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江山庶女谋-殷荃, 夏侯婴-穿越重生小说

一朝穿越,现代金牌律师殷荃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将门庶女,不仅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草包,更是个胸无点墨任人欺凌的赔钱货!什么?叫她嫁给那个连续死了七个老婆的端王冲喜?她连夜出逃,邂逅嫡仙美男,随他到他府中,他浅笑:“本王就是奉旨与你成婚的端王夏侯婴!”
锦绣江山庶女谋-殷荃, 夏侯婴-穿越重生小说
第1章 原来是草包

“不嫁!”

宽敞明亮的堂屋大厅内,一形容清丽却极为瘦削的女子立于厅堂正中,一双灿若星辰的明媚黑眸毫不避让的看向正前方端坐于主位上须发灰白的中年男子,全然没有半分畏惧。

“混账!”重重拍在酸枝梨木案上,男子怒喝一声,视线凌厉,瞪住女子的视线仿佛两把利剑,能将其生生穿透。

“老爷,您别动气,为这么一个外室的女儿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男子身旁一环佩叮当的女子柳眉倒蹙,说话间,染了蔻丹的纤柔手指抚上那中年男子的胸口,一下轻一下重的按着。细长的美眸却始终停留在厅堂正中那个将脊背挺的笔直的女子身上,眸色陡然凌厉。

“我说九姑娘,老爷将你嫁与端王可是为你好,这人呢,可以蠢可以笨但可不能没有自知之明,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到最后,柳姨娘细长的眼缝忽而张开,黝黑的眼珠子狠狠的瞪了瞪,眼中厉光重重,似要将殷荃整个淹没其中。

“要嫁你们自己嫁!总之我,不,嫁!”毫不客气的将柳姨娘投射过来的阴狠视线尽数丢还了回去,殷荃转身,走的潇洒。

闻声,柳如月手腕一顿,面容僵了一僵,而正坐于厅堂当中满目怒色的中年男子则睁圆了一双虎目,两人双双沉默,皆是瞪住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口,心中无不震惊,震惊之余更是生出无限疑窦。

几乎是一路狂奔回了自个儿那小的可怜霉气冲天的柴房,殷荃一边扒砖头搜刮好容易藏下的私房钱,一边冲着空荡荡的屋子自言自语:“喂,姐给你出了这口恶气,你心情好了,能升天成佛了吧?姐知道你给人欺负的惨,可这也不能成为你阴魂不散的理由吧?呐,大不了我吃点亏,每年花一个铜板给你烧柱高香?”

正说着,她忽就顿住,眼神朝门边瞟了瞟随即发出一声低叹。

尼玛,她再不受宠好歹也是这殷将军身上掉下来的种!有这么对亲生女儿的么?!

这样想着的殷荃翻了个白眼,迅速收拾好细软朝心底叹了句:九姑娘,你死的冤枉,我答应给你报仇,你就安心成佛去吧……

脑中那抹哀伤幽怨的声音顷刻间消失无踪,殷荃抚了抚胸口,整个人都因为那抹冤魂的离去而变得轻松不已。

“安息吧……”缓缓吐出三个字,殷荃慢条斯理的抬起视线,看向由外到内呈外八字形聚集在狭小门口的护院,眯眼在那一道道闪着冰冷寒光的刀刃上扫过,忽然指向头顶大喝一句:“啊!UFO!”

众护院被她突如其来的吼声一惊,纷纷抬头,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她猛地回身跳窗。

“噗通……”

听着耳边荡起的水花声,殷荃心里跟着荡起了俩字儿:尼玛!

情急之下她竟然忘记这柴房外紧挨着的是条河了……

谁特么沿河建房啊!!

在心底咆哮了一句后,眼前顺水漂来了一片菜叶子让她顿时瞪大了双眼。与此同时,她几乎绝望的意识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现实:一定有人在这条河里嘘嘘和嗯嗯过!

啊!!她居然跳进了一条充满了排泄物的河!!

正胸闷气短两眼发黑时,头顶上方传来的骚动让她多了一种感觉:晴天霹雳。

竟然投石?!

我擦!九姑娘你丫肯定不是亲生的!

瞪圆双眼看着那一颗颗擦着头皮飞过的石块,殷荃胸中的火气越发变得强盛起来。似有一万头羊驼呼啸着飞奔而过,卷起漫天的熊熊烈火。

那些穿越文里的女主哪个不是技能全开的外挂女王?!凭什么到她这里就落得个拒嫁不成反被亲爹追打的倒霉结果?

你大爷的穿越文啊!

没穿越过不要乱写好么?带坏小朋友好么?毁三观好么?!!

恼怒归恼怒,但这个殷荃虽与这副躯体的前主人有着相同的名字,却绝对是性格迥异的两人。

至少,这个号称S市第一金牌女律师的女人就不会轻易溺死在这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柳如月!”

一声清喝自河面而起,如一蓬火花炸响在骚动不堪的众人耳边,当即令挤在柴房小窗内的将军府家丁们变得安静了下来。

“柳如月!你给我听好了!即日起,本小姐不再是将门庶女,与殷府再无瓜葛!”

突如其来的喊声令原本还挤在柴房后窗内推推攘攘、互不相让的家丁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齐刷刷的回头看向站在柴房门口的柳姨娘,似乎是在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都看我做什么?还不给我跳河去追?!”被众家丁询问似的目光看的一怒,柳如月重重的一顿手臂,身上的环佩立即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远远的听见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落水声,殷荃皱皱眉心,回头望了望,心底顿时再度燃起一把怒火。

妹的!还真跳河追!

这些古代人的脑子就是顽固不化!

人家让你跳河你就跳河,让你去死你去么!去么?!

这样想着的殷荃加快了手脚摇摆的速度,无奈眼下正值春末夏初,弱这副身子本就长期虚、营养不良,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更别提加速摆脱那些身强体健的护院家丁!

只觉双手双脚越发沉重起来,殷荃喘着粗气,连视线也变得模糊不堪。

尼玛……什么时候才能到岸?

她暗骂。

水,很冷啊……

混蛋,她这是刚穿越就要死的节奏么?

说好的金手指呢?

说好的醉卧美男膝呢?

奶奶个胸啊……

原本觉得手脚酸重的殷荃现在觉得头也很重,重得她再也挪不动了。

死就死,谁怕谁?!姐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大不了死了再穿一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溺水死的话,尸体会很丑……呃……

“我才不要死的那么丑!”

大吼着挺身坐起,殷荃喘着,满脸是汗。

“你本来就不美。”

“你才不美!你全家都不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张口,殷荃霍的张大眼眶,瞪向不远处一个身穿雪白长袍的人影。

“呃……你……?”

“不认识本王么……”似自言自语般的漠然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见一白袍男子负手立在窗边,月光倾泻而下,将他颀长挺拔的身影笼罩,仿若降临人间的神子,不染半分尘世烦恼。

“不认识……”揉了揉额头,殷荃老实的回答。

不知是在河水里泡了太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的头有些胀痛。

皱眉朝那身影瞥去一眼,殷荃扁扁嘴。

奇葩……

哪有救人的问被救的认不认识自己的……不过,这人身材真是不错……那雪白长袍的料子似乎也价值不菲,曳地而不染尘,委身而不生皱。

布料?看着不像,那垂感,那质地,那颜色,那光泽……啊,真想摸一摸……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狠狠吞下一口口水,殷荃盯着白袍男子的背影眼珠直转。

转过来!转过来!转过来!

在心底呐喊高呼了一万遍,白袍男子始终没有转身,她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的好奇,开口了:“喂,是你救的我?”

“不,是本王的马。”

“……”殷荃想撞墙,被一匹马搭救?!一匹马?!

“你是谁?”

“本王……”白袍男子漠然的声音顿了顿,被月光笼罩的身形开始有所偏转。

见状,殷荃屏住呼吸,张大眼眶,一瞬不瞬的死死盯住眼前人。

“本王是你未过门的夫君,端王夏侯婴。”


第2章 性格缺陷 

世界好像突然变得安静了。

殷荃耳边只有五个字在回响:端王夏侯婴。

竟然是那个连续死了七个老婆的天煞孤星!!

她要逃走!必须,立刻,马上!

就在殷荃攥紧双拳下定决心的时候,原本背对着她的夏侯婴缓缓转过身来,月光照在他身上,将他雪白的长袍映出一片半透明的莹润光泽,仿佛琉璃珠玉般熠熠生辉。

他面庞清俊,唇线微抿,两片薄唇嫣红似血,眉宇间隐隐散发出一丝淡漠。

瞧见殷荃嘴唇微张的呆愣模样,夏侯婴眉心微蹙。

蓦地,安静的房间内发出“吧嗒”一声轻响。

“你流鼻血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漠然平淡的声音响起。

在鼻子下面用力抹了一把,殷荃瞪住手指上的血迹,拼命将手在衣襟上擦了擦。

她竟然流鼻血了!!

视线在沾染了殷荃鼻血的棉被上定格,夏侯婴眉心轻蹙,他看着那个深红色仍在不断向外晕染扩散的圆,修长的手指微动,指尖有两团肉眼难以捕捉的淡黄色气流迸射而出,只听一声布帛撕裂的闷响,原本被殷荃抱在怀中的棉被顿时变成了漫天飘舞如雪花般翩翩飞落的棉絮和碎布片。

“这房内的棉被被玷污了,换掉。”

不待她从刚才的惊艳中回过神,夏侯婴漠然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

闻言,殷荃顿时沉了脸。

矫情!装叉!

不就沾了点鼻血吗?!又不是姨妈血……至于把那么好一被子整个毁了么……

她是万万没想到,端王夏侯婴这么一个生的如此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性格竟淡漠装叉到如此祸国殃民的地步。

果然有钱的美人都有点性格缺陷么……

“卫钧,让龙珏带她去洗干净。”

正腹诽间,夏侯婴清冽的声线再次飘来,这次不再是漠然平淡,而是毫不遮掩的嫌恶。

瞪住他,殷荃在竭力克制着自己胸中的怒火。

她有种预感,让她跟这么一个装叉、洁癖还偏执的绝色美人住一起,那一定是分分钟被气死的节奏。她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确信,早在她之前死掉的那七任老婆,一定,也是被夏侯婴这种比狗屎更恶劣的性格给憋屈死的。

她,必须从这个魔窟逃走!

正想着,门口赫然出现一抹周身笼罩在黑衣内的身影。

若不是那一袭月光,殷荃根本就不会注意到那抹悄无声息间就已经来到自己房前的身影。  

她盯着那抹几乎将全身都笼罩在黑雾般衣袍内的人影,半晌后发现,原来龙珏,是个女人。

踩在青灰地砖铺就的走廊上,殷荃抬眼瞧了瞧身前一白一黑两个背影,心下好一阵郁结。

这画面,有点熟悉:俩黑白无常带着孤魂野鬼回地府。

咬咬唇,她终于再也耐不住这种诡异到令人烦躁的沉默。

“你叫卫钧?”转转眼珠,殷荃朝白衣的卫钧凑了凑。

“正是属下。”微微偏头,卫钧颔首。

“你跟了你家主子多久了?”

“十年。”

“你家主子当真死过七个老婆?”眼眶微张,她快走几步拦在他身前,一脸八卦之魂附体的模样。

“准确来说,不是这样。”抱着手臂想了想,卫钧答。

“你家主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听了白衣卫士模棱两可的回答,殷荃转转眼珠,换下一话题。

“主子喜欢干净。”

听罢,殷荃扁扁嘴。

这回答真直接……

转眼看向从始至终都一言未发的黑衣龙珏,殷荃抿抿唇,正欲开口,不料却被卫钧阻止。

“她不会说话。”

闻言,殷荃歪头看向黑衣裹身的龙珏,随即冲她咧嘴一笑,道:“你叫龙珏,那我叫你阿珏怎么样?”

黑衣女子没有说话,只像团黑色烟幕般继续向前走去,穿着黑色布靴的双脚踩在青灰石板铺就的走廊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安静的仿佛不存于世般。

“你头发真漂亮,既长且直,不干枯也没分叉,平时怎么保养的?”快步追上黑衣女子,殷荃黝黑的双眸在月光的映照下像明亮的猫眼石,光彩流动。 

“阿珏,你是怎么认识那个洁癖小白脸的?”

尽管知道那黑衣女子不会说话,但不甘沉默的金牌大律师殷荃又怎么会轻易保持安静。

她很清楚,女人和女人之间,是很容易建立起统一战线的,只要找准切入点,再忠贞的主仆关系也是可以瓦解的。

似是对她的话产生了反应,原本一心向前的龙珏突然站住,回头朝她看去,那裸露在外的半张脸上有诧异,有不解,还有一点点的难以置信。

就在此时,一阵清风掠过,稍稍掀起了龙珏用来遮掩另半张脸的黑发,一片狰狞的像是被硫酸腐蚀过的眼眶空洞的鬼脸浮现出来,顿时令总也没有任何表情的黑衣女子露出了一丝仓惶和恐惧。

猛地抬手将自己被风掀起的黑发抚平,龙珏背过身,身子似乎有些颤。

伸手拍了拍她肩头,殷荃咧嘴笑笑:“你有没有想过,带个面具啥的?总比用头发来遮掩安全点吧?”

听到她的建议,方才有些仓惶的龙珏此时变得更加仓惶起来,未曾毁去容颜的半张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困惑。

她盯着她,唇线微微张着,似乎拼命的想要出声,却无奈早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怕你么?”直视着龙珏,殷荃替她开口,后者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明显丰富了许多。

“你那张脸比起车祸现场可好看多了!”耸耸肩,殷荃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尽管不知道她口中所言的“车祸现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龙珏却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女子虽有些古怪啰嗦,却是除了端王夏侯婴之外,唯一一个没有在初次见面时被自己那半张鬼面吓到的人。

抿抿唇,龙珏恢复了常态,尽管那张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可在殷荃看来,这个黑衣女子的心情似乎比初见时要好上一点。

三人又走了许久,走过了不知道多少道拱门,殷荃终于在穿过重重回廊后看到了一处极为宽阔的庭院。

“龙珏,你送王妃进去便是。”站在回廊上,卫钧简单交代了一句后便转身离去。

朝卫钧白色的背影瞥去一眼,殷荃收敛视线向庭院深处望去,这一望,当即望的她一怔。

只见庭院正中有一处流光溢彩的房屋,占据了庭院整整三分之二的面积。此处房屋与她一路所见的建筑风格均不相同,尤其是嵌入屋檐下那以翠绿琉璃石拼接而成的笔锋苍劲的三个大字:玉龙潭,令她尤为欣慰。

原来此处使用的文字和她原来所在的时代是通用的么……

望着月光下绚丽旖旎的琉璃石,殷荃感动的快要泪流满面了。

不明所以的龙珏瞥了她一眼,神色古怪,原本稍稍生出一丝明亮光芒的黑眸再次暗了下去。

原本以为她会与先前那七个女子不同,看来,似乎是她多想了。

领着她在高调奢华的房屋内七扭八拐了好一阵,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全实木结构的房间外,推开门,龙珏伸手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即走开。

从门口探出头看向那抹清冷的黑色背影,殷荃蹙眉,是她的错觉么,怎么觉得那黑衣姑娘突然变得冷淡了……

收起目光扫了眼房内的雕花木盆,她双手抱臂,扁扁嘴。

奢!侈!

一个洗澡的地儿造的这么豪华!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装叉遭雷劈!

看着雕花木盆上的实木花纹以及还热气腾腾上面飘满了玫瑰花瓣的热水,殷荃吞了口口水,猛地背过身扒在同样雕花的实木门上,狠狠咬嘴唇。

那可是上好的百年红木啊……

香炉里点着的是龙涎香吧……

财大气粗真的很了不起啊……

你大爷的夏侯婴!竟然用资本主义的那一套腐化我!

手指在实木雕花门上摸了又摸,殷荃盯着房间内的一整套实木家具又是两眼放光又是垂头丧气,最终她一扭头一跺脚,冲了出去。

地方这么大,不会全都用来洗澡吧……

思及此,她翻了个白眼。

夏侯婴那种程度的洁癖,就算整天泡在水池子里她也绝不会感到任何惊讶!

踩在以炫彩琉璃石铺就的地面上,殷荃边想边走,许久也没见到一个活着的。直走过一个转弯口,她前方的道路霍然开朗。

睁眼瞪着前方宽阔的足以装下一百个她的水池,殷荃好像听到了自己下巴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


第3章 摸一下又不会怀孕

与外部高调奢华的装饰风格不同,此处显得格外低调素雅。

从墙壁到地板是清一色的白,不是那种毫无品味可言的惨白,而是一种仿佛蓄着能量和热力的乳白。

水池四角依其方位所在分别铸着四具神兽像: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热水从四神兽口中缓缓流出,水池上方有珍珠白的氤氲雾气游荡漂浮,踏足其中,仿若身临仙境。

水池边有一排雪色的衣架,每个衣架上均挂着一模一样的白色长袍,和殷荃初次见到夏侯婴身上穿着的那身一样。

曳地不脏,委身不皱,如清月流光,映一身浮华。

朝那莹白若雪,流光似月般的衣袍伸出手指,殷荃吞吞口水,指尖生出一丝轻颤。

“别拿你的脏手碰它。”

漠然的声音于氤氲雾气间缓缓升腾,殷荃脑内的兴奋被那高原寒冰般的冷淡声线狠狠冲断,戛然而止。

“摸一下又不会怀孕!”

翻白眼做了个鬼脸,殷荃吐吐舌头。

说她手脏!你手才脏!你全家都手脏!一件破衣服还不让人摸!她就摸!就摸!!

“哗”一声响,就在殷荃指尖将要触及那雪白长袍的刹那,一道颀长身影自雾气氤氲的水池中猛然站起,掀起一片水幕,与此同时,一颗龙眼大小的血玉自水幕中射出,只听“噗”一声闷响,殷荃只觉眼前一黑,当即没了意识。

听着那一声身体跌撞在地面上发出的轻响,站在白玉水池中的夏侯婴抿唇,拖着吸饱了高温沸泉的衣袍朝那具软绵绵的身子走去。

垂落视线,他看着被自己点了穴而陷入昏睡中的殷荃,眉心轻蹙,冷月清辉般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有一丝意味深长的探究。

将门庶女殷荃么……

似乎,与传闻中不大一样。

“摸一下又不会怀孕……”

嫣红的薄唇微动,夏侯婴自言自语般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望着她那张全然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继续低语了下去:“殷荃,你到底在想什么……”

殷荃其实很早就清醒过来了。

但她实在很想再在这暖烘烘香喷喷的被窝里赖上一会,这样就不用过早的受夏侯婴的气。

整个身子缩在被窝里,她在黑暗中飞快的转着眼珠,思考着逃出生天的办法。

胸口被打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她拧紧眉心,揉了揉被打到的地方。

为一件破衣裳直接把她打晕……

真是个死禽兽……

要不干脆一直装晕?不行,以夏侯小白脸的属性,她迟早会在这里变成一具干尸……

如是想着的殷荃眉心皱得更紧了些,胸口被血玉打到的地方,也愈加酸痛了起来。

蓦地,手指突然触及了一块硬物,她眸光一闪,从怀中摸出一支簪子。

好在簪子是被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如此才没有被人取走。

从将军府逃出来的时候急,碎银子全被河水冲散了,她现在全身上下最值钱的玩意儿就只有这支银簪了。

就算不能换银子,也能自卫啥的,总之殷大律师是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啊……

盯着榻上卷成个茧形的棉被,夏侯婴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站着,黝黑的眸子里染着一抹冷月清辉般的幽深光芒,清冽如水。

看来他出手并不重,只一日一夜,她就醒了。

偷偷揭起棉被一角,殷荃看到了一抹如月光般倾泻在黑色水磨石地面的衣袍,仿佛水中月影,散发着皎洁莹润的光泽。

雪色长袍与她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曳地不染纤尘,委身不生褶皱,似流水,似美玉,似笼罩了天界圣光,令人只望一眼,便可被其涤荡灵魂。

只可惜,她深知,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假象!诱敌松懈的假象!

吞下一口口水,殷荃攥着银簪的手心出了不少汗。

成败在此一举!

在胸中呐喊一声,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棉被中腾身而起……

殷荃刚挥起手臂作出一个前刺的动作,不料掌心积蓄了太多汗水令那唯一的防身武器biu一下飞了出去,正飞向夏侯婴面门,却在眼看着就要戳进他左眼的时候咻一下消失无踪,甚至连跌落地面的声音都没有,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眼看偷袭失败的殷荃当机立断交叠起双腿淑女一般两手搂住双膝坐好,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别着目光看帷帐。

她用来保命的小簪簪啊……就这么壮士未酬身先死了啊……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殷荃直觉夏侯婴并没有离去。

胳膊酸了,腿也麻了,就连脖子也跟着一起僵硬了。

尼玛!她累死了!

终于挨不住全身上下每一颗细胞的高声抗议,殷荃趴了下去,而就在此时,始终站在她榻前不远处的夏侯婴终于缓缓开口:“能坚持这么久,真令人意外。”

合着他站在这就只为了看她能维持那个动作维持多久么?!什么心态!!

殷荃再次癫狂了。

事实上,她并不是个太容易就变得狂躁的人。毕竟她是个律师,法庭上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和冷静的心态,可她一碰上夏侯婴,什么冷静什么矜持都好像被狗吃了,或者,是被他吃了。

瞪着夏侯婴那张冷漠平淡的绝美脸庞,她很确定,此人必属妖孽,还是最祸国殃民的那种。

并不回避殷荃直截了当的怨愤视线,夏侯婴漠然如冷月清辉般的黑眸里有流光宛转,只轻描淡写的在她身上短暂一扫,继而很快掠过。

个中含义,精彩绝伦:不屑、嫌恶、蔑视……什么都有。

被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如此意味深长的瞧上一眼,殷荃当即有种胸口碎大石的感觉,心中积怨却是越发厚重起来。

你大爷的夏侯婴!她凭什么要受这种窝囊气!

腾地跳下卧榻,殷荃气势汹汹的冲向了夏侯婴,无奈未及走出三步,却忽的被不知从哪里飞窜而出的白绫给捆成了粽子。

陡然失去平衡的殷荃面朝下向地面撞去,情急之间她闭紧双眼,可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睁眼,浓黑的水磨石地面距离她鼻尖仅有几寸,奋力抬了抬头,她看到了他手中抓着的白绫,以及那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眸,眉心皱的比刚才更紧。

“撑好。”

漠然平淡的声音忽而在头顶上方响起,殷荃满头雾水的看向夏侯婴。

什么撑好?

就在她心中刚刚生出一丝困惑时,周身遽然一松,只听“噗通”一声,她跌在了黑色水磨石地板上,摔的很结实。

“本王提醒过你了。”

“夏侯婴!你去死!——”

突然听到从房内传出的尖声厉喝,看守在外的卫钧几乎是下意识的颤了颤。

放眼西凉国上下,敢以如此直接的方式诅咒他家主子去死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位古怪话多的准王妃一人了……

正思忖间,身穿雪色长袍宛如神祗般干净整洁的端王夏侯婴已经从房内走了出来。

见状,卫钧快步跟上。

“她是从将军府逃出来的?”没向前走出几步,他突然停住,转身向后看去。

“回主子的话,正是如此。”

闻言,夏侯婴抿直的唇线动了动,张开了一条狭窄的缝。

看到自家主子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卫钧后心微微一寒,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过自家主子露出这般丰富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