻就升职了?你说跟你没关系,那你的职位,是怎么来的?!”
“你别激动,注意肚子里的孩子。”
“跟你有关系吗?你还打算做便宜爸爸?你贱不贱呐何聪?”
忽然,“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何聪妈忽然出现,狠狠在我脸上甩了一巴掌。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自己不要脸还敢凶我儿子?”她攥着何聪的手腕往里走:“不要理这种女人!”
我迅速挡在他们面前,气的脸色铁青。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当然是你个贱女人在外面鬼混来的!”
“你问问何聪,问问那天晚上吃完饭之后他做了什么?何聪,何聪你说话啊!”
何聪躲在他妈背后:“小至,你先走吧,你现在怀了孩子,我妈身体也不好,你们谁伤了我都心疼。”
呵,他会心疼?!心疼到能卖了我?!!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何聪是这么个废物!
“夏至,正好,你赶紧跟我儿子把婚给离了,我们何家没有你这种媳妇!”
何聪妈回到屋里,大概是找材料去了,剩下我和何聪面面相觑。
气到极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晚到底是谁?”我冷静下来,问他。
“小至,你先走吧,我会好好劝我妈的,等她消了气我再接你回来。”何聪推我离开。
“你觉得发生了这种事,我还能若无其事地回来?”
“小至……你知道我不会生你的气。”
我皱起眉,怎么说来说去却成了我的错?
呆愣间,何聪立刻关上门。
何聪这个人太圆滑,从他嘴里什么都套不出来,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我无精打采的回了别墅。
反正都没了工作,我索性睡到次日天光大亮。
吃过午饭后,我又催促董秘书,叫他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董秘书告诉我,那个人答应了来见我。
晚饭后,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而,过了七点那个人始终还没来。
即将失去耐心之际,门铃响了起来。
小锦赶忙跑去打开门。
我坐在原地,心里焦灼难耐。
直到何聪一步一步的站在我面前。
我看着他:“别告诉我,你就是让我怀孕的那个人。”
他吞吞吐吐,眼神闪烁。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
我跟董秘书说我要见那个人,结果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却是何聪。
他们沆瀣一气,一起欺骗我,将我蒙在鼓里,像傻子一样。
我都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成为明码标价的商品,被用来价值交换。
我深深调整着呼吸,生怕自己怒急攻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我再问你一遍,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何聪不敢看我,含糊其辞地“嗯”了声。
我冷笑一声。“好。”
我站起来,指着大门说:“既然你说孩子是你的,那你妈之前那样侮辱我,她必须向我道歉。”
何聪连忙拉住我。
“小至,别、别闹。”
“你带我回家吧。”我指着楼上:“帮我把行李拿下来。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我肚子里又有了你的孩子,没道理还要住在别人家里。”
他站着不动,脚下生根了般。
“小至,别任性,当心动了胎气。”
我看着他,如果不是害怕伤到肚子,我恨不得狠狠甩他几巴掌。
“说吧,谁让你来的?”
何聪不敢看我,吞吞吐吐的不肯回答。
我坐下来,再不看他。
“滚!”
“小至,你别这样。”
见我撇开头不愿看他,何聪在我身边站了会儿,居然真的走了。
我渐渐恢复理智。
既然都不肯告诉我,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查。
我迅速回了房,反锁上门。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也许,她能帮我。
我立刻打给了我一个媒体方面的朋友。
她人称“万金油”,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消息。
我开门见山:“帮我查个人。”
她愣了愣,迅速答应下来,“好,你说。”
“是一个别墅的户主。”然后,我把地址报给了她。
“好,放心,很快就能出结果,等着吧。”
她速度果然惊人,还没来得及入睡就得到了结果。
“这个房子的户主叫董汀……”
后面再说什么我就没注意了,这个姓氏,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董?
董秘书的房子?
我说了句“谢谢”便挂了电话。
我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小心,连房子挂的都是秘书的名。
线索又断了。
因为再次一无所获,我整晚都没能睡着。
次日我早早在鸟鸣声中醒来,坐在床上发呆。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
我忽然记起,那天早上我在总统套房里醒来,无意间在地毯上捡到了一枚袖扣。
那枚袖口精致无比,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而通常只有身份显赫的人才会特意订制袖扣。
因为当时觉得很奇怪,我就把袖扣收了起来。
想到这里,我立刻打开行李箱,终于找到了那枚精致绝伦的袖口。
我把它放在掌心里拨弄,觉得十分眼熟。
我似乎在某个地方见过这枚袖扣,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概正应了那句话——一孕傻三年,我的记忆里开始倒退,远远不如前两年。
可自从被开除以来,我也没跑过什么新闻,更没见过什么……
不对。
我去过大禹集团!。
对了,桑旗!
我忽然灵台镜明,终于想起来。
那天我去大禹采访桑旗时,我们面对而坐。
我发现桑旗有个习惯,他喜欢把手握成拳头挡住口鼻,无形之间,我留意到了他的袖口。
他的袖扣也是特别订制的,十分精美。
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立刻起床洗漱,下楼吃饭。
冷静下来之后,我越发确定了,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桑旗!
无论是从他表现出来的身份气势,还是其他方面来看,这枚袖扣都很符合他的品味。
再者,那天在桑旗身上闻到的味道我很熟悉,总觉得之前在哪里闻到过。
我立刻登上车,对司机说:“去大禹集团。”
司机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却并没有多问,车子缓缓启动。
我打开手机,在新闻界面搜索“桑旗”两个字。
关于他的报道很少,他很神秘。
我忽然想起那天的经过,我觉得桑旗应该不会愿意见我。
所以这一趟估计又是一无所获,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我思了又想,还是决定先不去。
“先不去了。”
司机小何在路边停下车“那现在去哪?”
我随意指了个地方:“就去商场逛逛吧!”
小何:“那我把车停到地库,您慢慢逛。”
其实我口袋空空如也,根本没钱逛街。
何聪家条件也一般,东拼西凑买了间毛坯房,还没钱装修,后来我把我所有积蓄用来给他装潢,想想也挺傻的。
我现在真是一穷二白。
好在单纯逛街不需要花钱。
我路过一家奢侈品店面,余光被橱窗里模特身上的衣服吸引了去,我按捺不住喜爱之情,走进店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吊牌。
19998。
看到这个价格,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好悻悻地收回手,谁知这个小动作被人看见了,一只手粗暴地拍在我手背上:“小姐,本店商品不能随意触摸,如果不买的话,请您不要乱碰。”
我回头一看,营业员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我说了我不买了吗?你这什么服务态度?”
营业员仍然不正眼看我,指了指旁边一个女人,说:“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要试穿,你如果不买的话,还是靠边站吧。”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长相漂亮,穿着华丽的女人站在一旁。
出于礼貌,我一般只是浅浅看一眼便收回目光。只是她身后闲散坐在沙发上看报的男人,却让我的视线定格住了。
笔挺的西装裤,白色衬衫质地精良,黑色大衣随意的放在一旁,他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便让人无法从他身上挪开目光。
周围好几个小姑娘,包括导购在内,都在红着脸偷看他。
但我看他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是因为这个人,是桑旗。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个漂亮女人将衣服比在自己身上,笑吟吟地问桑旗:“这件好看么?”
桑旗瞥了眼:“好看。”
“那我去试一试。”
女人转身进了更衣室。
能让桑旗纾尊降贵陪着来逛街试衣服地,这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不是夫妻就是情侣。
不过我并没有听说过桑旗结婚了,所以他们应该是情侣。
不过我不关注这些。
我只想知道,那枚袖扣,究竟和桑旗的是不是同一幅。
这么想着,我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来到桑旗身边,用眼角余光去看他袖口上的口子。
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同一款,不过看起来依然很昂贵。
我正走神,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抬起眼帘,桑旗凌厉的眼睛正注视着我。
四目相对,他眼里似乎有什么别样的情绪缓缓流动。
我直起身,朝他扬起笑脸:“桑总,巧啊。”
桑旗应该是认出了我,眼睛微光闪烁,却并没有说什么。
只听一声惊呼,他的目光投射到我的身后。
“姚小姐,这条裙子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
我循声望去,那个漂亮的女人站在众星拱月的地方微微笑着。
虽然众人都在夸她,就连桑旗也在看她,不过我觉得这条裙子并不适合她。
这条裙子剪裁简洁,修饰身材,不过并不适合身材太过于丰满的人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我收回目光,看向桑旗,抓紧时间追问道:“桑总,你还记得我吗?”
桑旗并不看我一眼。
他应该是早已习惯女人向他搭讪,理都不理我,继续看手上的时报。
我壮着胆子抽走他的报纸,还拿起了旁边的黑色手机。
桑旗拧起眉,却饶有兴味的看向我,不紧不慢的态度,像是一切都游刃有余。
我把报纸扔到一旁,料定了大庭广众之下,桑旗这种身份的人,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他无声的笑了笑,声音低沉,“夏小姐。”
我居高临下的说:“你害我丢了工作,还记得吗,桑总?”
桑旗向后靠去,即使现在是我高他低,气势上我却被他轻松碾压。
他把玩着袖扣,好整以暇的看向我,嘴角带笑,“所以,你是来找我寻仇的?”
我耸了耸肩,在他身边坐下来。
“那倒不是,我只是希望桑总能给我一个重新工作的机会。”
桑旗理了理衣衫领口,动作优雅的像是英国中世纪的绅士,他的视线投向远处,“理由?”
我想在他眼里,让一个人没了工作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算不上,根本不用他动手底下人都会看眼色办事。
我逐渐靠近他,忽然抱住他的手臂,然后瞥了眼那个姚小姐的方向,“这个,算理由吗?”
“你是在威胁我?”他似乎并不在意,用一种看着小孩子过家家的眼神盯着我。
“看你怎么理解了。”
正僵持着,身后响起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
她刚一靠近,过分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我对香水味道过敏,不顾形象的打了几个喷嚏,桑旗皱起眉,却并没有抽回手。
看见我们的姿态,女人瞪着我,语气尖锐:“你是谁?”
“你问桑总咯。”我笑着看了眼桑旗。
他挑了挑眉,既没有抽开我的手,更没有解释,淡定的仿佛谁都不在意。
那个姓姚的女人顿时就被点着了,指着我直跺脚,“旗,这女人是谁?”
她长得虽然很漂亮,但看起来似乎情商不高。
桑旗并没有搭理她,抽出自己的手,起身整理衬衫褶皱。
做完这一切后,他看我一眼,眼神幽暗的点点头。随后居然真的答应了我的要挟。
“明早八点,到公司人事部报道。”
我达成目的,在女人愤恨的注视中站起身。
桑旗忽然喊了我一声“夏至”,骨节分明的手挥了挥。
我明白过来,笑了笑:“桑总别着急啊,为了防止您反悔,手机,我还是明天见了面亲自还给您的好。”
说完我转身就走,不去看他的反应。
等我走远了,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我,这才在拐角隐蔽处停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桑旗的手机。
高端定制版手机,市面上都不一定有得卖,两百多万一部,打着管家式服务的旗号,所有高端服务一键直达。
我不得不感叹一句,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我无法想象的。
虽然他不一定会在意区区两百万,但这里面至少有对他重要的东西,不然不会喊住我。
这也算是我的筹码了。
晚上回到别墅,我没再管这部手机。
从下午到黑夜,电话都响个不停。
小锦提醒我:“夏小姐,您的电话。”
我没去管它,把手机扔在茶几上便上楼了。
半夜迷蒙间,忽然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最近我的睡眠质量不好,经常半夜惊醒。
我从床上起来,走到栏杆边往楼下看,大厅正中央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个子男人,身姿挺拔,很是吸睛。
我的眼睛一时挪不开,忽然,我想起了什么,迅速往楼下跑去。
桑旗!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冲下楼,趁桑旗不注意从他手中夺回手机。
他应该是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无耻又抢过来了,双手落入裤兜,居高临下地看我。
小锦在一边解释:“夏小姐,这位先生敲门说是你的朋友,我就让他进来了。”
“桑先生真是我的朋友,不过下次不要了,别什么人都放进来。”
小锦点点头:“我去泡茶。”
她走进了厨房,我把手机照上午照葫芦画瓢,丢进了我的脖领子里。
桑旗看着我,忽然笑了:“你们总编说的没错,你是你们杂志社最不要脸的一个。”
我很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一个大姑娘,莫名奇妙地怀孕了,孩子不是我老公的,现在又被人当做金丝雀养在这栋豪华别墅里,我还要脸干什么。
“桑总,要么你跟踪我,要么你根本就知道我住哪。”
他平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睛真好看,在水晶灯的照射下,都没被灯光的耀眼给压下去。
“你不知道手机有自动定位的功能么?”
哦,这点我还真忘了。
可能我的手机太烂,除了像素高没这么多功能。
我向后退一步:“桑总,明天就能还给你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是不打算兑现你的承诺。”
“我晚上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电话,必须接。”
我正要说什么,只觉得胸口麻麻的,震得慌。
是桑旗的手机响了,在我的睡衣里震动。
他向我伸出一只手:“给我。”
给了他,我的筹码就没了。
“我可以帮你转达。”
我知道我过分了,因为他眼中滑过一丝浅浅的怒意。
桑旗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如果我看出了他的愤怒,那他就是真愤怒了。
不过,我走投无路,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等于我主动放弃了寻找线索。
我不能莫名奇妙生下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然后被赶出去。
我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我拿着手机飞快地跑进房间,然后关上门。
刚要落锁,桑旗在门外一脚踹开。
幸亏我闪的快,不然我可能会被门板给压死。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门板,愣了一下,然后手里的手机便被桑旗抢了去。
他赶在铃声快要停止的一瞬间接通了,然后快步走到露台上去接电话。
我坐在坏掉的门口的沙发上看着桑旗挺拔的背影。
他咖啡色的风衣融入了浓黑的夜色,整个人在神秘的夜里若隐若现,看不清他身体的轮廓。
他一个电话打了十多分钟,然后带着满身的夜色走进来,站在我面前。
“你差点耽误了我的大事,到时候拆了你的骨头也于事无补。”他声音肃杀,但是比起刚才的凌厉,稍微缓和了些。
我抬头看他,本来他就高,现在他站着我坐着,脖子都仰着痛。
我忽然笑了:“桑总,你很了解我住处的构造啊,熟门熟路地就找到了露台在哪里。”
刚才,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坐在这里十分钟,直到他转身我才想起来,他刚才接了电话就直接走到了露台门口,伸手扭开了门然后走了出去。
这个门是向左转的,逆时针,很变态,我刚来的时候跟它搏斗了半天,可是桑旗一来就扭开了。
我是记者,洞察入微,这方面很多人不如我。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本来抿成一道直线的嘴角渐渐上扬,浮现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有点意思。”他说。
他答非所问,要么就是没办法回答我的问题所以岔开话题。
我向他伸出手:“手机还我。”
他挑起一边眉毛看我:“还你?”
“我还没同意给你,现在就是我的。”
他将手机高高抛起,然后又稳稳接住,就是不给我。
此时,手机铃声又响起,但是不是他手里的那个电话。
他从风衣口袋里摸出另一个手机,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接通了:“喂。”
“桑桑!”手机通话声音很大,里面的女声矫揉造作,嗲的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个女人的脸。
过份饱满的苹果肌,和过份完美的欧式双眼皮。
上午那个穿价值19998连衣裙的姚小姐。
“桑桑,你在哪里啊,我去了你家,可是你们家小保姆说你不在。”
“我不在家,回去吧。”他掀起眼皮看我一眼。
想必我的存在让他的对话难以进行,不过我没打算回避,在他面前站的笔直。
“桑桑,你去哪里了这么晚了,人家等你等的好心焦,回家根本睡不着嘛!”
“挂了。”他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便挂了电话。
他盯我一眼,便转身走出房间。
我跟在他身后:“你踹坏了我的房门,我也是寄人篱下,这是人家的东西,你得赔。”
他快步下楼,小碎步一连串,下楼的姿势都特别帅。
我跟着走到门口,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虽然我没开过跑车,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我住在这几天都没听过跑车的声音,而且这么近,就停在门口。
趴着猫眼看了眼,我转过头笑嘻嘻地对他说:“你女朋友现在就在外面,你得想清楚了,如果出去的话你会特别麻烦。”
他也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我没骗他,那个姚小姐真的来了。
我估摸着是她把桑旗的手机给定位了,所以很容易就找过来了。
有这么个难缠的女友,真的是够烦心的。
他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了,又缩了回来。
他这么聪明,当然知道出去让姚小姐看到我,肯定会闹到人尽皆知。
他要脸。
他转身,离我很近。
我忽然有些眩晕,因为当他靠我近了,我便闻到那股熟悉的烟草味道。
虽然很淡,但是很特别,所以我记忆深刻。
他的声音在我的头顶飘忽:“我要住在这里一晚。”
我迅速回过神来:“你睡在我的床上都可以。”
他唇角掠过不屑又嫌弃的笑容:“你倒是生冷不忌。”
“你长得这么帅,我也不算吃亏。”
估计像我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太多,他冷冷瞥我一眼:“如果想要进大禹工作,今晚离我远点。”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