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辣妻:尚书大人来种田-穿越重生小说-主角: 于宁

于宁好不容易碰到重生这种振奋人心的事,本来以为会成就一番“傻女变凤凰”的传说,打打怪升升级谈谈恋爱,有金手指加持,有前辈送的攻略,可是现在现实告诉她,这一切都没有!!!她的身份是“地主家的傻女儿”这种苦逼设定,什么功法什么斗气都没有,有的就是一个濒临破产的家,一对不靠谱的父母,还有人烟稀少的村庄!老天估计是想玩死她呀……
农门辣妻:尚书大人来种田-穿越重生小说-主角: 于宁

第1章 傻女变凤凰?

“小浩啊,你就放心去吧,你姐姐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年近七十的王奶奶一脸慈爱地看着站在身前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叫于浩,是于家独子,家里还有一个大两岁的姐姐,叫做于宁。于浩今年才十岁,他忧虑地往内室看了一眼,才朝着王奶奶躬身作揖,“那就劳烦奶奶了。”

王奶奶连连摆手,上前为于浩理了理稍显宽大的长袍,才道:“老婆子如今能为于家做的,也只有这些小事了,小浩快出发吧,那边少了人不行的。”

于浩点点头,自己往院子外去了。

才十岁的人,本该受尽家里千娇万宠,却要独自一人去挑起家中重担,王奶奶看向于浩背影的眼光中隐隐有着心疼,良久,就叹了口气,“这一家老的不顶事,小的就只能硬着头皮上,真是不知道哪辈子造的孽!”

她叹气完,才掀开帘子进了里面,看了一眼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好像是动了一动,于是她问道:“姑娘,你醒了吗?”

若是醒了,就好好待着别出院子,以免去外面给大家添乱;若是没醒,那便最好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王奶奶,她也不以为意,或者说是早已习惯。

床上躺着的,就是于宁。虽然于家只是一个地主,算不得大户,可是辉煌时的家境与大世家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所以于宁可以说是正经的小公主,但是可惜啊,这个小姑娘生下来便是傻的。虽然面貌都与她那曾是扬州第一美人的娘亲杨蕊像了十足十,不说话时活脱脱就是一个小杨蕊,可一张嘴说话便是些不着边际的胡话,连三日前她亲生爷爷去世,她到了灵前,死活不愿意跪下去,然后当着族里那么多人的面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来。

族长气得要拿拐杖打她,于浩扑上去护住她才没让那支拐杖打得下去,然后于宁便被送到了自己院子来,实是软禁,她爷爷下葬之前她都不能出去。

王奶奶走到床前,果不其然看到于宁醒了,睁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眼珠子却不会动,一副憨傻不已的样子。看着看着,王奶奶又是忍不住地叹气。

王奶奶自在惋惜眼前空有一副好皮相的傻小姐,却不知道,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于宁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因意外重生到这具同名同姓的身体上。

说也是奇怪,原主人虽然是个傻子,可是记忆里却有自己的信息.

于宁,是南平村里最大的一个地主于家的长女。

于家祖上是一个五品官员,辞官后便到了扬州养老。开了几家店面,后代又将这生意经营得很不错,收入颇丰,几代都过得比较富裕,但是到了这一代,于宁的爷爷却在生意上得罪了大人物,在扬州待不下去,便举家迁往南平村。说白了,就是一个偏远的乡下。

于宁爷爷后半生都在懊恼自责,可是偏偏他的独子于海洋,也就是于宁与于浩的父亲又不争气,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青楼赌馆那是没少去。于宁爷爷为他求娶了扬州第一美人杨家女儿杨蕊以后也没让他改了这毛病,依然是我行我素,吃家里用家里,甚至是有了两个孩子以后,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承担起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后来于海洋跟人赌钱时输了家里大半的钱,也只是怕自己父亲打他躲去了别处,于宁的爷爷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连灵堂设在家里三日,都没有在于家看到于海洋的身影,据从扬州回来的人说,于海洋正在与友人喝花酒呢。什么友人,不过一堆狐朋狗友。但于海洋与他们的本质区别就是,他虽然流连花粉丛中,但是从来不与外面的女人有纠缠,他嫌她们脏。但是这一个小小的优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他的大过面前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去注意这些细节了。

于海洋就是一个败家子,这是南平村所有人对他的评价。

而于宁的娘,也就是于海洋的妻子杨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深闺小姐。杨家是扬州城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可是因为家族大了,人也就多了。虽然杨蕊美人的名声很响亮,可是出身只是旁支,地位和嫡支就有了一定差距,所以当年于海洋才能那么容易娶到她。

因为杨蕊在家不受重视,所以也就没有机会接触家庭琐事一类的,经验上是弱得很,刚嫁过来时对家里琐事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好在她嫁过来的前几年奶奶还在世,遇事奶奶就会带着她一起做,时间一长,她好歹也就学会了一些。后来奶奶去世,她便只有自力更生,大事上靠不上于海洋,但可以问问公公,又勉强过去了两年。现在公公也去世了,她便像失去了主心骨,但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应对里外。

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这么连日操劳下来,虽还没有病倒,但是已经焦头烂额了。

所以于家老爷一去,少爷压根不见踪影,小姑娘是个傻到跑到爷爷灵前去笑的人,少奶奶忙得力不从心,可以帮上一点忙的就只有十岁的小男孩儿于浩了。

而原主人于宁的死因说来也是奇特。于家老爷觉得自己这个孙女是个傻子,活在世上会受很多欺负,就把她带走了。虽然听起来的确有些难以想象,但是于宁自己都重生了,还有什么奇怪的现象不能解释的呢?

消化完这一切,于宁的表情终于起了点变化,那是一个大写的“生无可恋。”

她好不容易碰到重生这种振奋人心的事,本来以为会成就一番“傻女变凤凰”的传说,打打怪升升级谈谈恋爱,有金手指加持,有前辈送的攻略,可是现在现实告诉她,这一切都没有!!!

她的身份是“地主家的傻女儿”这种苦逼设定,什么功法什么斗气都没有,有的就是一个濒临破产的家,一对不靠谱的父母,最最重要的是,她就算没有穿在皇家宗室里,那起码也要穿在世家豪门啊,但是她降落的竟然是一个叫南平村的鬼地方,就算名字再好听,它也是一个村啊!

她不甘心地想想,就算扬州城城里也能接受的。

这么想着,眼前就移过来一张大脸,把她的视线全给挡住了。

王奶奶问道:“小姑娘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也只是随便问问,根本没抱有于宁会回答她的期望,所以当于宁开口的时候,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于宁说:“奶奶,给我拿衣服过来穿吧。”

王奶奶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打从于宁生下来,她就是贴身伺候着的,可从来没有听过于宁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啊,就算是和孙秀才家那两个小公子一起玩得开心的时候也只听于宁“咿咿啊啊”地嚎两声,现在于宁竟然会叫她奶奶?还叫她干啥来着……太惊愕了都没听清楚。

“爷爷说,我不能再这样傻下去了。”于宁坐起来,靠在垫子上,神色严肃,试图制造点沉重的气氛出来,以便让王奶奶好相信她。

可王奶奶一下子就扑上来抱住她,用手捶着她的背,哭泣道:“老太爷啊!你可快离去吧,别在这逗留了,小姑娘就这样傻下去也是可以的……您,您别害她。”

于宁被捶得简直又想晕过去了,气氛被破坏殆尽,这老婆子的想象能力咋就这么好,可惜完了,真正的于宁已经去了。她用力掰开王奶奶的手,艰难地道:“奶奶,爷爷没有害我,你先……咳咳……放开我。”

王奶奶已经哭得满脸是泪,她半生为于家操劳,已是家仆,自己没有孩子,便把于宁与于浩看做自己的亲生孩子。虽然于宁的确是傻了点,但她还是不舍得她有事的。她还有话想说,但于宁已经自己下了床,穿上鞋往衣橱而去。

“宁宁……”王奶奶悲伤地望着于宁,就叫出了她的小名。

于宁却转身过来冲她一笑,指着空了的衣橱问她:“奶奶,我的衣服呢?”

王奶奶抹了两把眼泪,几步走过来,口中已然骂骂咧咧:“这群小贱蹄子,竟然把小姑娘的衣物都偷走了,真是好大的胆子!好狠的心!”

这下换于宁瞠目结舌了,这王奶奶也是个妙人,承受能力这么好,角色转换也很随意啊。

这些衣服原来是被下人们偷去了,或卖或自己穿。于家家产一大半已经被于海洋输出去,剩下的寥寥无几,于家老爷刚刚死,还在停灵期间,就已经有下人偷了主子的衣物和首饰溜走了,剩下的人都是家仆或是卖身契在于家人手里的。

“我去你娘那边拿一套过来改改吧,小姐等等我。”王奶奶打定主意,又向于宁投过来怀疑的眼光,果然她走时把门一关,上了锁,这是怕于宁病发后又跑出去。

第2章 父亲

“宁宁。”一个妇人推开门进来,玲珑小巧的脸美得让人眼前一亮。

标准的鹅蛋脸,弯弯新月眉,亮亮的杏仁眼,小巧的鼻子,抿起的樱桃小口。于宁狠狠唾弃了自己老父亲于海洋一口,这什么破眼光,竟然舍下娇妻出去摘野花去了。

“娘亲。”于宁甜甜笑了一下,想到自己长大以后会和杨蕊长得一样美就开心到飞起。那些说脸又不能吃饭的人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长一张能吃饭的脸罢了,美人赏心悦目,不管是哪个时候,世界总要对美人优待一点的。

“宁宁你当真好了?”杨蕊尚且犹豫地问道,她在闺中时也看过话本,志怪更是不少,所以对这类鬼神之事还是有一定的接受能力。而且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丈夫对她不闻不问,长女也不能做她的贴心小棉袄,于浩倒是懂事,可于浩人太小了,能做的事少得很,哪里有时间来陪她。现在于宁有可能好了,她还是很愿意相信的。

“嗯,我好了。”于宁重重点头,捏着杨蕊的手,心道娘亲的手也好软啊。

“小姐既要穿衣,那就来试试吧。”王奶奶咬下最后的线头,递过来一件樱粉色的襦裙。

这衣裳是杨蕊的,她身量不是很高,王奶奶只简单改了一下于宁便能穿了。穿了裙子以后王奶奶又给她披上同色的披肩,梳了一个双丫髻,髻上绕着杨蕊从手上摘下来的玉白珍珠手串,耳后再垂下一小束头发,便是一个惹人心生怜爱的小美人。

于宁在镜子前臭美了好大一会儿,才听杨蕊问道:“宁宁,你换了衣服,这是要去哪里呀?去前面帮忙吗?”

“不是。”于宁转身过来看她,笑,“我是要去镇上找我父亲。”

“啊?”闻言杨蕊皱眉。

于宁走过去拉她的手,“娘,家里的事总要有个男子汉来顶啊,父亲既然肯生我和哥哥两个,说明他心中还是有这个家的。”

“才不是呢。”杨蕊否定地道。

“啊?”于宁想不通自己哪里分析错了。

“你们两个是我生的,不是他生的。”杨蕊板着脸。

于宁简直一脸懵逼,是是是,是你生的,可你一个人能生得出来吗?不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于宁还是决定在心里讲讲就算了。

于宁转过话头来,对王奶奶道:“劳烦奶奶去给我安排一下马车,再找一个信得过的人陪着我去。”

王奶奶看了一眼杨蕊,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便退下去了。

杨蕊摇摇头道:“宁宁,你万事小心。”反正我也不指望你能把他给带回来。

她之所以答应让于宁去,不过是想逗于宁开心罢了。于宁才刚刚好转,她也不愿意约束她。

陪着于宁去镇上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脸有些长,叫杜叔。

这剧情真是越来越随意了,于宁看见杜叔一脸的任劳任怨,知道这也是个仆人,只要是靠得住的管他长得咋样。

于宁决定了,以后交朋友才不看她长得美不美,反正再美也没有自己美。

她知道于家现在穷,所以下人们自己辞职的时候没工钱拿就顺手拿走了一些东西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上了马车才知道这些人是有多丧心病狂。

里面竟然是空的,坐凳垫子都被一扫而空,于宁只好让王奶奶拿来两个枕头,一个自己的,一个于海洋的。

至于于海洋接不接得回来,于宁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看见她带了杜叔吗?这可不是去带路或者做保镖的,是准备让他去拖于海洋回来的。

一个天天在胭脂里混的人,能有多少力气,就算是绑也要绑回来。

于家就坐落在南平村村口,马车行驶了两三步就有人追上来,却是于浩。于宁让杜叔把车停下,自己下了车。

下去以后,于宁才深深懊悔,她干嘛要和于浩站在一起啊。

于浩小她两岁,却比她还要高上一点儿,虽然这很正常,但是现在就这样泾渭分明还太早啊,真是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做一个姐姐了?

“姐姐,此去保重。”于浩开口道,“弟弟没有勇气去找父亲,只能拜托姐姐了。”

“没事,这都是……姐姐应该做的。”于宁对他的身高表示无能为力,一步一步退回马车,“阿浩你赶快回去吧,家里少了人不行的。”

等她把于海洋带回来,有了人披麻戴孝,于老爷,也就是她爷爷,可以入土为安了。

马车向前行去,于宁撩开帘子往后望,竟看到于浩看向她的眼光中有着怜惜的味道。

是不是,他希望她这个姐姐,就这样一直傻下去的。

那样,至少不会接受于家将亡这个残酷的现实。

真是个傻小子。

从南平村到扬州城需要一个时辰的车程,于宁躺在车上闭目养神,同时思考于家现在的处境。刚才她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大致了解,于家现在剩下的仆人不超过二十个,等于老爷下葬以后,就可以把卖身契发还给他们,让他们自行离去。

一来是因为现在于家可以称得上是囊中羞涩,仅剩的银子大概只有几百两左右。于家这些下人每个月的例银要花去几十两,现在哪里还有能力养着他们,强行把这些人留下来也只有活活饿死的命。

二来从于宁的衣服被偷去这一事可以看出,已经没有多少人的心还在于家了,与其把不甘不愿的他们留下,还不如早点放他们出去自寻出路。不然时间久了,也是会出现“狗急跳墙”这样的问题的。

这些人走了以后,于宁大概就可以考虑让于家东山再起的事了。

于宁前一世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俗话说专业对口与否不是成功的决定性因素,所以于宁大学时学的鸡肋专业刚毕业就被她丢到一边去了,她跟着一个师姐做香料生意做得有模有样。

也不仅仅是食品领域需要的成品香料,她们的生意还涉及传统制香。前者需求大,但是有了货源以后赚钱也不难,不需要什么技术,而后者就是专供高端顾客了,或使用或收藏。不仅价格昂贵,而且工艺复杂,从闻香到调香,于宁整整学了两年,虽然只学了一点皮毛,但已经够她用了,咋说也是大学生自主创业的成功例子。

具体这个生意在重生以后还能不能捡起来,还是要考察一番。来到镇上不光是把于海洋找回去,还要看看比南平村发达很多的镇上有没有商机。

马车最后停在了一家妓院门口,名字叫“胭脂坊”。真是大街上烂俗透了的名字,于宁撩开马车帘子往里看,现下还是日落偏西,大门虚虚掩着,透出无限的脂粉旖旎来。

“小姐,我陪您一起进去。”杜叔终于放松了一张严肃无比的脸。

于宁挑起眉毛,问他:“杜叔,你是如何知道我父亲在这里面的啊?”

扬州城这么大,不可能只有一家妓院,但是刚才杜叔赶着车,直接就往这里来了,像是十分肯定于海洋就在里面似的。

杜叔一本正经地道:“少爷很喜欢这里面一个姑娘,自从一年前认识她以后就不再去别的地方了。”

于宁抽抽眼皮,得,这是遇上真爱了。但是杜叔你当着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的面就这样讲她父亲真的好吗?

不过这于海洋不是嫌脏吗,这个真爱又是咋回事?

于宁觉得她好累,养家糊口的同时还要帮亲娘解决一下情敌,真不是人干的活!

拒绝了杜叔要一起进去的提议,于宁就顺着门边溜了进去。杜叔一个男人进去多惹人注目,现在于宁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人小是件好事了,起码现在是好的。

因为门窗都未开,里面比较黑暗,甚至还点上了灯,隐隐绰绰的烛火在各处摇曳,轻易就营造出一副纸醉金迷的氛围来。

于宁提着裙子顺着楼梯而上,根据看电视的经验,姑娘家的房间应该是在二楼或者三楼。只要她悄悄潜进去,找到于海洋,嘿嘿嘿……但是等她上了二楼,才想起,自己好像并不知道于海洋长什么样子啊。

虽然父女基因差不多,但是于宁已经确定自己明显和杨蕊长得比较像嘛,想要从这么多人里面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好像有点困难。她果然还是傻得很……估计是后遗症还没好。

想了想,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反正外面有五大三粗的杜叔守着呢,于是她站在二楼,大喊了三个字:“于海洋!”

连喊了三五声以后,各个房间的门才陆陆续续打开,老鸨也带着人从一楼上来。于宁心里深深感谢她,给了她一个自由表演的机会,起码是等她喊完才带人来阻止的。

于宁的视线匆匆掠过一圈,很失望地没有看见疑似自己父亲的人物,正打算喊杜叔时,忽然就听见自己身后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不确定的声音低低问道:“宁宁?”

于宁回头就看见一个面容憔悴的美男子,眉眼与于浩三分相似,众多情绪涌上心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许多委屈,说实话,这个重生还是生得挺不满意的,她膝盖一弯,就抱住了于海洋的大腿:“父亲!”

第3章

路人甲:“哎哟你们快看那个姑娘抱着于海洋哭呢!”

路人乙:“论,还是于兄功力高,连这么小的女孩子都被他迷得魂不守舍的。”

路人丙:“你们聋了?她刚才明明管海洋兄叫父亲!”

路人丁:“原来是于海洋家的小姐。”

路人戊:“不如趁现在定个娃娃亲吧,我家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小子呢。”

“宁宁哭什么呢?回去找你娘亲哭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儿。”于海洋喝多了酒,整个人头重脚轻,有些站不稳,偏还要弯腰来拉于宁起身。

于宁哭得更凶了,这什么父亲啊,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她才不会打感情牌,直接把杜叔一叫,拖人,完事。

于海洋揉着眉心,很有些不舒服,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想了想,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嗯??”他女儿不是傻的么,刚才竟然会叫他父亲?

他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于宁,突然生硬地踹开,这不是他女儿,绝对不是!那个小傻子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更不会独自跑到这里来。

“你究竟是何人?”于海洋语气变冷,“报上名来!”

果然是正经于家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于宁连哭都哭不下去了,父亲的戏这么足让她要咋发挥。

“好了海洋,这肯定就是侄女了,眉眼与阿蕊那么像,咋可能不是你的种。”屋内一个穿着玫红衣服的女人走出来,颜值中等偏上,差杨蕊远了。她嗔了于海洋一眼,“平日里老听你说侄女有点不太灵光,我就知道我不该相信的。”

她过来拉起于宁,温声细语道:“好了别哭了,告诉姨姨你是叫宁宁是吗?”

草!这就是真爱!于海洋的真爱!

于宁细细咀嚼了一遍她的语言艺术,什么叫“不太灵光”?不就是说她傻吗?还有,她竟然叫“海洋”,还让自己叫她“姨姨”。她可是正经的大小姐,咋能叫一个妓女姨姨。

于宁后退一步,动作很大地甩开女子拉着她的手,问她:“请问,你与我娘,是什么关系?”

她刚才说的可是阿蕊,咋杨蕊还与这个人有关系?

那女子被于宁如此不加掩饰的动作惊得愣了愣,才笑笑,道:“我叫陈翠娥,小时候上私塾时,与你娘亲十分交好。”

所以你现在就来祸害她的丈夫来了?于宁觉得这人真是好大的脸,你是陈翠娥,又不是陈圆圆,一字之差这区别可就大了去了。你与杨蕊交好,现在又是一口一个海洋是什么毛病,难不成还想取而代之?

于宁怀疑的眼光实在是太过强烈,陈翠娥脸上忍不住讪讪,她轻声道:“我已经成过亲了,只是所嫁非人,他犯事被斩了以后我便流落至此,幸得你父亲不弃,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瞧瞧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简直辣耳朵。于宁还来不及说话,于海洋就一句“好了,你与她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然后他过来拉住于宁,“好了我们回家吧。”

确定没搞错?虽然于宁真的很想立刻就拉着于海洋走了,但是这个发展真的不会太快了吗?不会于海洋也是重生的吧?

“海洋。”陈翠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于宁比于海洋还早一步回头去看她,用眼神问她:“你这狐狸精,你又咋了?”

陈翠娥尽量避着于宁的视线,怯怯地道:“这么多年我都没见阿蕊了,挺想她的。”

于宁叹气,您直说不就行了,拐弯抹角的干什么呢?反正我也不答应。

“你在这不是好好的吗?”于海洋为难地道,但陈翠娥眼光越来越悲戚,他终于改口,“那等胭脂坊关门大吉的时候,你再来吧。”

于宁忍不住给他叫了声好,哈哈哈这心真是太狠了,什么叫胭脂坊关门大吉啊,你见过随便就倒闭的吗?看来这陈翠娥的确不是真爱,杨蕊的同学,仅仅算是朋友的朋友。在外面可以玩,但是想要进家门就别想了。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老板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于少爷,你还欠着奴家这里一千五百两银子呢!”欠钱就算了,你还诅咒老娘生意算是咋回事啊?她身后几个保镖跃跃欲试,是不拿银子就不放人的节奏。

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这点。她可没有带银子来,就算想带家里也没有这么多现银。于宁咬了咬牙,已做好和于海洋一起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准备。一起挨过打,她和于海洋以后可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可这个准备还是白做了。因为陈翠娥出来说话了,她对那个道:“妈妈,于公子家里正在办丧事,您让他回去先了结了此事,再来还您的银子好不好?”

陈翠娥是罪犯家眷,入胭脂坊时是没花一分银子的,算是白捡来的。但是陈翠娥因为念过书,还会些琴棋雅事,所以在客人中很受欢迎,也给她挣了不少银子,所以她也算是这胭脂坊的头牌。

她开口,自然要卖两分面子,于是她挥挥手道:“那便先回去吧,若是不来还钱,我手里养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她这儿说,于海洋也就不想再纠缠,牵着于宁就往楼下走。

然后突然就打了两个喷嚏,她说:“翠娥啊,你这香抹得太厚了,我最近犯鼻炎呢,闻不得重味。”

“抹得少了便没味了,擦多了又油腻,妈妈,你若是舍得便给我买好一点的软香吧。”

“那可贵!五两银子一盒呢,整个镇上都没舍得人用。”还是十分符合形象地抠。

靠,劳资的商机!

于宁转头,对着陈翠娥道:“陈小姐,等哪父亲来还钱时,我送你一个比软香还要好的东西。”

就算是看在她刚才帮忙让他们脱身的份上,让她试试现代香料的魅力吧。

“回家去太远了,父亲我走不动,宁宁有钱叫车吗?”从胭脂坊出来,于海洋就停下了脚步。

于宁就用一脸“你看我有钱吗?6”的表情看着于海洋,终于看得他脸上一红,“算了,那我背你。”说完他就蹲,作势让于宁爬上他的背。

于宁大受感动,这个父亲再不靠谱总还是有点父爱的,她摆摆手,“不用了……”

“我先背你,等会儿你再背我。”于海洋未转过身来,声音里颇多严肃,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不用了,我叫了家里的马车来。”于宁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拼了命忍住才没有扑上去踢于海洋一脚。

于海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自己站起来,还拍了拍身上的浮灰,跟着于宁上了马车去。

回去的路上于海洋一直靠在车壁上,还闭着眼睛,于宁以为他是累了,便没有主动说话。就这样一路无话回到了南平村。

远远的就有哀乐传来,于海洋突然睁开了眼睛,于宁还以为是他触景生情,终于想到自己老父亲已经死了的事实,然后他开口却是一句“宁宁,你是不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现在梦醒了,所以就不傻了。”

是梦吗?于宁忍不住去思考他所说的话,前一世的事情谁又能说它就是真的,也许真的是梦吧。也许现在才是魂魄归位,这个才是她的人生吧。不管咋样,既来之则安之。

于海洋没有等于宁的回答,又继续道:“可是我又什么时候才能醒得来呢?”又像是自言自语。

马车停在于家门口,于海洋首先下车去,在于家老爷灵前磕了三个头,便进屋去了。围观吃瓜群众都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是咋突然良心发现了回家来的,有热心的已经奔去告诉于家族长了。

除了于宁一家,其他于家人都是住在镇里的,族长带着众人只是在得知于家老爷死讯的那一天来过一次。但是看于海洋根本不管事又气得带着人回去了,若不是于海洋突然出现,估计他们只有在于家老爷下葬的那天才会回来。

也是十分狠心的一群人。

于宁皱皱眉,也不看那些人看自己的惊愕的眼光,跟着于海洋后脚进了屋去。

“起潮?你回来了?”这个声音是杨蕊的,她诧异地看着于海洋,就算是人真的到了眼前她也好像不相信他真的就这样回来了。

于宁倒是未在意杨蕊的话,她注意到杨蕊管于海洋叫的是“起潮”,这应该就是于海洋的字了。古代男女的字都是只有极亲近的人才能知晓的,而那陈翠娥叫的却是海洋。从这点看,她娘就已经赢了。

陈翠娥虽然看起来真的跟于海洋很熟的样子,但是于海洋并没有把自己的字告诉她,也拒绝了她要跟着一起来的要求,所以于海洋心里还是有杨蕊的对吧。

于宁想得很美,只可惜于海洋却皱着眉头。

“你叫我什么?”他脸上嫌弃的表情不似作伪,摇摇头道:“难听死了!”

杨蕊一愣,两行眼泪便争前恐后涌了出来。

于海洋,你已经死了!

于宁头痛地走过去,一边拿手帕给杨蕊擦眼泪,一边叫王奶奶找人烧水,好让于海洋沐浴,否则一身的脂粉味和酒气,于家那些人来了又有说不完的话了。

于宁终于有了一点重生后的安慰。

亲娘虽然没用还爱哭,但是美啊,亲父亲虽然败家还蛇精病,但是帅啊。

以上,纯属开玩笑。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但是如果人心坏了就修不回来了。或许爹娘真有那么一些不靠谱,甚至与于宁比起来,他们的心智和阅历还更像个小孩子。但是相处下来,于宁觉得接受这对父母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哥哥于浩,也是懂事得很。

于浩只小他两岁,心智却是早熟,于宁看过他的功课以后,已经决定以后培养弟弟走读书做官这条路了。虽然重生前没有当过家长,那时也对“读书就是出路”这句话鄙夷得很,但是现在为人姐姐,才深深体会到想让自己的弟弟好好读书是怎样的一种执念。

于宁重生的这个世界,商人社会地位很低,在世家大族面前根本不够看。就算你有再多钱,也买不来家族几百年的文化底蕴。但于家有钱好几代了,也不是纯粹的商户,努力点还是可以奔个新贵的。

但是这些暂时还是美丽的设想,当下之急还是要应对于氏族里众人。

第4章

这些人里有好有坏,但是从之前的种种行迹来看,对于落魄的于家,这些人里面很少有人可以施以援手,要是好心的话,当初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于宁爷爷举家到南平村来了。眼下,于宁只盼他们别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什么的,好处那是想都别想。

于海洋换了一身鸦青的长袍,头发也好好地梳起来了,与杨蕊站在一起就是一对如假包换的璧人。

看起来也是人模人样,只是开口又恢复成蛇精病模式:“杨氏你老站我旁边干什么啊?自己去房间里待着,别给我出来丢人现眼的。”

于宁看到杨蕊的眼泪又堪堪挂在睫毛上,本来不是多爱哭的人,咋一碰上于海洋,就动不动地掉眼泪呢?于宁把她推向王奶奶,“娘亲先去房里吧,一会儿那么多人要来,你不好露面呢。”

杨蕊想想也是,便跟着王奶奶进去了。

于海洋看看于宁,于宁给他一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疼老婆但是表达的方式很特别”的表情,他胸口哽了哽,一脸的一言难尽,艰难地道:“宁宁……”

我懂,我都懂。于宁笑笑,不再多说,迎出门口去,她听到有人已经到了。来人多是男的,杨蕊又年轻漂亮,为避免有人冲撞了她,横生枝节,还是藏起来的好。

于海洋低叹一口气,于宁站到她前面去,路过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我觉得宁宁还是傻点好”。

从这两父女一回来就开始呆滞的于浩已经找不出语言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惊了,谁能来告诉他究竟是咋一回事?为什么他姐姐不傻了?为什么他父亲竟然会良心发现地回来了?为什么全家人都对于宁的变化视若无睹?姐姐和父亲的关系又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还会讲悄悄话了?

“哟,海洋当真回来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进了门就挤眉弄眼道,然后问出了于浩一直好奇的问题,“你们父女俩讲什么悄悄话呢?”

还没等人回答,他又自己笑开了,“你和傻侄女说话,她听得懂吗?不会是你在那种地方待久了,自己的脑子也变傻了吧?”

于宁认出这个人是于宁爷爷的,也就是于氏族长的二子于和伟。于和伟为人其实比于海洋好不到哪里去,整日里也是走街串巷打鸡斗狗的人物,但是吧,于海洋的光环实在是太耀眼了,以至于对很多人造成“于海洋最渣其他所有人都比他好一万倍”的错觉。

好吧,也有可能不是错觉。

但今天的于海洋很明显想让这个成为错觉。他没有理于和伟,直直对着站在中间的一个白须灰发面容严肃的老头子鞠躬道:“海洋见过族长。”已经完全看不见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气质立刻把旁边的于和伟秒成了渣渣。

然后他朝于宁招手,“宁宁,过来见过你族长爷爷。”

于宁拉了一把于浩,两个人一起上前去给族长见礼。

族长本是僵着一张脸,还为了于海洋的不听话生气,但是现在一来就松缓了神色,他看了看于宁,又皱起眉,他还记得那天于宁在灵前笑的事情了,咋现在这么正常了。他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于宁?”

于宁一笑,“回族长爷爷,我是于宁。”

这下后面来的于家人都听到这句话了,都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个眼光清明口齿明确的小女孩真的是那个生下来就傻的于宁吗?

于氏族人那么多,当然不可能只关注于宁一个人,于宁从小就傻的事虽然有人知道,但也不是人尽皆知。只是经于宁在于家老爷灵堂前一笑后,她的傻名就传开了,更有好事者,如嘴碎的妇人,还把这件事传到外头去。

族长当日也是气得要拿拐杖打于宁的,所以对于宁的傻他深有体会,现在于宁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岁数大了,又是一族之长,什么奇事怪事没见过,可是于宁这像脱胎换骨的变化他还是一时接受不了。

于海洋与于宁对视一眼,皆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于海洋没心思去看这些人的各种反应,也不想再让他们把自己的女儿当成怪物一样围观了,便对族长道:“族长来路奔波,往厅里坐吧。”

路过灵堂的时候,只有极少数的小辈跪下去磕头,大多数都只是敷衍地点个头就走了,于和伟更是过分,直直就穿过去,谁叫他根本就瞧不上于海洋呢。

还是族长觉得他这样有点不妥,把拐杖往地上跺了跺,于和伟才不情不愿地回来上香。

也是因为今日于海洋所说所做都没有什么大的差错,所以族长才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上次来的时候不也是一气之下就带着人打道回府了吗?分明是一点情面也不给的。

众人在厅里做下来,族长一个人坐在上首,于海洋坐在他右手边,于浩立在于海洋旁边,其他人皆自己占位置坐了。杨蕊不在,于宁便承担起了女人家的责任,招呼着于家已经为数不多的下人们上茶。

好茶都被下人偷去卖了,剩下的茶也只是些粗茶陈茶了,用热水一冲,便端了上来。

有好多人都偷眼瞧着于宁镇定自若有条不紊的样子,心里已经暗暗有了些计较。

族长看着茶盏里实在不忍入目的茶水,皱了皱眉,眼光转过于家父子三人,看到都是平静无波的模样,便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于和伟看到自己父亲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便笑笑道:“海洋贤弟家里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茶我们便不喝你的了。”话是这么说,其实他只是在家中喝惯了好茶,碰到这样的货色便有些下不去口,但若是真不给他上茶,他又会捡些不知待客之道的话来说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四叔父走了以后,家里便只有海洋贤弟一个人了,这么大的家产怕是海洋贤弟一个人守不过来吧?”

闻言已经有许多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若是说十几年前,于家确实是有偌大的家产,于宁爷爷这一支是最能赚钱的。于宁爷爷还未搬到南平村来之前,曾有族里之人想把自己的小子送来给他当做继子,目的就是因为他家产雄厚而且膝下只有于海洋这一个儿子。但是于宁爷爷拒绝了,也就得罪许多人,就算他后来搬出了镇上,也被许多人诅咒怨恨。

后来于海洋长大了,生生长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子,不知族里多少人拍手称快呢,叫你不给我们用吧,现在就让你那败家子儿子一个人败光算了。

所以现在于和伟说于家还有家产,简直就是笑话,明显就是故意的。

于海洋皱起眉,问于和伟:“不知堂哥想要说些什么?”

“那个,你家里不是还有几十亩上好良田吗?现在你一个人又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家中仆人也多有遣散,所以……”于和伟生得差于海洋远了,三角眼里都透着算计的光芒。

“所以?”

谁料于海洋没有顺着他的话讲,反而是以反问的方式似笑非笑。

竟然还学会装傻了!于和伟好不愤怒,这下一来也就撕下了脸面,沉着脸道:“你没学过算账也没学过家庭琐事,这些良田放在你手里也是浪费,所以不如交给堂兄我帮你打理吧。”

“我确实是没学过。”于海洋说起话来语速不是那么快,现在就是用近乎慢吞吞的速度在说,“那么,你学过吗?”

于和伟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他从来没想过于海洋会是个好欺负的,但是整日里在酒肉花粉丛里泡着的人又会好到哪里去?他希望的,只是在于海洋脑子不清楚的情况下,就把这些东西拿到手。

他是族长次子,上面还有一个能干的于利伟。他从小就在于利伟的阴影下活得够呛,所以才会在长大后变成一个混混。但是他还是有些进取心的,比如在自己父亲那里获得些好印象,这样才好在将来分家产时获得些好处。现在是他的表现时间,可是于海洋却这么不客气地就把他的缺点暴露出来,明明两个人半斤八两,凭什么他就比于海洋混得好,不就是因为他是族长之子吗。

但是现在他的短处在众人显现出来了,也就是间接丢了族长的脸,回去他父亲会给他好脸色才怪。所以他一下子涨红了脸,怒目圆睁,指着于海洋就开始破口大骂,“你管我会不会?我还有时间学,可你呢,我看你父亲死后不久也就是你的死期了!”

这话就过分了,简直就是胡言乱语,众人脸色各异,族长也很重地敲了一下拐杖,混账!真是放出来丢人现眼。

于家父子三个里面唯一有血性的大概就是于浩了,此时他捏紧了拳头,耳朵都气红了。

于宁虽然也是那种“我上去就是一巴掌”的心理活动,但她还是知道这个场合就算是于和伟不对也没有他们说话和打人的份,所以她拉住了于浩。

于浩的手和于宁一样大,但是凉凉的。于宁第一次对这个弟弟有了诸多怜惜。

于浩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姐姐拉住了自己,他看了一眼于宁,却只得到一个柔和的侧脸。他没敢抽回自己的手,只能低下头去画圈圈了。

“海洋啊,阿伟他也是因为关心你才这样,你别生气啊。”说话的是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子,这是族长的妹妹,也是于宁爷爷的妹妹,于海洋的姑婆。

但谁都知道,一个海洋,一个阿伟,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于海洋坐在那里,于姑婆坐在他对面,却只能看到一双无情无欲的眼睛。

于宁看看对面于姑婆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父亲又使幺蛾子了,于是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很快得出结论。

于海洋的表情可以用以下的一句话概括总结。

呵呵。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面部语言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但于姑婆根据她奇特的脑回路竟然从这个表情中得到了一个“嘲讽”的感受,顿时就炸了。

啊?于海洋竟然敢嘲讽自己?他于海洋什么东西,竟然敢嘲讽自己!

“海洋,你这也太不像话了。阿伟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又何必往心里去呢?”

是是是,他年纪小不懂事,您年纪大还不要脸呢。

于和伟他小么小么!他比于海洋还要大两岁呢!两年的屎,啊呸不,两年的饭白吃了?!

“请问一句姑婆,我做什么了?”于海洋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你妄自尊大,目无尊长,长辈们问你的家产是关心你,那些田放在你手里也只有变荒的份儿,还有你媳妇的两间店面,交给你就是拿出去输给别人的下场!与其这样,还不如拿给自家人好好打理,将来也不会少了你们一家人吃的穿的。”于姑婆一口气说完,觉得嗓子有些干了,便喝口茶中场休息,

哎哟呵!不要脸的接力棒就这样从于和伟的手里传到了于姑婆的手里。竟然还扯到杨蕊身上去了,那可是嫁妆!于海洋再怎么输也没有把心思打到杨蕊嫁妆上去,现在这些“自家人”可真是太自来熟了。

只可惜,比不要脸,那于姑婆大概要甘拜下风了。

第5章

“那些田是我的,媳妇也是我的。”于海洋未曾喝一口茶,却比谁都气定神闲,“田我愿意荒着,店面我媳妇愿意给我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于姑婆一下子就急了,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侄子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她恼怒的程度比之于和伟刚才更甚,一拍桌子道:“你这是拿什么态度跟我说话?你究竟还有没有教养,我真为你那被你气死的父亲痛心!”

“关于我有没有教养这个问题,我想姑婆您可以去跟我父亲讨论一下。”

“海洋!”族长终于动了气,虽然他知道于姑婆这是倚老卖老,可是于海洋作为小辈,也不该这样顶撞长辈,他叹息道:“我们也只是关心你而已,那田和店面你要是愿意自己拿着就自己拿着吧。”

“为什么不呢?”于海洋站起来,拍了拍袖子,才走到族长面前道:“我父亲与族长您是亲兄弟,如今我落魄了,相信您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于海洋你!”于和伟气结,但刚站起来就被族长一个眼神瞪下去了。

于海洋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继续道:“所以这些琐事我怎好再麻烦您呢?”

族长定定看了于海洋好久,今日的于海洋完全不是往常的样子,于宁也变了,整个于家都不太对劲,他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是了,正是这个道理。”

他看向于姑婆,说:“阿妹带着阿伟和小辈们回去吧,这里你们帮不上忙,我看着海洋他父亲下葬了再回去。”他看一眼于宁与于浩,又补一句,“再让你嫂子送一千两过来,也算是给两个孩子的一点心意。”

族长已经年过半百,钱财之物对他来说已是身外之物,家底不算薄,所以这些钱他也不放在眼里。但于和伟可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是想把良田和店面弄到手的,但现在不仅没成功,还让自家赔进去一千两银子,咋一个肉疼了得。但自家父亲已经发话,他再不甘心也只有憋着回去再发泄,否则他完全相信他父亲可以在这里就把他腿打断。

于姑婆也是借着自己年龄和辈分才敢说话,但是在身为族长的哥哥面前就没有她开口的份了,她应下了族长的吩咐,就赶紧带着人撤退,以免脚步慢了自己也捐出去个五百两一千两的。

于宁就看着于海洋舌战群儒,就这样就把一群渣渣给打败了,还收到了名为“救困扶贫”的一千两银子。只知道眼红和落井下石的一群人走了,剩下的十几个都是立场中立的路人,但好歹也是劳动力。当下众人便分了亲疏着了五服,白日哭灵,夜间守灵。

大户人家奔丧和吊唁的人多,多是停上三月的灵才下葬,但是在南平村,大多数都是十日,而于宁爷爷已在家中停灵十九日,于是族长就决定第二日下葬,

于家是有祖坟的,这个倒不用于海洋出钱去找风水先生了,只用雇人运送遗体前去镇上。第二日出殡,于海洋带着于浩走了,让于宁留在家中。

众人唱着挽歌跟着遗体而去,杨蕊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睛。她嫁来于家几年,公公婆婆皆是护着自己,不管自己做了什么都不会怪罪自己,还因为于海洋的混账而觉得对自己多有愧疚。

她性格软弱,但出嫁前出嫁后都是被宠着的,哪怕嫁了一个不靠谱的丈夫,又生了一个傻的女儿。她回过一次娘家,隔房的姐妹们都冷嘲热讽自己命不好,但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于家夫妇对她有多好。

“小姐,孙家两位公子来了。”王奶奶已经看出来,现在于宁是完全不傻了,还比杨蕊能干些,所以现在很多事她都是直接问于宁了。

“孙家公子?还是两位?”于宁眉心一跳,险得没想起来。原来南平村有位孙秀才,这两个孙公子便是他家的。但是孙秀才已经年逾五十,这两个孙公子却只比于宁大两岁,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于海洋只有四十岁,孙秀才却是老得有些不正常了。但孙秀才作为南平村唯一一个秀才,就算不正常那也是正常的。

这两个孙公子一个叫孙济文,一个叫孙济武。这名字一看就是读书人的产物,而他们两个也是自小识字读书,学问都作得不错。

整个南平村,除了于家是从镇上搬来的,有些书墨底子,其他人家皆是几辈子的目不识丁,只有一个孙秀才,是土生土长的文化人,村里人但凡读个书信都要找他。

于宁十岁那年,孙秀才在村里很多人的鼓励下办了个规模很小的私塾。小到什么程度呢,加上孙秀才自己的两个儿子,统共只有五个人。没办法,村里人虽然真的很想读书,但是进了私塾才知道,就算孙秀才收的学费一点都不贵,可是纸笔花销也是这些人承担不起的。

经过两个月的学习,退出去十多个人,剩下的除开孙家兄弟,就只有三个人了。

于宁,于浩,还有一个王家的独子,叫做王刚。

王家家里是打猎的,就比这些只会农作手艺的人家强多了,王家虽然比不得于家,但王刚上私塾也是可以供应得起的。

而于宁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上了孙济文与孙济武。整日里缠着他们一起玩,孙秀才拿于宁没办法,就只好专心给于浩与王刚上课,然后等于宁回家以后再单独教导孙济文与孙济武。

这样的关系……姑且算是青梅竹马吧。

想想就是一脸的泪,孙家两位公子,你们真的受苦了!

于宁心里有点儿忐忑,踏出门去看两位孙公子。

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之男子。

光洁的额头,黑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清亮的眼睛,线条流畅的挺翘的鼻子,上薄下略丰的嘴唇,尖尖的下巴。往下是微微突出的喉结,平整的衣裳,腰间挂着一个络子,虽然未配有什么名贵的玉饰,但雪青色的丝线很显气质,透出一种风雅的味道来。

虽然才十二三岁,但已是人间绝色。

于宁觉得自己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热,于海洋和杨蕊都是美人,于浩也很有潜力,但都不如这个少年给她那种看一眼就心动的感觉。她笑:“这位哥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

“在孙家私塾见过。”后面是另一个少年踏进来,他轻笑,“听人说于家妹子清醒了,如今一见才知是真的。”他又看向先前那个少年,喊他,“济文,你也是因为惊愕才未说话的吗?但于家妹子已经叫你哥哥,你不回礼咋行?”

原来前面的那个是孙济文,后面的这个是孙济武。孙济武和孙济文也是兄弟,自然也是俊秀的,只是他与孙济文不同,他的好看是那种春风拂面般的。哥哥与林妹妹的经典搭讪啊,于宁心里想,难道是孙济文不喜欢这么直接,那她就含蓄点好了。

“济文哥哥。”于宁毫不脸红地用了这个蓄谋已十秒钟的称呼,然后道:“我是说,我没有哥哥,看见你就像我亲哥哥一样。”

闻言孙济文更是嫌弃,恨不得立即转身就走。

孙济武笑了,他道:“济文,算了吧,于家妹子还是以前天真无邪的性子,你忘了她以前把你的墨水拿去当胭脂的事了?”

于宁装死。

“她还把你写字的纸拿去给王刚如厕。”

于宁持续装死。

“还有一次,她让父亲给她写了个名字,然后贴到张家大婶家猪头上去了。”

于宁举白旗,宣布阵亡。

第6章

孙济文与孙济武是奉了孙秀才的命过来看看的,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之类的。前面于宁真的很想一举拿下孙济文,巴不得他多留会儿,但是往后却是他想留于宁也不想让他再留下去了。

原因无他,就是孙济武一本正经地让于宁重温了一遍以前的光荣事迹。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反正都不是于宁自己做的,就算是她做的,这些也说不上什么大错,她脸皮厚着呢。

可是这是当着孙济文的面啊!

于宁最后看向孙济武的眼神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杀气腾腾了。当着男神面毁她形象坏她大事,当真可恶。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孙济武已经轮回十八遍了,再好看的脸也不能拯救他。

就在于宁气得心律不齐的时候,王奶奶已经召集了于家仅剩的所有下人,加上王奶奶与杜叔,一共十七个,在院子里候着。

这事是于宁拜托王奶奶的,她也做得极妥帖。

于宁拿着卖身契,站在这些人的面前,一一打量着他们。

其中像王奶奶这样的婆子还有两个,但比王奶奶年轻些,像杜叔这样年纪的男仆有五个,平时里都是管马厩之类的粗活,剩下五个丫鬟五个小厮。

看好人以后于宁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指着手中的卖身契道:“你们其中,有十人的卖身契在我手里,剩下七个都是于家的仆人。如今于家的处境你们也看到了,是去是留,我交给你们自己决定。”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哪怕心里有一点不想留的你都给我走,日后要是伺候有一点不尽心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走了的也不管你们以后是好是坏,都再不允许回来。”

王奶奶得到于宁示意,拍了拍手,说:“好了,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考虑,要走的就去小姐那里拿自己的卖身契,再去杜叔那里领十两银子,就可以走了,要留下的不用说什么,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日后必不会亏待你们。”

十七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不乏有一家人的那种,或是相互之间熟悉的,都凑在一起开始商量起来去留的问题。

于宁慢慢喝着茶,观察着众人的神色,有浮躁的暗暗记下来,平静的也记下来。待众人重新归位以后,于宁便抢先一步将茶倒进嘴里,咽下去后道:“商量好了是吧,那就做出你们的决定吧。”

一开始还没人敢动,没人上前,也没人退下去,后来是一个和杜叔同龄的男仆上前一步道:“禀告小姐,我婆娘孩子都在府中,一家人总要另寻出路才活得下去。”

明显是不相信王奶奶所说的那句“日后于家并不会亏待你们”,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于宁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把卖身契摊开在桌上,让那男仆来拿。

男仆拿了自己的,又拿了一个婆子的,两个丫鬟的,一个小厮的。怪不得,一家五口人呢,不相信于家也是应该的,发了五十两银子,于宁自放他们去了。

有人开头,就有人接上了,也有人退下去的。直至结束,那些卖身契只留下了两个丫鬟的,仆人只走了一个男仆。

于宁想了想,又让王奶奶去把那两个丫鬟找来,把卖身契摆在她们面前,又分别递上十两银子。

她不怀疑这两个丫鬟的忠心,但是年轻的人总是有颇多变数,她说不准,也就不敢冒险。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的,丫鬟放在家中容易坏事,还是放她们出去的好。

“王奶奶,再给她们每人各五两银子。”看她们还是泪盈于睫,要哭不敢哭的可怜样子,于宁心软了,道:“你们以后要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就托人给我写信,我接到消息就收你们回来。”以后是要做香料生意的,男人不在行,还是需要女子,但眼下是不能留她们的。

好说歹说,才把她们给劝走了。

这时日落偏西,于海洋也带着于浩回来了。父子俩都是一脸的疲惫,还好于宁早有准备,让两人沐浴后便开始吃晚饭。

一夜无话。

于宁还记得,于海洋还欠着胭脂坊一千五百两银子。

家里余银已经花光,族长送来的一千两倒是未动,但是也不够,且这么多人还需要花销。

于宁觉得有点头痛,看来香料的研制还需要往后推推,先把钱还了是正经,不然总感觉这心里不对劲,也只有把这些破事处理完了才能让于浩安心下来继续去读书,

让于海洋出面找里长做中介人把良田卖了。一共有四十九亩,卖了四十亩,剩下的九亩是于宁准备留下来当花圃的,香料咋能没有鲜花呢。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于海洋到底是觉悟了还是没觉悟。以前他整日纸醉金迷地混着,不问家中大小事,现在于宁让他卖田他就去卖田了,往里长家跑了三次才把事办成,也没喊累,蛇精病也没有发作。

但是于宁自己剩下了九亩田,他也没有反对。按理来说正常的家长都不会这么做,田都是拿来种庄稼的,谁拿来种只能看不能吃的花啊,而且那还不是一般的田,那可是上好的良田啊。

于宁观察了好几天,也没得出结论。但买田的人家来送钱了,整整三千两。

这些钱放在以前的于家就是九牛一毛,但对于现在的于家来说,就是巨款。

于宁知道杨蕊不会管账,于海洋也不会,当然……她自己也不会,于是就把这项艰苦的任务交给了于浩。除去要还给胭脂坊的一千五百两,还剩下两千五百两,五百两放在家里,两千两可以拿去兑成银票。

于宁看着那一千五百两,突然想到《活着》里面,福贵欠债还钱时他父亲把银两都换成了铜钱,整整几大筐,福贵挑了几趟才把钱还完,绳子都把肩膀勒破皮浸血,目的就是为了让福贵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荒唐。

于宁摸着下巴,觉得于海洋也需要这个磨练,浪子回头总有一个过程,于海洋就这样突然间变得正常,她不习惯……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于海洋就默默看着于宁用了七十个铜板唤了银铺的伙计来换更多的铜板,一千五百两,整整的一千五百两,然后换回来几个箩筐的铜板。

杨蕊还很贴心地给于海洋准备了棉布绑在肩膀上,以免被绳子勒破皮肤。于宁最后决定一趟就足够了,于是又叫了杜叔抬上除于海洋所挑的两担之外的铜板上了马车,与于海洋同去。并与杜叔说好不能让于海洋作弊,要作弊起码也要挑着担子走上一半路程。

一切都准备好了,于宁鼓励性地看了于海洋一眼,又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相公,我在家里等你回来。”杨蕊挥着帕子,虽然不明白于宁这么做是为什么,但她还是觉得女儿做的什么都是对的。

于海洋继续冷漠。

然后他走过去,蹲下身,把担子放在自己肩膀上,然后站起来。

哎哟不错哟,于宁笑。

“相公好棒!”杨蕊也笑着。

于海洋迈动脚步……

下一秒,他倒在了地上。

五体投地的那种倒。

弱鸡父亲,你真的够了!

“还是给我给换成银票吧,劳烦了。”于宁本想面无表情,奈何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再补了七十个铜板给伙计。

“……”你真的很烦。

于宁觉得银铺伙计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充满仇恨的,她到底招谁惹谁了她??

唯有于浩看破了一切,他觉得整个屋子里只有自己才是正常的。

他父亲本来就是这样的好么!

真不知道她们为难他干什么?

第7章

于海洋从大手大脚的大少爷变成缩衣节食的落魄人是什么感受,于宁不知道,她正忙着把自己脑子里那些关于香料的东西都给挖出来。

那日陈翠娥所用的香,杨蕊的妆匣里也有,只是味道没有那么浓而刺鼻而已,但真的还是很粗糙。于宁翻看了几样,已经确定了,这些随身用的香只是简单地用和蜜脂调和起来。密封后待其溶解,便可以直接抹在身上。

完全溶解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所以很多人都没等到完全溶解就拿出来用了,擦了以后把肉眼可见的香渣捡去就是了。这样做出来的香味道浓烈而粗糙,几种合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完全没有不讲究前调中调后调,一股脑儿的香味恨不得席卷了你的全身。

而且这样就这样粗劣的制作手法一般人还不能好好掌握,往往做出来的香是油水分离的,所以真正调和得好的那种香卖得很贵。五两银子,已经是一个贫困农家将近半年的花销,就算是一般的上流贵族,也不舍得就这样把钱花出去。而真正讲究的人家,又看不上这样的香。

随身香很有市场,于宁就打算先做这块。

家中仆人部分都已打发出去,剩下的人里面,王奶奶和杜叔于宁打算拿来当心腹培养。其他五个男仆做些粗活,两个小厮,分别配给于海洋和于浩。杨蕊身边倒不用担心,她又不是刚来到于家那个娇娇小姐,如今已会做许多事,王奶奶时不时看着就行,她们家已经不是有随身丫头可以使唤的时候了。

在这个年代,花都是不值钱的,但于宁也不想拿钱出去买花。一来是因为于家刚死了人,正是处在别人眼前的时候,有什么动作别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二来于宁也有些私心,若是以后生意大了或许可以带着南平村的大家一起走上小康,但是现在这个人言可畏的时代,事情都还没开头,还是藏着点好。

不能挑,那就将就吧。于宁把主意打在了于家的院子里,于宁爷爷虽然年轻时很喜欢赚钱,一身的铜臭味,但是搬到南平村来以后心性还是变平和了很多,后院里就种了很多花木。以前还请了人专门打理,真正是做到了一年五季春夏秋冬都有花盛开的场面。

经历了一些事,于家院子里草木憔悴,但还是让于宁找到了一些可以拿来做第一次实验的花种。

牡丹和栀子。

于海洋陪着于浩去看书了,于宁把杨蕊拉来,与王奶奶三个人一起辣手摧花。杨蕊还不知道于宁要做什么,但想了想女儿好像清醒以后没做过什么错事,最后还是没问。

于宁知道不管是杨蕊,还是王奶奶,心里都有疑问,但一个是不想问,一个是不敢问。她也不想在还没成功前就告诉她们,因为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了。

于宁不知道家中牡丹是什么品种,但肯定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了。摘下来的牡丹红艳艳的,与白生生的栀子放在筐子里很是好看。

不像现代世界到处是尘土飞扬,这院子里采摘下来的不脏,不用洗。

王奶奶听了于宁的吩咐去端盆,拿来一看却是木盆。木盆虽然不漏水,但是长时间的浸泡会把木盆里面的味道也逼出来,那香味就绝对不纯粹了。去找了两趟,发现只有洗脸盆是铜的,而且全家上下也只有三只了,其他的都被下人拿出去卖了。

把铜盆放进大锅里煮了两次,于宁才把花放进去,一盆牡丹,两盆栀子。然后加入清水,再放入半盏的酒。最后用纱布蒙上,蒙了三层以后再用较软的皮革蒙一遍,顺着盆边把边角都捆好,然后把三个盆都放在太阳可以照得到的地方去。

于海洋与于浩都不出门,那两个小厮是没有多少事可以做的,于是于宁就交给他们俩一个任务,看着盆,保证让盆位于太阳的照射之下。

如此一来,一周以后就可以得到香料了。

剩下的还有很多,于宁便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玻璃,于宁就让杜叔拿了两个铜板去找村里的木工打了一块足有床板那么大的薄木板。拿回来一看,边缘都磨得光滑,木料虽不是上好的,却透出一缕缕清新的草木香。于宁大为欢喜,便让杜叔又补了那木工两个铜板。

接下来就是把蜂蜡均匀地涂抹在木板上,前面只是用了水和酒,杨蕊倒不大在意,就算于宁只是玩玩而已,她也能接受。可是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她就忍不住肉痛了。蜂蜡,那是蜂蜡啊,贵啊。可她抖了抖,还是没有说得出阻止的话来,面前于宁小小的肩膀却让她觉得有一种信得过的感觉。

就算如此,家中仅存的蜂蜡都用完了,还是只涂抹了半张床板。于宁知道杨蕊心疼钱,也就没有让人再出去买了,那就先做着这些吧。

然后把牡丹洒在上面去,栀子虽然比较便宜量也很多,但于宁还是没有用栀子。因为栀子是白色的,不好掌握时间,她很久没做了,也怕失败。

这些牡丹每天都要更换,一有枯萎就要用筷子把它夹出来,腐烂以后的味道掺杂到里面去是致命的,

铜盆只需要照到太阳就可以了,但这个就需要于宁亲自照看着,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的。大概换了三天,院子里的牡丹已经宣布阵亡,而这些蜂蜡的颜色也渐渐饱和起来,变成深粉色。

到第五天,于宁捡干净了所有的,把门板上的蜂蜡全部刮下来,放到盆里搅碎后加入一点点酒,同样密封起来。静置两天后,再打开盖子,就是浸润心脾的香味,这就是软香了。

那些铜盆里也可以打开了,里面的虽然有所枯萎,但一点都没有腐烂,牡丹的味道与栀子的味道都是十分到位。

这样的香虽然还是没有层次,但已经比杨蕊拥有的香好上一百倍。于宁挑了牡丹的软香擦在王奶奶手腕上,然后便看到王奶奶用衣服使劲擦自己的手,“我老婆子一个了,小姐咋还捉弄我。”

她要是出了房间去,走路香风阵阵的,都不能做一个正经的老婆子了。

于宁笑个不停,又挑了一点栀子香料抹在杨蕊耳后,淡淡的味道,只有凑近了才闻得到。而软香味道是要重一点,但是没有到讨人厌的那个程度,还是可以承受的。

杨蕊看王奶奶把自己手都要擦红了,忙拉住她,“好了好了,这有什么的,女人香一点有什么稀奇。”

王奶奶看了看不正经的娘两个,很想老脸一红然后走掉,但还是失败了,这么多年,她什么都不厚就是脸皮厚。其实于宁做出来这两样东西她还是很高兴的,之前不知道,现在就知道了,定是要拿出去卖的,于是她道:“我去库房里给小姐找些小瓷瓶过来吧。”

“那就先谢过奶奶了。”于宁也挺开心的,笑得眉眼弯弯。

“淘气!”王奶奶嗔她一眼,踏出了门去,还没几步又回来,“外面是孙家两位公子,娘子与小姐去见见吗?”

“我父亲呢?”于宁问。

“老爷还跟少爷在书房里面。”

杨蕊看看于宁,想到她如今头脑清醒,聪明伶俐的样子,又想到外面那两个与南平村比起来格格不入的丰神俊朗的孙公子,心中的感觉复杂得紧,最后她道:“宁宁去看看吧,我就不去了。兴许他们是来寻小浩去孙家私塾的。”

于宁才想起来,自从爷爷去世,于浩已经许多日不曾去过孙家私塾了。现在丧事已经办完了,于浩学业就要重新开始了,看来这孙家人还是挺不错的。于宁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她让王奶奶去把于浩找来,便去了前厅。

“于家妹妹瘦了。”

入耳的是孙济武温润的声音,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孙济文那依旧酷酷的清贵模样。

孙济武喊她于家妹妹,多有礼又温柔的称呼,可孙济文却好像不这么喊,甚至喊都不想喊,最多一个傻丫头了事。

孙家两兄弟是从小在赞美声中长大的,出身书香世家,毕竟孙秀才是南平村唯一一个读书人。孙家虽然没有闲钱住更好的房子,但也从来都不会断了两兄弟的纸笔开销。孙秀才的娘子心灵手巧,粗布麻衣也能染了好看的颜色给两个儿子做衣服,还会打络子。

南平村的姑娘个个都以捡到孙济武的络子为荣,捡了也是不还的,挂在自己腰上光是笑就能笑一整天。而孙济武呢,却根本不计较,看见姑娘络子挂错了还会摘下来给她重新系上。他是从小温柔到大的人儿,少见皱眉,总是笑,眼里似有春风万里。就连村里大妈摔倒了都会伸手去扶一把的。

然而孙济文的性格却与他截然相反。

据说,有一次某位姑娘捡到孙济文的络子,笑嘻嘻挂好了晃去他面前给他看。他学着孙济武的样子说,你这络子系错了。人家姑娘开心爆了,以为要享受孙济文如孙济武那样温柔的待人,便把络子解下来递给他,可是孙济文抓起络子转头就走,再也不还给她,姑娘站在原地欲哭无泪。从此以后孙济文的络子只打死结,孙家娘子洗衣服的时候光是拆络子都要拆半天。

于宁不知道杨蕊咋想,但她今天第二次见面,从心里“扑通扑通”的感觉就知道自己动了心。

不是对温柔如水的孙济武,而是对傲娇又冷清的孙济文。

真是造孽。

第8章

“姐姐。”一个低低的声音凑到耳边,“你发什么呆呢?”

于宁转头一看,原来是于浩。他眼光沉沉地看着于宁,简直不像是一个才十岁的孩子。

于浩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性格难免自立了一点,于宁没什么不满意,觉得这样才好,小孩子懂事才好嘛。要是遇到一个熊孩子,她分分钟想在重生一次。

“济文哥哥坐。”于宁笑,老弟这么可爱,以后一定好好培养,又叫孙济武,“孙公子也坐呀。”

孙济文全身以不可觉察的弧度抖了抖,从前于宁虽然爱缠着他们,但重点对象是孙济武啊,为什么现在变成他了。

孙济武微笑,“其实,于家妹妹也可以叫我哥哥的。”

于宁听话地叫了一声:“孙哥哥。”

闻言于浩觉得自己全身僵硬,但孙济武问出了他的疑惑,“于家妹子为何不像叫济文一样地叫我呢?”

“既然你叫我于家妹妹,那我叫你孙家哥哥没什么不对呀。”于宁也坐下来,她的座位正对孙济文,开始一本正经地犯花痴。

呵呵。

说得孙济文叫你宁宁妹妹了似的。

这区别对待不要太大。

于浩看着孙济武的笑容淡了许多,悄悄问于宁,“姐姐,你这么想要一个哥哥吗?”

“你什么意思?”

“我比你高,你叫我哥哥也是可以的。”可不要因为一个济文哥哥一个孙哥哥就断送了他的读书路啊,虽然他知道孙秀才并不是那种人。

是是是你高了你了不起,你与太阳肩并肩了都快。于宁瞪了于浩一眼,让他快问话。虽然撩汉很重要,但弟弟的前程更重要。

“济武哥,济文哥,你们这次来,是先生让我回去读书吗?”因为孙济文和孙济武的功课都比他好,所以于浩对两个人很是尊敬。

但从这个叫名字的先后顺序于宁就已经知道,于浩是对孙济武更有好感一些的,怪不得刚才她落孙济武面子的时候他不太高兴呢。

“小浩啊。”开口的是孙济文。

于宁立刻就炸了,用“哦?他竟然叫你小浩啊你们究竟有什么奸情?”的表情看着于浩。脑袋里都是我喜欢的男子喜欢的人是我弟弟,但我弟弟喜欢另一个男子这样复杂混乱的关系。

于浩已经阻止不了于宁大开的脑洞,他选择读不懂于宁的面部语言,看向孙济文,“济文哥,你说。”

“不是让你回去上学,是让你和我们一起去镇上的贡院。”

随着时间的流逝,孙秀才的知识已经不能满足孙济文和孙济武的需要,于是让他们去镇上的贡院,如果于浩要去的话,把于浩也给带上。至于他的另外两个弟子王刚和于宁,王刚大概就止步于南平村了,王家绝对没钱让王刚去镇里读书的。而于宁是女子,也不需要读那么多的书。

“这事,我需要与父亲商量一下,有了定论再去告知先生。”于浩深深拱手,又是谢过两个人的好意。于家如今不比从前,但孙家人的态度却是难得的丝毫未变。村人淳朴,但也是会捧高踩低的,他可以结识孙家父子,当真是幸运的。

“你天资聪颖,该好好读的。”孙济武也对于浩十分看重,同读三年,虽然于浩比他们小几岁,但思想不幼稚不迂腐,也是可以谈得来的。

去镇上读,是好事啊。于宁也十分开心,看着孙济文和孙济武起身准备告辞,便出声道:“济文哥哥且慢,我这里有些女儿家用的小玩意儿,你给孙家婶子带些回去如何?”

孙济文皱眉,“这些都是小事,不必道谢。”

“可我们于家已经没钱了,要送些什么你们才会收呢?”

“算了算了,济文,就去拿东西吧。”孙济武心里料定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带回去让他娘开心一下也不错。

东西都在后院,孙济文和孙济武犹豫了一会儿,才踏进去。于宁看在眼里,忍不住觉得孙济文家教真是极好的。嗯好吧,孙济武也是。

杨蕊与王奶奶正在往一个个的白瓷瓶里装香料与软香,看见于宁带着他们进来了,吓了一跳,便把东西放下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几个小孩子。

于浩拿起一个瓶子闻了闻,问于宁:“姐姐,这什么呀?好像是牡丹的味道。”

于宁忙这么些天,他是看到的,但是瓶子里的东西明显是黏腻的蜡,颜色也不对,又散发出香味,他就不确定了。

“你小子,给我小心点。”于宁走过去用木头塞子把瓶口堵上,要是倒出来可就要心疼死她了。她告诉于浩,“这是牡丹软香,你可别碰,以后我给你做男孩子用的香……”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听到了背后一阵声音,是水流在地上的声音,清脆的,甚至是悦耳的。

然后于浩就看见他姐的表情成了鬼见愁,僵硬的脖子扭过去以后看到的是孙济文的面无表情,他手里的瓶子甚至还保持着倾斜的姿势。

“我……我以为这个也是软香……不会流出来的。”他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

算了,自己的男人闯下的祸就当是自己闯的。于宁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叹气,“济文哥哥,你别在意,没事……那个真没事,你别往心里去。”

这下连于浩也忍不住黑了脸,他可是亲弟弟。

也许是孙济文对刚才的事还是介怀,所以向来冷脸的他竟然主动开口帮忙。

袖子虽然不大,但还是很碍事,于宁就去拿来了布条,让他们都把自己的袖子捆起来。

于浩看到于宁拿着布条跃跃欲试,认命地走过去叫孙济武,“济武哥,我们俩互相捆吧。”

孙济武从来都好性子,可有可无,便答应了。

而孙济文看着于宁的笑脸,也不再那么抗拒。他刚才做错了事,现在是有心想要补偿。

于宁第一次离他这么近,房间里静静的,都可以听得到他清浅的呼吸声。他今天挂的络子是紫色的,果然打了个死结。络子衬在雪青色的衣服上简直美丽,于宁拉着他的手慢腾腾地系布条,如果可以,她多想把他缠成木乃伊。

“咳……好了吧。”于浩与孙济武都系好很久了,两个人的眼光似有似无地打过来,不说一句话,但就是让他连耳朵都烧起来。

于宁如梦初醒,一抬头,孙济文清透的眼神就直直射中她。

啊,一击毙命。

于宁倒退一步,没站稳坐到了地上去。

她好生委屈,要济文哥哥拉起来。

可孙济文本来是想要拉她的,但又怕另外两个笑,便直直穿过她,丢下一句:“果然是傻丫头,站都站不稳。”

唉,这个时候真的很想生气啊。可是还没到可以生气的阶段,于宁愤愤地站起来,女儿当自强,单手系了布条,便开始往瓶子里倒香料。

倒香料是个技术活,于宁本来以为只有她才能胜任,但突然发现孙济武做起来也是轻而易举。于是几个人两两分工,于宁和孙济武负责装香料,装软香的活就交给孙济文与于浩了。

量实在是不算多,但也让他们忙够了一个时辰。

看着上百个白瓷瓶,于宁心里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她自己的手都酸了,其他三个肯定也是很累了,孙家两兄弟虽然肯定是不会留下来吃饭的,但道谢还是要道的。

孙济武摆手,“本就是小事,又不累,只是步骤繁琐了一点罢了。”

这么多香品,就算于宁不说,他也知道她是拿出去卖的,想到于家如今的处境,怕是也只有继续经商这一条路了。虽然他也并没有对这些小瓷瓶抱什么希望就是了。

于宁笑,看孙济文还是一副不咋高兴的样子,于是道:“今日多谢济文哥哥了。”

“我,我没帮上什么忙。”孙济文沉着脸道。

“香料是你和于浩装的呀。”

“我只装了一瓶,手笨,怕弄撒,就没装了。”孙济文很是诚实。

于宁忍不住瞠目结舌,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虽然吃惊,但“要夸济文哥哥”这个方针是必须要实施的,她尽量委婉地问:“那济文哥哥做了什么?”

“瓶子是我摆的。”孙济文脸上终于出现一丝郝然。绯红的颜色染上少年的脸,美得像是晨曦。

于宁看着看着就笑开了,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嗯,瓶子摆得真不错。”

“姐姐!”于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扯于宁袖子。这厚此薄彼真的不要太明显啊,孙济武明明做的事更多,咋他姐眼睛只粘着孙济文啊。

于宁撇撇嘴,是摆得不错呀,整整齐齐的。

再说了,孙济文和孙济武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看孙济文那个样子明显就是不通情事的小懵懂,孙济武就算懂也不会懂到哪里去。他不高兴又咋样,下次不来于家玩就是了。而且他若是生气了就是小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谁还不能有一个欢喜的人啊。

她视线转向孙济武,却不想这一看就呆住了。知道孙济武好脾气,可是要不要温柔成这个样子啊,笑得跟暖阳一样,就像大户人家养出来的那种儒雅公子。明明孙济武只是一个乡下秀才的儿子而已,母亲也只是个普通的村妇,不光是孙济武,孙济文也完全不像是一个乡下伢子。

于宁想到此,更是下定了决心。自己要努力赚钱,一定要让于浩好好读书,以后做个大户人家,养这样几个孩子出来。

于浩还不知道他姐又受刺激了顺便还给自己定下了目标,只是于宁盯着孙济武发呆的样子真的太丢人了。虽然南平村小小的女孩子有七成都喜欢孙济武,但也没有谁像这样看到发愣的程度啊。

“好了好了,我们要回了。”最先出声打破沉默的是孙济文,他沉着脸,先前那些可爱的神色消失无踪,不知道又是咋不高兴了。

“这个拿去给婶子用吧,抹在手腕上和耳后就行。”于宁拿了一瓶牡丹香料和一瓶栀子香料,塞到孙济文的手里,一次有预谋的亲密接触又立刻完成了。

“三日后便启程去贡院,你们自己备好行李,钱财不用很多。”孙济武轻声交代,准备上前接过孙济文手里的香料,他知道孙济文向来不习惯做这些,但奇怪的是这次孙济文却没有给他,自己拿着走了。

孙济武笑笑,看了一眼于宁,才跟上去。

等他们的身影快消失在怪脸,于宁忍不住喊了一声:“济文哥哥。”

孙济文站住了步子,孙济武也停了下来。

“你过来,过来一下嘛。”仗着自己如今还是十一岁的年纪,于宁一点都不脸红地撒娇卖痴。

孙济文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他没动弹。他真的不是那种对女孩子迁就的性子,怜香惜玉对他来说就跟笑话似的。

“你不过来?”于宁皱眉,“那我过来。”

她提着裙子像孙济文走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住了,因为孙济文正往这边走来。

脸上都是无奈的神色,他问:“你做什么?”

“济文哥哥,明天陪我一起去镇上吧,我带小浩去买些东西。”于宁眨眨眼,“我从没去过镇上,害怕呢。”

孙济文用怀疑的眼光看她,问:“我不是听说你前几日自己去过一趟吗?”

“去嘛去嘛。”这个人实在是太难搞定,性子冷脑子又太好用,于宁没法,只能上手拉他袖子,但掌握着力道,不敢给他抓皱的。

按照常理,一般男主都是有个微微的洁癖之类的小毛病什么的。

“好。”于宁心满意足地放开,“那我明日让于浩去叫你。”

“嗯。”孙济文男子地应了,转身往回走。

等他走到身边的时候,孙济武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两个瓷瓶,想问些什么,又想到那个女孩子一会儿冷漠一会儿热情的两副面孔,终究是什么都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