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求美人折-古代言情小说-主角: 玖橙, 北修旻

你有没有放弃过一个人?,若是你后悔了,该要如何是好?,他遍体鳞伤,伤的是这具肉体,也是这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他不曾负天下人,却放弃了她。,如今,他负了天下人,唯独不愿负她。,这一切,都是恕罪。,梨花树下梨花雨,,她一揽芳华,坐拥王城,,曾经的俘虏,,今日的权势,,流年逝去,,回首间,,却无一人。
何求美人折-古代言情小说-主角: 玖橙, 北修旻
第1章 寄人篱下的公主大人1

“天下社稷,你可疑我定会相负?如我有难,你可原谅?”

娇若白流绾青丝,冰湖紫絮邀白雨。她总是忘不了那个大雪之夜,你与她在雪地里为了一只百年雪兔大打出手的情景。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你说她整个没有心思,如今她什么都放在心上了,却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芝澜山上,若画寺里,一束衿带从天而降,一把长剑划过天际,停在你的面前,你的衣襟缓缓敞开。初雪,安静得连雪飘落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漫山遍野的雪白,掩去漫山遍野的宁静。那山间的梨花刚刚绽放,似乎要跟这白雪融为一体,就如你的面容一般,干净清晰,神情自若,却是比冰雪更加冷冽。

指尖微动,白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身子摆动。这样得雪天,她却只身一件纱衣,玉指划过你的腰间,足尖的雪花飞舞,你腰间的白玉玉佩顺着她的动作落下,此时,那玉佩上的带子格外刺眼!

落下的衿带不偏不倚地摆在你的面前,那长针穿过衿带停在你眼眸前,而你,却面无它的,嘴角似笑非笑,微微闭眼,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是她最爱的衣裙,这是你精心为她挑选的礼物,雪白无暇,名贵无比,她曾说很像域外雪山上的颜色,遥远不可及。你以前不以为然,只觉得是她孩子话,而如今,她依旧穿着那套衣裙,你与她之间,一根长剑,她却真的是遥不可及了。

你不知道,她是真想一狠心便将针刺进你的脖子!你面无旁色,眼眸柔情地看着她,而她,此时此刻更如同冰霜,让你都觉得触及不到了。

胭脂红笑粉黛,朱唇轻启,白气呼出,抽回长剑,她将穗子递给你,淡淡微笑。

这是要与你决裂?你轻轻叹了口气,包含了太多的话,她不再是皇宫里追着兔子摔倒了就会哭,被人欺负了也哭的那个小答女了。而你,也不是那个只会往前走,什么都不顾的王爷。

“玖橙…记得我在乾坤殿里对你的承诺吗?”

她眼睑微挑,不由轻笑,“是吗?我当是忘了。”

你忍不住地死死抓住手心,眉头紧皱,满是惆怅,“玖橙,我究竟要怎么解释你才能……”

“皇上,”她低声打断你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侧头,“玖橙,终归为俘,我们的身份不和,这样的东西自然也不与我相配。”

你走近她一步,眉宇间满是愁绪,“你,如何能够说出这般谎话?若不是疑我要负你,你能不能不要放弃?”

她冷笑两声,放弃?真是笑话,她什么时候又拥有过?你是最懂她的人,如今,怎么也来笑话她了,“如若不然,你便就当是我负了你。”

你难得地有了怒意,眼眶似有湿润,“我明白,这是我的错,可你也清楚,你……”

“皇上既然保护不了我,又怎会怪我?良禽择木而栖,玖橙不过是累了。”

你闭了闭嘴,其实你知道她在说什么。你曾经对着百祁大山发誓,对着闪耀星空发誓,可你们谁都还未喊开始。始料未及,你们拼命想要掌握的人生,却被人耍了花样。

“我身为一国之君,朝堂之上,千万百姓,我有我的无可奈何,你为何不能为我想想,为江山社稷想想?”

江山社稷?说得如此严重,可她有她的无可奈何,而你也有你的无可奈何,她的语气毫不留情,“请恕玖橙愚笨,您是皇上,根本无需做任何解释。玖橙不过是一介俘虏,怎敢同皇上有关系,别不要说江山社稷,皇上何苦美人折?”

你看了看衿带却并没有拿,侧开了身,说:“这本不是我的东西,想是你弄错了。”

她有些恼了,她本该知道,本该知道,“如此,甚好。”她盯着衿带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微笑,反手,就听池里扑通一声,格外响亮。

你盯着池子发了一会呆,看向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阳光正巧,就在她的侧脸,她的脸色微微发红,呼吸淡然。你突然又想起那个在雪地里为了和争一只雪兔跑的满脸通红的样子。

她看也为看你一眼,转身便走。

“等等。”

她突然停了一停脚步,你略带惊讶,尴尬地问:“你要去哪?”

落雪成山,积雪压枝,簌簌地落下,一身纱衣恰似凝固,寒风之中,她犹如死寂一般。平日里你却是与她话多,而此刻这么许久,你竟无语相对。

许久,久得她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冰雕一般,只是很轻很轻地勾起嘴角。当年,她快要笑得肆无忌惮,可以笑得浮生久醉,可如今,如今她却连笑都变得如此困难。

谁知道她是有多么难才抬起脚步走了出去,低头,她喃喃道:“南朝大国,多谢皇上对玖橙多年照顾。玖橙不孝,不能孝敬肖太后了。”她曾几何时会这般的冷若冰霜,鼻声冷笑,她冷笑不是嘲笑你而是嘲笑她自己。

她转身刚走两步,谁料脚下却微微下陷。你侧着身子,竟未在意。忽而扑通一声,你瞠目大惊!

白雪潇潇绿水瑶瑶,落水声消失在雪中,她一直都看不清楚当年的你,莫不是她那时还小。若是一直都那么小就好了,她就不用面对所有。这辈子,她想得已经够多了。

六年前,在那个没有白雪也没有冬天的地域,那是里昭国很远的域外,一个叫娄国的地方。那是她的故乡,是她出生的地方,如今就连那个生她的地方都不要她了。

入宫以来,她不曾见过皇上,就更别提与皇上说话了。

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不堪,也不是因为她一入宫便得罪权势,更不是她身份卑微,只因为,她是先皇带回来的战利品。

旭昭二十八年,长华山一战,南朝大国昭国国君御驾亲征,大胜娄国,娄国退于长华山西北百里外。而她,当时还是是娄国大汗最小的公主,古玖橙。

为了娄国百年国土安宁,她被当做人质送往昭国,那一年,她只有八岁。她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年的冬天,阿姐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带着哭腔,说阿娘已经哭得晕了过去,大哥为了替她求情被阿爹关进了牢房。

阿爹只有四个孩子,二哥在长华山一战中被杀,大哥重伤,而她却再也回不来这个自由的草原了。

阿姐把阿娘当年给她的嫁妆塞给了玖橙,那是一支镂空的簪子,用金丝编制得精美绝伦,没人看得出它其实是用大漠云狼獠牙做成的。

踏上马车之前她都未见过阿爹,阿姐估计才是最坚强的人,她抿着嘴催她上马车。她一直都怪阿爹,为什么一定是她。娄国那么多大臣的女儿不去,叔叔的女儿不去,为什么偏偏是她?

后来她撩起马车的帘子,却看见阿爹躲在城楼上低头抹眼泪。那一刻,她突然觉得驰骋大草原的阿爹老了。

放下车帘,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她闭上眼睛,只是在思考,如何让娄国平安。

那时她没想到,昭国的皇上真的只把她当成看一个战利品,入宫后从未再见过她。几个月后,一位老人在池边跌倒,玖橙将他扶了起来,这就是她与先皇的第一次见面。

先皇待玖橙很好,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但却又不让人知道。皇上说这样才能保护她,还说她是草原的礼物。

可是没过多久,草原上传来消息,叔父引发内乱,杀死阿爹成为了新的大汗,改国号为‘曲’。她成了众矢之的。皇上无奈之下将她遣去了冷宫。

没过多久,皇上驾崩,成了如今的先皇。而古玖橙,这个娄国前朝的公主也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和昭年初,后宫太妃们纷纷被送出宫去,整个玉华宫里就只剩下肖太妃和古玖橙。

玖橙没有职称亦没有官位,只是先皇保留了她在娄国的职称——答女,意思是公主。不过也只有肖太妃和荼刖会这么叫她。

荼刖是玖橙唯一的依靠,听二哥说,阿爹是在狼窝里发现他的。后来把他带回娄国,他是个充满狼性的人。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可玖橙若是有半点危险,他立刻就会出现。玖橙还听说,荼刖是昭国人。

先皇去世那年,朝中三权分立,朝野上下足有三月没有君王,朝政全由太后亲临。拥护太子的相国大人占据一权,拥护四皇子的大将军占据一权,直到皇上登基。

新皇花了六个月的时间稳固政权,如今才大赦天下,几天里就有几百人出宫去了。

肖太妃拉着玖橙送别其它太妃,玖橙问她为何不出去。肖太妃只笑了笑告诉玖橙,这儿就是她的家。

第2章 寄人篱下的公主大人2

第二日,玖橙去玉华宫福寿殿陪肖太妃,却见平日照顾肖太妃的宫女碧柳正给肖太妃换上一件十分华丽的衣裳。

在妃子们的眼里,玉华宫就是冷宫,除了太妃们就只有犯了错的妃子住在这儿。先皇去世后,玖橙还未见过肖太妃如此盛装,想必是要紧的事。

“答女,你来了,外面天冷,快些进来。”肖太妃一面换衣一面朝玖橙招手。

玖橙大步进来,探着头,两个眼珠有些发愣地看她。她轻笑道:“瞧你看得,本妃是不是老了?”

哪里老了?杏花水样柳叶眉,雪白无痕无暇肌,魏紫风华帘卷裙,羊脂白玉的风氅。若不是眼尾那几个褶皱,不过三十正风华之际。

玖橙凑上去挽住肖太妃的手,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道:“可比我还要年轻,谁说老了?哪里老了,娘娘风韵十足!”

肖太妃装作生气地说:“你这丫头还知道风韵,给你的书到是看进去了几个字。”

“那当然!怎么说也是娘娘亲自教的。”

“你还是别说是本妃教的。”

“为何?”

肖太妃无奈地拉着玖橙的手到一边,拿过桌上另一套衣裳,说:“碧柳,给这爱耍嘴皮子的主儿换上。”

碧柳欠身接过衣裳,玖橙说:“娘娘平日从不多打扮,今儿可是有事?”

肖太妃只笑不语,和碧柳一起给玖橙换上衣装,她只觉得自己重了许多。肖太妃似乎很满意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半刻都未收起,时不时点头。

“娘娘莫不是要给我说亲?”玖橙突然有些害怕地抓住她的手。

“傻丫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反手拍了下玖橙的手背,“明儿皇上在天坛祭天,你同本妃一起前去。”

“不去!”玖橙立刻跳了起来!玖橙现在躲他都来不及,还要去自投罗网?

肖太妃拉住她“皇上宅心仁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况且先皇有旨,保你答女之名。你身为答女,理应前去。”

玖橙瘪嘴不说话,肖太妃拉着玖橙开始替她梳头。

其实她心里明白,答女不过是一个称呼,这里不是娄国,没有真正的答女。

天朝的祭奠盛况绝伦,巍峨的天坛让天子将自己的子民看得清清楚楚。玖橙站在最远的一处,荼刖靠在不远处的树上睡得正香。

那是玖橙第一次看见皇上,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即便与他隔得很远,就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结束了。

皇上祭拜以后便是太后,大臣,嫔妃。公主是没有资格祭天的,更何况答女?玖橙瞧着远处的肖太妃,她聚精会神地看着天坛之上。退后几步,偷偷捡起脚边的石头朝树上的荼刖扔了过去。

荼刖生性警惕,立刻醒过来寻玖橙的身影。玖橙朝他使了个眼神,他便下来将玖橙带走了。

祭天实在无聊,荼刖打着哈欠跟在玖橙身后,玖橙打发他回去睡觉,自己便独自在御花园里溜达。

御花园分东西两座,东边有溪,西边有林。平日玖橙极少来着园子,一来是怕遇到朝中权贵,二来是先皇从未命人教她朝中礼仪。像今儿这种时候几年里都没几次,先皇在的时候没发生过自然也没机会教。

玖橙穿着昭国的服装,长裙垂地不免走路不太利索。逛了一会儿只觉得硬生生得冷,想想也是,谁没事会大冬天逛御花园呢?

正要出去,却怎么都找不到地方了。为什么昭国人偏偏喜欢把个破园子弄得这样大?草原那样大的地方她都认识,还不信又不出去了!

又转半晌,她如何就没有将荼刖带在身边?顿住脚,玖橙抬头看去,一片片雪花何时落了下来。血红的风氅在白雪之中显得格外显眼,她应该后悔,为何偏偏拿了这一件。

玖橙回过神来,拢了拢身上的风氅,低头转身,两步之后却瞧见一双青色靴子。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当即吓得缩着脖子连退几步,大脑中怎么都想不出来如何行礼。

最后居然鞠了个躬,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头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道:“你是哪宫的妃子,不知道今天要去哪里?”

“我,我是玉华宫的。”

那人好一会儿没说话,玖橙带着风氅上的大帽看不见他得脸,“玉华宫的人竟敢随意外出,你好大的胆子。”

一阵寒颤涌起,脖子往后缩了缩,正要退后,却觉一只大手将她的胳膊拉向他,傲慢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你能跑到哪里去?”

“我…啊……”

那只手突然一松,却不料玖橙双腿一软便跌在了雪地上。这一跌倒不碍事,便是觉得心中莫名地委屈。都说他们娄国人是马背上的民族,骁勇善战,性子也一样粗犷大气,而昭国不同则是礼仪大国,怎么这人比娄国的汉子还可怕?

“算了,快走。”

玖橙死死咬住嘴唇好不容易从鼻腔中发出了一个‘恩’字,却怎么都站不起来了。青色的长靴在玖橙面前移动,也不知道怎么着便抓住了那人大氅的一角,还不等他反应,玖橙便说:“我,我迷路了。”

“放开。”简单的两个字,想想这么可怕的人又怎么会告诉她回玉华宫的路码?

待玖橙放开手,身子却被这人狠狠地拉了起来,就是这样的动静,这人似乎看见了玖橙的样子,她害怕得将头埋得更深。

他的脚步移动,站在玖橙的身侧,低头,“沿着河边走,”玖橙似乎连呼吸都不敢了,也不敢回答他的话,“还不走!”

连大气不敢喘一下,她便落荒而逃。她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可她知道,在这座宫殿里,能穿着那样镶边花纹的靴子四处走动的人一定是位大人。

“九九,你大冬天的你跑来这里做什么?”男人裹着厚厚的褐色大衣,脸上满是不悦地凑了过来,见他看着远处不做声,也盯着他看去的方向看了看,“有什么好看的吗?”

“这后宫的妃嫔什么时候见到人都开始鞠躬了?”

“谁?”

“你何时遣了妃子去玉华宫?”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手上拿的什么?”

他取走‘九九’手里的东西,‘九九’别他一眼,“不要叫我九九,恶心。”

“是吗?我倒是觉得挺可爱。”

玖橙快步走出御花园,刚才那人是到底是谁啊?差点儿没把她吓死,等等,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好歹她也是先皇封的答女,有谁能把她怎么样吗?玖橙是不是得正儿八经的想想这个问题。不过这样也好,幸好未让他看见样子,免去了不少麻烦。

回到宫里,荼刖靠在雪芽阁门口的长廊上睡觉。听见有人进来也不说话。玖橙绕过他进了房里,一股暖意迎面而来。荼刖心细,这点她倒是十分欢喜。

“大冬天跑出去几个时辰,没把你冻死。”

荼刖以前是个呆子,可玖橙少时被送到这里无人陪伴,他成了玖橙半个阿哥半个阿姐,就连玖橙来初潮吓得大哭,也是他给整理干净的。

没错,玖橙初潮时十三岁的小小的身子被他看了个精光。从此以后,他就成了玖橙的老妈子。

雪芽阁没有宫女,应该说没有伺候玖橙的宫女。先皇赐给玖橙的宫女全然不把她当一回事,如今皇上大赦天下,她们也都走了。

抱着个小暖炉,玖橙缩在榻上,荼刖过来抢走她的风氅。她便嘟囔着饿了,荼刖便让人去给她拿吃的。

玉华宫里怪事多,宫女们对荼刖的命令十分乐意,反正大多也是玖橙的要求,她也就不说什么。

第3章 寄人篱下的公主大人3

几日后,玖橙把自己的房里翻得乱七八糟。荼刖进来一副好笑地看着她“玩什么呢?”

玖橙哭丧着脸,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伸着手拉过荼刖的袖子,荼刖坐到她旁边,我道:“我,我……”

“慢慢说。”

“我,”玖橙吸了吸气,“阿姐,给我的发簪,不见了。”

荼刖微微皱眉,站起身来,“一会儿不看好你都不行。你再好好找找,上次戴是什么时候?”

玖橙揉了揉鼻子,想道:“那东西我什么时候离过身?只是,”她恍然惊起,抓住荼刖的胳膊,“皇上祭天的时候戴过!御花园!”

可她不能贸然过去,荼刖抱着手臂,“我先去与肖太妃说说。”

“恩恩恩!拜托了!”

昭阳宫轩辕殿的书房一侧,趴在书桌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紧紧皱着眉头还叼着一只毛笔的男子正是平定了昭国三权分立刚刚登上皇位的天子,安牧宸。而他正对面,正把玩着手里某个东西身带戾气的男子便是昭国的王爷,蓝季枢。

安牧宸放下嘴里的笔,拖着腮帮子,盯着桌子上空白的宣纸,说:“季云总归也是你伯父,你真让我随意处置?”

许久,没人回答这位天子大人的话,他不乐意了,搁下毛笔,“九九!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你都盯着那玩意儿几天了,很好看吗?”

蓝季枢侧了侧头,“随皇上。”

“喂喂喂,至少看着朕话说啊。”

“没空。”

安牧宸啪地一下站了起来冲到季容骁面前,二话不说抢走他手里的东西,仔细看了半响,“不就是个破簪子吗你先别管这个了,先帮朕想想怎么对付你叔叔那帮人,还有太子那帮人,他们恐怕现在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朕吧。好歹如今朕刚刚登基,大赦三年,若不趁这个时候把老家伙们狠狠整一顿,到时候朕还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听说,长华山一战后,娄国的答女便在昭国当人质?”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朕那时还记得我们不都去了吗?哎,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蓝季枢取回安牧宸手里的簪子,略略抬头,“若有曾经的娄国帮助如何?”

“啊?”还真是不明白蓝季枢的意思,不过看蓝季枢一副像是看中了猎物的狮子的狠劲儿,安牧宸就知道他有办法了。

在肖太妃的帮助下,玖橙并没有找回阿姐给她的发簪,但是却等来另一件事。

这是个大雪的日子,离上次下雪足有半月了,玖橙如以往一样去给肖太妃请安,刚踏进福寿殿不久,就听见有人在喊圣旨。肖太妃本以为是新皇将哪个妃子谴了过来,却又想到先皇不曾娶妻。

在昭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昭国的皇族男子需年满二十二才能娶妻,皇族女子则年满十八才可嫁人,而平民却不必遵守。

肖太妃不想,这圣旨却是给她的。圣旨的内容玖橙倒是没听清楚,但有一句话她听懂了,“移居宁寿宫”。这么说来,连肖太妃也要离开了!

她不要,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圣旨还未读完,玖橙的眼泪就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圣旨刚走,她便死死抱着肖太妃大哭起来,叫肖太妃不要离开。

肖太妃乐呵呵地拍着玖橙的背,说:“傻瓜,本妃去哪便会带着你一起。皇上仁慈还惦记着当年本妃的养育之情,本妃搬去宁寿宫,自然带着你一道,皇上自然不会说什么的。”

“真的吗?皇上会答应吗?”玖橙擦着眼泪问。

“当然,不过这样的话,你便要开始学习昭国的规矩了。”

她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什么都学,只要不跟肖太妃分开!”

肖太妃笑得合不拢嘴,拿了帕子给玖橙把哭花的脸擦干净,她才知道自己方才有多丢人,也才知道肖太妃不再是太妃,而是太后了。

宁寿宫和玉华宫简直天差地别,玖橙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奢华的宫殿,来的路上听说,宁寿宫以前是给太后住的地方。她想,皇上肯定和肖太妃情如母子,可她想不通,这么多年来,为何皇上从未来玉华宫看过肖太后。

宁寿宫里有个小阁,名叫流离阁,肖太妃将这里赐给她,但肖太后要求她在学会宫里的规矩之前不许擅自出宁寿宫。是不是因为当时的她太过年轻,太过幼稚,还不明白肖太后的一番用意,住进流离阁的第三日,她便趁着肖太后睡去,去了御花园。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连续下了十几天的大雪里还有人回去逛御花园吧?何况还是三更半夜!对,正是这么想的玖橙遇到了一个也是这么想的,神经病。

她去,是十分单纯地想找到阿姐给她的簪子,可他,真的是纯属无聊。

有谁会想到,下着鹅毛大雪,会有个傻子跑出来打兔子!宫里是没有吃的了吗?要来御花园打兔子!

而她,也就是许多年没见过活生生的兔子就顺便一个不小心将兔子抓了起来的人。

“喂,你谁啊,敢抢这兔子,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兔子啊?”

身后的侍卫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险些没吓死玖橙,她立马将兔子揣在怀里回过头去,“我,我,我是……”

那侍卫带着佩剑走到我面前,上下将玖橙打量一番,问:“哪里来的小丫头大半夜的乱跑,把兔子给我。”

“我,我是宁寿宫的,这兔子是我先看见的,为什么要给你啊?”她现在可不是在冷宫了,当然可以跟一个侍卫抢东西。

“宁寿宫?哦,原来是肖太后娘娘的人,”他还不忘给玖橙行了个礼,“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玖橙。”

“原来是玖橙姑娘,在下侍卫军校尉柳潭,”玖橙点了点头,他说,“姑娘,虽然这兔子是你先看见的,但……”

“但什么啊?”

柳潭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玖橙,一副要死了的表情转过身去,只见他对着一个身穿黑色大氅却满脸黑线的帅哥跪了。他跪的毫无前兆,这一跪顺便也吓了吓她。

“属,属下恕罪!”

“哼,你不是在这撩妹撩得挺开心的吗?有什么好恕罪的?”帅哥这语气似乎不太高兴。

“属下没有撩妹啊……”

“还敢顶嘴?”

“不,不敢,属下恕罪!”

“喂,你骂他做什么?”玖橙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就是一时兴起,“他是来找我要兔子的,你既是他的主子,也不该这么骂他。”

安牧宸大大的眼睛将玖橙看了一番,两步走到她面前,可比她足足高了一个脑袋。他垂眼看玖橙,玖橙不甘示弱地仰头望他,他不把玖橙放在眼里地说:“小丫头,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人是谁啊?哦,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只是个小丫头,也不必与你计较,”他自说自话地摇了摇头,向玖橙伸手,“兔子拿过来。”

玖橙刚想递给他,突然想到,他就算是个大臣或是个王爷又怎么了?她还是有肖太后那么大靠山的答女呢,她才不怕呢!

“不给,这是我先抓到的,你想要自己去抓呀。”

“你!”他落在半空的手没收回去,约是恼了,“赶紧给拿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你不客气啊。”

“好,你别后悔!柳潭!”

“属下在。”

那人勾起一抹笑意,转身竟拔了柳潭的佩剑向玖橙刺了过来!她心下一急脚下转开,腰上的红绫扯下,身子向后,红绫飘动,将他刺过来的剑紧紧缠住!

第4章 一只兔子引发的血案1

安牧宸大吃一惊,怕是讶于玖橙这小小的样子竟会武功,却是忘记了收剑,玖橙用力一拽,便将剑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剑落红绫,佳人抬眸,飞雪乱舞,似浅若离。

趁他还未回过神来,玖橙收起红绫,朝他吐了吐舌头,抱着兔子,跑了。

等玖橙跑出数米外回头过去,他似乎还在发呆。

柳潭上前在安牧宸面前晃了晃,尴尬道:“皇,皇上,人家都看不见人影了,咱还追那兔子吗?”

安牧宸不乐意地看向柳潭,柳潭笑了笑,“皇上,人家已经走了。”

“你当我是瞎的?”

“那兔子还要吗?”

“废话,那可是长华山百年雪兔!百年你知道吗?能不拿回来吗?”安牧宸白了他一眼,“刚才那宫女是哪来的?”

“哦,回皇上的话,那姑娘叫玖橙。”

安牧宸一把搭住他的肩,“我,朕问你是哪个宫的?”

“哦!是,是…”柳潭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说,“属下忘了,嘿嘿。”

“嘿你个头!还不赶紧追去!”安牧宸一脚踹向柳潭,柳潭急忙跑开,“找不到你别回来了!气死朕了,撩了半天连人家是哪个宫的都不知道。”

安牧宸摸着下巴想了想,“玖橙?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算了,不管了,现在谁都没有我的兔子重要!”

蓝季枢黑着脸出现在轩辕殿里脱去外衣的大氅,脸若微红地走进书房里。正想找个暖炉揣着,一声哭天喊地迎面而来,这哭天喊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高高在上的天子是也。

“九九!”安牧宸冲到他的面前,“你跑哪里去了!”

蓝季枢拦住他,顺手拿走他手中揣着的暖炉,将佩剑放到一边,“皇上好雅致,一大早便来我府上,什么事啊?”

“兔子不见了。”

蓝季枢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安牧宸惊呼道:“就是,就是曲国刚刚进贡的雪兔!长华山百年一见的雪兔!不,不见了。”

“不过一只兔子罢了,皇上何必如此?”

“你给我找一只百年雪兔?”安牧宸翻了个白眼,“告诉你啊,反正你也没事,赶紧跟我回宫,赶紧帮我找到,找不到的话别想回来。”

“与我何干?”

“不管!”

安牧宸直接派人将蓝季枢押进宫里去了。蓝季枢愣着身子,呆若木鸡地冷着脸任安牧宸左右。

天气大晴,前几日大雪积累的雪虽然还未化去,这温度倒是缓和一些了。难得晴空万里,躲在后宫里的人纷纷出来晒晒太阳。

新皇登基,后宫剩下的人少得可怜,除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太皇太后不在,做主子的倒也没几位。

皇上排行第七,哥哥弟弟们基本都受了封地,其他的都还是孩子。不过皇上有位妹妹,排行十一,是先皇最小的公主,名为安可儿。

这位公主从小与皇上亲近,因皇上登基之前多有不便,这位公主曾被送到江州待过两年。如今公主芳龄十五,出落得体,皇上顾念兄妹之情便接了回来,却还未有婚配。

大雪刚停,安可儿便抱着个暖炉去了梅园。她两年未回宫来,听说着梅园的梅花越发开的好了,合着今儿心情好便来瞧瞧。

一群人跟前跟后,梅园的梅花只开了一半,想是没到时候。她身边一位年岁不大的姑姑扶着她,她见梅花未开好似乎不大高兴。

茵杏莞尔浅笑,说:“公主莫要着急,古来梅花都是腊月开的最好。今年的雪来的早了些,等腊月到了,这儿整片都是腊梅花,那景致,美艳绝伦。”

安可儿听着便是心动,连连点头,握着茵杏的手激动道:“以前宫里的花农不好,随是未到日子,但看开了一半的样子也好看得很。姑姑,我们等腊月再来,好吗?”

“好,我们腊月再来,外面天寒,公主请回公去吧。”

安可儿点头答应,还为转身回去便听梅花林里有旁人的声音。

“兔兔你可真奇怪,别人的兔兔都怕冷的很,你怎么不怕冷呢?”

白雪之上,腊梅花点缀,红色风氅刺眼。什么时候进来个这么不起眼的人?安可儿往里面看了看,里面的人儿却未发现有人在偷笑看。

“你不喜欢吃草吗?那你要吃什么呢?雪不要吃啦。”

安可儿奇怪地问茵杏,“姑姑,皇兄可是纳了新妃子?”

“回公主,皇上登基以来只有馨妃一位妃子。”

“那这个是?”

茵杏瞧了瞧,似乎未曾见过,但看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宫女女官。她说:“可能是皇上召见哪位大人,怕是大人们家的小姐,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

安可儿恍然大悟,不料却松开茵杏的手往前走去,茵杏怕她脚下滑倒忙跟了上去。

玖橙背着身子蹲在亭子里正给那日抓来的雪兔喂食,可这只雪兔好些不开心,吃的东西也少,于是玖橙就带它出来散心。

安可儿走近她还未开口,玖橙突然回过头来,安可儿愣了愣。只见玖橙面前正有一只雪白的兔子,兔子眼睛如血色一般,长长的耳朵却耷拉下来,与平常的兔子截然不同。

玖橙抱回兔子站了起来,安可儿顿了顿,“你,你怀里的兔子哪里来的?”

她见安可儿一身打扮与平常人不同,旁边还有姑姑伺候着,想着前几日跟碧柳学的礼便欠了欠身,说:“是在御花园抓的。”

说完便要走,安可儿急忙拦住她,“唉!等等,你把兔子给我。”

“啊?”

安可儿勾了勾手,让玖橙给她,玖橙将兔子往怀里抱了抱。茵杏上前来,“你不是那位…”她欠一欠身,“答女有礼,这位是十一公主,是皇上的妹妹。答女怀里的兔子瞧着样子与众不同,只是公主看中,还请答女割爱。”

公主?玖橙有些紧张,但她也不害怕,“公主怎么了,是公主就能抢东西吗?倒也不害臊。”

“你说什么!”安可儿跺脚走到玖橙面前,她比玖橙张两岁,站在玖橙面前比她高了小半个头,“你拿的是宫里的东西,东西所有的东西都是皇上哥哥的,连你都是皇上哥哥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东西?”

“我可没与你抢,”玖橙诺诺道,“这本来就是我先抓到的,怎么你们昭国人都喜欢抢人家东西,毫不讲理。”

“这本来就是我家的兔子,谁让你抓的!你这个小偷!”

玖橙涨红了脸,这里是昭国,这个皇宫是她家,她说的没错,玖橙是拿了她家里的东西。可是,可是她委屈极了,不过是一只兔子罢了,是她不小心抓到的,却被如此污蔑。

安可儿伸手,“给我!”

越是委屈,玖橙就越是倔强,她急急退后几步,朝外面大喊:“荼刖荼刖!快带我回去,我要回去!”

安可儿不知她在喊谁,却下令,“把她给我抓起来!”

侍女们立刻上前去,荼刖从走廊顶上跳了下来,正巧落在安可儿身后,把她吓得大叫一声。转眼,荼刖已经走到了玖橙身边,抱起玖橙翻墙而去。

安可儿目瞪口呆!

茵杏着急地上下打量她,“公主,公主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呆呆地问:“她,她是什么人?”

“公主,那是娄国的答女,五年前被送往昭国。”

“答女是什么?”

“娄国的公主便是答女。”

“既然她是娄国的公主,那为何要来我们昭国?”

茵杏笑了笑,说:“先皇骁勇善战,打败了娄国的大王,娄国的大王便送她来我们昭国当人质。”

“哦,那不是再也回不来家了?”

“奴婢也不太清楚。”

安可儿点了点头,不太明白人质的意思,不过这些与她无关。她转身朝茵杏笑了起来,“茵杏,这会儿皇上哥哥是不是已经下朝了?我去看看他可好?”

茵杏侧身,“皇上这个时辰估摸在书房处理政事,公主这会儿过去……”

“好嘛,我就去见皇上哥哥一眼,就一眼!”

“是,奴婢知道了,公主请。”

安可儿大笑,她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又忙于朝政,从来没有管过她,只有皇上哥哥对她好,会来看看她,给她讲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