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多难求-古代言情小说-主角: 王萦落, 慕珏

出生在七夕之夜的王萦落,顺风顺水的活了十六年,掰指头算算也就遇到两个过不去的坎。,一个是幼年被五个哥哥坑了一把,糊里糊涂当上了富可敌国的王家家主。,另一个便是遇到了那个,迷的天下姑娘七荤八素的慕珏洛王爷,掏心掏肺的喜欢了人家八年,但人家却连她的脸都没能记住。,正当她决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的时候,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洛王爷一改往日沉稳,对她说了一句:“七七听说你喜欢本王?小小年纪,可不能养成半途而废的坏习惯。”
问君能有多难求-古代言情小说-主角: 王萦落, 慕珏

第1章 初见也是重逢

朗朗白日之下,朱红楼阁之上,敞开着的攀花悬窗,有几朵半开的蔷薇熠熠生辉,而在那绿叶红花之间,蕴藏着一抹清丽而洁净的蓝,跟一张空灵俏丽的脸。

熙攘的街道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披伏划过耳畔,依窗而坐的人,抬手将酒坛上的红色幔布掀开,仰头一口气喝下了半坛。

“哪有人像你这样喝酒的?醉了如何是好?”

一声温软娇嗔的假意责怪,映在眼角的是一抹千娇百媚的绯色。临窗的人微微勾了勾嘴角,再次仰头将剩下的半坛喝尽,整整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下肚,到不见有半丝醉意。

“倾倾不用理她,来给本少唱上一曲,本少重重有赏。”

室内第三个人也是一张秀致精巧的面孔,突然起身嬉笑着抓起花倾倾的手,用指尖细磨她白净的手背。这般轻浮的调戏,花倾倾倒也不见恼,半嗔半怪的抽出自己的手,反打了回去。

“沈大少爷稍坐一下,倾倾去拿几个小菜来给你们下酒,曲子待会听也不迟。”

花倾倾这声沈大少爷,到让沈佳音很受用,伸手嬉笑的捏了捏花倾倾的脸。

“你最乖了。”

两人在室内嬉笑玩闹,临窗的人微微敛了敛眼角,将手中空了的酒坛反手一推,酒坛稳稳的落在桌案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落落,你这是相好的跟人跑了,还是暗通款曲被捉了,跟本少演什么深沉。”

沈佳音拎起红木椅上的靠垫朝窗扔了过去,那绣花的靠垫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轻轻的落入萦落手中,只见她一个飘花穿云般俊逸的飞身,无声的翻坐到了沈佳音相对的红木椅上。

“这一盏茶的功夫,有十个人进了温香软玉,却只有六个人进了我芳香四溢,你说我该不该让芳香四溢改行呢?”

噗的一声,刚刚灌入沈佳音口中的茶水被她喷了出来,萦落似是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反应,用手中的靠垫一挡,同时脚下稍一用力,她所坐的椅子,便滑出数步远。

“这是怎么了?”

端了几碟小菜的花倾倾,看到屋内两人怪异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回身去将门关好,沈佳音扬了扬眉,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擦身上被喷的茶渍。

“落落打算让芳香四溢变成第二个温香软玉,我突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注意,只要你不怕你家老头将你剥皮抽筋。”

芳香四溢是临都城最大的酒楼,历属富可敌国王家名下产业,环境清幽雅致,酒菜可口精美,而它最大的特点便是贵,若不是鼎盛贵胄之家,是万万进不得这消金窟的。

温香软玉是临都最大的寻欢场所,名头是仅次于芳香四溢,第二吸金的地方,仅仅在这里喝杯茶听个小曲,便足以让一个五品官员散尽一年的俸禄。

“倾倾厨艺长进不少哟,那天这温香软玉的花魁做厌了,就到芳香四溢,我帮你安排个主厨当当。”

相对于沈佳音兴致勃勃的调侃,萦落到显的平静许多,持着银筷尝了一口花倾倾端过来的小菜,虽及不上芳香四溢那种,想把舌头一并吞下去的美味,但也清爽可口。

“奴哪有那种本事,落落真会哄人。”

沈佳音眨了眨眼,用手中的纸扇挑起花倾倾小巧的下巴,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本少不会哄人吗?本少吃醋了?”

花倾倾噗嗤笑出声来,用指尖将沈佳音的纸扇移开,身体仿若无骨一般,软软的斜着靠住沈佳音。

“不如沈大少爷,将倾倾娶回去可好?”

萦落用手抵额干咳了几声,嘴角荡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让沈佳音哆嗦了一下,她记得落落每次这样笑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我方才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煦三哥正在芳香四溢呢?我好像记得他常坐的位置,似乎刚好能看到这里呢?”

沈佳音再次哆嗦了哆嗦,用眼角一瞟,果真看到隔着一条街的芳香四溢,与之相对的那一间客房,恰好也开着窗,只见方才还风流不忌的尚书千金,嘴角僵硬的扯了扯,随后一阵风似的撞门而出。

“你吓她做什么?”

萦落抬起双臂,打着哈切伸了个懒腰,被严华追了两天两夜,她现在困的厉害,当然要把沈佳音那闹人的丫头赶紧支走。

“我又没骗她。”

花倾倾并不知,天不怕地不怕的沈佳音为什么这般怕萦落口中的煦三哥,但作为温香软玉的头牌花魁,花倾倾自当比任何人都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因看惯了这两个人闹,早就见怪不怪了。

“今天可是要歇在这里?”

萦落连翻又打了几个哈切,刚想点头,从窗子里飘出一个懒懒的声调。

“落落,过来?”

萦落颇委屈的翻了翻白眼,伸手拍了拍花倾倾的脸颊。

“美人,下次我再来看你。”

萦落袖中的白绫随着她手腕的翻转,嗖的一声飞出袖口,攀在对面的窗棂上,她将另一端也系在窗棂上,轻点脚尖,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花瓣,飞上白绫,悄然无声的滑了过去。

对面的窗棂只开了一扇,随着萦落滑过去,也将另一扇撞开了,此时她才知道,原来房中还有另一人,当看清坐在煦三皇子对的面的人后,萦落怔住了,竟傻傻的立在了窗棂上,连跳下来都忘了。

那人看到她也有片刻的愣怔,她心中猛然一震,难不成他还记的她,下一刻便见他沉下漆黑深邃的双眸,不再看她了,她才意识到,或许自己又多想了。

“什么时候来的临都?怎么不告诉我?”

萦落扶着窗棂,没有选择一跃而下,反而小心翼翼的一条腿一条腿的挪步下来,随后将攀在窗棂上的白绫一抽,那白绫便腾的一声,完好的收回到袖中。

她先是丢给墨煦一记警告,转过头对向慕珏时,换上了她招牌式的甜笑,福身行了个标准化的礼。

第2章 萦萦繁花飘落

“原来洛王爷在呀,方才没有吓到您老人家吧?”

萦落讪笑着跟慕珏寒暄,她心里却在默算,她踏入临都也不过两三个时辰,怎么就好巧不巧的遇上他了呢,想当初她费了那么多心思,都不曾见上他一面。

“今天怎么这般乖巧?”

慕珏还未曾搭话,墨煦以手托腮,戏谑的盯着萦落,他心里自然清楚,萦落这反常的模样是为何,却偏偏要问出来,毕竟能让这小魔头吃瘪的机会,凤毛麟角的少之又少呀。

“我先去给舅舅他老人家请个安,等煦三哥回宫,咱们再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萦落依然一副乖巧的模样,却看的墨煦心底打了个哆嗦,这些年他在落落手里吃过不少亏,今日若真让她得个不痛快,或许明日他宫里就要鸡飞狗跳,数日不得安宁,算起来还是不划算。

煦三皇子斟酌了斟酌,做出了个评断,这一时之快逞不得。于是煦三皇子清了清嗓子,将身体坐正了,识趣的选择绕开话题。

“想来父皇也想见落落你,你既然惦记着他老人家,就先去吧,记得不要跟父皇乱说话。”

萦落本想从窗子上一跃而下,刚抬起一条腿,余光扫到洛王爷似乎还在看着她,便默默的将腿收了回来,讪讪一笑,从桌案上绕过去,正儿八经的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她是?”

方才窥见那红花绿叶之间的一抹蓝,悠悠哒哒的将一坛酒喝完,隔的很远,几乎看不清五官,但却觉得那束清丽的目光像是哪里见过。

当她滑着白绫越窗而入之时,他才意识到,这份熟悉感,来自她与阿姐相似的眉眼。

“你不认识她?哦,难怪,去年那场别开生面的及笄之礼,本是给你递了帖子的了,可你却没来,真是不解风情,让我家落落好生的失望。”

他在家闲置五年有余了,每日各式各样的帖子数不胜数,他向来不太爱去,久而久之连看都懒得再看,全全交给管家处理。

若说起这临都城女儿家的及笄之礼,能担的起煦三殿下一句别开生面,怕只有那六岁便坐上王家家主之位的小女儿王萦落,据说她生在七夕,牛郎织女汇聚之时,极得王家上下宠爱。

王家在天朝位居首富之位,千百年来屹立不倒,而历届家主都禀着十分低调的行事作风,若非王家至亲,旁人莫说相貌人品年庚,怕仅仅一个名讳都知之甚少。

这种神秘的隐世风格,止于二十五年前,王家家主王书墨用王家一半家产做聘礼,求娶了天朝嫡公主墨云裳,如今还被人津津乐道,杜撰出不少版本的话本子。

那年他还不足六岁,依稀对那场震煞天下的迎亲,有些许印象,那浩大的阵仗,怕是要比阿姐入宫还要奢华隆重几分。

王家向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十年前竟宣告天下,让年仅六岁的幺女继家主之位,又在去年春末夏初的七夕,在临都皇城包下全城的酒楼足足九日,为这幼主举办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及笄之礼。

平常家的女儿,在及笄这天定要使劲浑身解数,一展久居深闺所蓄养出来的惊世才华,以此盼有个合心意的良人能登门求亲,为自己寻个好归宿。

她们展示人前的多为琴棋书画,歌舞绣厨这些女子常习之艺。而王家的女儿,贵为首富新任女主,所习之艺,即便不在此之列,也该秀秀心算才智才说得过去。

据说当日,在临都城祈霄台上,王萦落一袭蓝色锦衣,火红挽袖,白纱蒙面,手握隐世百年的惊鸿剑,挥舞出复杂多变却唯美漂亮的剑花,将十丈之外一颗百年老槐,仅用剑气,穿出一朵桃花形状的小洞。

她这一招本就惊的众人膛目惊舌回不过神来,但当王萦落一把扯下面上的白纱,一张出尘绝艳的面孔展现人前时,仿似九天玄女降落凡尘,让众人一度忘记方才还心中暗自揣度,如此厉害的女子,何人敢去求娶。

那日惊鸿一现,便有人赞她是天朝第一美色,当年阿姐也是因容貌而名冠天下。但在他零星的记忆中,阿姐却不曾为此有过一丝欣喜。

而方才,她虽然身着男装,自一条白绫上滑落过来,明媚的骄阳,都不及她脸上那份悠然自得的笑意来的耀眼,她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女子,如今他到有些许惋惜,错过她那一场叹为观止的及笄之宴。

“你这都过了而立之年了,还不打算给洛王府添个女主人吗?难不成真要寻个母后那样惊才绝艳的女子,才肯罢休不成?”

阿姐那样的女子,慕珏沉了沉深邃的眸子,端起放凉的茶杯,抿了一小口,促而皱了皱眉心,芳香四溢这样的地方,所用的东西皆是珍品,偏偏这茶要比他自己府上的差了些。

“本王说今日,你怎么好心邀本王来吃饭,不知这次又是受谁之托,为谁说话?”

煦三殿下以拳抵唇,干咳了几声,他并不是东宫所出,只因体弱的母妃在宫中与皇后交好,在弥留之际,将自己托与膝下无所出的皇后抚养。

或许也因这层关系,再加上他性子散漫,并无夺储之心,一向不与皇子交涉的洛王,反而与他成了莫逆之交。

说起洛王,他是皇后的弟弟,本不该有这个王位,但因为他屡获战功,皇上封无所封,便给了他一个异姓王爷头衔。

皇上那一辈并无兄弟,而墨煦这一茬的皇子中,又没那个皇子封上王衔,于是这天下说起王爷来,便只有一个洛王爷了。

“方才本王听你唤她落落?”

墨煦恍神回来,才意识到百年难见的一次,洛王爷竟然问起了一个女子两次,这可是在以往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煦三殿下懒懒的眼眸中,立即有了兴致勃勃色彩。

“怎么,看到我家落落如此年轻貌美,又聪颖有趣,我们清心寡欲的洛王爷动凡心了?”

第3章 躲不过的缘分

慕珏是少年成名,如今他还记得,母后扯着他在临都城楼之上,鲜花怒马,俊美少年,英姿飒爽,引的天朝多少姑娘思慕至今。

“你难道不觉得,她有些像一个人?”

煦三殿下脑海中猛然闪现出两个人的面孔,一个清淡如冷月,一个灵动似脱兔,若慕珏不提,很难有人会注意她们有着相似的眉眼。

思忖至此,方才错以为洛王爷终于对情之一字,终于开了窍的兴致,被扼杀的干干净净。

“当年云裳姑母怀落落时,不知哪里听信了胡诌之言,说怀孕的女子常见那人,孩子便可像了她去。你也是知道的,年少时云裳姑母就对母后那张脸有所恋羡。”

“因故云裳姑母借此为由,搬到了惊华宫与母后作伴半载有余,没想到这日日相对,还真给了落落跟母后相似的眉眼。母后性子沉静,而落落却是个跳脱活泼的性子,你不提,我到忘了。”

细算她的年纪,那几年恰逢自己瞒着阿姐离开碧华书院去从军,想在兵权争得一席之地,希望以此能助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阿姐一臂之力。

五年的视死如归,终是换得鲜花怒马,凯旋归朝,却不曾想过,在临都城门跟惊华宫各得了阿姐一记重重的耳光。

时至今日,他依稀还能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也正因为这一记耳光,他有长达三载的时间没能再见阿姐,而王萦落似乎就出生在这三年中,机缘巧合的错过有些许惋惜。

“本王府中还有些事,就先回了。”

慕珏放下手中的茶杯,就要起身,煦三殿下讥讽的瞄了他一眼。

“你能有什么事?是回去给你那一院子花浇浇水,还是再把那一屋子,早就被你翻出褶皱的书,再蹂躏一遍?你有空看看这临都城那些,对你痴心一片的姑娘不好吗?”

这几年四海升平,再无战事,慕珏的日子便过的悠闲起来。墨煦实在有些不明白,这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英雄,也将文人附庸风雅的事情,做的风生水起。

这慕家的人,真可谓得天独厚,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如天才少年灵空公子,如他母后,如眼前这位逍遥王爷。

“今早本王瞅见门前那株海棠,似是掉了两片叶子,本王回去找个大夫给看看。”

煦三殿下一个咯嘣差点将头磕在桌子上,等看到慕珏出门时,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方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耍了一次,煦三殿下在心中默默可怜了自己一把。

“洛王叔,你出门记得把账结了。”

煦三殿下夹起桌上的一口酥放在嘴里,还没来的及品味,门外悠悠传来一个声调。

“你说请本王吃饭,本王出门没带钱,自己看着办。”

煦三殿下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嘴里的一口酥怎么也咽不下去了。他是一个没钱没势的皇子,这芳香四溢的一桌菜他可付不起,他方才是不是戏弄了落落,煦三殿下很后悔。

临都的街道百年如一日的热闹,藏青的车幔隔住了外界繁华,忽然隔着一声焦急的呼喊,将车内闭目养神的人惊醒,还未来得及睁开眼,车幔被掀起一角,一个矫捷如灵兔的身影,像一股劲风窜了进来。

似是防着他出声,一个温热却柔软的手掌,一把捂住了洛王的口,两人对视的一刹那,都愣住了,似乎都没料到遇见的会是他(她)。

看清自己慌乱之中进了谁的马车,萦落愕然移开了自己的手,讪讪的笑了笑,撤出好远的距离,慕珏拧了拧眉心,思忖着方才那人喊的是什么来着,落~落~。

“落落~”

似是在验证慕珏的猜测,外面那人识趣的又在车外喊了一声,喊的好生的亲热,竟然让洛王爷心头浮出一股莫名的不快。

萦落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嘘的动作,慕珏好奇的掀起窗幔的一角,他倒是有些兴趣知道,何人能将她这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追的这般狼狈。

外面是一个不过双十的稚嫩少年,一脸的青涩憨厚,提着一把暗红色宝剑,长得十分清俊,此时正茫然的环顾四周,一脸疑惑,像是在怀疑人生。方才明明看到了她,怎么追过来却没了踪影。

“他是谁?”

方才慌不择路,误打误撞躲进了洛王的马车,这不是刚逃虎口又入狼窝吗,如果今早出门的时候看看黄历,肯定是忌外出。

“他呀,他是御剑山庄少主严华,洛王爷不认识?”

慕珏正了正衣襟,朝马车的一边靠了靠,腾出一块地方,并示意萦落坐过去。萦落觉得这时候不易得罪人,还是顺从些的好,便挪着身体坐了过去,但身子明显的在朝远离慕珏的方向倾着少许。

“本王没见过他,倒是听过名字,看样子他似乎不像是来寻仇的?”

萦落咬着唇角,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口,外面的严华还在唤着自己,早知道他如此难缠,当初就不该多事。

“怎么,不打算告诉本王?难不成你打算让本王出去问问他?”

慕珏伸手就要掀车帘,萦落一慌,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慕珏的手,这一抓她自己更慌了,从脸上挤出不好意思的笑,白嫩的手像摸到烫手山芋似的,弹了回来。

“怎么还是这样不讲情面?”

萦落垂头蝇声嘟囔一句,慕珏没有听清,漆黑的眸子,颇有兴致的眯了眯。

“你说什么?”

意识到方才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什么,萦落打了个哆嗦,赔上一脸讨好的笑。

“我到没开罪过他,只不过前些日子,看到他为一对卖唱的父女打抱不平,因为没有经验,着了歹人的道,被施了迷药,我一时心软。”

说道这里,萦落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胡说八道,当时她并非什么心软,其实就是无聊去凑个热闹,还抱着看戏的态度。

“我一时心软,就出手帮他脱了困,谁知道他醒来非要报答我。”

第4章 改天再来致谢

慕珏淡淡的笑了笑,一言不发的盯着萦落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盯的萦落越发的紧张起来。

萦落心中思忖着,难不成他看出自己是在妓院救下的严华,而且是在几个青楼女子,把他扒的一丝不挂时才出手的,读心术这东西,不会真的有吧。

“哦~,他是打算怎么报答你?”

萦落提着的一口骨气瞬间被卸干净,用手扶了一下脑门,垂目下去,娇俏的脸颊都耷拉下来,眼角的视线偷瞄着慕珏,便显出一副分外委屈模样。

“你说他是御剑山庄武林盟主的儿子,报恩的话,送我把剑,或者什么武功秘籍的不好吗,再不济请我吃个饭喝个酒,我也不跟他计较,可他偏偏说要对我以身相许。”

萦落觉的自己交代的差不多了,怯怯的抬起眸子偷看慕珏,才发现慕珏正捧着一本易经在看,她都有些怀疑方才他是否在听。

慕珏不再跟她说话,萦落的神经便松弛下来,这一松弛不要紧,加上被严华那耿直的少年追了两天两夜,迷迷糊糊的便靠着车壁睡着了,或许嫌弃车壁太硬,后来又靠着某王爷睡了。

察觉到车内许久没有了动静,慕珏的视线从书上移开,突觉肩上一沉,扭头看过去,才发觉萦落已经睡熟了,想到她方才说,严华要对她以身相许那副委屈的面容,着实觉得充满趣味。

他知道她长得美,否则也不会有那句天朝第一美色的赞誉,但她过于活泼的性子,似乎比这张脸,往往要先入为主。

到是这样安然的睡颜下,真真的将她面貌上的美,窥探的一览无遗,洛王看的有些许欢喜,鬼使神差的抬手,在哪张水灵的能掐出水的面孔上,摸了一把,觉得手感委实不错。

曾经墨煦问过他,从小经阿姐那样月神之姿的女子耳濡目染,会不会这天下的女子再难入眼了。

这些年,他的确对女子的美未曾有过什么感觉,但今日从这女娃身上,不管是在白绫上划过时的神情自若,还是如今安然的睡颜,到真让他感觉到了美。

这种美到跟阿姐的不尽相同,即便她有着跟阿姐这样相似的眉眼,却能拥有一份灵动跟俏皮,眉目间透着份闲适。

曾经阿姐就想让自己这样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活着,只是自己最终也没曾让她如愿,他至今都不曾分辨明白,曾经那个决定,究竟是不是对的。

马车在洛王府门前缓缓停下,慕珏蓦然回神,才发觉自己竟看了她一路,而她似乎睡的很安稳,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程暮将马车停安稳后,伸手将车帘掀开,接下来的一幕是他做梦都不曾梦到过的情景,他竟然看到自家王爷,抱着一个少年从马车上从容的走了下来。

程暮连忙狠狠揉了揉眼睛,随后掐了自己一把,才敢确认,现在看到的一切,并非他的幻觉。

那少年的脸埋在王爷的臂弯里,到是看不清容貌,可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怎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日后,程暮消沉了好久,他觉得自己实在失职的有些离谱。

萦落这一觉睡得舒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她闭着眼坐了起来,伸开手臂想伸个懒腰,但这懒腰刚伸到一半,突然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

诧异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梓檀棋桌上摆着黑紫砂观音熏炉的棋局,紫榆翘头案上的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里冒着一股安神香。

把房间布置的如此雅致讲究的,她就认识两个人,一个是她那俨然已成为妻奴的爹爹,一个便是……。

果不其然,那紫榆翘头案旁不正坐着他吗,好看的眉眼在安神香所散出的那一缕青烟里,颇有谪仙之韵。

她记得六岁那年见他时,他似乎就是这样,十年过去后,除了那双眸子深了些许,别的倒是一成不变,依旧丰神俊朗,惊为天人,难怪有人说,整个天朝的女子都思慕着他。

“醒了~”

慕珏突然出了声,惊的萦落打了个哆嗦,想到方才打量他许久,有些不好意思,怯怯的偷瞄了慕珏一眼,发现慕珏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手中的那本易经上,或许并没注意到她方才看他看的出神。

“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了,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致谢。”

萦落有些慌乱的穿好鞋子,本想从窗子穿出去,但他爹爹在她继任家主之位时就教育她,作为一家之主,一定要时刻在外人面前维持该有的仪态。

若是从门口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就必须从洛王爷面前经过,她也不想,于是王家家主难得有一回,就一件芝麻大的小事纠结起来。

“改天是那天?”

纠结了许久仪态的王家女主,刚下定决心从门口走过去,却被洛王爷轻飘飘撂出的一句话,激的一个踉跄。

正常人都能听出她只是客道客道,偏偏王家女主没料到,这洛王爷不在正常范围之内,她该怎么回答,总不能真具体说出个那天吧。

“还是说,你方才说的改天是在敷衍本王?”

慕珏那张英武俊美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惊的萦落慌张的朝后退,而慕珏却又一步一步的跟了过来,直到萦落靠住了床榻,连忙伸手推住慕珏的胸膛,阻止他再靠近。

“你很怕本王?为什么怕本王?”

萦落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骨碌碌的转,心中暗自腹诽,你老人家这模样,我这反应已经算是定力不错了好吧。

“我这不是怕您,是敬重您。”

萦落陪着笑,将自己的手慢慢收回,又慢吞吞的学着螃蟹的样子,一步一步移出慕珏身侧,明明一步能搞定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可谓,用尽了全身的精力。

“至于那天来谢您老人家,我也改天来跟您探讨。”

萦落依然挂着一张硬挤出来,她自认为还算得体的笑脸,讨字的尾音还噙在嘴里,便做了方才纠结许久关于仪态的问题,嗖的一声,从窗子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