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原谅,我的不肯原谅

和Su在一起的时光,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以致于后来,只要我做梦梦到小时候,就是Su拉着我的手在跑,我们一直跑,跑过浮码头,跑过一个废弃了的工厂,跑过后来我们一起读的那所小学,Su拉着我的手在前面跑,我在后面一直咯咯咯不停的笑。Su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没事,我会照顾你。Su,你说的话

和Su在一起的时光,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以致于后来,只要我做梦梦到小时候,就是Su拉着我的手在跑,我们一直跑,跑过浮码头,跑过一个废弃了的工厂,跑过后来我们一起读的那所小学,Su拉着我的手在前面跑,我在后面一直咯咯咯不停的笑。Su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没事,我会照顾你。Su,你说的话,没有做到。

请你原谅,我的不肯原谅

文/小恩姑娘

我6岁那年遇见Su。

爸爸投资失败,我们将原来的房子卖掉,搬到城郊的一个区域。妈妈要外出工作赚钱,不能够在家照顾我,每天上班前,我被带到隔壁的Su家,Su爸腿有残疾,手却很巧,是远近闻名的好裁缝。Su妈白天出去帮别人家做事,晚上帮主人家做完晚饭才能回来,所以大部分的时间,照看我的是Su。

我仍然记得第一天见到Su的情形,我不肯让妈妈走,拉住她的衣角,一直哭。Su穿一件白色的衬衫,咖啡色的短裤,露出一截白色的袜子,他很瘦,这么多年,不曾胖过,他说,是因为心事重的缘故。

我拉着妈妈不肯让她走的时候,Su走过来,把我的手从妈妈的衣角上拉过来,转过身子来看着我说,没事,我会照顾你的。他很黑,眼睛上有一个月牙形的疤,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就不哭了。

和Su在一起的时光,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以致于后来,只要我做梦梦到小时候,就是Su拉着我的手在跑,我们一直跑,跑过浮码头,跑过一个废弃了的工厂,跑过后来我们一起读的那所小学,Su拉着我的手在前面跑,我在后面一直咯咯咯不停的笑。

院子里的小孩子,都知道Su是我的哥哥,不敢欺负我,我读5年级的时候,同班有一个男同学喜欢我,拿了不知道哪里采来的花站在路口等我,要向我表白。我有点怕,去找了Su,他拉着我的手走到那个男生面前,说,你要干嘛?男生叹了一口气,故作成熟的说,我想要一生一世照顾她。Su笑了一下,说,不劳你费心了,我会照顾她。说完,拉着我的手走了,我跟在他身后,看到他的白衬衫,在9月刚入秋的微风里,被暖暖的吹起来。

Su的功课很好,高一的时候已经可以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的物理竞赛,高三那年,Su被保送到北京交通大学。我想和Su一起去北京,可是我的数学怎样也学不清楚,我有一次听到Su说,艺术生可以降低分数录取,我问Su,什么是艺术生?Su说,就是会画画或者舞蹈。

于是我开始学画画,幸运的是,我还有点天分,学了一年多,画出来的东西也已经像模像样。有一年,Su放暑假,从北京回来,我妈妈拿了一副我的画给Su看,画上是寥寥的一片星空,Su低头默默的看了许久,说,小悦,你的心,好安静。

我一直觉得,我的一生就是这样平静和简单,我去北京,和Su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2004年,我高考落榜,我没有去成北京,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很久,谁来敲门也不理。过了一会儿,妈妈拿了一个纸条过来,上面写着:集美大学。妈妈说,这是Su刚才打电话来让我告诉你的,他查过了,这个学校的美术专业很好,你明天去报名吧。

也是在2004年,Su得到一个交换去多伦多大学的名额,他刚去的时候,会断断续续的写些E-mail给我,里面有时候是他拍的照片,都是风景,宿舍楼下的落叶,隔着图书馆窗户的夕阳,加油站旁边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每一封邮件的主题,都叫“给小悦”。

我也给他写邮件,有时候写的很多,有时候只打一个感叹号,我告诉他福建人讲话很好听,好听到,我几乎听着听着就要睡着,又告诉他我们宿舍楼对面就是海,所以有很多男生表白时威胁女生说,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去跳海。我还在画画,可画得最好的,还是星空。各种各样的星空。我把我们的邮件,都单独放在同一个文件夹里,文件夹的名字叫做“Su和小悦”。

Su和小悦,我们俩的名字,只有在这个文件夹里,才能够如此亲密。

我在网上查到他的flickr,看到许多不一样的照片。

那些照片的角度,很奇怪,夕阳里他的一个背影,或是洗衣间里他的一只球鞋,深夜的pantry,他在大口的喝牛奶。我不知道他是自拍或是有人帮他拍,可是每一张照片,简介里都写着,给小悦。

2010年圣诞节,Su回国,和他一起回来的,是一个香港女孩儿,他叫她Sour。Sour,酸的。我不喜欢她的名字。

女孩子很瘦,长卷发,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可是不笑的时候,我总觉得她像一只在潜伏着的猫,眼神又冷又疏离。

Su向她介绍我的时候,她说,喔,你就是悦,你就是那个他常常提起的悦!Su说,你们一起长大的,是吗?

我笑,没有说什么。她看着我,接着说,Su是个很会照顾人的男人,是吗?我说,是。她仰起头,右手在Su的下巴上轻轻刮了一下,说,可是,从此以后,他只能照顾我一个啦。

那晚,我和Su在厨房遇到,他洗手,我盛饭,他装作不经意的回头问我,你男朋友呢?不是说要带来给我看?我说,他有事情,来不了。他说,哦。停了一下,他说,那么以后,就有人照顾你了。

有些事情他永远不会知道。

在他们回国的前两个月,这个叫Sour的女孩子,连续打了17个越洋电话给我,她说,她已经有了Su的孩子,她哭着说,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我从小失去了父亲,他是第一个给我父亲感觉的男人,我真的不能失去他。

她一再的强调她不能失去他,让我觉得,仿佛与她相比,失去Su对我来说,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在她向我哭诉的第17天夜里,我给Su写了一封邮件,告诉他,我有了男朋友,福建人,圣诞节回来,会带给他看。

Su在深夜3点半打给我,说,他是要挟你如果不答应就去跳海吗?我笑,说,是我这样要挟他。

2012年2月14日。Su结婚。他和Sour在flickr上发了结婚照片,照片上,Sour的头靠着他的肩,眼睛像往常一样,弯成一个月牙。Su穿着一件白衬衫,对着镜头,浅浅的笑,他还是很黑,很瘦,像他9岁那年拉着我的手告诉我的,没事,我会照顾你。

Su,你说的话,没有做到。(来源)