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沟桥下的记忆的散文

爱人是一种痛苦,被爱是一种幸福,然而,在爱与不爱之间,也曾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在我们山清水秀的石泉有一个烟波湖,风景秀丽,两岸青山峭壁林立。近些年通过旅游开发,更是风景如画。当我们乘坐游轮游览湖区的时候,那真是山重水复,湖水倒映着山的美景

  爱人是一种痛苦,被爱是一种幸福,然而,在爱与不爱之间,也曾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在我们山清水秀的石泉有一个烟波湖,风景秀丽,两岸青山峭壁林立。近些年通过旅游开发,更是风景如画。当我们乘坐游轮游览湖区的时候,那真是山重水复,湖水倒映着山的美景,山水连体,美不胜收,让人心旷神怡。一条铁路和一条公路沿着湖区东岸穿山越水并排而伸向远方。沿途大大小小的桥梁一座连着一座,这些桥大多带有一个“沟”字,什么罗沟桥,称沟桥,李沟桥……。当游轮来到板沟桥时,我再也坐不住了,我来到甲板上,仔细观看板沟桥的每一处地方,那记忆的闸门瞬时打开……

  一九七八年秋天,随公社施工队来到汉白公路石泉县曾溪河地段修涵洞,由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在板沟桥下安顿下来。

  卸下劳动工具以后,我们就去山上割了很多绿豆蒿秆和葛麻藤,将桥孔两头扎成篱笆墙,作为我们的临时住所。又用石头垒起锅灶,又用竹花簾代替铺板支起了床,基本算是大功告成,接下来就是生火做饭了。

  这板沟桥风光还真不错,东面是高山,西面是烟波湖,湖水清澈泛绿,湖中山峦叠翠,很像桂林山水一样,看到如此美景,我便拿起画夹开始了写生。因为当时我高中刚毕业,又酷爱美术,所以临走之前,除了换洗衣服外,还带了一把二胡和画夹、颜料。

  当时和我同去的还有我的同班同学陈丽。因为当时我们都属于“免下”知青,也就是家中兄妹已有下乡知青的,可以依照“多子女身边留一”的政策,留一个子女在父母身边,不用下乡,也可以参加招工招干考试,所以我们也就临时找点活干。在校时,我们关系也就比较要好,毕业后,我们为了再考大学,也曾在一起补习过一段时间,所以在这支施工队里也算是关系最要好的吧。

  我们每天要干的活就是把山崖上的石头开采出来。也就是开山放炮,然后再把石头集中在公路边,等待用汽车运往修涵洞的地方。这是真正的重体力活,每天早晨都是爬上山顶,在腰间系好安全绳,然后下到半山腰,用钢钎、大铁锤打炮眼,填充炸药,当一切准备妥当,就在一里开外的公路上设立警界,以防飞石砸死砸伤路过的车辆和行人。这活又累又危险。我当时年轻力壮,过去寒暑假期间经常在这支施工队干这种活,所以也无谓。只是陈丽个头比较矮小,当然不能和我一样干这么重的活,一般她主要做的都是烧水做饭和搬运小点的石头。

  每天一般都在下午六点收工,晚上也没有电灯,所以每天下午收工后洗一洗就拿着画夹写生,有时也给工友们画素描。工友们也最乐意我给他们画像,都主动给我当模特。画好了以后,大家围在一起看画的像不像,评头论足,很是开心。有时候我也给大家拉上几段二胡曲,最常拉得也就是《江河水》《二泉映月》《赛马》《红旗渠水绕太行》等等。陈丽总是在这个时候抓紧时间洗衣服,每次都是悄悄地把我换下来的衣服给一块洗了。当然,我心中也是有一点小小的感动,从那以后也慢慢地关心起她来。在做工时,总是担心这粗木重石的活会让她受伤。遇上重一点的活我都抢着干,而她有点倔犟,老是不想让人看不起,总是尽最大的力气干活,和我们小伙子们一起抬石头,完了还得提前回去烧水做饭。一天数她最忙最累。时间长了,我也只好随着她。我就去多帮她干点别的什么活,比如,早早地去小河沟挑上一担水,把柴火劈好。有时候也帮她提前将菜洗好、切好。她性格比较内向,不爱张扬,总是默默地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也老是想着帮她做点什么,慢慢地我们就配合默契起来。

  有一次,她不小心把手切破了,而且伤口很大,需要休息几天。队长见我平时帮她做饭,也就安排我接替她做饭。有时她回家去,也都是由我给大伙做饭。在她受伤的那些天,她总是要来帮我,我是坚决不让她做什么。因为做饭少不了要沾水,沾水后很容易引起伤口感染。更不能去工地搬石头,所以她就看着我做饭,陪我说话。那段时间我们聊了很多话题,也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光。

  一天在山上干活时,我发现了几株野花椒树,上面结满了花椒。收工以后,我就约陈丽一块去山上摘了很多的花椒。有了这些花椒后,炒出来的菜要好吃多了。特别是用花椒做出来的南瓜汤大伙都爱吃。自从受到大家的好评后,我和陈丽开动脑筋变着花样给大伙做着吃。我记得曾经有人在报纸上发表过一篇小说,题目就叫《椒叶锅盔》,讲得就是作者当知青时,没粮食吃了,他在一社员家吃饭,这家主人给他做了一顿花椒叶做的锅盔馍,相当好吃。于是,我和陈丽试着做了一次。还别说,做出来的锅盔还就是一股椒香味。接着我们又做了花椒油馅馒头,大伙吃得特别开心。每天收工后,大伙都会自觉地带着很多野花椒回来,也连带着很多的花椒叶。每当这时候,陈丽也总是深情地望着我,似乎是一种夸赞,也似乎是一种分享,更似乎是一种感激。

  那时候,还处于计划经济时期,物资还很匮乏,粮油都是按计划供应。可是,我们干的体力活,人又年轻,一顿饭吃上一斤粮食一点不觉得饱涨。大肉更是难得吃上一次。每次开饭的时候,陈丽总是把她的饭分给我一些,有肉菜的时候,她把肉全部让给我吃,她只吃点蔬菜。每次从家里带来的肉菜她也是全让给我吃。

  记得有一次她中途要回家一次,刚好公路段的汽车也刚好回县城。天下起了毛毛雨,本来她在驾驶室坐着,可是技术员和监理员也要回县城,她就只好坐车厢了。当时我就恨那个监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人抢什么坐位,男人淋点小雨怕什么?当时我真想冲上去把那个监理拽下来。自从陈丽走了以后,我心里有点空落落地感觉……

  那两天收了工以后,我也没心事画画,也没心事拉二胡。到了晚上就听着那湖上刮来的冷风呼呼作响,那桥拱很高,蒿草扎的篱笆本来也透风,加之扎得也不是太高,越睡越觉得凉嗖嗖的。越是睡不着也就越想她,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没想到的是,第三天一大早她就回来了。她从家里带了很多的肉菜,还悄悄地给我买了一套秋衣秋裤。其实我也知道,她的心情何尝不是同我一样。说句实在话,陈丽长得是很漂亮,除了个头矮小一点,别的方面真没得挑剔,而且性格有点柔中带刚。从内心来讲,我也真的很喜欢她,每当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只是在当时那个年代,考不上大学,就得等待招工考试,考上了才能分配工作,招工的时候“下乡知青”优先。我们前途未卜,哪敢想那儿女私情。

  一天傍晚,当我画完画,还不见陈丽去溪边洗衣服回来,就去找她,只见她坐在小溪边发呆,当她见到我时显得很是兴奋。我问她:“怎么了?在这发呆。”她笑了笑说:“我在等你啊!我就不信你不来找我。”我说:“天都快黑了,我还以为你……”话说到一半我就说不下去了,我知道再说下去的话,往后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只好把话打住。后来我们一直沉默着,直到队长叫我们回去这才拿着一盆衣服回到板沟桥下临时住所。

  工程还没结束,家里托人带信,让我去供销社菌种厂做工,因为那里的工作轻松许多。也没有现在的工作危险,成天开山放炮,特别是遇上哑炮,是最危险的。于是,我便离开了施工队。离开的时候,我们也没有依依不舍的告别,她依然是默默地帮我整理行李。我想也许我们都是同一个镇上人的缘故吧,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后来我从菌种厂回来,也听说在我离开施工队的不几天,陈丽也离开了施工队……

  两年后,我用顶替我父亲的方式参加了工作,成为了供销社一名正式职工。而陈丽先后参加了两次招工考试,都因为没有下乡,录用的分数线要高出下乡知青很多,而没有被录用。直到八四年才分配到了集体企业。那个年代,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是有很大差别的。

  四年以后,我们几个要好的男同学在一起聊天,提到陈丽,说我的另一个男同学在追求陈丽,本来都快要成了,却因为我,他们才不欢而散。实际上这事回想起来,我是很喜欢陈丽,但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互相表白过,可以说我还没往深处想,更没来得及往那方面想。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一种的复杂的心情,有一种负罪感,当然这种负罪感不是对我那个同学,而是对陈丽,她为了我付出和牺牲得太多太多。同时也有一种幸福感,因为我知道了她是我所喜欢的人,她也很爱我,这种爱的确很幸福。

  七年后,在我结婚的时候,也不知陈丽从那听到了消息,她特意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那时候,她还是单身……

  直到多少年以后,我们都已有了各自的家庭,但是我们一直都保持着纯洁友好的同学关系。每次见面都没有提起过在板沟桥下那些往事。但是,我相信她也不会忘记。

  烟波湖变了,变得比当年更漂亮了,湖光山色,碧水蓝天,山峰上的树木翠绿欲滴。板沟桥没变,只是周围的环境变了。当年开过石头的崖壁上重新长满了植被,仿佛是岁月有意要抹去当年的痕迹,只有一股清澈而熟悉的山泉从沟顶上潺潺落下,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也许只有我才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